“自己动手捞啊；别客气。”我扔给老爷子一只碗；对他说。
“这就是你做的晚饭啊！”老四喜“惊喜”的问到。
“难得您儿子下厨；您知足吧。快尝尝；下边还有荷包蛋呢；自己捞！”
老爷子挑了一筷子送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发出那种特美味的嗯……嗯的鼻音。
“味道怎么样？”我问老爷子。
“康师傅；就是这个味儿！”
我正自己捞面条呢；听老爷子突然来一句广告词；不大适应。我心说这老头还学会说笑了；一定是受沙姐的影响；心态都年青了。
“康师傅下岗了；我这可是统一！”看老爷子心情不错；我也跟他开起了玩笑。
我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冰镇啤酒；给老爷子一瓶。这大夏天的；来点凉的才是王道。
“这什么情况？”老爷子问我。
“出门在外喝千斤；不如回家跟老爷子小酌二两。”我比较“婉转”的拍了老四喜一个马屁。
“臭小子；你这是有什么事吧。”老爷子立马警惕了起来。
“没事；我能有啥事！”我喝了口啤酒；吃了口面条；“这不暑假想打工么；老爹你有什么建议没？”
老爷子再一次愣住了；那眼神就像在看别人家的孩子。我心说我至于比一锅面条还要让您“惊喜”么。
“这样啊；要不去我们公司试试？到时候给你安排在办公室；做做报表跑跑文件；让你也体会一下给别人打工的艰辛。”
我心说您都说到这份上了；能有什么艰辛！
“那您能给我开多少薪水？”我厚着脸皮问到。
“暑期实习生；无工资！”
老爷子立马给浇了一盆冷水。
“爹呀；得亏我是您亲生的；不然您就是一剥削廉价劳动力的无良雇主！”
“要工资也行；下学期生活费自理！”
“您别介；开个玩笑嘛别那么认真……”
我脸上堆着笑；显示刚才的玩笑是多么可笑。开玩笑；打工能挣多少钱；怎么能够一学期的生活费！不过此刻；我对“工作”这个词完全没有概念；而我对这一终将要到来的事实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梦里呢老四喜就踹开了我的房门拖我起床。我心里极不情愿的爬起来；跟着他出了门。没办法；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时候只能硬撑了。
路上老四喜买了两个包子给我；看见热气腾腾的包子让我精神大振。清醒过来以后我看了看表；心说这老头子；当兵时候的习惯就不能改改。你一小领导这么早上班；你手底下的人可怎么过啊。还没见着他公司的面；我就已经替他的员工悲哀了。
事实上；当我们走进他单位的时候；时间刚刚好。因为我们是走着去的；这老头子让我咬牙切齿！
路过一间办公室；沙姐正好低头出来。
“哎；”老四喜叫住她；“这是新来的实习生；你给他安排一下。行政办公室不是缺人么；让他去试试。”老四喜指着我说。
“这……好的；没问题。”沙琪玛迟疑了一下；马上用一种非常专业的口吻回答。
“还有；他来做社会实践活动的；不需要薪资！”老四喜补充了一句。
“好的；明白了。”
老四喜转身而去；算是正式把我交给了沙姐。
“嗨；沙姐！”我跟沙琪玛套近乎。
沙姐莞尔一笑。
“来；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沙姐领我到一个小小的办公桌前坐下；“你的职位呢；是经理行政助理。看这一屋子的人了吗；都是行政助理。但是每个人分工都有不同；比如那位负责人资；那位负责后勤。小公司嘛这种部门都没有出来。”
沙姐顿了一下；以便让我充分理解她说的什么。
“我们公司有两个重要部门；一个是工程一个是财务。工程部负责计划、施工；财务部负责预算以及财务核算。你的工作就是沟通这两个部门；务必做到及时、有效。你的工作可是非常重要的哦！”
本来沙姐说的都挺好；可这最后这句话使我不得不多想了一层；我的工作真的非常重要么？
“听明白了吗？”沙姐看我不做声；就问我。
“听明白了！”
我是真明白了；这屋里的人一多半是打杂的；还有一个我是跑腿的。
“好的；那开始工作吧。”沙姐从我们见面时就抱着的一打文档中抽出了一个文件夹。
“喏；这是昨晚财务部反镭来的施工方案审核结果；你把它送到工程部；让他们修改好、主管签字以后再拿回来交给财务部。”
“就这么简单？”我脱口问道。
“简单？”
我没想到沙姐会给我一个反问。
“哦；就这么简单。”沙姐又一个“我懂了”的表情。
如果当时我的观察再细致一点；心思再缜密一点；把这些细节再复杂化一点；我一定会发现。沙姐完全是因为我的身份而作出的误判；在她眼里；“经理的儿子”这一头衔使得别人那里异常困难的工作变得非常简单。
而我当时一点警觉性都没有；屁颠屁颠的接过那份文件；在一屋子“打杂的”怜悯的目光中；昂首阔步走出了办公室。。
第五十二章 遇挫
