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刃by王粥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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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刃by王粥粥-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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躝(:з」∠)_觉得还是现代文比较适合我,这篇……就凑合看吧……


☆、54

  一晃便是数月。
  南国的春天来得格外早,仿佛就是在一夜之间,明月楼的桃花已经盛开。一身青衫的严子溪倚在廊下,望着满目的粉白,脑海中却浮现出了那日同赵慎初见时的情形。
  琼州的花再美,终不及那日丰县之外的一抹惊艳。或许,一样的是花,不一样的却是人心。
  算起来,和赵慎相识至今,兜兜转转竟也已经有一年之久了。桃花如期而至,说好要一起赏花的人,却迟迟没有赴约。
  明月楼的医术果然名副其实,那沈长青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年纪,诊病的功夫却炉火纯青。秦畅等人原先还有些担心严子溪的病情,但不出半月就渐渐放下心来。沈长青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冷漠,但他对严子溪却似乎格外有耐心。在替严子溪诊治之后,他花了整整一夜时间拟出了一个方子,嘱咐严子溪按着方子调理。一段时间下来,严子溪的身体明显有了好转,面色渐渐红润起来不说,就连体内凝滞的内力,也隐隐有了流动的感觉。
  不过沈长青专门叮嘱过,严子溪的身子能养回来已是万分侥幸,往后若是妄动内力再来一次反噬,那便神仙也难救了。
  对此,严子溪显得十分坦然。他当初练功本就是为了替家人报仇,如今大仇已报,身边还有了自己在意的人,有没有武功又有什么区别呢?
  能让他放心不下的,只有赵慎。
  他刚到琼州明月楼的时候,正逢赵慎传来消息说他已经脱离危险,一切安好。宁王坠崖的事情成了一桩悬案,文帝为保皇家颜面,并没有将此事大肆宣扬,加之秦家兄弟面目全非的“尸体”不久之后被人发现,文帝无心追究,索性草草将赵恒的事情也一并结了案。眼下秦家兄弟早已成了别人眼中的一抹枯骨,秦畅和严子溪只要不出现在知情人的眼前,便与普通百姓无异。就连背着一层宁王身份的赵慎,过不了多久怕是也会被扣上一个“病逝”的帽子,从此消失在皇室的视线中。
  严子溪从未想过自己这样的人还能过上安宁平静的日子,整颗枯死的心都仿佛得到了重生,对沈长青的医治方案也格外配合。南下途中的赵慎时不时会传来消息,虽然每次都只是只言片语,却格外让人安心。
  尘埃落地之后,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严子溪几乎要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自己和赵慎相见,然而半月之后,赵慎的传信却戛然而止。此后,无论是赵慎还是他手下的影卫,都没有一丝音讯。
  琼州一带水寇众多,赵慎和他的手下虽然武艺高强,但在水里却不及水寇灵活,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严子溪根本不敢深究,只能在心里说服自己赵慎就快到了。
  日子越拖越久,耶律信和秦畅都察觉出了不对劲,连同沈长青一起派了许多人出去打探。耶律信和秦畅见严子溪的身体一日日好起来,原本打算等赵慎到了之后就向他们辞行返回辽国,这么一来,也跟着拖了数月之久。
  严子溪知道他们二人能够相守十分不易,原本不愿意因为自己耽误他们的行程,可眼下他心慌意乱,实在无暇顾及其他。他每日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细细摩挲手上的佛珠,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赵慎一定会没事的。
  他欠身边的人太多人情,在这种时刻,根本不敢露出一丝慌乱来,生怕又让众人担心一场。
  沈长青见到严子溪的时候,那人正看着院子里的桃花愣愣出神。开春以来他就发现了,严子溪对明月楼花园里的这些桃花情有独钟,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去桃花树下坐坐,一坐便能坐上一整天。那架势,不像是赏花,反倒像是透着这些花思念着什么东西。
  沈长青可以猜到严子溪思念的是什么人。
  赵慎迟迟没有出现,必然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就连沈长青也查不出分毫线索。若赵慎是在陆地上出事的,那么总有迹象可循,但要是在水路上出的事,那些水寇向来油盐不进,在水路上自立为王,就连沈长青也是鞭长莫及。
