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狐千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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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狐千窟-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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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爵爷千万别这样说。”阙晴把参汤小盅放下,道:“若不是宿先生用自己的血为爵爷换了血带出毒素,爵爷现在还不知怎么样呢,您自己也开了腕,又是放血又是输血的定然累了,还不快歇下?”
  她一番话说完迟誉才觉得自己果真十分疲惫,试了试宿昔额头,朝她摆摆手:“我先去西厢房睡,你且别惊醒他,让他睡了,好生照顾着。”
  “阙晴知道,爵爷尽管放心。”管阙晴微一欱首,应承道。
  宿昔这一睡就是沉沉几个时辰,转醒的时候已是午后时分,他皱着眉头,用手臂把自己撑起来,觉得左腕阵阵刺痛使不上力气,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又慢慢躺回榻上,四下张望了一下,身边软榻已经空无一人,也不知迟誉体内的毒清了没有,现下如何了,他正焦急,管阙晴推开房门走进来,见他转醒也是一喜:“宿先生?”
  “爵爷可大好了?”宿昔急切道。
  “已经大好了,怕扰你睡觉,正在隔壁屋子里歇息。”阙晴说着走到他榻边,把手上食盒打开,亲自捧出一盅汤,叫来一个伺候的小丫头服侍宿昔喝下去:“刚吩咐我盯着厨房炖出血燕来,让你先吃一点补补。”
  小丫头接过血燕,先喂了宿昔几口水给他润润嘴唇,才舀了一勺微微吹凉送到宿昔嘴边,宿昔腹里饥饿,喝了几口,就听阙晴把门轻轻推上,给他加了件凫靥衾:“今年也不知怎么,血燕难得,外头十金也凑不出一两的价儿,还是圣上昨天送了几斤来,爵爷就立刻吩咐给你炖上了,可见你是极受宠信的,快趁热喝了吧,多少钱求不得这样好东西呢。”
  宿昔闻言不置一词,只微微叹气:“宠固然是宠,却未必信啊……”
  “宿先生说什么?”
  “还是爵爷会疼人。”宿昔甩甩刺痛的手腕,眼看把那一小碗血燕喝完了,阙晴又嘱咐他休息,等晚上空出胃来再吃东西,宿昔哪有不应承的,阙晴便使个眼色让丫头们都去外面等着,宿昔有吩咐再进来伺候,让他好好休息,房门打开又闭上了,宿昔半坐在榻上,看着房门一点点闭紧,面沉如水,毫无表情。
  虽说是自己提出换血,但人心难测,安知没有人在这里动手脚,趁着放血的空儿想些诡计,给他下绊子呢。
  他伸出手给自己把了脉,恐被人下毒亦或怎样暗算了都不得知,又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猿骨笛,取出笛身里封好的一丸丹药吃了,面上这才好看了些,把猿骨笛掌玩在手心,想事情的时候手里定要把玩什么东西,这是宿昔的习惯,他缓缓转动掌心中的长笛,那脸上的神情让人半点参不透,却无半点倦意。
  手腕上刺痛十分,用药裹了也没有多大效用,宿昔虽是个受惯疼的,但毕竟还是觉得难挨,收回手里的墨色笛子,转而摸出一小包叠得四四方方的东西,也看不出是什么,被他放在手里颠了几下,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打开就往嘴里倒。
  正巧这时房门被从外面推开,迟誉大步走进来,看见他服药,不由脱口而出道:“醒了?吃什么呢,让阙晴送来的血燕可吃了?”
  “已经吃了,爵爷挂心。”宿昔笑笑,放下手里的小药包,“原不是什么稀罕物儿,正月在厨房吃年夜饭,从几个兄弟那里讨来的,说有麻醉效用可以止痛,我正疼的厉害,才打算吃了试试,好像叫‘五石散’什么的,也记不清了。”
  迟誉不由分说,夺下他手里的小包掷到一边桌子上,怒不可遏道:“不知道底细的东西也敢吃,要止疼自有御医给你开了药端过来,那五石散不是好东西,以后远着点。”
  宿昔见他这样震怒,也只能喏喏点头,从榻上支起身来,裹紧了身上的凫靥衾:“爵爷怎么起来了,身上可大好了?”
