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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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帐-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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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绷了一晚上的泪水终究还是决堤,三个月,不长不短的日子,难道都是假的麽!明明那麽真实,言犹在耳,嬉笑怒骂,若是不爱,若是假意,怎麽可能受得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时时刻刻黏在自己身边,怎麽可能为他费尽心思嘘寒问暖,甚至连没一顿吃了什麽、吃了多少、有什麽忌口都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叫他王爷,所有人都叫他主子,他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那个高高在上威严不可侵的荣亲王,可在自己面前,他却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虽然从不曾言明,可在自己面前那毫无保留的喜怒哀乐,凝轩体会的真切,他甚至只允许他叫他的名讳,奕华,这是何等的殊荣!
  对於他来说,自己是特别的,凝轩坚信,所以才愈发的肆无忌惮,因为自己喜欢他的隐忍不羁,一如他喜欢自己的肆无忌惮,只是他好像忘了,他封玄奕名满天下,风流倜傥,又怎麽会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他一人身上呢,无才无德,不过个奴才,身份低位,还是个男人,连为他留下子嗣都不能,说白了不过就是玩玩儿,他凭什麽要求他全心全意的对待,他又凭什麽有把握这份情能持续的长久!
  他现在抱的才是他真正的妻子,无论是名义上的还是实际上的,她能为他留下子嗣,只这一条,他便没有丝毫胜算,这是古代,不争的事实,即便能够接受男风甚至崇尚,可不孝有三无後为大是亘古不变的铁则。
  只是凝轩不明白的是,自己在他心中,到底算是什麽,难道他真的以为只要依璇传个话自己便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内室?难道他以为瞒得了今天便瞒得了一切!他有没有想过,若是东窗事发他要怎麽来面对自己?!
  亦或者,他根本不介意自己知不知道……
  凝轩苦笑,更深露重,听著窗外一遍一遍的更声,紧了紧身上毫无温度的被子,手指攥紧,几乎要将布料捏碎。
  “咚咚咚”,三声几不可闻的敲门声,若是平日里凝轩定是直接无视,这力道,蚊子挠还差不多,可此刻,却清晰洪亮的几乎振聋发聩。
  屋外还是漆黑一片的夜色,空气湿冷的不过深吸一口都能将肺部凝结。
  门外是依璇轻声的低语:“寅时了,王爷该起身早朝了,你也快些准备别晚了。”
  其实依璇也是为了凝轩好,失宠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他连凤凰都算不上,不过是人家一时兴起就拿在手上捏吧两下的小鸡罢了,更何况此刻还被不屑一顾的丢在一边,若说是从前是碍於封玄奕而不怎麽敢指使的小厮,那麽现在就是不折不扣低人一等的奴才,谁使唤个资历尚浅且被主子厌弃的奴才还遮遮掩掩不好意思的?
  眨了眨乾涩的眼,凝轩机械僵硬的掀开被褥起身,他竟一夜未合眼,只是透过窗子怔愣的看著门外,不知是因为地龙供热不好还是自己心冷了,捂了一晚上的床榻冰冷的像是无人问津一般,凝轩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可笑的桥段:看来现在是自己想贴上去给人家暖被窝也没这个能力了,抱著这麽个人,跟抱著个冰块有什麽两样?

  (11鲜币)第十六章 人情冷暖 上

  第十六章 人情冷暖 上
  迎头正对上一脚跨出门槛的凝轩,皱著眉在凝轩脸上直转哟,凝轩只是猛的坐起,胡乱用凉水抹了一把脸,根本顾不得自己此刻是副什麽鬼样子,只是未乾的水珠在这扑面而来的寒风中竟是这麽冰冷,凝轩心下苦笑,自己此刻竟还能感觉的到冷热,挺好的。
  其实跟在封玄奕身边工作量还算是少的,像在後厨的那些小厮婢女们,即便是晚上也睡不安稳,得随时睁著只眼以备哪房突然一时兴起大半夜的想吃点儿什麽,天不亮就得给封玄奕把早膳备下,早了不行,怕凉,晚了不行,怕耽误事儿,做好了是他们应该的,做不好便是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变身首异处。
  跟在依璇的身後快步一路向东厢的柳香阁走去,从未发觉王府里竟有这麽多人,也从未发觉这天还不亮就可以这麽热闹。人来人往的向依璇打著招呼,恭敬的行礼问安,却不约而同的漏看了仅在依璇身後一步之遥的凝轩,他可以不去多想,可以装作不在乎,因为天黑,因为人难免疏漏,因为他们的确没看见,即便大家惊人的默契。可那擦肩而过时不冷不热的嘲讽、冷嗤和不屑又是什麽?