两天之后；我就向老爷子辞职了。因为我终于切实体会了；什么叫做“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那天我拿着沙姐亲手交给我的文件；带着满屋子人爆表的期许；自己掏钱打车去了工地。就为了能够尽快完成工作；提高工程与财务两大部门的工作效率。
当我把财务部审批之后的施工方案交给工程部老大a经理的时候；这位公司的一方大佬看我的眼神相当之不友善。我不明白我一个新来的行政助理哪里有冒犯他的地方；从一见面我就客客气气的；甚至还有些低声下气。当他看完财务部的反馈意见之后；重重的将文件摔在了桌子上。
“这帮财务部的王八蛋；又让我们改施工方案。又想马儿跑又不让马吃草；怎么样施工要花多少钱都是有数的；难道让我们偷工减料不成！这帮整天坐在办公室里混蛋……”
大概意思就是这样；a经理咆哮着吼了很多这样的话；我只记得这么多了。本来我是想劝劝他；别浪费时间赶紧修改完我好拿回公司交差。我刚要开口某资深员工就拦住了我。
“如果我是你就等经理发泄完了再说话。”
不愧是老员工；考虑的就是周全；我非常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半小时后；老a终于放话让手下的人修改方案；并亲自对几个敏感指标做了限制。
耗费了一上午的时间；新修改的施工方案终于出炉。又是这位老员工把文件交给我；示意我去找老a签字。我为他为什么要我去找他签字；他只回答别人去不合适。我不明白这是之前的惯例还是他们故意捉弄我这样的新人。但是初生牛犊满怀激情与理想；岂能怕这写面角色！
老a非常痛快的在负责人那里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我收起文件准备回公司；老a拿起另外一份文件交给我。
“这是财务部给我们做的预算；里面有些不符合实际的地方。你拿回去让他们修改；修改完了再拿回来。”
“嗯；好的。”
我答应的挺痛快；但心里却暗暗叫苦。这不就是打击报复吗；人家让你改方案你就让人家改预算；如此小心眼什么人啊。
狠狠鄙视他一番之后我带着两份文件回了公司。仍然是打车回去；就为了能在午饭前把文件交给财务部。当我把两份文件放到财务主管老b的桌子上时；这位公司的另一方大佬看都没看我一眼。
下午再回到公司；在走廊上就听到老b在自己办公室里发飙。
“这帮工程部的王八蛋；预算让你签你就签字就完了；这数值都是计算出来的怎么改！一群就知道捞预算的混账东西……”
听起来这两个部门还真是一个公司的；骂起人来都差不多。这回我学聪明了；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岗位学习整理表格。下午的时候财务部一个员工将两份文件送了过来；此时距离下班还有不到十分钟！
就这样；早晨的时候我还踌躇满志想要好好表现一番。到了下班时我已经颓然不知所措；因为这一天的工作一点进展都没有。我将希望寄托在第二天。
然而第二天几乎是第一天的翻版。两个部门继续扯两位大佬继续咒骂对方。他们都摆出了一副“你不给我签字我也不给你签”的架势；而我则夹在中间充当双方的出气筒；平白无故的挨了不少骂。
第二天结束之后；我终于明白沙姐给我交代工作时的表现；这活儿果然不简单。事实也证明；沙姐的想法是错误的。经理的儿子毕竟是“儿子”而不是“经理”；在关系到绩效工资与年终奖等原则问题时；别说“别人家的孩子”；就是自己家的孩子都是白扯。
两个部门的暗战与扯皮让我的身心极度疲惫；失望与沮丧占据了我所有的情绪！在老四喜回到家之后；我向老爷子提出了辞职！
“怎么；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老四喜笑吟吟的问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是我能力不够；不能适应我的工作岗位。”我赌气的说到。
“说实话！”
“老a和老b来回扯搞的我工作完全不能开展。两个部门本来就是对头；我没法沟通他们。再说了；部门间的扯皮严重影响了公司的效率；我接受不了这种工作方式！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受得了的。”
“说完了？”
“先说这些吧！”
“我来问你；你说一个公司是人重要还是制度重要！”
“老爹；你不能问我这种我不了解的事情；我又不是开公司的。”
“好吧；我来给你解释一下。”老四喜面色一正；继续说。“一个公司如果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管理所有部门的确可以使公司的效率提高很多。但是；这样很难避免这个领导出现错误或者侵占公共资产。两个部门扯皮是因为要相互制约；一个部门的利益增加了另一个部门就会减少。只有两个部门的利益平衡了双方才会妥协；这样才能保证公司的利益。”
老爷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也似乎明白了一点。
