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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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岁月静好-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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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这一世,她绝对不会让袁恭去大同的!她不能让他孤军深入敌后;不会让他受了重伤又无法得到治疗;更不能让他毁容身残,毁了一世的前程。

想到上一世她和袁恭最后的那段日子,她就仿佛全身就浸没在冰冷的水里,好半天才颤抖着开口,声音不可控的人尖锐了起来,“为什么要去那样艰险的地方?就算正定不好,天下之大,总归还有别的地方可选,你真的要带兵打仗?为什么一定要去大同?”

这些话说的全无道理,大同,宣府,辽东,大洲三大重镇,宣府是英国公的地盘,辽东和亲之后全无战事,袁恭想要建功立业,可去的地方就只有大同,只是她实在不想让袁恭这一世再冒上一世的风险罢了。

话说出口,她就知道自己是说服不了袁恭的,心情就不免低落已极。

甚至不敢去看袁恭的表情,可没想到袁恭却只轻轻一叹。“现如今说这些也没意思了,大同,我大概是去不了了。”

张静安立刻抬眼看他,他就又叹了一口气,“父亲也跟你是一个想法,他不想我去冒险,想我留在京畿附近,还能就近照顾家里。”

张静安两世人对国公爷都没有什么好感,就在此刻,却觉得他终于做了一件好事,心里欣喜,却不好露出来惹得袁恭伤心,灵机一动,就突然揪住了袁恭衣襟,“去不了北方我们可以去南方啊!我听阿瑶讲,福建水师,在大岛,安南,琉球,都有驻军,经常与倭寇作战,他们还有两千十大宝船,能一路开到西洋呢!”

袁恭就觑她,提起程瑶,莫名就有些不舒服起来,“程大小姐,还知道的真多啊!”

张静安警惕地看他一眼,“阿瑶读过的书可多了!”

袁恭试探性的问,“程家在福建也算是大族,知道靖江王些英勇事迹,也是正常的。”张静安就没回话,只是抿着嘴,用手指在他心口上,不知描画些什么?袁恭就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紧紧的贴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现如今,如果说他和张静安之间还隔着什么?那么大概就是表姐方瑾了。

张静安这几天,都是程家和靖江王那边两边跑,在配合上她今天的话。连在平南水军那边给自己寻摸差事的话都说出来了。大约基本可以坐实,那程瑶和靖江王是私下有交的,这个与张静安私交甚笃的年轻女子,很快就要成为靖江王妃,也要成为方瑾的主母了。

而到了这个时候,张静安还一点儿口风都不肯透露给他!她忍不住又试探性的问了问张静安,“这平南水军都是靖江王的心腹,是我想去就能去的?”果不其然的,张静安并没有露出什么羞臊的表情来,反倒是有些试探的问他,“你真的想去吗?”

袁恭心里一沉,笑着摇摇头,“水军与步兵,那是截然不同的两套路数,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张静安就“哦”了一声,不再跟他说这事儿了。

方瑾这段时间,一直闷在屋里,准备着嫁妆,因为是嫁过去做侧妃,所以规矩都是现成的,总归到现在,她也没有别的路好选了。

因此她得知继母跑到袁家,张敬安跟前讨了没趣的事情,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方瑾差点被这个继母给气死。

让她去与张静安低头,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她当初去张静安那里闹那一场,吴家自然是告诉了她父亲的,可是她父亲却为了面子,只将信收了,什么人都没说,包括方瑾的继母。

她是再不可能与张静安低头的。

她一世人的伤感,都是因为张静安。

她若是可以,杀了张静安都是想的。

只是她不能而已。

其实她也是恨这个继母的。

这个女人精明却愚蠢,眼界总是那么一点点,压根就不配做她的母亲。

也只怪方瑾当初一门心思就是想着袁恭不成之后高嫁,才会信了这女人的胡话,靖江王虽然被皇帝忌惮,但是毕竟是东南之王,他的继妃又岂是她继母这样的人能周旋来的?

她只是不心甘而已。她只是恨晕了头而已。

哪怕只是做靖江王的侧妃,她也是宗室贵妇,她也是张静安的长辈,哪怕只是名目上的压了张静安一辈她也乐意。

好歹靖江王是世袭罔替的王爷,总领东南四省,掌握兵马生杀大权。

而袁恭是什么?

袁恭不过是国公府的次子,上头国公爷,世子爷压着,什么时候才轮得到他这个身世还有尴尬的小字辈出头?

以往方瑾有多期待袁恭出人头地,现如今她就有多期待袁恭命运多舛,倒霉一辈子。

想到这些,她的愤怒渐渐就平息了。

为了她的目标,她现如今躺在泥里又如何?

她去张静安跟前现个眼又如何?她了解袁恭,她知道袁恭是不会相信她如今是恨着他的,他只会心里对她有愧,她越把自己往泥地里贬,他越把她当菩萨那样供着!

