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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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帐-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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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母妃因难产而死,你自小由母后抚养,同我一起养在皇子所,你我是一同长大的,所以你知道,母后对你我和对皇兄的区别,小的时候我一直不懂,为什麽同样是母後的孩子,同样是旁人口中千尊万贵的嫡子,却总是相差那麽多,皇兄什麽都有,你我什麽都没有,即便我是亲生,而与你这,却也并无不同……”

  (11鲜币)第二十三章 龟裂的岁月 05

  第二十三章 龟裂的岁月 05
  “我就想啊想,因为我怎麽想不通,为什麽,为什麽同样是亲生的儿子,却非要如此区别对待,可是到後来,时间久了,我也就不想了,因为我知道,无论说什麽做什麽怎麽做,母后对我也依旧不会改观,而即便皇兄只是坐在那里什麽都不做,在母后心里也远胜我千万倍,所以那时我就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你的,永远都算不是你的,而有些东西,虽然它看上去不属於你,而你却可以通过你的方法来得到,只要你想,只要你肯用心!”
  “所以我不再哭闹,也叫你不再哭闹。我知道天家富贵是何等的显赫,高高在上,也是何等的脆弱,朝不保夕,父皇的儿子太多了,我们也从来不缺兄弟,父皇的慈爱是照顾不来了,而母後的心思,更是不可能落在我的身上,且放眼兄弟中真正能长大成年的到底能有几个,你我都数的过来。既然谁都保不准我,那不如我来争取我想要的,而无论是谁,挡在我面前的,我都没理由让他留下来,不过还在不急,我从来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
  松了手,抚上一旁汉白玉的支柱,细细磨娑著上面的纹路,随意靠坐在石凳上,那个自己曾无数次絮叨他凉、要他仔细些、垫了垫子才能坐的地方。
  “无论母后有什麽,都会给皇兄,只要皇兄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皇兄才是母后唯一的儿子,而我……”轻声一笑,应该几分自嘲,应该几分悲凉,应该气愤,应该怨妒,可说道此处,竟没有半分情绪,仿佛只是简单的叙述,心平气和的诉说的一个事实罢了,“好在皇兄也很是争气,功课是夫子赞不绝口的,骑射也让师傅青睐有加,仿佛世上没有他办不到的事一般,永远是那麽自信,那麽高傲,那麽绝对和嚣张!起初我不明白,也恨过他,更嫉妒他,不过後来发现,恨有什麽用,又有什麽可嫉妒的,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而是我的,若我不主动争取,也同样会成为别人的,我和他都是皇子,都是嫡子,他有的尊荣,我一样不少,那麽母后认定的只有他能坐上的帝位,我又为何做不得?只是不知道她不屑一顾的儿子夺了她最为珍视的儿子的最宝贵之物时,他会作何感想,而她,又会露出怎样的神情。”
  “我实在好奇,从未发现那个曾经不敢正眼瞧上一眼的御座,竟有如此魅力,让人无法移开视线,更无法从脑海中去除,著魔般的热衷。所以我看著皇兄,一直看著,看著他想怎样从太子手中夺去太子之位甚至登上帝位,看著他的一举一动,看著他的高傲,看著他的嚣张,看著他成竹在胸被群臣众星捧月的样子,然後突然发现,皇兄的确拥有不凡的才华,却实在笨拙,何为树大招风,何为枪打出头鸟,何为韬光养晦,对於他这个被母后宠上天、一帆风顺的嫡长子来说,永远不可能明白,更不可能领会,这会给他带来怎样致命的打击,向来竭尽全力帮助他的母后,恐怕不曾想过自己竟成为皇兄帝位之路的绊脚石!”
  “而我,只要做一个‘无心帝位’、‘目光短浅’的纨绔子弟就好,既帮助他们解决了我这个隐患,全力以赴的对付太子,也为自己赢得了充足的时间,培养自己的势力,暗中收买自己的兵马,然後再是不是的‘帮助’皇兄几次,且每次都是如此笨拙,既让母后觉得我诚心依附兄友弟恭,又能解除他们对我的戒心,我何乐而不为呢!”
  “皇兄,别说了,臣弟都知道……都知道……”封玄振的目光也跟著暗淡了下来,曾经的种种,虽然如今封玄奕可以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不卑不亢,可其中的艰辛,自己也是一同经历过来的人,自己又怎会不知?
  母妃死的早,自打自己知道自己虽然唤皇后为母后却并非自己生母的时候,他便可以理解何为亲疏有别了,可同样是皇后亲子的五皇兄,却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起初,自己还好奇的问过五皇兄的母妃是谁,是不是也同自己一样,母妃仙逝,那时五皇兄的神情自己恐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小小年纪,目光宛若一潭死水,在听到自己这麽问时,竟笑了,笑的那样可怕,即刻就给自己吓哭了。
  直到渐渐长大懂事,自己才明白,没有生生母亲在身边的孤独,和生生母亲虽在身边却形同陌路的孤独,远远无法比拟。
  皇兄一路如何走来,自己是看在眼里的,生杀予夺,绝情绝爱,哪怕是对於亲生的兄长,也依旧狠辣不留情面。或许世人皆会诟病他的冰冷无情,或美其名曰天生的君王,可自己却明白,面对一个只是名义上的兄长而实则不过一个陌生人的人,谈何交情,谈何狠辣?恐怕荣亲王府里任何一个奴才都比大皇兄同五皇兄的交情深厚。
  “不,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生在帝王家,我们都不会明白,直到错失……”无法压抑的哀凉忧伤,封玄奕苦笑著,看著一脸不解的封玄振,而封玄振从未觉得竟会有这麽一天,五皇兄能如此有人情味,即便是浓浓的悲伤,压抑的痛楚。
  “我一心只为帝位,从最初懵懂的以为只有登上帝位才能自保,到渐渐明白若我夺得帝位会对皇兄和母后造成怎样的打击,甚至到在这个以报复为宗旨的游戏中渐渐沈浸在对权力和地位的痴迷。我成日风花雪月花天酒地,而实则,却在暗中培养了我自己的力量,不涉及朝中权臣,而单纯的只是一些民间的能人异士,渐渐渗透,渐渐布局,实在没有比这个更一本万利的事,我予他们权贵、许下继位後大笔的财富,他们予我无孔不入的情报,暗中通风报信,留下我想要的人,出去我不想要的人。我的身边都是这样的人,或单纯贪图名望财富,或只是想平步青云衣食无忧,既然大家各取所需,何必付上多馀的心思?”
  “我以为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如此,因为这麽多年皆是如此,直到他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11鲜币)第二十四章 龟裂的岁月 06