“把集体的利益寄托在一个人身上；不如寄托在一套管理体制身上。虽然稍稍牺牲了一点效率；但最大程度的保证了各方的利益。”
“哦；我明白了！”我作出虚心受教的姿态。
“这件事还可以延伸出去；以后你真正工作了；就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而工作也不是凭着热情和理想主义就能完成的；遇到事情多看、多想、多调查；不要急于表达你的态度！”
老爷子的话让我深感惭愧；让我意识到自己仍然是一个肤浅、不成熟的小屁孩儿。
“不过你这种对工作状态不满的态度还是值得表扬的；热情和理想主义也是年青人的长处；好好保持下去。”
“嗯。”老爷子这是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吃；我还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说声谢谢。
“你的辞职我接受了。你现在还没有为走向社会做好准备；我希望等你毕业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老四喜语重心长的说。
“我……尽力吧。”
老爷子知道我心虚；也知道我的态度；满意的笑了。要知道；老四喜以前从来没有给我讲什么大道理。这次如此认真的讲了这么多；我想也是他想帮我做好独自走向社会的准备。
“老爹；我从来没想过你能像今天这么帅！”
“少来给我灌汤！”老爷子佯装生气。
“真是；要不您怎能迷倒万千少女；倾倒这芸芸众生……”我特别做作的说；心里却想着“老头子不要以为你给我讲大道理就赢我一程；我怎么也要扳回一局”。
“去去去；嬉皮笑脸的！下个月零花钱扣除。”
“别啊；老爹；开个玩笑嘛……”事实证明；任何时候挑战权威都是极不明智的。
我的社会实践活动草草落幕；假期打工计划也因此搁置。我谨记老爷子的教诲；多看、多想、多调查；我想到了号称要打工的狮子头。
晚上的时候我给狮子头发了信息；“忙啥呢”？
没想到十点多的时候才收到她的回复。“打工”！
“做的什么”我又问她。
“酒店服务员”她回答。
“好好干；多看、多想、多调查。”我立马用上老爹教的东西。
“？？拢？胰ッa寺砩弦？掳嗔恕！？p>；这姑娘；不知道是真的不领情还是装的无所谓。我还是少操心别人多想想自己吧；接下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呢；我该干什么好呢？
想着想着；想着想着……：
第五十三章 假期
这个暑假在家待了几天；就无比怀念起海边的气候来。小说同样是夏天；为什么人家就热的那么温柔！
最令我魂牵梦绕的；是海边那铿锵有力的海风。我说过海边的风每年只刮两场；上半年一场下半年一场；一刮就是半年呀。虽然冬天的时候我们很讨厌这样；因为海风带着湿冷会让我们这些内陆的人感到冰凉刺骨。但是其他时候吹着海风是很舒服的；尤其是夏天；即使头顶一片骄阳也不至于热到中暑。
这两天家乡的气温上升到一个不可忍受的地步；火上浇油的是；一点儿风都没有。这种天气是我这种“身材丰满”的人极度厌恶和极力躲避的；这两天我几乎都我在家里吹着空调看电视。当我出门买饭；那种热度都能带来一阵眩晕；听老爷子说他公司工地上下午三点才开工。可想而知；我们是生活在一种怎样的水深火热当中。
幸而出去各种学校念书的老同学都回来了。毛血旺；这位跟我一个学校却无缘一个校区的旧同学加新校友；提议出来聚一聚。这是一次纯爷们的聚会；许久不见的老同学一起吃了烧烤；一块去唱了歌；直到午夜。
散场之后惜别了旧友；我一个人走在清清冷冷的街上；一阵夜风吹起了路边的垃圾。这是我以前上学无数次路过的巷子口。我从来没有见过它如此寂静冷清的模样。巷子里路灯投射出昏黄的光；更凭添了几分破败。也许不久之后这地方就会拆迁；取而代之的是干净整洁繁荣喧闹的cbd或者城市综合体；将这份静谧淡然和我对以往天真浪漫的不舍一起埋葬……
我又喝多了；难怪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我点上一根烟；慢慢的踱步在回家的路上。这是之前走过无数次的路；我仍能清晰的回忆起跟那个小姑娘走在这路上的一些细节。而时至今日；我已经不再为那段擦肩而过的感情而惋惜；只是想念那时的纯真与年少。如果当时再轻狂一点那份懵懂的感情一定会有个结果；不过也会因此会错过现在的精彩。
想想之前的自己；单纯又木讷。再看看现在的自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在大学里的一点一滴让我变成现在这副德行。我不知道之前的那个纯真浪漫的自己是真实的自我；还是现在这个颓废放浪的自己。亦或者是之前的那个我想要变成现在这个自己。
一路思一路行；当我正在考虑到底是“大学改变了我”；“还是我因大学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