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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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良缘- 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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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要求?”赵宥面无表情。

“能不能……给我和宋氏留个全尸?”赵宏低声道。

此言一出,屋里众人顿时呼吸一滞,刹时可闻落针之声。

按惯例,毒杀皇帝是死罪,不是凌迟处死,便是诛灭九族,一般来说,是不会给罪犯留下全尸的。赵宏这个请求,有点出格。不过,他与赵宥是亲兄弟,是皇亲贵胄,提这个要求,却又在情理之中。

苏玉妍抬起头来,清楚地看见赵宥的脸色瞬间变了又变,好半晌才缓缓说道,“依你。”

“如此,那我就先多谢大哥了。”赵宏顿时面露微笑,仿佛了却了一桩心愿,“君无戏言,想必大哥会履行诺言。”说罢轻轻的拉起宋青梅的纤纤素手,慢慢抚过,又举到嘴边轻轻吻了吻,这才放了下来,又转向梁惠君,“大嫂,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梁惠君眼神微闪,“有什么话只管直说吧!”

“我的妾室里,有一个已经有了身孕,还请大嫂能留孩子一命,亲自为他觅个乳母,让他隐姓埋名过一辈子。”赵宏说着,眼里竟隐隐现出泪光。

这个请求,无疑是僭越了一个死囚的本分。梁惠君顿时心生犹豫,转头看了看赵宥冷漠的面色,终低声叹道,“你且放心吧,我会派人看着,让孩子平安出生。”

“如此,赵宏就多谢大哥大嫂的活命之恩了。”赵宏说着,忽扑通一声跪倒地在,又伸手拉过一旁的宋青梅,让她也一起跪谢。

“早知如此,又和当初!”苏玉妍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鼻头有些发酸,不禁心生感概。

她心中念头才一闪过,就见赵宏闪电般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在她尚未看清之前,他已经从袖里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嗖地一声刺向赵宥!

 267、遇刺(上)

苏玉妍只觉眼前一花,不禁失声叫道,“来人,快来人!”

她呼声未落,门口的御林军士兵就一涌而入,冲在最前头的,赫然就是御林军首领宋冲。

宋冲飞奔入内,一眼看见惠王赵宏手中那把明晃晃的匕首正刺向皇帝,他心急如焚,无奈距离得远了,却是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径直刺向皇帝的前胸。

赵宥三兄弟,自小都是习武的。赵宏领重兵镇守边疆,自是武功过人艺高胆大;而赵宏武艺原本也不俗,只是因为做了皇帝而养尊处优惯了,又加上这些天来泡在药罐子里,一直在宫里静养着,自然不如以前反应灵活,动作也远不如赵宏敏捷,虽然下意识地闪避着赵宏迎胸剌来的匕首,一时又哪里能闪避得开去?眼见这匕首刺到自己胸前,只能在心里暗叹一声:我命休矣!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身旁的梁惠君忽然伸出双手将他左一推,他脚下一个踉跄,身形不稳地摔了下去,正好堪堪避过赵宏的匕首。他正暗自庆幸,却听身后的苏玉妍发出“哎呀”一声惊呼,他急忙回过头来,就见赵宏一脸阴沉地站在梁惠君跟前,手里的匕首已经不见了,再一看,梁惠君已经仆倒在地,那匕首正直直地插在她的胸口。他心里一痛,慌忙从地上爬起,冲到梁惠君跟前,嘶声叫道,“惠君!”

就在这当儿,宋冲已经奔到赵宏跟前,不等皇帝开口下令,就出手将他制住。命手下将他押往天牢。在此之前,他就觉得犯了弒君死罪的惠王应该被关押在天牢里,只是皇帝仁慈,念及手足之情才让他们夫妇暂时囚禁在冷宫,如今惠王胆敢当面行刺皇帝,自是再不能容情,当下也不用皇帝下令,就自做主张命士兵将其送去天牢。

而此时此刻,赵宥还哪有心思顾及赵宏?他单膝跪地。搂住梁惠君,一面大声疾呼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不用他开口,跟在宋冲身后冲进屋内的文公公早在看到皇后娘娘身中利刃时早已着人飞奔着去请太医了,这会儿听见皇帝的利声疾呼,忙应声道。“奴才已着人去传太医了,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苏玉妍看见梁惠君的胸口鲜血淋漓,只觉脑中轰然作响,顾不得她满身血迹,也顾不得赵宥还在跟前,上前扶了她的胳膊,嚼着泪,低声说道。“惠君,太医很快就来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此时的梁惠君,脸上虽然带着平静的微笑,可身上的痛苦却让她面色煞白,身体因为疼痛还微微发抖。不过,她还是勉力抬起眸来。朝赵宥与苏玉妍看了一眼,这才慢吞吞地说道,“我没事,你们且放心吧!这一刀,没有刺入心脏,还要不了我的小命。”

这句戏谑的话,却如利刃一样刺入赵宥的心。对于这个由母亲亲自为自己择选的发妻,他从来都没有投入过多的感情,他对她,敬重多于恩爱。尊重多于疼惜,可此时此刻,当他看到妻子那美丽苍白的脸庞上那一抹从容平静的微笑,他的心却忽然难受得无以言表,就好像这把利刃原来就是刺入了自己的心脏一样!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着妻子的脸。他的泪竟不知不觉地从眼里滑落下来了。“惠君,你且挺住,潘道石还在宫里,一定会保你平安无事的。”

梁惠君唇边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皇上,臣妾死不了,你就放心好了。”

苏玉妍半跪在她身旁,看着那鲜血就像那汩汩的山泉似的不停地往外流着,这才想到要给她止血,心里一凛,便大声说道,“这里可有懂得包扎的人?赶紧来给皇后娘娘止血要紧!”