  第二十四章 龟裂的岁月 06
  遥想当日王府初见,自己身边哪个男男女女不是想尽办法挖空心思只为在自己心里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营造一个完美甚至唯美的邂逅,以便得到名利、财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样的用心安排精心置办,或者惊若天人震撼於其容颜,或者儒雅高洁却不失情趣,怜惜其才情学识,却敌不过他一个连邂逅都算不上的突然乍到。
  想起那日的情景,已然恍若隔世,想著,封玄奕原本死灰一般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温柔的宠溺,仿佛那个人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与其说纳兰轩是出现,倒不如说是突然冒出来的。大白天好好一个人却鸟麽悄的蹲在湖边晒书,这也就罢,还蹲在芦苇荡子里,再好的眼力见儿也看不见那种地方猫著个人。
  自己急匆匆的要赶著去马场,却不料被他的腿给绊了,要不是自小一刻也不敢松懈才练就的一身功夫在身,恐怕这一跤是在所难免了,而且还是在个奴才面前摔个狗吃屎,这样自己的颜面往哪儿摆!
  馀惊未消,自己还没缓过劲儿来兴师问罪呢,他倒好,人不大,脾气倒不小,掉过头来竟对自己发难,要知道从小到大,虽然不受母后喜爱,可却也没有人敢这麽肆无忌惮的当著面对自己大呼小叫,很那形容当时是什麽心情,之似乎莫名其妙的觉得可爱,仿佛一个刺蝟,明明柔软脆弱,却总是张牙舞爪的宣告著自己的力量,捍卫著自己根本无从保障的权利,尤其是那一脸墨迹,活像一只在砚台里滚了一圈的猫咪,别提多逗了。
  也是那一刻,毫无防备的,打从自己懂事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等当自己回过神来时,才知是何等惊悚,以为对这尘世万念俱灰、麻木不仁的自己,竟对著一个陌生人笑得开怀!
  “知道麽,他是第一个可以让我毫无防备开怀大笑的人,当他对我来说还是个陌生人的时候,就可以轻易做到,要说原因,倒还有你的功劳,”说著,苦笑的看了眼封玄振,“那日在马场,你问我为什麽这麽开心,是不是因为新得了一个公子,可那一刻,明明军情紧急,心里却怎麽也挥不去他的影子,愤怒的,张狂的。”
  “说出来怕是没人会信,他可没多少好脸子给我,可我却像是著了魔一般,总想著这麽个人,一个对我毫无敬畏惧怕,更没有丝毫利益欲望的人,在他眼里,我只是王府的一个护院,一个侍卫,和他并无差别的一个奴才,他在我面前很放松,很自然,高兴的时候就跟我说两句,不高兴的时候就横鼻子竖眼,一喜一怒都是那麽鲜活耀眼,而我的身边,却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能将自己企图深埋的人。”
  “我从不怀疑每一个在我身边的人的目的,或为了自保,或因为惧怕,或为著名利,所以我以为他也一样,一样的事故,一样的深藏不漏,可我从来不认为这样有什麽不对,大家於予於求各取所需,再公平不过,我一直这样以为,这麽多年来一直这样深信不疑……”
  皇兄所说的感觉,封玄振何尝不知,这也就是身在帝王之家、权力加身却又何其脆弱的悲哀,若是寻常,逆流行进,不进则退,可在帝王家,你若不争,那最後的结果就只有死,而若争,则必定要摒弃七情六欲,他们没的选,也选不了,要麽生,要麽死,一旦死了,便什麽都没有了,身边的一切也会受到牵连,可即便生,也同样什麽都没有,除了紧握的权力,即便身边来往不断,却没有一个走进心里,亦或者说根本不敢、不能让他们走进心里!
  “所以我就想啊,若身边多这麽一个鲜活的玩物,看著他每天为了不露马脚挖空心思的演戏,即便只是看著,这无聊乏味的生活也会变得多姿多彩,更何况他实在是个赏心悦目的人,我怎样都不算亏,何必非要拧巴著自己?等到有那麽一天,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对他腻烦了,厌恶了,也就罢了。”
  “我将他留在身边,有时不得不说他实在能耐,跟在我身边的奴才,没有一个不是沈稳老练的,而唯有他,叽叽喳喳一惊一乍,大灾大祸倒是没有,小灾小难却是不断,曾经我甚至无奈过,将这麽一个没有正形的人留在身边是不是正确,成天仿佛打了鸡血一样闹挺了个没完,有时连自己都看的眼晕,却从没有反感,更没有後悔,即便整个荣亲王府快被他因为不小心闹的人仰马翻。”
  说著,封玄奕脸上洋溢出一丝宠溺的笑容。
  “在他眼里,王府的一切,包括我的一举一动,什麽都是新奇的,什麽都是难以理解的,好像我同他生活在两个世界,而他说的话,总是语出惊人,有时懵懂无知像个孩子,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有时却安静的令人担心,甚至有一次,他竟一语轻易的道破我的心思!我以为我隐藏的很好,可多年的塑造却在他面前轻而易举的被识破,而他,一脸单纯,依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观察他了很久,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没有一丝异样,也动用一切力量调查他的身世,虽然他的身上疑团重重,却始终一无所获,那麽便只有两种可能,要麽真的只是一个孤儿,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要麽,便是一个来头连我都要有所顾忌的人,否则不可能做的如此滴水不漏。”
  “渐渐的,我以为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奴才,一个我即便多给些什麽也不会给我造成任何负担和压力甚至是为些的人的时候,我放纵过自己,虽然我身边从不缺宠妾,却没有一个像他这样,花费了我这麽多精力和心思,直到後来,连我自己也无法控制,做什麽都心不在焉,身不由己的想著他,是不是又闯了祸,有没有老老实实的吃饭……”
  “我以为我只是宠他,给他我所能给的荣华富贵尊荣身份,可他却好像完全不在乎这些,他看我的眼神很难形容,仿佛总是充满了悲伤和怜悯,让我无法克制的想要将其抹去,好似跟谁较劲儿一般,他越是悲伤,我便越是呵护宠溺。”

