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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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良缘-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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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0、新婚(下)

苏玉妍时不时抬起眼眸去看沈珂,终于忍不住问道,“还痛得厉害么?”

沈珂见她几次三番欲言又止,还道她有什么心事,没想到她琢磨了这许久,却问出了这样一句话来,不由得朗声大笑,“得了你这句话,得是痛,也不痛了。”

苏玉妍顿时哭笑不得,“都伤成这样了,还硬撑着去迎亲……”虽说嗔怪,却饱含关切心疼之意。

“我没事,你别担心。”沈珂放下碗筷,正色道,“你这一辈子,就嫁这一次,我若不亲自前去迎亲,岂不是让你抱憾终身?便是我自己,心里也过不去这道坎。”

苏玉妍就不再说,默默地埋头吃饭。

一时饭罢,春草几个进来伺候着洗漱,屋里顿时又安静下来。

烛台上红烛偶尔发出“哔啵”声响,诉说着时间流逝。

屋里红烛摇曳,窗外月华如水。

虽然微微有些羞怯,苏玉妍还是上前为沈珂衣。这是习俗,不能因她个人喜好而改变。

兴是丫头们侍候惯了,苏玉妍为他宽衣时,沈珂只是微微眯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中燃烧着灼热火焰,令她不敢正视。

盛夏夜晚,早已热不可挡,兰亭居早刚进一伏时就开始用冰,值此洞房花烛之夜,就不必说了,屋角镀金大铜盆里,皆盛满了从地窖里取出来大冰块,雪白冰块随着夜风吹拂,扬起淡淡如烟尘一样氤氲之气,使得整个室内沁凉如水。

即使如此,苏玉妍掌心,还是微微沁出细汗,眼角余光瞥见沈珂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觉心中发紧——这一夜,终于还是来临了!

沈珂似乎猜到苏玉妍心中所想,等她替他把外衣褪下,便轻轻扳过她肩膀,将她拥入怀里,“……天色已晚,我们早点睡吧!”

苏玉妍顿时面如红霞,将头埋进他怀里。他只着了里衣胸膛因裹着纱布而微微有些臃肿,还有些许淡淡药香,却仍能清晰地听见他强而有力心跳。听着这样心跳。苏玉妍那纷乱心突然间就安宁下来——她已经是他女人了,而他,从此以后。将会陪伴自己,直至白发苍苍。

沈珂伸手,捧起她脸来,凝视良久,直到她双颊艳红。才慢慢俯下身来,吻上她唇。

温热气息扑面而来,苏玉妍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

洞房花烛,良辰美景,一切皆不言中。

人说洞房一刻值千金,但因着沈珂伤势未愈。所以这一夜,只有红烛摇曳,并没有红帐翻滚。两人之间,发乎情,止于礼,并没有过多缠绵,只是适可而止。

次日一早。媳妇见公婆。

定远侯府虽大,人口却简单。

沈松年表现得平平淡淡。既没有过多喜悦,也没有过多失望;而宋德书却显得十分高兴样子,比先前宋氏世时待苏玉妍亲切慈爱,也不知是出于怜悯,还是出于喜爱缘故。

沈松年还有一房妾室,姓柳,生得婷婷袅袅十分可人,不过二十多岁样子,看起来弱不禁风,像个病美人。

沈琳与沈顼原是见过,之后宫里又时常见面,彼此之间虽不是十分熟络,两人却也对苏玉妍十分喜爱,因此对她十分客气,不仅有长嫂之礼,还有朋友之义。

至于定远侯,则是个不苟言笑六旬老人,看起来十分威严,不过看向苏玉妍时,唇角微微翘起,倒没有不悦情绪。

见过了定远侯府本支嫡系亲属,接下来便是去见沈家旁支堂叔伯兄弟姐妹,一天下来,苏玉妍双腿都走得发软,不过想到沈珂硬撑着陪她,却又有些心疼。好沈家亲戚并不太多,稍远些旁支平日里走动又少,因此只两天工夫便走完了,第三日,就到了回门日子。