  有时候看着严子溪羸弱的背影,沈长青总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个一直在刻意假装坚强的人下一刻便会倒下。
  这一对,可真是风波不断,但愿赵慎能早日归来,也省得这一位牵肠挂肚。轻轻叹了口气,沈长青亲自端起药碗,朝着严子溪走了过去。
  严子溪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便被身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惊动了。沈长青怕吓到严子溪,并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严子溪回过头去,便见琼州百姓眼中高雅出尘的沈公子正亲自端了一碗汤药,面上含笑地朝自己走来。
  沈长青笑起来的时候,其实和赵慎有几分相似。一样的颀长挺拔,一样的温文尔雅,但不知为何,这个沈公子十分不喜欢展露笑脸,严子溪刚来的时候还道是自己不受欢迎,相处久了才明白,沈长青生性如此,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却是个十分好相处的人。
  严子溪一想起那个名字,只觉得心口又绵绵密密地疼了起来。
  沈长青哪会不知他心中所想?他故意不去戳破,而是十分难得地又朝严子溪笑了笑算是打招呼,随即将药碗递了过来道:“你的身体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只要不再妄动内力就和寻常人无异,不需要再服之前的药剂了。今天这药方是我改过的,你且喝了试试,若是觉得不错,以后便可以吩咐下人按这个方子煎药了。”
  严子溪点了点头,接过药碗看也不看一眼就一饮而尽,道:“这段日子以来有劳沈公子了,他日若有机会,子溪必当重重答谢。”
  “无妨。你和谨之关系匪浅,我作为他的朋友,怎么也要治好你,否则我明月楼的招牌岂不是白挂了?”沈长青说着,找了个靠近他的地方坐下,又接着道,“你这个身体,调理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具体的禁忌我已经告知与你了。这些日子以来,我多少能够明白你的心境,不过,你担忧归担忧,切忌忧思过甚,否则即使赵慎回来了,你也没有那个命数和他白头到老。”
  沈长青这人说话十分直接,但话语中的关切之意却十分明显。严子溪浑不在意地笑笑道:“我自然会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沈公子不用担心。赵慎费了那么多心思让我重获自由,又送我来了明月楼,不就是为了让我好好地活下去?我若是因为得不到他的消息便轻贱自己的身体,那岂非辜负了他一番真心?”
  沈长青微微颔首,放柔了语气道:“你这话说得还有那么些意思。否则,我也就不必劳心劳力替你调理了,你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喝药就是了。”
  “我自然不能做那个砸了明月楼招牌的人,怎么说也是沈公子亲自经手的病人,若是没有好转,传出去岂非折了公子的面子?”严子溪淡淡笑道。
  沈长青这才放下心来,冲着他一笑道:“听了你这话,我这个做大夫的也安心许多。我治得了一切顽疾,可对于这心病,还真是束手无策。你哥哥心里对你担心得很,却偏偏不敢主动来问你,倒头来还要请我这大夫来劝导你。”他虽然这么说着,语气里却全然都是笑意。沈长青是沈家独子,从未享受过这种有兄弟记挂着的感觉,如今见了秦畅和严子溪之间的情谊,心里不由十分羡慕。
  严子溪自然知道秦畅的担忧。若说这个世上有什么人对自己最好,赵慎排第一,秦畅绝不会排第二去。或许是为了弥补从生下来就分离的遗憾,兄弟二人自从相认之后便情谊深厚,将对方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事还重。这段时间以来自己虽然不说,但总是沉默,秦畅在一旁看着,想必心里的煎熬不会比自己少。严子溪心里一暖,打算找个机会同秦畅好好谈谈,也好让他放心。
  “说起来,我刚见到你的时候,心里还有些疑惑,总觉得无法想象你会是那个让赵慎喜欢得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要了的人。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倒是有些开始理解赵慎了。你也不要太忧心,既然影卫那头都还没有动静,就说明赵慎确实没事。他没有现身,想必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沈长青不疾不徐道。他并不擅长劝慰别人,第一次说出这么温和的话来,自己都觉得有些古怪,语气中不觉带了几分僵硬。
  严子溪感激地望了他一眼。沈家公子家世显赫,从小就衔着金汤匙出生,待人接物上十分冷傲,能像这般主动降低身段来开解严子溪,实在是意料之外。他动了动嘴,正与说什么,便见侍墨飞奔着跑了过来,一面跑一面还喊着:“公子,公子!宁王有消息了!”
