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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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奴-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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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属益加严防,不可分散兵力,急于前进,务相机以行。《清康熙实录》,卷47,1~2页。

康熙从三桂遣返折尔肯、傅达礼等回京一事,估计他的奏章可能有归降之意,因此一方面表示可以受降;一方面嘱咐保持高度警惕,切勿受骗上当,误中奸计。事实并非如此。当他看到了三桂的奏章,就对兵部、刑部官员说:他本来期待三桂“悔过自新,束身待罪,未忍加诛(吴应熊)”。但“近览吴三桂奏章,词语乖戾,妄行乞请。诸王大臣咸以吴三桂怙恶不悛,其子孙即宜弃市,义难宽缓”《清康熙实录》,卷47,6~7页……

吴三桂的这份奏章内容,官书不载,他书亦失载,迄今鲜为人知。从康熙的话中,有三桂“妄行乞请”、“词语乖戾”等语,把这句话联系起来看,可以肯定地说,三桂并无降意,亦无服罪的表示。在康熙看来,三桂的话皆属荒谬悖伦,是他所不能接受的。这大抵就是“词语乖戾”的意思。所谓“妄行乞请”,联系康熙读了三桂的奏章,便决定处死其子吴应熊和孙子,还毁掉了他在关外的祖坟,王一元:《辽左见闻录》,参见《逆臣传?吴三桂传》,卷1。38页。可以推知,三桂“乞请”,赦免他的儿孙,他不北进,划江为国等事。关于这个问题,康熙于康熙十四年四月在答复西藏**喇嘛的信中透露,**曾给他上过奏章,其中有为三桂请命的话:“若吴三桂力穷,乞免其死罪;万一鸱张,莫若裂土罢兵。”此事系三桂贿买**从中斡旋,代为恳请。仅此证明,三桂的“乞请”,必是包括了讲和、划江为国的内容。康熙断然拒绝三桂和**的要求,驳斥说:“三桂乃明时微弁,父死流贼,摇尾乞降。世祖章皇帝优擢封王,尚其子以公主,朕又宠加亲王,所受恩典,不但越绝封臣,盖自古所罕有!三桂负此殊恩,构衅残民,天人共愤。朕乃天下臣民之主,岂容裂土罢兵!但果悔罪来归,亦当待以不死。”《平定三逆方略》,卷14,7页,参见《清康熙实录》,卷54,16~17页。康熙的回答和处死他的儿孙,彻底绝了三桂的一切幻想,他颓然不振,无力北进了!

康熙对吴三桂已经切齿痛恨,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他利用各种场合,予以痛斥和声讨,不止一次地向兵部、户部、刑部等各部臣揭露其劣行。例如,说“逆贼吴三桂心若虺蛇,行同枭獍,负恩谋叛,倡乱害民”。又说:“吴三桂反复乱常,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为一时之叛首,实万世之罪魁,行即悬首街,以泄神人之愤”《清康熙实录》,卷46,14页。;又说:“吴三桂以枭獍之资,怀狙诈之计,阴图不轨,自启衅端……煽惑奸宄,荼毒生灵,极恶穷凶,神人共愤!”《清康熙实录》,卷47,6页。如此等等,不一而足。看得出来,康熙一旦把三桂擒住,虽碎尸万段也不解心头之恨!

康熙十三年六月,康熙命多罗贝勒尚善为“安远靖寇大将军”,率师前赴岳州,授意他以个人名义给三桂写信,在政治上进一步揭露三桂。此信写得颇婉转而有力,现摘录如下:

