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以后别这样了，我会担心。＇赫在紧紧抱住了那个苍白的人儿，甩下这句话转身向上走去。
＇什么嘛……＇希澈不满得咕哝，＇干嘛这个语气啊，小海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我也担心啊……＇
抱着东海的手更用力的收紧，赫在无声得将脸上的泪蹭在肩膀上，哥如果知道我的心情，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小海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却是只有小海一个人了……
一次一次面对失去他的可能，李赫在又不是铁打的，那种恐慌无助和绝望，谁又能够明白？？
全世界都可以失去，怀里的人不行。
全世界都可以不要我，李东海不行……
six
胸口酸楚，喉口腥苦腥苦的血味仍没有散尽，冰凉的雨水渗透了衣衫，贴着燥热的皮肤，黏腻而潮湿。东海辛苦得抬头去看赫在的脸，双手小心得揪着他的衣襟，楼道里昏暗的灯光下，他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只见到他光滑的下巴在灯光下泛着惨白的光。心里却越发得不安，那不安一路从左心房贯穿，手脚都开始颤栗。
赫在好像，有些不一样……
搂着腰际的手却是如磐石般坚硬，紧紧得几乎磕断他的身体，骨头疼得像要散架，＇赫在……＇东海嘤呢着发声叫他，可是他没有低头，一步一步继续向上走，手却越抱越紧。
一路到达浴室里。
赫在依旧面无表情，将东海放下，转身开始在浴缸里放水，热水蒸腾上来，弥漫出朦胧的水汽，漫天的水汽中他的背挺直而僵硬，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东海的心里越发的不安，脑袋昏昏沉沉疼得厉害。看着赫在转身朝自己走来，白色的衬衣，在这迷雾中散发着淡淡的微光，黑色的发，苍白的脸，看上去竟是那么憔悴。
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疼痛，抚上窒息的胸口，东海张口想说点什么，却突然重重得被按在墙壁上，背部一阵钝痛！！努力稳住欲坠的身体，他疑惑得睁大双眼，＇赫在？＇
他还是没有回答，近在咫尺的脸，低垂着看不清表情，伸了手，开始解他的扣子，那手却是在颤抖，一颗一颗，缓慢得解开，东海被压着紧紧贴着浴室冰凉的墙壁上，心脏剧烈得搏动，原本黏在身上湿寒的衣衫被解开，他低头，看着最后一个衣扣在赫在手中松开。然后他的手无力得垂下，低着头一声不响得站在他面前。
＇赫在你怎么了？＇
他在颤抖，不止是手，而是全身。
他依旧不说话，却突然猛地将他拥进怀里。东海一惊，反应过来时冰凉的身体已经被紧紧抱住，脸被压着紧贴在他沾了热气有些微湿的胸膛上，东海浑身一僵，一动都不敢动。这个怀抱如此绝望，满满的，都是伤心的味道。
＇赫在我没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想要安抚几句，视线却突然触及到了异常刺眼的鲜红！！
心脏猛地骤缩，雾气氤氲在周围，水流声哗啦哗啦在这个密闭的空间脆响，视线里那鲜红鲜红的血迹却如何也挥之不去！那是赫在出门时穿的衣服，洁白的衬衫，被团成一团可怜的缩在洗衣机的后面，殷红的血迹像是惨烈的图腾在白色的衣衫上蔓延，越来越刺眼，越来越刺眼……
东海猛得闭上眼，伸手紧紧抱住赫在的身体，指甲深狠得刺进他的皮肉，不要告诉我，不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就像我不想告诉你……我发生了什么……
赫在闷哼了一声，声音有些痛苦，东海才惊觉自己的指尖已经抠破了他颈上的皮肤，有什么黏腻的液体染上了指尖。
赶忙松手，赫在的唇却已经重重得压了上来，衣衫被褪去，赫在的吻侵袭过来重重吮吸他的舌，裤子被剥落，意识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扔进了浴缸，水花四起，一片温湿。