  甚至有人很“不小心”的和凝轩撞了个满怀,那一胳膊肘精准的顶在胃部,从昨日中午便食不知味、昨晚更是滴水未进的胃部哪里经得起如此撞击,养尊处优了这麽些日子,再皮糙肉厚的贱命也硬是被宠成了金贵主,只可惜没有金贵命,痉挛的抽搐著,一阵阵的酸水直往上冒。
  没有丝毫诚意的说了声对不起,凝轩甚至连说句没关系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竭尽全力的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就因为这麽一下吐出来。
  “瞧你那样,还跟这种人道歉,啧啧,说得出就做得到啊,没那本事装什麽大头?”即便两人已经走远,可那人没有丝毫顾及的叹息一字一句清晰的传进了凝轩的耳朵里。
  “没事儿吧?”依璇走过来急忙查看,却对那些人的话置若罔闻。
  “没事儿,我能有什麽事儿?”状似无所谓的耸耸肩,可面上却因为胃部一阵强过一阵的痉挛而煞白一片。
  若说之前还能把这若有似无的挑衅和就在今天骤然增多的“小声”议论自欺欺人的当做没事儿,当做只是弄错了,那麽此刻若把这前脚才跟著依璇踏入柳香阁、下一刻熙熙攘攘的庭院顿时就鸦雀无声还能视若无睹不明所以,他凝轩就是个死人了!
  和依璇一前一後的走进院子,小厮婢女们按照等级一次排开站定,封玄奕身边的小厮紧挨著门站著,柳香阁的侍女小厮们只能排在他们身後。
  “主子起身了麽?”依璇小声问著身旁先来一步的依玑。
  “还没有,这不正打算──”下意识的瞥了眼凝轩,“去叫麽?”
  不是他们不愿意叫,也不是他们偷懒耍滑欺负新人,只是当初封玄奕有令,以後这起床和上夜的活都归凝轩,王爷亲自下的令谁敢置喙,又有谁敢违拗?即便是那三个月里凝轩做的只不过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可王爷乐的自然醒,即便有时晚了,他也宁愿不吃早膳直接早朝,可现在,谁敢擅做这个主张?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麽好不明白的?自己的爱人和别人颠鸾倒凤了一个晚上,到了第二天怕误事,还得自己心平气和的给他叫醒,好言相劝温声细语,他凭什麽?而自己又要怎样面对爱人和别人相拥相抱的画面?!
  不知这话是谁说的,先爱上的人吃亏,爱的深的人吃亏,那时还觉得这话忒文艺也忒扯淡,爱是双方的,一个巴掌怎麽拍得响,暗恋单相思什麽的又能维持多久,苦苦的不到结果还一个劲儿的往上蹭的那是白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即便受苦也是自找苦吃,那叫做活该。
  可如今,这事儿轮到了自己,却突然变得如此无力。要是说开始就能开始,说停止就能停止,想水龙头似的想开就开相关就关,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能让它涓涓细流的少流点儿的,那还是爱麽……
  一手搭在门框上,指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木质雕刻的冰冷纹路,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几乎将肺部冻结,猛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淡淡的玫瑰香气混杂著些许甜腻充斥著屋内,地龙烘的只是一门之隔的屋内和屋外宛若两个世界,冰与火的距离。
  每一步是何等的沈重只有凝轩自己知道,也只能是自己知道,掀开淡粉色的纱帐,看著自己的爱人和别的女人交缠拥抱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一次次的告诉自己冷静,告诉自己心无旁骛,告诉自己要麻木,告诉自己什麽是差距,什麽是本分,什麽是安分守己,什麽是痴心妄想!
  “王爷,寅时了,该起身了。”
  是王爷,而不是奕华,自此你只是王爷,我只是一个供人使唤的小厮,天和地的差别,遥不可及的距离,只是没想到此刻自己竟真的可以如此平静波澜不惊,即便心痛的让人无法呼吸。
  仿佛并不意外凝轩会在此刻出现,仿佛根本不介意凝轩会不会看到这些、会不会介意这些、会不会想些什麽,亦或者他封玄奕根本就不在意。
  眉目微皱,是他惯有的起床气:“知道了,在外面候著。”
  曾经他也是这样说给别人听,因为他的占有欲,他决不允许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一下,哪怕只是看一眼,所以那些同床共枕的日子里,虽然凝轩睡得沈,可这些他却还是朦胧间知道的。只是,他的占有欲仅在他还有兴趣的时候……
  老老实实的退到外间,识相的将纱帐放下,总有什麽温情温存的话不愿被人打扰,别总说他二不楞等的什麽都不知道,其实他明白的很,有眼色的很,虽然此刻他多想自己能傻一点,再冲动一点,无所顾忌的上前一把将那个负心人从床上抓下来,不计一切代价痛打一顿也好,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一通也好,只是不要像现在这让,懦弱,卑微,无能……
  将门打开,示意王爷起身了可以进来伺候了,凝轩便龟缩在角落里看著众人忙活,只是曾经这是乐趣,此刻这是窝囊……

  (11鲜币)第十七章 人情冷暖 中

  第十七章 人情冷暖 中
  跟随封玄奕一起起身的还有这屋的主人,柳夫人柳潇云,只著了一件单薄的亵衣亵裤,好不避讳这屋内还有其他男人,仿佛在她的眼中只有封玄奕一般。
  黑眸尚存著几分氤氲朦胧的睡意,却在看向封玄奕时满是柔情蜜意,仿佛能拧出水一般,一下一下款款摆著不盈一握的柳腰,风情万种,百媚生姿,吐气如兰的靠在封玄奕胸前,皓臂如月,结果依衡递上来的衣物,巧笑倩兮的给封玄奕更衣,时不时的耳语几句,绯红了脸颊,似嗔似怒的眼眸顾盼生辉,眼中是毫不遮掩的迷恋,耳鬓厮磨,毫不顾忌。
  何必顾及呢,凝轩不禁苦笑,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妾侍,他们是夫妻,如此世人皆知的亲密关系有什麽是不合时宜的,又有什麽是需得顾及的?这是她的权利,这是他的默许,只有见不得光的人才需要藏著掖著,只有一时兴起的玩具才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徒增事端,因为这样的玩物何止千万,要真得弄出个一二三来还不得让他弄个晕头转向麽……
  又有谁会因为你今天爱喝可乐而明天本名绿茶而大惊小怪惊慌失措呢,你又怎麽会有这麽多闲工夫去通知认识的每一个人自己改了口味……
  一屋子的奴才都习以为常视若无物,这本就是家常便饭的事儿,有谁还忌讳,或许该说,在自己还没进府前这早就上演过了无数次,此刻才大惊小怪是不是太晚了些?