经过两天熟悉,春草双珠等已经大略把定远侯府人物关系摸了个大概,因为宋德书主持中馈,兰亭居便没有多少事情,几个陪嫁丫头便也闲了下来,但却是人闲心不闲,没事就琢磨着锦春锦秋与沈珂到底是什么关系。

因为沈珂夫妇成天外面串门,锦春与锦秋两个也闲了下来,锦春倒没觉得什么,锦秋心里却空落落像丢了魂似,弄得锦春背着人又是好一阵劝慰。

苏玉妍这两天累得够呛,也无暇去管丫头们事,只让春草她们准备三天归宁礼物。

……

一大早,七里铺苏家小院已经十分热闹,摆酒设宴,只等苏玉妍夫妇到来。

辰时刚过,定远侯府马车就停了苏家小院前。

门口望风小丫头连忙冲了进去,高声欢叫道,“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苏慎闻声从屋里奔出来,一眼看见满头珠翠浑身绫罗苏玉妍与沈珂并肩跨进院门,顿时老泪纵横,哽咽着叫道,“妍儿……”

苏玉妍紧走几步,上前扶住苏慎胳膊,眼里也是一片氤氲,“爹爹……”

沈珂上前给苏慎见礼。

苏慎擦了一把眼泪,笑道,“进屋说话……”

一众人簇拥着苏玉妍与沈珂进屋,令原本就不太宽敞屋子显拥挤,加上六月炽热天气,让一屋子人都觉得气闷。

沈珂眉峰微不可见地颦了颦,并没有中断与苏慎谈话,“……伤口已经痊愈了,多谢岳父大人关心……”虽然只是客套话,他说得还是诚意十足。

春草双珠几个则被双玉柳叶她们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起了定远侯府情形,当她们听到双珠绘声绘色地描述府那内敛奢华时,都不禁暗暗咋舌,个个都露出与有荣焉笑容。

愉时光总是过得飞,晚饭时分,幕色已经降临,苏玉妍依依不舍地告辞。她已经出了阁,这里已不是她家了。

一路上,她显得有些沉默,沈珂看着她恬静脸,也没有说话,只将她手握掌心,轻轻摩挲。马车府门口停下,沈珂率先下车,伸手扶她下车。

兰亭居已经灯火通明,锦春和锦秋候门口正等得心焦,眼见沈珂与苏玉妍携手而来,这才转忧为喜,一边吩咐小丫头去传饭,一边又迎上前来将沈珂夫妇迎入屋内。

屋里红烛摇曳,已摆桌安箸,只等主人回来。

沈珂摆了摆手,笑道,“我们已经吃过了,就不用摆饭了。”

锦秋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瞟了沈珂一眼,欲言又止。锦春怔了怔,便招呼门口小丫头,让她去厨房知会一声,不用送饭到兰亭居了,又回头向锦秋笑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去打些热水来,让爷和夫人洗漱后早些歇息吧!”不待锦秋说话,便一把拽了她出去。

苏玉妍却道,“锦春,等一等。”

锦春忙顿住脚。

“还是摆饭吧……”苏玉妍向沈珂笑道,“我想吃方妈妈做三鲜笋呢!”方妈妈是负责兰亭居伙食厨娘,还是锦春干娘。

沈珂就笑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方妈妈做卤鸭胗了。”