  “中毒本不是受伤,哪来那么多忌讳。”迟誉在他榻边坐了一点,执起他裹着纱布的手,宿昔便又躺回去,任他拿着自己的手腕来回的看:“爵爷自己手上也不是没有这个,何苦巴巴儿来瞧别人的呢。”
  迟誉知道他指得是两人手上因为开腕放血才缠上的绷带,冷哼一声:“也亏你说得出口,本爵不过昏睡一会儿,你就那般胡闹想出放血的招来,若本爵有什么三长两短,宿先生可是要把这爵爷府拆了?”
  “为爵爷尽忠有何错?”宿昔听他这样说,不免露出个浅淡的笑意,他失血过多,脸上到底不好看,唇色都是淡淡的苍白的,那抹笑意竟显得有点蓄弱了,让迟誉心里一惊:“若宿昔不放血,只怕爵爷现在连起来质问我都不能了。”
  “你就是这张嘴厉害。”迟誉叹口气,“此事下不为例,想吃什么,说出来我让小厨房去做,先进一点,慢慢滋补着。”
  “爵爷再这样,不知情的还以为中毒的是属下。”宿昔打开他抓着自己的手,微微侧了个身,把凫靥衾拉到肩上,“爵爷中毒在先,开腕放血在后,还不快回去歇着,若再有个好歹,仪妃和郡主岂不是更要责怪宿昔了。”
  “仪妃给你脸色看了?”迟誉眉心一皱,追问,身上却丝毫未动,宿昔实在见不得他这样,说了声冒犯叩住迟誉的肩,迫使他俯下身慢慢躺到自己身边,又把凫靥衾分了他一半,两人挤在一张软榻,这才轻描淡写道:“哪有什么脸色受,必是爵爷多心了。”
  这软榻虽说是临时搬来的,但到底是爵爷房里的东西,很是宽敞舒适,宿昔和迟誉同卧一榻,倚着枕头看着迟誉距离极近的微皱眉心,扑哧一笑:“怎么倒觉得以前也好像与爵爷这样同榻过?”
  他似乎一点不在意自己冒犯,迟誉也不想斥责他,伸手把落到肩头的凫靥衾为他拉上去,两个人的距离极近,连呼吸都酥麻的扑在面上:“是在山上借宿那一晚。”
  “爵爷还说,原是规规矩矩在地上打地铺,谁知道一早起来看见自己睡在爵爷身边,生怕自己冒犯了。”宿昔哼了几声,迟誉顿觉头痛:“和你说过多次,和我不必拘着规矩。”
  察觉到他眉间紧缩,似有倦色,宿昔又道:“爵爷要是累了,就赶紧去歇着吧。”
  “我在这里睡一会儿就行。”
  这一下子宿昔脸色五彩斑斓好看得很,暗恼方才不该把迟誉迎上榻来,转而说道:“那爵爷就在这里歇着吧,外面有服侍的丫头,有需要尽管叫进来伺候,我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本爵也觉得腹中饥饿。”迟誉淡淡道:“叫小丫头一并拿来吧,你也不用跑那一趟了,既然刚刚放完血,就吃点大补的东西,鸡血粥猪血粥鸭血粥一并端上来,以血补血最是适宜了。”
  宿昔厌恶的皱皱鼻子,倏尔不知想到什么,扬眉一笑:“爵爷既让我喝,宿昔是臣子,自然没有不喝的道理,只不过爵爷这样假公济私,宿昔喝了顺应了,爵爷就得欠宿昔一个人情——”
  他轻飘飘道:“真要算起来,爵爷这人情积得也有两三个了。”
  “什么时候欠的人情。”迟誉挑眉,“本爵怎么不知?”