  他是小厮,是个再卑微不过的小厮,可凝轩多希望自己真的只是个小厮,至少可以以平常心来对待这样一个恩爱厮磨的早晨!
  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封玄奕身上的凝轩来不及闪躲,与提著热水匆忙进来的侍女撞了个正著,一壶才烧开的热水还冒著热气,就这麽一滴不剩的浇在了凝轩的胳膊上。
  针扎般细细密密的疼痛带著灼人的温度熨帖著整个手臂,疼的凝轩煞白了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颗颗滚落,却隐忍著不发一声,几乎咬碎了这一口银牙才勉强遏制,可这还不是最悲惨的。
  不发一声不是不能发,而是不敢发,因为怕惊扰了这两位主子!和那冒冒失失的侍女一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毕竟是冬天穿得多,可那一声闷响依旧磕在凝轩心头,震的人连骨头都在发颤,手臂上是火烧火燎的疼,可他顾不得,因为自己的无心之失破坏了这麽甜蜜的氛围,所以得跪的谦卑,跪的恭敬!
  腰杆挺得笔直,凝轩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只是在这个时代中自己的一切都是错,眉眼低垂著看著地板,声音平静无波:“奴才该死,求王爷赎罪。”
  那个冒失的侍女应该身份低微,没想到第一次进屋侍奉不但没有捞到机会好好表现一番,反而闹出这麽大的岔子来,顿时抖成了筛子,哪里还顾得上什麽礼数,哪里还知道给自己求个情,尽只顾著哆嗦去了,若说凝轩是跪,她便是直接软倒在地,一滩烂泥似的。
  顿时一屋子人瞬间定格,鸦雀无声,连依光递著手巾的手也一个哆嗦搁浅在半空中悬著,针尖落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的寂静让空气都变得凝重,谁都不敢吱声,亦是谁都不敢动作。
  “你们这是要看著他让本王亲自动手麽?”封玄奕甚至连头都没有回的看著依光递在一半的手,对凝轩完全置若罔闻。
  只一声就让众人瞬间回神,心惊胆战的揣著,麻利的动作著。
  “奴才该死。”依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高举过头顶,托著那块手巾以供封玄奕使用。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依光何其无辜,有谁刚才不都在愣神,只是就他正好撞在了枪口上罢了。
  “爷定是饿了,瞧著一大清早的火气,”柳潇云巧笑如焉的打著圆场,虽说是奴才,可跟在王爷身边的这几个,即便是他们这些名义上的主子也得卖个人情,谁知道以後会不会有用得著的地方,“佩儿,去看看炉子上温的那碗水晶提羹好了没,王爷喜欢那个味儿,快去瞧瞧别过了火候。”
  “是。”名唤佩儿的婢女欠身一伏,迈著小碎步麻溜的制备去了。
  接过柳潇云手上的手巾迅速的抹了把脸,本想再多些两情缱绻的柳潇云悻悻的收回了手,在侍女的伺候下迅速的穿戴著,不消片刻婀娜之馀不失雍容,尤其是那个绒毛领,风毛出的极其鲜亮水润,光泽十足,明明快到这寒冬腊月里三层外三层的像裹粽子似的,她柳潇云硬是不见丝毫臃肿,只是几分丰腴,愈发的玲珑婀娜,那紧束的柳腰瞬间就能将男人的眼睛拴上,长发挽起,那鬓边的宝石珠花小巧明亮,衬的人妩媚之余不失灵动可爱,让人眼前一亮移不开视线。
  柳潇云小鸟依人的依偎在封玄奕的身边,封玄奕温柔的揽过她的肩,两旁紧跟著的奴才们麻利的给两位主子披上裘袄,打开门在前面提著灯笼给两人指路。
  自始至终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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