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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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帐-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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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现在吧。”
  纳兰轩这边话音刚落,侯在殿外多时的荷香便低著头哈著腰的快步走了进来,跪地作揖:“主子。”
  “怎麽去了这麽久?打听出了什麽麽?”在妆台上拨棱著据说是昨天各国使节进宫的小玩意儿,纳兰轩随意的开口。
  “主子慧眼,知道这其中有猫腻,果不其然,奴婢这会可打听出了一个天大的消息。”荷香登时来了劲儿,说的眉飞色舞。
  “奴婢遵照主子旨意先去了东华宫,可东华宫的人都嘴巴紧,怎麽问都打听不出来,潇贵嫔回宫後几乎不让宫人靠近寝殿,除了她身边的陪嫁侍女,奴婢等了好久,本来想走呢,却见那个陪嫁侍女神色紧张的从殿内出来,而且放著正门不走,却从角门出去,奴婢觉得其中有蹊跷,就一路跟著她。”
  荷香说的绘声绘色,仿佛恨不得将当时的场景重现,其中不免将自己的功劳和苦劳都说到,为自己表表功。
  “奴婢跟著她一路到太医院,然後一个太医同样跟著她偷偷摸摸的从角门溜进东华宫,等太医回了太医院,奴才去打听,那个太医却不发一言,所以奴婢就趁那煎药的宫人不留神的时候抓了把那药材,然後另外寻了一个太医帮忙查看。”
  纳兰轩也不急著搭话,荷香自然也不敢在纳兰凝轩面前卖关子,话虽然在这个时候听了,却恭恭敬敬的递上来一张药房,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著:
  杜仲、续断、仙鹤草、西党参、白术、甘草
  或许其他的药材旁人不明白,可杜仲和白术却是实实在在的安胎药。不著痕迹的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潇贵嫔怀孕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虽说有孕在身,可是不是喜事却不一定了,一切全凭胡子做主。”当日珞绡宫内种种,荷香也是少数几个目击者之一,那一场颠鸾倒凤巫山云雨可著实吓的她面色巨变,细算时间,除非这孩子是潇贵嫔四个月前初入宫时怀上的,否则,这孽种的身份可是坐实了,可若真是皇上的骨血,四个月的身孕到现在仍不显怀,还真是世所罕见。
  看著手里的方子,多日来纳兰轩难得露出真心的笑容,合著这怀孕也是组团来,昨天自己才被告知这麽一个晴天霹雳,今天,上天就不忘补给自己一个天大的喜讯。
  “悄悄的去珞绡宫,别留下什麽端倪,不小心将这个‘喜讯’告诉珞绡宫的宫人,怎麽说也是这个孩子的父亲,让他自己决定孩子的去留吧,下旨打下一个孩子,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本宫可不敢更他们争,”随手将方在在手边的烛台上点燃,毁了,目光悠远的望向珞绡宫的方向,“说不定人家熟能生巧,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呢,何必让本宫劳心伤神?”
  “今日的事你就当做不知道,怕是这日後好戏不断不能不看了,还有,告诉太医院,让那给潇贵嫔安胎的太医嘴巴紧些,好好照料著,别影响本宫看戏。”
  “是,奴婢这就去办。”荷香笑嘻嘻的领旨退了出去。
  纪煜一直侯在一边,静静看著纳兰轩的一言一行,虽然面上并未表露,可纪煜知道,他在极力压抑自己的兴奋,唇边的嗜血,眼的的狠辣,纪煜看的一清二楚,也看的心惊肉跳,虽然曾经在定北侯府中,纳兰轩的心机和沈浮足以让所有同龄人折服、即便是在官场蛰伏多年的老官腔也不得不有所顾忌,可那也止於心机和筹谋,那是智谋,那是令人自愧不如的才能和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气势,或许有人说他残忍狠辣,可相对於旁人,他对自己下手都没有丝毫手软,甚至连自己都作为一颗棋子算计进去了,旁人要怪也根本怪不得。
  而此刻,纪煜是真的心惊胆战,那样的狠辣,仿佛字字句句一言一行都如此的阴毒,他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的筹谋,也不是要将人置之死地,而是为了自己闲来无事时的无聊而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一个消遣。
  哈著腰双手将茶水奉上,却无法控制因内心恐惧而轻轻颤抖磕的茶具哢哒直响的双手。
  接过茶盏,纳兰轩低头喝茶,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出口的话,却是怎样温热的茶水都暖不了的冰冷:“你怕本宫?”
  “奴才不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隔著不料,膝盖在地板磕出一声闷响,而纪煜真正想要回答的却是,是。
  “是不敢而不是不是,”纳兰轩冷笑,“你自小跟在本宫身边,想在才来怕,是不是太晚了?”
  “奴才不敢,奴才真的不敢啊。”本是真心相待,本以为这便是最好的主仆关系,却不料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对主子的惧怕本是常情,可若主仆之间只有惧怕可利益……纪煜不敢再想下去,那麽这些年在宫中蛰伏是为了什麽?如今,又是为了什麽?