锦春顿时眉开眼笑,“奴婢这就去传饭。”说罢拉着锦秋去了。

少时,方妈妈亲自提着食匣领着锦春锦秋几个鱼贯而入,一阵忙碌之后,就摆上了满满一桌子佳肴。

苏玉妍本是不饿,何况心情又不好,但想着不能因为自己影响整个兰亭居人情绪,便干脆让锦春传饭,还吃了大半碗,以示自己好胃口。

方妈妈侍候了沈珂十几年,既有主仆之义,有长辈般关爱,此刻见他这位夫人不挑不拣吃得津津有味,不免也为之感到高兴,脸上自然就不自觉地浮起了笑容。

锦秋原本也是因为苏玉妍到来突然失去了沈珂关心而不,先前见沈珂与她连准备好晚饭都不吃,心里是愤然,没想到她竟否定了沈珂吩咐继续让锦春传饭,而沈珂也立时顺从了她意愿,她心里就加难过起来。眼见饭桌上两人相对而坐,沈珂偶尔还会夹一筷菜肴给苏玉妍,两人之间十分默契,她心里忧伤就愈发浓重起来,把锦春话抛到一边,只呆呆地盯着二人面孔,眼里几欲掉下泪来。

苏玉妍素来敏感,早从锦秋神情猜测出她与沈珂之间有着不同寻常亲密关系,但两人之间亲密关系是自己未嫁到沈府之前就存,自己绝不能拈酸吃醋,况且这个锦秋虽然生得妖娆妩媚,却也不过是个丫头而已。从现情形看来,这个锦秋显然没有把自己位置摆正,沈珂也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人,长此以往,两人之间只怕还会藕断丝连。

如此一忖,苏玉妍嘴里美味佳肴就味同嚼腊了。但她堂堂一个主母,自不好去与一个丫头争风吃醋,当下只作没有看见锦秋那泪光潋滟脸,又慢慢喝了半碗老鸭汤才放下碗箸。

“吃饱了?”沈珂微微一笑,望着她问。

“嗯。”苏玉妍点头,“吃饱了。”

“撤了吧!”沈珂向锦春摆摆手。

锦春立即上前,招呼方妈妈与锦秋撤下残席。

少时,春草与双珠几个伺候两人洗漱,便退出屋去。

窗外,月上中天,光华如水。

屋里,红烛摇曳,春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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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1、规矩(上)

窗外,月上中天,光华如水。

屋里,红烛摇曳,春意盎然。

今天沈珂,却不比婚初夜那天沈珂了。

他一会儿勇猛得就像下山捕食虎豹,一会儿又如同以柔得如抚过脸颊羽毛……令苏玉妍身体一会儿如烈火般火热,一会儿又如小溪般欢愉……

一夜缠绵,无以言表。

……

苏玉妍被沈珂吻醒时,屋里仍是红烛摇曳,窗外却已透着微明。

他吻如细密春雨,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却令她初醒身体微微有些酥麻,继而兴奋,又生出渴求,不禁让她感到羞赧。

沈珂从她绯红得如桃花般灿烂脸上领会到内心深处渴望,又将昨夜缠绵重演了一遍。

这一遍演练下来,窗外已是通明一片。

等两人喘息均匀,苏玉妍才低声说道,“今日怕是误了问安时辰,这可怎么办?”

沈珂却揽过她头,将她枕他肩膀上,笑道,“我昨天已经跟祖父父亲说你这几天累得厉害,他们说今天就不必过去请安了。”

苏玉妍不禁嗔了他一眼,“母亲那里……又怎好不去?”

“你懒惰散漫些,母亲兴许会加喜欢。”沈珂唇角微翘。

苏玉妍心里一动,顿时将头往沈珂怀里靠了靠,伸手轻轻抚摸着他胸膛上那尚未痊愈伤痕,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爷这话可就不对了……哪有做婆母喜欢自己媳妇懒惰散漫?”

“你懒惰散漫,与我就是天生一对了嘛!”沈珂唇角扬得高,右手苏玉妍那光洁身体上游走,令她倍感羞涩,忍不住拉过床角衣服将身体裹了起来。像粽子一样,让沈珂忍俊不禁。

其实,沈珂言外之意,苏玉妍已经领会,不过却没有点穿。他既要她装懒惰散漫,她便懒惰散漫一回吧!且看宋德书如何说词。

两人床上又赖了一会儿这才姗姗起床。

春草与双珠几个也诧异于苏玉妍今天异常,不过想着她婚燕尔,睡过了头也不足为奇,进来侍候了两人洗漱,春草便与双珠两个去厨房端了早饭来。

沈珂穿了家常白色锦袍。安静地坐桌边,看着春草与双珠她们有条不紊地围着苏玉妍忙碌,忽然就想起锦春锦秋来——这几天。他竟忘了她们!想起锦秋那泪光朦胧脸,他心里又有些不落忍,看了看娴静得如玉兰般坐桌旁苏玉妍,终是欲言又止。