  这回不光是严子溪,就连沈长青也是眼睛一亮。
  “宁王来信啦!大公子已经在前厅看信了,叫我赶紧来喊公子过去!”侍墨来不及喘匀气便一脸喜色地朝着严子溪道。
  “这可是个好消息,咱们赶紧去前面看看!”沈长青难掩喜色,对着严子溪笑道。
  严子溪狠狠地点点头,急急跟着几人向前厅走。
  秦畅见他来了,顿时露出几日来最为开怀的笑容,把手中的信往严子溪怀里一塞,道:“无论如何,可算是有消息了,你再也无需担心了!”
  严子溪有些难以置信,微微颤抖着展开了信件。赵慎在信上说得不多,笔记也有些潦草,似乎写得有些匆忙。他只交代了自己的船前段时间被水寇袭击,自己连同几个随行的影卫都被劫走到了水寇们的老巢,今日才在影卫们的协助下脱身,目前一切安好,正在往琼州赶来,预计三日后就能抵达。
  严子溪看着熟悉的笔记,视线忽然有些模糊——幸好赵慎没有爽约,幸好,赵慎还活着。
  接下来的三天过得飞快,赵慎的消息让明月楼的每一个人都心情大好,就连沈长青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影。许多人纷纷猜测,楼主难得如此开怀,怕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有喜事的倒不是沈长青,而是坎坷不断的宁王和严子溪。当赵慎终于出现在严子溪面前的时候,向来自持的严子溪也几乎喜极而泣。
  从没有什么时候,如同刚刚过去的几个月那么漫长。即使是在丰县饱受欺凌的日子,也没有那般锥心刺骨。
  赵慎也心头巨震。他此番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刚进琼州水域就被一群水贼劫持。习惯了在陆地上生活的人完全不能适应水中的打斗,当水寇头目的长剑直指向他的时候,赵慎心里几乎要绝望。水寇作乱,无非就是为财,好在赵慎看起来家世不凡,那些水寇为了敲诈更多钱财,有意留了他一条性命,试图从赵慎嘴里套出他的家世背景来再讹上一笔。这一番举动无形之中给了赵慎脱身的机会,他假意昏睡骗过了水寇,之后才在几个随行影卫的掩护之下乘了船上预备着的小船离开。一来二去耽搁了很久,他几乎是一脱险就给明月楼传递了消息,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平白让严子溪等人担心了这么久。
  再次将严子溪拥在怀里,赵慎只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整个世界。
  沈长青和秦畅等人早已识趣地离开,将地方留给了久别重逢的有情人。严子溪还是头一次这般毫不掩饰地表露自己的脆弱,将整个脑袋埋在赵慎的胸口久久不愿抬起来。赵慎感受到怀里人微微的颤抖,知道那人定然是哭了,心里顿时一疼,忙柔声拍抚着严子溪瘦削的后背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那么久不联系你,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你吓死我了。”严子溪的声音透着浓浓的鼻音,赵慎听在耳中却觉得格外可爱。
  “我本想早一点来找你,所以赶路急了一些,没有注意到被水寇盯上了。你看,现在我也没事,你别担心了。你身子不好,这么一哭,长青的药怕是又白费了吧?”赵慎的声音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和严子溪之前虽然彼此有意,却总是各怀心思,不愿在对方面前暴露所有的过去,经过这一次,两人才像是真正的情人一般毫无嫌隙了。赵慎这么想着,忽然又有些庆幸。
  “我身体好得很,倒是你,有没有受伤?”严子溪听他一说,这才紧张起来,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仔仔细细检查着赵慎身上。好在赵慎早有准备,来之前就将一身伤料理妥当,此刻看起来也没那么狰狞。
  严子溪见他伤的不重,心里才略略安定下来。
  赵慎爱极了他那副一心记挂着自己的样子,心里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捧起严子溪的脸便深深吻了下去……
  就是这样一个人,从初见之时,就生生地闯进了自己的心里,一步一步,将本就不大的一颗心占据得严严实实。
  曾经想要将这人牢牢护在身后,不让他受到一丝外界的风雨,却不想严子溪本就是绝境中开出的花朵,几经风雨,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好在,自己并没有错过太多,自己还有时间将事情控制在一定的范围……
  好在,严子溪终究还是安然地站在了自己面前,他依旧愿意爱着自己……
  午后的阳光打在窗棱上,赵慎心里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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