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船王与你师傅交情匪浅啊~”观战的间隙,司空陵悠悠然的对身旁看得面色焦急的丽娘说。
丽娘年幼时随贺兰萧习武,真要计较下来,和贺兰沁儿还是称得上同门姐妹,上次沁儿回来,她不也有所帮忙么?
也不知道这次她知道多少。
对于未过门的妻子,司空陵还真有点……拿不准!
“大人不必试探我。”丽娘是聪明女子,话中话立刻就听了出来,“师傅和船王的事,我确实不知,不过前日沁儿回风都,丽娘倒是知道的。”
“当时你为何不说?”
“大人要在此刻算旧账么?”她面色无惧,语气清闲,“沁儿与丽娘亲比姐妹,曜帝陛下被幽禁在深宫,她为此而来,我也拦不住吖,再说,若是莽撞的将此事上报了王爷,万一王爷盛怒之下将沁儿……”
她怎么向沁儿的爹,她的师傅交代呢?
司空陵听得冷汗涔涔,“所以你就帮着你的师妹瞒天过海的演那一处?”
风若痕是什么人?心思慎密是他司空陵都望尘莫及的,如果他真有心要贺兰沁儿死,与之相干的人谁逃得过?
“大人是担心我么?”那女子‘嘻嘻’的笑,冲前面丢了个魅惑众生的眼色,“你看,一物降一物,王爷如此宝贝我那师妹,丽娘岂不也跟着升天。”
本来是想借机说她一番,让她不要太有恃无恐,结果司空陵自己被说得哑口无言。
船王的条件(十六)
其实风国这行人心里都知,当下局势之紧张。
全凭贺兰萧一句话,摩罗是敌是友便真知晓。
此处乃是落霞关外,边打边退,入关之后船王的战舰再厉害,也不敢轻易挺近,不能全身而退,但自保绝对没有问题。
更何况,相信清仞想要染指中土内陆的势力,除了风国,其他诸国他是看不上的。
贺兰沁儿也在风国的船上,无疑,贺兰萧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当年的丧妻之痛,他会不会将所有的罪责都加之在风国至上,连丽娘也拿不准。
沉默了会,倒是小船上两道穿梭得极快的身影打得痛快淋漓,没个停下来的意思,都将周遭视若无物。
丽娘沉不住气了,只得问司空陵,“若丽娘的师娘真是摩罗奸细,依大人看,王爷会追究此事么?”
“不会。”司空陵口气坚决得很,扫了眼前面一大一小的身影,笑得诡谲,“除非我们王爷不想娶沁姑娘了。”
半盏茶功夫,于那过招交手的二人来看,根本不过瘾,海上小船上根本没有施展开。
两道身影齐齐从那方退开,清仞折返回自己的战舰上,贺兰萧早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看到女儿,直径借力在小船上一蹬,凌空跃得高高的,最后四平八稳落在沁儿跟前。
捋着下巴的短须,眸中看似严苛的神色里,实则在打量宝贝女儿有没有缺斤少两。
风国曾经的威武大将军,一身正气,不管人在哪里,那迫人气势如影随形,就是沁儿也怕。
快两个月不见,贺兰萧的告诫还能清晰的回荡在脑海。
要求只有一条:不准回风都!
她不但回了风都,此刻还和风若痕站在一起,小手被拽得死紧,这……不是找死么?
“爹……”沁儿颤巍巍的唤了声,夹杂着求饶的音色,唤得那叫一个哀求。
(那个……昨天才发现,某浅把司空陵写成司空遥了,始于浅上篇现代文里不是有个扎眼的男配‘司徒遥’么,改了一部分,不知道有没有改全_你们打我吧,我恨司徒遥不解释……)
船王的条件(十七)
贺兰萧不瞪自圆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慎人,鼻孔里粗重的应了一声,目光自然而然放到女儿被风若痕拽住的那处去。
沁儿发现了,心里叫苦不迭的哀嚎,一面纳闷着一面想挣脱。
她的武功啊,她的内力啊,如何都使不上来,怪哉得心烦!
连贺兰萧都看出来了,诧异的问,“你打不过他?”眼色又历了几分,颇有怪女儿任性贪玩不好好习武的意思。
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亲生女儿还打不过风国娇生惯养的皇子?
“不是的……”忙着辩解,沁儿急了,狠狠踩了面沉如水的风若痕一脚,“你给我放手吖!”
那个男人一反常态,手需啊一用劲,便将沁儿拉到自己身后,挡了个完全。
“贺兰将军,久仰大名。”风若痕不确定贺兰萧因何而来,待人的语气一如往常的冷。
毕竟当年贺兰家举家逃往时,他还只是个没有任何权利的二皇子,他在等贺兰萧一个态度。
人是朗声笑得豪放,“我还是风国的将军?”