王(指三桂)以亡国余生,乞师殄寇。蒙恩眷顾,列爵分藩,迄今三十年,富贵荣宠之盛,近代人臣罕比,而末路晚节顿效童昏,自取颠覆。仆(尚善谦称)窃谓王不解也。何者?王藉言兴复明室,则曩者大兵入关,奚不闻王请立明裔?且天下大定,犹为我计除后患,剪灭明宗,安在其为故主效忠哉?将为子孙谋创大业,则公主额驸曾偕至滇,其时何不遽萌反?至王遣子入侍,乃复背叛,以陷子于刑戮,可谓慈乎?王之投诚也,祖考皆膺封赐,今则坟茔毁弃,骸骨委于道路,可谓孝乎?为人臣仆,选事两朝,而未尝全忠于一主,可谓义乎?不忠、不孝、不义、不慈之罪,躬自踏之,而欲逞角力,收服人心,犹厝薪于火而云安,结巢于幕而云固也。何乃至是!殆由所属将弁,煽激生变耳。如即输诚悔罪,圣朝宽大,应许自新,毋踏公孙述、彭宠故辙,赤族湛身,为世大僇!《逆臣传?吴三桂传》,卷1,18~19页。

表面看,这封信内容,无不顺理成章,以忠、孝、义、慈所谓封建道德加以责备,想三桂是不能推辞掉的。但其主旨在于,三桂已事两朝之主,均不能终守臣节。他揭露三桂此次起兵,声言匡复明室,实乃骗局。尚善质问三桂,当初清军入关时,为什么没听说你请立明朝后人?此话出自尚善之口,却不出自康熙,这是因为康熙对此历史公案,实有难言之隐,让尚善说出去,以解世人之惑,并以此驳斥三桂于天下安定之后忽然要匡复明朝,不过是掩饰个人的政治目的。尚善特别反驳他对清朝灭掉明朝的指责,指出,正是三桂献计并亲临缅甸,擒获永历,诛灭明宗室。这一点颇为有力,连汉人士大夫也为三桂此种行径所不齿!最后,尚善劝其悔过自新,以求得朝廷宽大处理。

三桂已骑上“虎背”,岂肯下来!尚善与三桂相识,有过来往,《漫游纪略》,“楚游下”,卷4,10页。康熙利用他们之间的关系来斥说三桂。信中所说,确使三桂难以回答。所以他对尚善的信只好抱以沉默,而心里未必能心安理得!

三桂领兵不进,这就给康熙调兵遣将、集结兵力、加强布防争取到了充裕的时间。截至康熙十四年四月,康熙已初步完成了对各战略要地的兵力部署:

镇南将军尼雅翰、都统朱满、巴尔布等率师由武昌水陆进取岳州、长沙,直入广西;

都统宜里布等率师驻彝陵,都统范达礼、副都统德叶立等率师驻镇郧襄;安西将军赫叶、副将军胡礼布、西安将军瓦尔喀等率师由汉中进取四川;

副都统扩尔坤、吴国祯等率师驻防汉中;

镇西将军席卜臣等率师驻防西安,复遣尚书莫洛经略陕西等处(不久,即被叛兵击死),率大军居中调度;

镇东将军喇哈达等率师于山东、河南、江南要地驻防;

安南将军华善等率满汉官兵,同镇海将军王之鼎等于京口水陆驻防;

扬威将军阿密达等率师同江宁将军额楚等防守江宁、安庆沿江险要;

平南将军赖塔率师由浙江平定福建,浙江将军图喇率师驻杭州,兼防海疆;

定南将军希尔根、副将军哈尔哈齐等率师由江西建昌、广信进兵福建;

平寇将军根特巴图鲁、席布等率师赴广东,会同尚可喜进剿叛军。《清康熙实录》,卷47,16~17页。

康熙分遣各方面军,任命各方面军的统帅——将军,迅速进入各自的战区,诸如武昌、荆州、彝陵、郧阳、襄阳、汉中、西安、京口、江宁、安庆、山东与河南等要地,以及江西建昌等地,都被康熙划入战略地区。这些战略据点,凭借长江天险,以荆州为中心,重点布列在长江中游与下游地区,与长江南、山东、河南个别地区互有延伸交错,形成了一道颇为严密的军事攻守防线。