赵宥之前也曾带过兵打过仗,自然懂得一些浅显的医理,方才也是被吓懵了,此时被苏玉妍一提醒,自然而然地清醒过来,也就随即镇定下来,抬头一扫屋里面色吓得煞白的众宫人太监,疾声吩咐,“宋冲何在?赶紧着人去请他来!”又命人准备包扎用的药和绷带。

宋冲此时白着一张脸,正站在文公公的身后,听见皇帝点名叫他,也便下意识地应声答话,“卑职愿为皇后娘娘包扎!”

此时此刻,太医还没有来,自是顾不得男女大防,即便梁惠君贵为皇后,与她的性命相比,这男女大防也算不得什么了。宋冲这样在刀尖上身在舔过血的汉子,也不会顾及这些细节,当下便大步上前,仔细看了看那插在梁惠君胸口的利匕,镇定地说道,“还好,这血色鲜红,倒不像是投过毒的样子。”

他这一说,赵宥与苏玉妍自是放了一半的心。倘若这匕首上沾了剧毒,即便是华佗再世,只怕也难救梁惠君性命了。如今虽说凶险,但有潘道石这样的高人在,兴许还能保住她的性命。

这时,已有太监宫人取了药和绷带,还有宫人端着热气腾腾的开水过来,竟还有宫女抬了一个炭盆过来。却是行事周全的文公公让准备的。

不等皇帝开口,宫人太监们各自放下手中的东西都避了开去。

赵宥抱起梁惠君,将她轻轻地放在凤榻上,又将帐幔放下。苏玉妍定了定神,便挽起衣袖,取过一旁消毒备用的剪刀,亲手为梁惠君剪开胸前被鲜血浸透的衣裳。

赵宥半蹲在梁惠君榻前,两手紧紧握住她的右手,低声安慰道,“惠君,你且挺住,一会儿就没事了。”

这个时候,已经有了麻沸散,是粉末状的药粉,虽然没有现代那么神奇,用在创口上,还是能麻痹创口的。可是,在伤口没有清理干净之前,却不宜用上这些黑黑的药粉。

梁惠君咬了咬下唇,轻轻点点头,巨大的疼痛感已经让她原本虚弱的身体难以支撑,额头上已然冒出层层细汗。

苏玉妍不敢看她的神情,凝神举剪,剪开了那鲜血淋漓的与匕首交缠在一起的衣襟。

好在血迹还没有干涸,剪起来不会牵动伤口,苏玉妍动作利落地剪开衣裳,宋冲才挽起衣袖准备替梁惠君清理伤口,就听外头传来文公公地又惊又喜的叫声,“许太夫人和潘神医来了!”

他们来了,梁惠君就有救了!苏玉妍等人不禁长舒了口气。

文公公话音才落,赵宥就大声吩咐,“快请他们进来!”

几乎就在同时,宋冲已经退出帐幔。紧接着,潘道石与许太夫人大步而入,待看清眼前的情形,许太夫人便微微点头,“还好来得及时。”

潘道石上前看了看梁惠君的脸色,也松了口气,便向许太夫人说道,“那就请太夫人先行替皇后娘娘清理伤口了,老夫去给皇后娘娘开方子。”

许太夫人颔首,便当仁不让向赵宥说道,“还请皇上容老身给皇后娘娘清理伤口。”

赵宥连忙站起身来,向许太夫人长长作了一揖,“那就有劳太夫人了。”

许太夫人自不敢受他的大礼,忙侧身避了开去,淡淡说道,“还请皇上避一避。”

赵宥却道,“夫妻本是一体,惠君代我受了这一刀,我恨不能以身相替,又岂能袖手旁观?我虽不能为她作些什么,却想留下来陪在她身边。”

若是寻常男子,许太夫人自不会假以言辞,可眼前这人是身份至高无上的皇帝,许太夫人也不便强行请他出去,再说他这会儿还自称起“我”来了,想必心情也十分急迫与紧张,况且救治梁惠君要紧,也没有时间与他多废话了,便微微点头,“那就请皇上退到一旁吧!”