  “没有什麽敢不敢的,本宫之前说过,只要对本宫忠心,其他什麽都不重要。”随意将茶盏丢在桌上,起身去小厨房看午膳後便给封玄奕炜著的高汤。

  (11鲜币)第六十五章 有孕 中

  第六十五章 有孕 中
  与此同时,夜幕悄至的珞绡宫中,一盏精致的彩釉描金杯“哢哒”一声摔碎在脚边,撒了一地的茶水还冒著嫋嫋白烟,韩瑞风惊疑不定的盯著跪在当中仿佛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个球还时不时颤抖的童诃:“你……你说什麽?”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像平常一样,冷静些,沈稳些,可是还是情难自禁的颤抖,虽然只有自己听得出来,声音不由自主的上升了一个音调。
  “奴才也只是听宫里几个宫人在那嚼舌根说的──”低著头,童诃顿时冷汗直流,韩瑞风的心性跟在身边这麽长时间了也是多多少少摸出些规律了,也正是因为摸出些规律、知道他淡漠惯了,任何事都不会放在面上,说是杀人不眨眼也不过如此,如今却因为捕风捉影的几句话而失了分寸,果然是因为子凭母贵才是主子最担心的麽,“──潇贵嫔好像有了身孕。”
  小心翼翼的抬头,想要察言观色看看主子脸色再决定说什麽怎麽说,却不料只是稍微一抬眼,好巧不巧的正对上韩瑞风如同刀尖般锐利的目光,顿时一个寒颤。
  “主子也不必太过信以为真,这只是奴才们捕风捉影胡乱说的,这身怀龙脉的事情可是何等的尊荣,若是潇贵嫔真喜得龙子,何必藏著掖著引而不发呢?”绞尽脑汁调动所有的脑细胞只为能让主子顺心,却不料童诃的小聪明只是火上浇油,“太医院到现在也没动静,东华宫的人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去禀告皇上,於情於理这怎麽都说不过去啊,有孕一说是在有待商榷,主子不必太过当真,等明日奴才去打听打听再作打算也不迟啊。”
  韩瑞风知道童诃说的很对,且字字合情合理头头是道,也正是因为合情合理头头是道才他更是凉了半截。後宫争宠,後妃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留住皇上留住恩宠,那些手段招数,只有你想不到的,却没有他们做不到的,而这其中最一本万利也是最保险的,便是皇嗣,虎毒不食子,即便真的对某个妃子厌烦了,却依旧得顾念著子嗣对後妃好生照拂,或许不是那最得势的,却也不是那任人欺凌毫无地位的,虽说男妃女妃在华朝早已不受那些前朝拘束,甚至大户人家都以男风为荣,可至少在这一点上,女妃是占尽了先机,谁没有年老色衰的一天,谁没有兴头过了的那一天,若真是在那一天,男妃便是走到了绝路,而女妃,若是有子傍身,至少还能有个依靠。
  所以能得龙裔,无论是对眼下处境、母家声势还是日後长远的打算,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所以当初在自己地位未稳时纳兰轩的那个孩子才留不得,若什麽宠眷都过早的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且那个人还不是自己,怕是这一身自己都翻身无望了。可若是放在眼下,後宫後妃无数,却惟独他中宫一枝独秀,若是能以子嗣等皇上青眼眷顾,是多少人都盼不来的,以潇琪的性子能不闹得个天翻地覆人尽皆知好好逮准机会耀武扬威扬眉吐气已经算是祖上积德了,更何况是隐忍不发闷不吭声?
  那麽,也就只有一种情况……
  月馀前,珞绡宫那一幕,莫名其妙的燥热,莫名其妙的悸动,以及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会做出那种事情且还被最不该的人当众抓包的情景,一切都还历历在目,他韩瑞风竟抱了一个女人,一个他绝对碰不得的女人,且还有了孩子!
  在最不该的时间最不该的地点最不该的场合诞生的最不合时宜的生命……
  韩瑞风眼底寒光一闪,嗜血疯狂:这孩子留不得,即便那是自己的骨血!