  “唐蒲城回府爵爷强要宿昔做女子装扮,这是一,恐爵爷身子虚弱,因邀爵爷与宿昔同榻,这是二。”宿昔边说着,边伸出手指一根根掰给他看:“为爵爷满意,强令宿昔喝鸡血鸭血,这是三,爵爷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光线折进窗柩,弯在兰草般折起的眼睫上,那一双琥珀色的猫儿眼犹如三月桃花,绰约风流,迟誉笑了笑,刚想说话,管阙晴敲了门进来,身后跟着一溜七八个捧着食盒汤盅的小丫头,对他们打趣道:“原来爵爷和宿先生躲在这里咬耳朵说悄悄话,还以为爵爷去哪里了呢,害得我们好找。”
  管阙晴是迟誉幼年时就入府的,这么多年做府里总管,大权在握,又是迟誉心腹,自然比别的人得脸,有些话她打趣的得,别人打趣不得,宿昔咳了几声,佯装没有听懂,迟誉动手打开食盒,拣了几样点心到他面前:“这几样点心素日见你吃的多些,想来是喜欢的,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这偏宠未免来的太快了,难不成为了这一次放血,迟爵爷就对他推心置腹了?宿昔心里一笑,已不知转过几个沟壑,手上却接过瓷盘,做出欣喜之态:“我这几天正想吃这个,今日就借爵爷的光了。”
  因着放了不少的血,身体蓄弱,宿昔在房里将养了半月,同他一批进府的文侍还都挤在狭小的院子里的时候,他已经得了迟誉青眼独自迁出来独住了,多少有些文客对此介怀,他懒得应付这些人,正好借着这机会远远逃开,六月中旬是迟誉生辰,五月份的时候府里养了几个新进的戏子,迟誉便邀他去看。
  西南角收拾出来戏台,宿昔就捧着两盘子花生在台下转来转去,迟誉想他是陵苑人,定没有看过这样热闹,未免觉得新奇,也就由着他去,宿昔东走西瞧的看完了才在位子上坐下,点了一出《文姬归汉》。
  那戏子都是十三四岁豆蔻梢头的女孩子,生的十分精巧袅娜,身段婀娜,唱腔哀怨,一分分寸寸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水袖挽出风情万种,宿昔捏着花生仁吃的津津有味,迟誉看不惯他吃这样盐重的东西,伸手压着盘子制止了他,宿昔也毫不在意收回手,道:“从前在史书里读蔡氏是赫赫有名的奇女子,辗转半生甚是凄凉,曾做胡笳十八拍,也是曲词甚凄婉,现下不过豆蔻的女孩子要扮出这哀怨样子,可真是东施效颦了。”
  “原是没经过,自然也不懂得。”迟誉不让他吃花生,自己却夹了一颗吃进去,“你也过于严苛了,不该强求的。”
  那台上戏子画着姽婉妆容,水袖游移间哀怨重重,演绎着蔡文姬多难一生,眼神拿捏得恰到好处,层层叠叠秋水望断的痴愿,只那痴过于刻意了,未免落了俗套,反而让人觉得虚假,其实世间人哪个不是画着浓妆演着这种种姿态呢,谎话和戏言说多了都会成真,何况是融入骨血,连自己都一并欺骗的虚情假意?