风若痕答得极为干脆,“本王说是,那便是。”
“你想娶老夫的女儿?”贺兰萧一语中的。
不等沁儿说什么,那回到自己战舰上的船王清仞,不嫌麻烦的又换乘了小舟,悠闲的荡漾而来,人未至,声先到——
“姨父大人有所不知,风王可宝贝我那表妹了。”光是昨天见面到现在,都不知道为此遭了多少白眼。
一语惊人,姨父,表妹?
那么沁儿的娘岂不是船王的姨母?
清仞与贺兰家竟是如此关系?!
就是风若痕都感到意外,脸上虽波澜无惊,心中也起了涟漪,意外中的意外,该喜还是该忧?
清仞来到贺兰萧身边,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然后才透过风若痕去看他口中疑惑着的‘表妹’,心情上佳的对风若痕道,“风王可否将我表妹放出来一叙?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避嫌吧?”
船王的条件(十八)
一句‘自家人不必如此避嫌’恭维得风若痕心里舒坦极了,更表明了清仞有心撮合的态度。
那边厢贺兰萧居然也是没有吱声反对的。
两方还在忌讳着没有主意的人,这会心里的乌云也渐散得晴朗。
这不明摆着么?
结盟,联姻,皆大欢喜。
……
入夜,昨日还互相猜忌试探的危险气氛早就九霄云外,风国主舰的厅堂里,欢声笑语,歌舞不断,俨然不分你我。
贺兰萧始终是风国人,半生为国驰骋沙场,最后陷在一个‘情’字上面。
如今风若痕当权,虽然未亲口向自己提及,但他对女儿的心意,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风曜他向来是看不上的,乱世之中,文不行武也不行,风国在他治理下,早晚走到末途,可风若痕不同,纵然那权利来得不正,他过人的政治才华和魄力,都是贺兰萧欣赏的。
加上清仞旁敲侧击,这顿饭吃得最憋屈就成了贺兰沁儿。
酒过三巡,这都聊到了大婚之期,有谁问过她的意见么?
找了个无人留意的空档,自个儿悄悄的退出席,走到船尾去透气。
耳边喧嚣了整日,忽然获得清宁,突兀跳转还让她不适了。
甲板上被冲洗得很干净,微风里有淡淡干燥的海水的味道,远处落霞关的轮廓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巍峨,忽然好像逃跑啊……
沁儿屈膝坐在围栏边,从船上往下望那片深深的海水。
海浪打在船尾,溅起白色的泡沫,她已经适应了轻微的柔和的晃动感。
现在算怎么回事呢?
她,贺兰沁儿,为了风曜千里迢迢瞒着爹爹回风都,结果风云变幻,她爱的人初衷不在,她从未想过的人却为她设下棋局,等待你……
看似心甘情愿的走进去。
刚才,在和美的乐声之中,她才认得的清仞表哥不是表示得很清楚了么?
只要摩罗与风国联姻,从此摩罗的战舰,任风若痕驱使。
心动的痕迹(一)
这下可好,两国能否结盟,她还成了关键。
忽然莫名其妙的觉得委屈起来。
她擅自跑回风都去,爹爹没找她算账已是万幸,刚才爹笑得如此爽朗开怀,真的……想要把她嫁给风若痕?
自己的婚事,她倒成了最没意见的那个。
心烦的事情多不胜多,忽的又想起昨夜遇袭,居然有人在身后偷袭她都未发现,而且当她运功时,竟会感觉更加无力,就好像……
她根本不会武功一样!
越想越觉得不对,沁儿侧头往身后看了看,歌舞声隐约从那头传来,夹杂着不知是谁的朗笑声,一派现世安稳。
谁会想到,强强联合的关键在她?
懒得管那么多,盘腿坐好,运息调气,心里默念最基本的内功心法,将体内那股畅通经脉的气流汇聚在双掌之间……
身体是自己的,哪里不对,沁儿自己能感到。
就在她专注于调息之时,忽然船尾平静的海面直冲出三道人影!
登时溅起高高的水花,气势汹涌,在沁儿还未完全反映过来时,三个黑衣人轻盈的落在甲板之上。
除了方才破水而出带得四溅的水花,居然周身未沾半滴水!
“你们——”心里极诧异,她人没站起来,话也没问完全,对方已然向她发起攻击。
沁儿眼疾,仰后避过一记,后空翻跃起,踢开靠近自己的人,还没施展开,心口一窒,闷痛得像是要裂开了般。
她眉头皱起,暗自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收了力道,才是站稳,‘唰唰’两声,脚下就被缠上细软却牢实的铁链。
眼见形式不妙,偏偏这回子居然没有半个巡逻的人过来!