赫在的动作有些粗鲁和急躁，可是温热的毛巾附上他的脸时，又轻柔得像怕他不小心碎了，东海一瞬间想抱着他大哭，可是却咬了唇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不能问这艳红艳红的血迹是谁的？
我不能问你怕不怕，累不累，后不后悔？
我更不能问……如果李东海死了，你怎么办？
他们逼你做了什么？？你又放弃了什么？？为什么有血迹，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为什么你一句话也不说却那么伤心？？
什么也问不出口，喉口像是被梗住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
于是倾身，去吻他的唇。伸手伸脚，像八爪鱼一般紧紧攀住他的身体，赫在惊慌得僵直了身，伸手抓住他的腰要将他往后推，东海却缠的更紧，死死抱住他的身体不放。
头很晕，身体无力，那场大雨淋得几乎脱力，可是我不要放开你，不管你要不要，我都要把自己给你……
身体异常燥热，赫在惊讶的黑眸在雾气中幽幽得泛着微光。胡乱得压上他的身，东海双手不规矩得往他身下摸去。终于在触到那高热的地方，才惊跳着收回手，却又不甘心得再次探下去，紧紧握住。手中的热硬几乎燃烧了他整个神智，东海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兴奋得难以自制。
赫在闷哼了一声，身体一阵剧烈得抖动，＇小海，别这样……＇
身体更紧得贴上去，无视他的拒绝，东海几乎哭泣着去吻他的额头，＇想要你……赫在……＇
将衣服丢进铁盆中，赫在站起身，眯着眼看着火光慢慢吞噬这红白一片的衣衫，转身，关上了阳台的门。
既然洗不干净，就干脆毁灭吧……就像我一样……
转身回房，房间里充盈了淡淡的晨光，赫在轻轻走到床边，东海还在睡，天使般的容颜，睡得一脸安详。
那些血腥、叫嚣、血肉模糊的声响和无尽的黑暗，仿佛都能在他静淡的睡颜中沉去，赫在抿嘴微笑，趴到床边仔细得看他的脸，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唇，他永远记得，那个清晨他看着他这张熟睡的容颜，胸中涌起的那让他几乎落泪的感动，那份感动成为他在以后的岁月里亦步亦趋艰难着前行的最强大的信念。
＇赫在……＇床上的人呢喃着睁开眼，水晶般的眸，隔着淡淡的水汽。
＇醒了？＇
东海的脸有些微红，睁了眼定定得看着他，＇做梦了……＇
＇什么梦？＇
＇葡萄园……＇
＇想回去了？＇
＇不……再也不回去了……＇东海认真坐起来，＇赫在，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要在你身边。＇
赫在一愣，俯身抱了他在怀，＇傻瓜，等一切都好了，我们一起回去，等那个时候，自由自在得骑着车到处溜达，谁都，不要管我们……＇
东海点头，笑着回抱他。
seven
十月的光景，秋光美好。午后的空气清新怡 人，手中的茶杯里绿色的茶水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清光。
三角阳台，深深梧桐，向下望去可以看到泳池中的水荡漾着蓝色的水光，旁边是鹅卵石铺出的小路，绵绵长长通向不远处的白色大门。
这别墅的豪华程度完全可以和海蓝的别庄媲美。
两个少年坐在阳台上的青绿色藤椅上，阳光透着树叶的缝隙，斑斑点点得落在两人身上。
＇吐血？？！＇面前的少年猛的凑过来，皱着眉盯着东海的眼。
＇嗯。＇东海些微局促的点头。
＇赫在知道吗？＇
东海摇头，又立刻扯住少年的衣角，有些惊慌，＇你千万别告诉他~＇
＇我知道我知道，＇少年点头，＇我一定会告诉他的！＇
＇别！！＇东海更慌，＇千万别让他知道，我不想他担心。＇
＇你确定？？＇
东海死命得点头。
少年撇撇嘴。又靠回竹编的大藤椅中，抱着手中的橙汁吸了一大口，＇这可不是小病，都到了吐血的份上了！要去看看医生。＇