战争开始时,康熙以为速胜,估计剿灭吴三桂“指日授首”《清康熙实录》,卷48,2页。,只动用了满洲八旗和汉军绿旗兵。康熙十三年底,蒙古各部王公进京朝觐,主动要求提供马匹和军队助战,康熙婉言谢绝。《清康熙实录》,卷44,21页。但随着战争的扩大,康熙已感兵力不敷,到康熙十四年六月,不得不征调蒙古各旗部队。先调察哈尔护军骁骑一半兵力,从蒙古四十九旗中先调距离北京稍近的科尔沁十旗、敖汉一旗、奈曼一旗、克西克腾一旗、归化城十旗,共出兵万人。其中抽出六千人和旗下兵的一半,约万余人,由固山贝子准达率往荆州;剩下四千名蒙古兵和旗下兵的一半,约万余人,由多罗贝勒尚善等率往岳州。康熙限定,蒙古兵于八月一日以前至京。同时,康熙命科尔沁部辅国公图纳黑、杜尔伯特台吉温布赴荆州听用,巴林部贝子温春、台吉格勒尔图赴岳州。《清康熙实录》,卷48,7页。

清朝一向讳言用兵实数,多用旗下兵一半,各旗出护军若干各来表示用兵数,给我们统计兵力带来很大困难。估计战争的初期阶段,各路将军所率部队,加上动员蒙古兵,约近二十万。三桂的兵力多集中在湖南一线,约二十万左右,加上出征四川、两广、江西及留守云贵,占地兵力,约在三十万以上。

康熙和他的将军们开始时对战争估计不足,以为可以在短期内取得全胜,恢复云贵疆土。到了康熙十三年三月间,宁南靖寇大将军勒尔锦、前锋统领硕岱等都还认为“进取云贵之期,不过八月”。就是说,到八月时,清军反攻,恢复云贵。这时,康熙已认识到了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他告诫说:“朕思云贵,尚未可轻进,必俟四川全定,方图进取。”四川已被三桂掌握,如清军只顾进军云贵,四川叛军必挠其后路,而不得前进。再说进云贵,一路必经四川,此路不通,进军也难。就拿湖南情况来说,叛军未到,长沙、澧州、常德等处已叛投三桂,如等到八月,其他地方再发生叛变怎么办?康熙问道:“你们分兵征讨吗?分兵则势单,以次剿取,马匹疲劳,不堪驰使,岂能胜利?如今之计,只有先取常德、长沙,以寒贼胆,方为制胜之策。”《清康熙实录》,卷46,17~18页。

战争第一阶段的战况表明,一方面,三桂军事力量正处鼎盛,战果继续扩大,一方面,康熙正调兵遣将,部署防线,未及展开全面攻击。因此,便出现了吴军进攻,清军防御的局面,双方都不可能速胜。在清军抵住了吴军的强大进攻之后,就不可避免地形成了对峙的新局势。

到康熙十三年底,王辅。臣叛于宁羌州,在全国已形成了三大战场,这就是:以耿精忠占据福建,攻取浙江、江西为左翼东部战场;以王辅。臣、王屏藩占据的四川与甘肃、陕西大部地区为右翼的西部战场;以吴军占据下的湖南,地当全国中心,为正面的中路战场。这三大战场,无疑是以吴三桂所在的湖南战场最为重要。三桂自离云南北进,抵达湖南后,来往于常德、澧州、长沙、湘潭之间,最北至松滋,亲临前线指挥。吴军的主力、精锐近二十万人都集中于湖南一隅之地,分布在长沙、岳州、萍乡、松滋、常德、澧州等几个战略据点。其中,以七万兵力据守岳州、澧州诸水口,与驻守江北的清军对峙;又以七万兵力、总兵十余人、“猓猓”兵三千驻醴陵、长沙、萍乡诸处,抗拒江西的岳乐部清军。《清康熙实录》,卷52,19页。三桂驱使云贵土司苗、壮等少数民族的土军前来湖南助战,组成一支有四五十只大象的象军,也调来前线。采伐贵州、湖南的山木,造楼船巨舰,往来水上,控制水路。调拨四川、湖南的粮食以供军需。