那女子心急,向往后呼救,就见一黑衣人挥手在她眼前不知洒了什么,顿时全身像是没了骨头般倒了下去,半分力气都没有。
只得任由三个突然闯入的人扛着,再度沉入海中,极快的向落霞关处游去……
心动的痕迹(二)
夜色阑珊,流水潺潺。
这会贺兰沁儿真有种听天由命的挫败感了,风国和摩罗的眼皮底下,都能将她劫走,这本事……
她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心思却动得慎密。
来劫她的三人,应该是苗疆人。
在水中游动得极快,穿着和昨夜的人是一样的,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昨天没有抓她走?
半盏茶的功夫,三人将她带入落霞关,小船就准备在一条狭窄的支流边。
落霞关地势复杂,不但有江河汇入海口,周遭还有数十条旁系,有的通往别国,船还能行驶。
此刻沁儿断定自己被带入其中一条支流,眼底能模糊看到周遭两旁树林的轮廓,劫她的人似乎对自己用的药很自信,将她扔在船上,也没有用绳索捆绑。
三个人说话用的也是她完全听不懂的苗语。
到底是谁要抓她?要将她带到哪里去?
夜色越来越浓,小船在支流里行驶了快一个时辰,那几人再无对话,周遭安静得只能偶尔听见野兽在暗处低吼。
沁儿越来越不安,这个时候,船上的人是不是还在讨论她的终生大事呢?
人都快生死未卜啦!
真是又气又恼!
她是想离开银沙海,可从来没希望过是这样的离开,她只想和心爱的人找处安静的地方避世隐居,有那么难么?
不知怎的,心里的委屈通通都冒了出来。
莫名其妙的感觉武功一点点在消失,她连自保都做不到,这个时候风若痕到哪去了呢?
不是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她好?
不是心心念念都要护着她?
人呢?!
刚想完,‘哗——’的一声!
小船后的水中突然窜出一抹人影,船上的人还没将他看清,那船尾那个手下先命丧黄泉倒头栽入水中。
那人影落至沁儿身后,她不能说话,眸光立刻就惊喜起来。
风若痕低眉回她淡淡一笑,怎么可能不来?
心动的痕迹(三)
剩下两个黑衣人立刻拔刀而起,就在那不大的小船上向他攻了过去!
一剑取一人命,风若痕的剑法,鬼斧神工,所向睥睨,对付这些人,太简单了。
见状不妙,管事的人大喝一声,与他一起的同党便跳入身旁的河流中,激起几米高的水花后,再无动静。
一时间没了声响,好像消失了般。
小船顺着水流往前漂着,水势越来越急,风若痕站在沁儿的后面,静静注视着周遭的动向。
这间隙,沁儿见到他心也放下大半,无奈的软着声音断续的说,“他们给我……下药,我还以为……你们……要喝到明天……”
他斜睨了她一眼,满满的鄙视,就那么对他没信心?
沁儿一颤,把眼移向别处,头顶上响起风若痕的声音,冷冷的,轻轻的,“不是不想我来找你吗?”
“我可没——”她可没这么说。
回头与他视线交织,风若痕的眸色一片清明,又将她看透了。
顿时有种被下套的感觉,她好像舍不得他了。
她自己有感知,而他也知道,且不说为何追来的只有他一人,这何需什么复杂的理由?
忽然船身被人从下面狠狠撞击!
风若痕眼一眯,提起沁儿驭起轻功蹬船上了岸,“在这别动。”
迅速交代完,那女子还没站稳,就见风若痕放大的脸在倒退!
有什么摩挲着地面‘哗哗’作响,她才看到他的脚被铁链缠住,正将他往河里拽!
极快,她甚至来不及和他多说半句话!
她心中一紧,眼睁睁看着风若痕被拖进了水底!
白色的水花飞溅……
哗——哗——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听不到任何她想听到的声音。
湍急的河水向东而流,水面跳跃,夜色里看不出端倪。
沁儿站在岸边,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遗漏了什么。
她最害怕的水里,现在有那个男人在。
心动的痕迹(四)
他的水性应该很好吧?
听司空陵说,这次风国最大的战船,还是风若痕设计的么?
可是……刚才那两个黑衣人见形式不妙就下了水,是否代表他们在水里更加厉害呢?
时间一秒一秒的在她胡乱的猜测中过去。
每一秒都那么漫长。
漆夜狰狞,偶尔乌鸦在远处发出哀嚎般的声音,贺兰沁儿死死盯着流动的河水,静默得几乎可以清晰听到自己没一下的心跳。
然后……河水的底部开始泛出颜色,红的,丝丝缕缕,从浓稠慢慢随着流水变淡……远去……
沁儿倒抽了一口凉气!
“风若痕??”她开始试探性的向水里喊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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