赵宥退到梁惠君身畔,依旧双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低声安慰道,“惠君,别害怕,许太夫人医术高明,你也是吉人天相,一定会安然无事的。”

婚后这数年,赵宥虽对自己没有严辞厉色过,但像现在这般温柔可亲,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梁惠君心里泛起一股暖流,愈发觉得自己替他挡这一刀,换回了他的柔情蜜意,倒也不枉自己痛了这一回。

许太夫人挽起衣袖,把麻沸散交到苏玉妍手里,又仔细叮嘱了一番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自己凝神片刻,一手握着清理伤口用的消过毒的药布,一手伸向那把已经有一半没入梁惠君胸口的匕首。

见此怀景,赵宥握着梁惠君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梁惠君自己则不敢再看,轻轻闭上眼睛。

苏玉妍也垂了眼睑,身子忍不住微微颤了颤。

就听“嗤”地一声,接着又“咣啷”一声,苏玉妍忙抬起眼眸,却见许太夫人手脚麻利地将那带血的匕首拔了出来扔在一旁的铜盆里,另一手已经按在梁惠君的伤处,飞快地涂了上了药粉,这才沉声吩咐苏玉妍递上手里的东西。

苏玉妍按捺住扑扑的心跳,将手中的托盘送到许太夫人跟前。

 268、遇刺(下)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许太夫人终于替梁惠君包扎完毕。此时的梁惠君,因为麻醉药剂起了镇痛的作用,脸色倒比先前好了许多。赵宥紧紧握住她的手,手心已然沁出一层细汗,潮。湿一片,看到许太夫人直起腰来说“好了”时,他这才松了口气,同时也松开了梁惠君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柔声说道,“惠君,让你受苦了。”

梁惠君唇角微翘,轻轻吐出三个字来,“没事了。”

赵宥听罢,眼里又是氤氲一片,抚在她脸颊上的手滞了滞,好半晌才停在她的鬂发上,“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让你受苦了……”

苏玉妍也不由自主地揩去鬂角的汗珠,轻轻舒了一口长气,转头看见这一幕,忙朝许太夫人使了个眼色。许太夫人微微一笑,便道,“皇上,皇后娘娘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请容老身与沈少夫人就先行告退吧!”

赵宥这才站起身来,含笑说道,“许太夫人和舅母辛苦了,你们且先回去歇息,等惠君好些了,我再论功行赏。”

“能为皇上和皇后娘娘尽一份力,这都是老身的本分。”许太夫人笑道。

“许太夫人不用客气,您对我与惠君的恩德,我们这一辈子都会铭记在心。”赵宥笑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况如此恩德?您不用推辞,回头我与群臣商榷之后,就颁布赏赐旨意。”

许太夫人也就不再多说,遂道了多谢,与苏玉妍携手而出。

出得乾坤宫大门,苏玉妍这才问道,“太夫人。您来得可真及时。”

“其实也不是巧,而是我得了许恒的叮嘱,特意进宫来瞧瞧皇上和皇后的。”许太夫人就笑道,“今早起来,我的眼皮就跳个不停,总觉有大事发生,料不到竟会遇上这事,也算是让皇后娘娘躲过了这一劫……”

难道许恒竟事先已经知情?苏玉妍心里微动,想起许恒那张亘古不变的温和的笑脸。不由得笑道,“想不到许将军竟是未卜先知。”

“哪里是未卜先知啊!”许太夫人感叹道,“这孩子素来就是个谨慎的性子,因为皇上病了这些天,虽用着潘道石的药,但他终是不放心,特意让我进宫来给皇上瞧瞧……也料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不过是巧遇而已。”

是啊,任谁都觉得这样的巧遇实在太巧了,若不是事先知情,怎么会这样巧呢?不过,苏玉妍心里虽有疑虑,却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微微一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一早就进了宫。关键时刻却不能为皇上和皇后娘娘分担,实在有愧于心哪!”

“你这孩子,在我面前怎么还说起这样的话来了?”许太夫人佯嗔道,“换了一般的女子,早吓得什么似的,你还能镇定如斯,倒是难得了。”

听了许太夫人的赞许。苏玉妍不禁有些汗颜,“太夫人您过奖了……”

正说着,忽听身后有人唤“太夫人”,两人回头看去,却是落梅匆匆赶来,手里还捧着两个锦盒,两人顿住脚步,及至落梅到了跟前,气喘吁吁地说道,“这是咱们皇后娘娘送给两位的……还请收下。”

苏玉妍正欲推辞。就听许太夫人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从落梅手里接过一个锦盒。

落梅又把手中另一个锦盒捧到苏玉妍跟前,“沈少夫人快请收下吧,奴婢也好回去交差。”

苏玉妍只得接了。

落梅这才朝两位福了福,转身去了。

等落梅走远。苏玉妍便道,“我可真是无功也受禄了。”

许太夫人笑道,“你与皇后娘娘情分不同,能在她最危难的时候陪在她身边,本就难能可贵,受这些许赏赐,又算得了什么?回头皇上的赏,才是重头戏呢!”

两人说着,已出了皇城,因是同路,许太夫人便邀苏玉妍同车,苏玉妍也就没有推辞,便上了许家的马车,苏家的马车则跟在后头。

上了马车,苏玉妍坐在许太夫人对面,许太夫人便徐徐说道,“如今惠王突起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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