她叫过自己的贴身丫头翠墨,匆匆写了一封信,“去,送给安国公府的二少爷,小心一点儿知道吗?”

翠墨是个老实的丫头,可也是知道她与袁恭的那一段的,送信这样的事情,她也是做得惯了的,可是现如今这个情况,还要送信?

翠墨有点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方瑾,可正好对上了方瑾的眼睛也看过来,方瑾的眼睛亮得那样吓人,她没敢看,就赶紧低头转身退了出去。

退出去心里还是噗噗地跳,捏着那封信,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想了又想,她偷偷出了吴家的后门,又绕到了安国公府后头的二道巷子,偷偷找到了袁恭贴身小厮元宝的家里。

想当初方瑾住在袁家的时候,翠墨和元宝还是有点交情的。

元宝家是袁家的家生奴才,元宝的爷爷是老太爷的亲随,后来跟着老太爷战死了。袁恭从吴家回来地时候。老太爷特意挑了家里的儿奴才,特意挑了元宝给袁恭做了亲随。

以前元宝家的日子过得很拮据,可现如今随着袁恭渐渐成年,也越来越能干,元宝家的日子也日渐好了起来。

整个二道巷子住的都是袁家的家奴,元宝家的小院儿在差不多正当中的位置,小院儿重新用青砖修了院墙,屋顶也重铺了新瓦,自家院子里还打了一口甜水井,院子里还晾着元宝跟着袁恭出门时候穿的绸缎褂子。

翠墨没敢细看,只将方瑾的信留给元宝的寡母就匆匆走了。

怕老太太糊里糊涂地给忘了,还特意送了袁恭嫂子一个银耳挖子。

那耳挖子是方瑾为了嫁入靖江王府特意打制的,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是精巧,做了个花枝子的形态,平时就是不用,挂在衣襟上,或者插头上也好看。

可元宝回来,就埋怨了他嫂子。

他们下人之间的情分。再大也大不过主子去。

做下人头一条,就是决不能替主子做主。

现如今二爷和方家大小姐是不好有任何关系的。二爷成亲了,方大小姐马上要嫁到皇家宗室去,这私相授受的事儿要是给人知道了,这是要翻天啊。

不说别人,就是二奶奶知道了,这二爷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他虽然是小叔子,可全家都靠他吃饭,他骂嫂子,他嫂子也只能抹眼泪。

可骂归骂了,他也得处理这封信不是?他勒令自家嫂子一句话不许跟外人说,另外就将那封信塞到了自己的怀里,就跟揣了个火烫的热炭团似的。

坐卧不安地想了半天,还是拿着信找到了袁恭。

袁恭收到信就愣住了。

他自从和张静安成婚了之后,不管多不情愿,都没有再与方瑾私下联系过,他去吴家探望过自杀未遂的方瑾,和方瑾在吴家长辈屋里见过,在自己母亲跟前见过,在花园里擦肩而过过……

当时他却没和方瑾私下见过……

他想到无意中从张静安那里发现的那个秘密,再看到手里的信,心里是百感交集,仿佛火烧火燎一样的难受。而脸,也变得铁青难看了起来。

元宝哆嗦着,“二爷,要不,小的给送回去……”

他咬着牙狠狠地看着元宝,一把拿过了信,“这事不许给二奶奶知道,漏一点风声,我就不要你了,滚!”

元宝连滚带爬地跑了。

袁恭打开方瑾的信,熟悉的字迹,却带来那样陌生的味道,他将信看了几遍,然后又看了几遍,可依稀都觉得自己看懂了这信的意思,可却完全看不清方瑾写这封信的意图了。

方瑾求他动用张静安的关系。帮她与靖江王说些好话。

他从没有想过,方瑾会以这样卑微的语气说话。

他向来都认为,方瑾这一世的不幸,都与他的被迫负心相关。这一次尤其是如此。

他与方瑾,都是自幼失去了父母抚育的孩子,可他是男人,方瑾是女人,他尚且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那么方瑾那样孤独又弱小的女子又能如何呢?

无人理解他与方瑾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情,大约也不会有人会在乎。

侧妃看起来固然也有几分的风光,以方瑾如今的处境,这条路似乎是最好的一条了,而这条路,却是这几天来他思前想后,决定必须要阻止方瑾去走的那一条。

他折好信,贴身放了,然后把滚到外头去的元宝又叫了进来,“去跟方家大小姐说。我后儿个去芙蓉园那儿等她……”

元宝向来是听他的,可是这一回,还是乍着胆子拦了一句,“爷,这事是小的惹的祸,小的得劝您一句,方大小姐现如今有什么事儿,您也不能管……”

袁恭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让你去,你就去!”