  (11鲜币)第二十五章 龟裂的岁月 07

  第二十五章 龟裂的岁月 07
  仿佛著了魔,想起那些日子的相处,封玄奕不知该说自己入戏太深,还是自己太过逼真,记挂成了本能,有事儿没事儿闲来张口闭口都是关於他的询问,而有些时候不便他一旁跟著时,耳根子突然清静了竟会觉得不习惯,还会下意识的去找寻他的踪影,那样的自己让封玄奕害怕,那样的自己更让封玄奕陌生,那种一门心思扑在他人身上的感觉,那种明知道不过是个游戏、不过是一场自己和自己的赌局却莫名认真的感觉,封玄奕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游戏,只是一时兴起,只是闲来无事,只是……
  只是不知不觉间自己的慢慢迷失……
  而就在封玄奕不愿弄请其缘由,不愿深究其究竟,决定放任那样的感觉肆意滋长的时候,查询已久的事情渐渐有了眉目,重重谜团也终於出现了端倪,那些深埋在迷雾中的,找不到头绪、理不出思绪的事情渐渐浮现出来龙去脉。
  “你们都以为我狠心,都以为我无情,但可曾想过,这不过就是一个事先布好的局,一个天衣无缝就等著我往里钻的局!!他‘凝轩’哪里只是个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市井小卒、一个名不见经传而被埋入王府为奴为婢的下等人,而是他堂堂三朝元老、手握兵权权倾朝野到连父皇都不得不对他敬畏三分的定北侯之子,纳兰轩!!”说到此处,一直平静叙述波澜不惊的封玄奕竟有几分恨意,连暗淡的目光都在瞬间凌厉了几分。
  “若是放在平时,即便你我贵为皇子,见著他定北侯也得毕恭毕敬,至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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