  宿昔一下下用指关节点着拍子,唇角恰到好处弯起一点弧度,缄默着半点情绪不露。
  看完戏,一天一天还要照常的过,只是迟誉总说宿昔身子尚虚,不宜多劳累,命他多休息,这样一来宿昔素日倒是空闲了不少,他翻着画了月下桃花的那把糜竹扇,思量什么时候再给扇子题词才好,就在这悠闲的日子中,六月来了。
  六月里夙朝发生了一件大事。
  夙都与唐蒲城交界处散播开了瘟疫。
  起因是来自唐蒲城的一名乞丐进入夙都边界,死在那里,官府下令烧了尸体,谁想就是这尸体烧得不好,把乞丐身上带的瘟疫迅速在城里传播了开来,数以千计的城民感染瘟疫致死,夙都是天子脚下,千百年间哪里有过瘟疫这样的大事,一时之间,夙都乃至整个夙朝人心惶惶。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换血完全是我胡诌
  就当是为了剧情需要吧,亲们原谅我,合掌
  故事发展到这里,相信宿昔的身份,亲们心里也都会有一点谱,毕竟我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至于狡狐千窟的人物,有亲和我提出人物出场的太快太多,容易分不清谁是谁,之间的关系,今天我来帮着梳理一下。
  首先,狡狐千窟里有三个国度,夙朝,陵苑和云霁,其中夙朝最富强,云霁虽然曾经强盛,但和夙朝多年征战,已经衰弱不少,亡国迫在眉睫,陵苑则和夙朝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但也不排除兵戎相见的可能,故事的主角是宿昔和迟誉,宿昔是陵苑人,为了生计来到夙朝,被夙皇派给了迟誉,迟誉是夙皇第六子,但是被夙皇过继给迟郡王,赐姓“迟”,封为子爵,也就是大家称的“迟爵爷”,因此迟誉是皇子,但被过继出去,身份不高不低,算比较尴尬。
  迟誉的府里有义母老郡王妃(义父迟郡王的正妻),侧妃董妗仪(仪妃),迟郡王的义女瑞香郡主(迟誉名义上的妹妹),通房丫头阿毓,阿毓和迟誉的儿子迟珹和总管管阙晴。
  其中,管阙晴可以说比较得迟誉信任,还有他乳母的丈夫纪老,是迟誉的心腹。
  陵苑送来和亲的宿湄郡主,是陵苑郡王的妹妹,前面我也借宿昔的口说了,宿郡王的母亲和陵苑国君的父亲是兄妹,宿郡王和陵苑国君是侄兄弟,就相当于黛玉和宝玉的关系(父母亲是兄弟姐妹),宿郡王虽然是郡王,但因为战功杰出,被封为将军,所以陵苑一般称他为将军而不是郡王,就是这样。
  再就是文章里提过的陵苑国君,夙朝的二皇子(迟誉兄长),宿昔的弟弟(宿昔对阿毓说他又一双弟妹),夙皇宠信的云霁侍卫,安乐侯的儿子等等,前面的三个以后会是比较重要的角色,最后一个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就是这样。
  再就是文章里的称呼问题。
  大家可以发现,文章里对夙皇的称呼,一直是圣上,皇帝之类的,没有称过皇上,因为在古代,私下称呼皇帝应该称圣主或帝君。皇上是含有贬义的称呼,一般用于责骂和讽刺,如果像现在的电视剧当着皇帝的面一口一个皇上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这就和太后自称哀家,圣旨全是明黄色,一开头必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一样扯淡,就算圣旨可以那么说,念法也应该断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而不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意指“承天意”的皇帝下达指令,更别提圣旨还分为圣谕圣制等等。
  好了题外话就说这么多,接下来说别的,文里对丫鬟,譬如管阙晴,宿昔对她的称呼一直是管小姐,古代确实有称呼奴婢为小姐的,史书有记载,更别提管阙晴不是一般下人,是迟誉半个妹妹养大的大总管,所以应得这个体面。
  至于瑞香郡主,前文已经说了,她几个月后就要入宫选秀成为夙皇的后妃,和陵苑郡主宿湄一样,她在府中曾和安乐侯的嫡子有过几面之缘,这个设定我只是想吐槽一下封建社会,有心仪的对象却还是要给老头子做妾,和心上人分离,就像宿昔说的“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瑞香不是重要角色。
  不得不说文里男女大防方面我还是写的比较严谨的,只是阿毓的章节里,毕竟阿毓已经是迟誉的通房,为了剧情需要,只能让宿昔不那么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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