元宝爬起来又跪了回来,“二爷,真不能去……”他磕起头来,“这信,小的就不该接,接了又不敢不给您,可小的当时就想好了,您要是还想去见方大小姐,小的就是死也要拦着您,这真的不是时候。方大小姐是要嫁到皇家去的,您这一去……有什么事儿,怎么也要等她嫁了人再说啊。”

就是不能等方瑾嫁了过去,袁恭烦躁地坐了回去,却是又一脚把元宝给踹开了。

元宝是从他十岁从吴家回来就跟的他,也有十年的交情了,这世上他和谁的情分最近?恐怕不是爹,不是娘,就是和这个赖赖唧唧迷迷糊糊的元宝最近了,他当然知道元宝是为了他好,他这是心里烦,拿元宝来撒气来着。

他嫌恶地看了一眼元宝一脸的眼泪和鼻涕,“赶紧给我滚蛋,爷有多糊涂?需要你小子来劝?我只跟她说一句要紧的话就回来,赶紧给我去!”

元宝跪在那里赖叽了半天,看他都靠在那里不说话,知道他心思已定,这就只好把眼泪鼻涕擦了擦,转身出去送信了。

男人做事。总比女人方便,小厮做事,总比丫头方便。

元宝想见翠墨,在吴家后门走了一遭就见到了。

只不过他们之前的交情也就完了。

当初翠墨在袁家的时候,元宝他娘还想着讨翠墨当儿媳妇来着,现如今成了这个样子,本来还能勉强当着故旧走走情分,现如今翠墨这么坑他一把,他是看见她就生气。

留下话,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翠墨其实比他心里还忐忑,回到方瑾那里的时候,几乎是人都虚软了。

她将元宝的话传达了,随即就赶紧劝道,“小姐,可千万不能去……”

方瑾完全想不到,袁恭居然要见她。

她之所以那么恨袁恭,就是因为成婚后,袁恭从来没想着主动来见过她,除了她把自己吊在屋梁上那一回,他赶过来在自己屋子外头转了一圈外,他从来没主动看过她,哪怕是以探望表姐的名义。

她写那么一封信,压根没想过袁恭会有什么反应,她不过是想袁恭难受,想袁恭去和张静安闹,想让张静安知道,她自以为是高高在上是有多么蠢,她虽然远嫁了,她虽然嫁的不如意,可是袁恭心里是有她的,她张静安一辈子,都得恶心这个,一辈子!

她并不想去见袁恭,因为她也晓得这个时机不好,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了,她和袁恭都得完蛋。

袁恭是个谨慎又精明的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过,方瑾了解袁恭。袁恭虽然谨慎,可袁恭有的时候,却是个胆大包天的,所谓胆大心细的袁恭,如今是有要紧的事情跟她说,还是真的还想着她,想要在最后离别之前再见她一面呢?

袁恭约她,是在第二天,她辗转反侧了一整晚,最后还是决定要去。

靖江王的正妃位置未定,她们这些侧妃还要靠后,她就算如今再见袁恭一面,谁也不能说她什么。

她只找了个去白云寺为母亲上一炷香的借口,就从吴家出来了。

其实是吴家已经不想管她的事了,而她继母,压根不敢管她。

她去了芙蓉园,只没想到,在雅座等着她的居然是个年轻姑娘,十七八的样子,很漂亮,也很傲气,连个丫头也不带,就那么大刺刺地坐那里剔着指甲,听见方瑾进来,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哼了一声,“方大小姐?”

方瑾答应了,那女子就站起来,“跟我走吧。”

带着方瑾出了雅座,换了件长斗篷,绕到后门上了一辆轿车,左拐右拐的直接开进了一个小院,袁恭站在院子中间等她,扶了她下车,却一直皱着眉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方瑾大约有一年多没见他了,陡然这么一见他,心里原本是焦灼的,恨着的,可就这么一见,却百转千回的软了下来,嗫嚅了半天才开口叫了一声,“二郎,你可还好?”

袁恭点头,“我很好。”

回答的那样快,让方瑾就是心里一痛。

她打量着他,似乎是更高大雄壮了些,原本稚嫩的脸庞已然锋锐毕露,英俊得让人不敢逼视。

他确实过的好,明明方瑾早就知道他过得好,在鸾仪卫里得了上司的爱重,最近就要外放升职了,张静安惹下那么大的一桩笑话,可老天都帮她,不仅真的赢了赌约,还弄了个好名声。

连吴家庶出的二爷的媳妇都敢恶心自己,说袁家二爷命好,娶了皇帝疼爱的外甥女,果不其然是有旺夫运的……

方瑾的心又冷了下来,可心里越冷脸上却是笑得愈发温软,她一贯在袁恭跟前都是温顺而优雅的,她要一直维持着,就这么让袁恭忘不了她。

可袁恭并没有一直看着她,而是很快的转开了脸寻了椅子坐下,继续开口,“表姐,今天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告诉你。”

方瑾抬头,袁恭就避开了她的眼睛,似乎是并不敢看着她的眼睛跟她说话的样子,“靖江王的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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