吃过早饭,苏玉妍还是去了一趟思定堂。

虽说他们免了她今日问安。这晨昏定省却是小辈对长辈起码尊重,是天经地义,她不能抛诸脑后。

定远侯与沈松年都去了早朝,宋德书想是清闲惯了,也才刚刚起来,一脸睡意惺忪。对于苏玉妍姗姗来迟,她没有半点不悦,反而笑道。“这几天你成天外串门,想也怪累,原该多歇歇……好了,我这里也不用你立规矩,就回去歇着吧!”

从沈珂那句话。苏玉妍隐隐看出他对宋德书不满,或者是宋德书对沈珂不满。总之,这继母与嫡子之间一定不是人们表面看到那么和谐,平静湖面上,肯定有不为人知暗涌。所以,管宋德书说得轻松,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恭恭敬敬地等丹阳、皎月两人为宋德书梳洗完了,又侍候她吃了早饭才回兰亭居。

回来时,沈珂正窗下看书,一见她回来,就撂下手里书卷,笑道,“走,咱们去看荷花!”

苏玉妍早从锦春嘴里听过“一夜荷花开满池”“佳话”,闻言不禁莞尔一笑,“哦?府里还有荷花池么?”

“你不知道府里有荷花池?”沈珂露出十分意外样子,一把拉起她手,“走,我现就带你去看!”

苏玉妍也不挣扎,任她拽着,一径往荷花池而去。

远远就见一座高耸牌楼,上面写着几个龙飞凤舞大字,却看不真切,粉白荷花开得正好,翠绿茶叶映衬下,显娇艳妩媚,十分养眼。走得近了,才看见牌楼上写着原来是“君子池”三个大字,苏玉妍不禁暗自笑了,向来只见人把兰、竹比作君子,想不到沈珂竟把荷花也喻作君子。

这君子池位于定远侯府西南角,紧靠着高大院墙,两面临墙,另两边则是修建了浮桥亭台,可达荷池中心。晨风吹来,满池荷花争相摇曳,阵阵清香扑鼻而来。

亭台里建有石桌石凳,擦试得光鉴照人,沈珂拉着苏玉妍手石椅上坐了,深深吸了口气,笑道,“有美人侧,兼满池幽香,这个夏日,真正让人舒心惬意啊!”

苏玉妍心里不禁一动,微微笑道,“莫非,爷有很多夏日都过得不舒心不惬意么?”

沈珂侧目看她,良久,也微微一笑,“我是堂堂定远侯嫡长孙,又哪会有过得不舒心不惬意日子?不过是随口感叹罢了。”

苏玉妍想起沈珂先前说“你懒惰散漫些,母亲兴许会加喜欢”话,还有宋德书那张亲切得有些不真实脸,好半晌,她才抬眸看着沈珂俊朗面孔,缓缓说道,“我知道,其实,你过得并不如人们想象中那么好。”

沈珂眸望她,“也许,我过得比你想象中要好很多。”

“是么?”苏玉妍往他身边靠了靠,“爷上有权势过人祖父和身为贵妃长姐,下有聪慧过人继弟继妹,还有一个深得圣宠很可能继承储位外甥,这么多光环照耀下,爷若再显露出类拔萃才干,定远侯府不仅成为众矢之,还会成为圣上心头之患……所以,爷便只能做一个被世人所唾弃笑话浪荡子弟了……妾身说可对?”她缓缓说着,如同述说一个不平凡故事,娓娓道来,让沈珂听得入了神,许久,才拉起她手,笑道,“家有贤妻,如有一宝。贤妻如此聪慧,真乃我沈珂之福啊!”

他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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