三桂最重视的是岳州,特派他的侄儿吴应期率数万精兵防守。应期十分骁勇,能冲能拼,是三桂的一员得力猛将,把岳州交给他,三桂感到放心而无忧了。

岳州不只是湖南也是长江中下游“水陆冲要之地”。它位于浩瀚的洞庭湖之畔,长江南岸,三面环水,一面通陆地。而洞庭之水又与长江一脉相通,因此借助洞庭之浪,可顺水至长江,出湖南省境,水陆并行,随心所欲。而借一脉之便,从长江即可进入洞庭,入湖南省境,必经岳州。南北东西,行旅转运,欲得水陆兼有之利,岳州乃不可逾越之区。在军事上,得岳州,可控制湖南之命脉,可断南北交通,故此城为兵家必争之地。三桂刚起兵时,康熙已洞见岳州极端重要,严令驻防部队“宜亟固守”;同时,又派出都统觉罗朱满、一等侍卫毕桑阿等率增援部队水陆兼行,速往协守。《清康熙实录》,卷48,11页。岂料清军未及固守,岳州已为吴军袭取。三桂以岳州为他在湖南立足的一个战略支撑点,集兵七万。特令吴应期加强防守。他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在岳州城内外构筑防御工事:在城外陆路一面,挖通三道壕堑,筑堡垒,设陷坑、鹿角、挨牌,以阻止清步骑兵攻城。在洞庭湖峡口处,攒立梢桩,以阻止清水军船只进入湖内,守备相当严密。同时,三桂又在澧州、石首(今仍名)、华容(今仍名)、松滋等处派驻重兵,与岳州成掎角之势。三桂把岳州的存亡,看成是他的生命线,据投诚的吴军守备薛麟兆所见,三桂时时关注岳州的防御,还特派他的护卫至岳州,向应期传达方略,“令贼将坚守,且趣进兵”,由此看来,三桂作了长期固守湖南的打算,这大概就是他企图划江为国的计划的一部分!

清军失守岳州后,康熙一再严令催促清统帅尽快夺回。康熙十四年六月,他特派多罗贝勒尚善为“安远靖寇大将军”,同固山贝子章泰、镇国公兰布率蒙古兵四千、旗下兵的一半攻取岳州。命将军尼雅翰、都统朱满、巴尔布、护军统领额司泰参赞军务。《清康熙实录》,卷48,14页。清军侦察岳州城防御情况,深感吴军“据守颇坚,难以进取”。康熙便改变作战计划,命令将军尼雅翰率部赴江西,与副都统甘渡海兵会合,并率袁临总兵赵应奎,由袁州进取长沙,夹攻岳州。

与岳州隔江相望的是清军大本营荆州。康熙一开始就选取此城,作为战略重点进行布防。他正确地估计到吴军北上,必走湖南渡江,因此,他力图凭借长江之险,在荆州布防,拦腰阻拦吴军,使其不得渡江,在此顶住吴军的军事压力,便可集结大军,作为渡江反攻的基地,进行充分的准备。只是三桂进至长江南岸,便停止前进,才使康熙的这一战略计划得以侥幸实现。否则,吴军及时渡江,长驱直进,荆州尚未设防,肯定会使局面为之改观!这就是三桂的战略失误,促成了康熙的成功。

吴氏政权的覆亡,招致整个家族的毁灭。吴氏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几乎没有一个善终的。除了吴三桂和他的妻子张氏死于昆明城陷之前,免受斧钺之苦,其余无不死于非命:其子、孙、侄如其子吴应熊、其孙世霖、世В段庥ζ凇⑴龅鹊龋虿宜烙阢谙拢虮忻。蛞杏诠遥蛳嗖杏谙羟剑堑募沂艋蛑炅溃蛎蝗牍俑鸬拿梨啾欢嵴肌K⒒呐哟蠹也灿谝蝗罩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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