  搭在扶手上的手倏地用力了几分,仿佛要生生将手指插入木头里。
  虽说同是後妃服侍皇上,可毕竟男女有别,紧宫戌时下钥,而男妃和女妃之间却是在酉时便不许走动,如今若是匆匆折腾一趟怕是反遭人话柄落人口实,连没事儿都会被说三道四,看来只有等明日了,韩瑞风唯一期盼的,就是纳兰轩还不知道,虽然知道这并不可能,那麽只有赶在他动手之前将一切解决俐落。
  看来当初救下张大人实在是明智之举,如今能不能翻身,还有没有转换的馀地全在他的身上。
  走进内室,研磨,雪白的狼毫染上墨汁,落在如雪的宣纸上,洋洋洒洒的落下几个大字,折好交到童诃手中:“悄悄的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立刻送到张大人府上,务必拿到东西再回宫,”在妆台的锦盒里泛出一块赤金镌字的金牌顺手递给童诃,“这是出宫的腰牌,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务必在宫门下钥之前赶回来,”顿了顿,想到其中尚有不妥,又急忙嘱咐道,“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出宫去城西的缘佛寺求个平安符,切勿走漏了风声。”
  自认滴水不漏急中生智,却不知下意识的焦急让向来甚少说话的韩瑞风一下子连珠炮似的说出这麽一大堆,听的童诃一愣一愣的没有来的跟著紧张,条件反射性的瞥了眼手中的字条,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给童诃吓得当场晕过去,身在後宫,有几人不是心狠手辣,有几人还能温婉贤良处处忍让?可白纸黑字上赫然的“藏红花”三个大字著实让童诃也有些吃不消,不过是无中生有的一句话,却不料主子竟会如此上心,还如此果决。
  童诃没有多问,更没敢多问,事关谋害龙裔一事,已不是他们一个奴才能插得上话的,只有装作不知装作不明,才是在这件事上的求生之道。
  作揖跪安,麻利的退了下去,一路狂奔直指张府。
  一夜无眠,辗转反侧间全是那日的点点滴滴,此刻才突然发现,潇琪附在耳边的喘息是何等的响亮,仿佛一声声都扣在心尖,令人挥之不去,而纳兰轩那似笑非笑“我理解”的模样,那不咸不淡根本太不上是安慰的话语,仿佛魔咒一般,不绝於耳。
  从来不知道皇宫的夜是那麽长,更没有丝毫身为人父的喜悦和欣慰,除了烦躁和障碍,韩瑞风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要打掉这个孩子。

  (11鲜币)第六十六章 有孕 下

  第六十六章 有孕 下
  这个在纳兰轩阴谋之中诞生的孩子根本留不得,亦或者说在成为後妃的那一刻,他韩瑞风早已做好了断子绝孙的打算,为报血海深仇,让本就该是断子绝孙的韩家真正做到断子绝孙,又有何不可?
  一夜未眠,韩瑞风眼底乌青的起身,童诃看在眼里却不敢吱声,昨夜匆匆赶回,颤颤巍巍的将那包藏红花递上,韩瑞风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只丢下一句“明早起来熬上,要熬的浓浓的才好”後,便径自进屋睡了。
  今日早已,韩瑞风也没有过问丝毫,童诃却不敢怠慢的早就将那藏红花在药罐里熬著了。
  涂上厚厚的脂粉遮掩眼底的乌青,却掩盖不住一脸的疲惫,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脸色也苍白了许多,只是那双黑眸,却愈发慎人了。
  照旧的晨昏定省,凤仪宫里站了一院子的後妃,一个个大早上的就大半的花枝招展的,即便无人观赏,也随时准备著随叫随到任人亵玩。
  寒风中众人站了没多久,却也已经个个哆嗦著心里怨念著,潇琪因身体不适本想派人来给皇后告个假,却不料纳兰轩仿佛和潇琪约好的似的,让纪煜出来对众人说了句“皇後娘娘晨起身子不爽,请各位娘娘公子早些回宫”便做了解。
  韩瑞风自然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又是多一刻的时间准ˇ被,而对於其馀桥生惯养的各宫主子心里可就不是个滋味了,却也不得不碍於威势隐忍不发,对於这位玉皇后的这种做法,他们早已经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了,没让这一些人直接在院子里变成冰雕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从凤仪宫中离开,韩瑞风脚不落地的直奔东华宫而去:那个只会惹事不让人省心的蠢货!
  “呕!──呕──”
  没有让人通传,韩瑞风不顾侍婢的阻拦径直闯入寝殿中,见到的却是潇琪一脸苍白发丝凌乱斜依在床边一阵阵乾呕的样子。
  虽然潇琪的确有几分姿色,能入选後宫,谁人不是有几分过人之处,只是此刻落在韩瑞风眼中只觉得烦躁和厌恶。
  不著痕迹的皱眉,上前一手将人扶起,一手端过一旁的茶水递过去,冷声道:“你真的怀孕了?”
  好不容易得意喘口气的潇琪还来不及平复那胃里的翻江倒海,甚至来不及看清来著何人,一句冷的不能再冷的男中音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的抓紧了被自己将自己裹起来,退了几步将自己所在床脚。
  眉宇紧敛,不悦之色更甚:“我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已不再是疑问的句子,韩瑞风早已有了定论。
  迟疑的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委屈和怨恨,她恨自己的愚蠢落入了纳兰轩的全套,还受制於一个无权无势的男人,落得个如今这个田地,有口难开有苦难说,最後的担惊受怕却是由自己承受!
  “是。”而到了此时,潇琪反倒平静了许多,圣意没有想像中的颤抖和畏惧,已没有丝毫愤恨,仿佛置身事外的旁人。
  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杀戮尽显。
  一改之前的怯懦之色,仿佛才後知後觉的回过神,迎上韩瑞风肃杀的目光,回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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