东海皱眉，点点头，转头望向远处，那侧脸在阳光中呈现出些许些落寞的剪影，＇赫在为我担惊受怕的，已经够多了。＇
想起那次茶叶蛋事件，当时他颤抖着抱紧他一滴滴掉眼泪的情景即使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痛得要窒息……
＇真是！两个人一模一样……＇少年叼着吸管咕哝起来。
＇什么一模一样？＇东海敏感得转过头看，明亮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得看着他。
＇啊，没什么没什么。＇少年赶忙摇摇头，把头埋了下去。
良久，才又抬起来，＇东海，两个人在一起，是要彼此坦白的，一旦有了隐瞒，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瞒得事情越多，距离就会越远……吐血的事，不管是什么原因，我觉得你还是要告诉赫在……＇
东海愣了愣，长长的睫毛在午后的眼光中轻轻微颤，＇我知道了，俊秀你真好。＇
俊秀一愣，不自觉的红了脸。
＇你这两天眼睛怎么了？怎么肿得那么厉害？＇这次轮到东海凑过来。
俊秀别过脸，声音细小了下去，＇没事，没事……＇
我只是……把赫在没有掉的眼泪，替他掉干净了……
良久，俊秀才又转过头，看到东海撑了下巴，扭头看着远处的蓝天。
微光中他的脸被阳光铺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弥散开来一片柔和的浅黄，有细小的发丝，在颈边蜿蜒着打了个圈，轻轻贴在他白皙的颈部，那画面竟是如此的沉静美好。俊秀愣了愣，却什么也说不出。
为什么你把他害成这样，我还是一点也没办法恨你？
＇我联系下医生来替你看看吧？配点药，可能也不是什么大病，说不定只是天气干燥有些上火而已。＇
东海转头，手依旧撑着下巴，看着俊秀的脸，然后微微一笑，＇嗯，好。＇
俊秀的眼却突然眯了起来，猛地放下手中的橙汁，一改刚才的安静乖巧，跳起来就要往下冲，＇他奶奶的！！！死朴有天！！你还敢来！！！＇
东海一愣，就看到那白色的大门口，一辆黑色商务车正在缓缓驶进来，苦笑了一下，便也跟着俊秀往下跑。
冲下大厅的时候，刚好看到赫在走进门，一张晒黑了的脸显得尤其搞笑，莫名其妙得被冲下来的俊秀撞了个正着。
俊秀本要往外冲，看到赫在的脸，愣愣的忘了冲下来的目的；＇你脸怎么搞成这样？？＇
＇嘿嘿，＇赫在挠挠后脑勺，＇去做监工了。＇
＇你那是室内装潢吧？？？不就换几块玻璃吗？怎么晒得跟龙虾似的？＇
赫在还是笑，往沙发上一坐，看到站到楼梯口的东海便招招手。东海走过去坐下，拉过他的脸仔细得看，＇都晒伤了！！一会沾了水疼死你！！＇
＇舍不得啊？＇
东海立刻红了脸，＇谁舍不得了！＇
这时停完车的有天双手叉兜从门口进来，长腿一伸，跨过了要拦他的俊秀，动作优雅，语调清冷，＇别拦我，不是来找你的。＇
俊秀本来要发飙，被他一句话咽得半天说不出话。
＇李赫在！＇有天一步跨前，一甩手将一份文件摔到茶几上，刚想嚷什么，看到眼前的人，却不由得一愣，＇你脸怎么黑成这样？＇嘴角带上了笑意，叉了手坐到沙发上，＇插几根羽毛都能冒充土著了。＇
赫在也不以为意，＇我房子在装修。＇
有天敛了敛神色，翘起二郎腿，长腿一伸，将茶几上的文件推到赫在面前，＇你有时间把自己晒成这样，干嘛不给我好好呆办公室？这份东西干嘛不签？＇
赫在的脸色突然有些发白，＇我说了我不会签的！＇
＇会上说的很清楚了！东边的场子一定要清！死些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赫在脸色更苍白，猛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反正我不会签的！一个字就要那么多人死，我办不到！＇
有天皱眉，嘴角邪气的上扬，冷笑道，＇哼，杀几个人就怕成这样怎么当会长？叫你签字又不是叫你亲自动手，何况你又不是没……＇
＇朴有天！！！！＇话没说完突然被俊秀惊叫着打断，一颗心慌乱不堪，俊秀斜眼小心看了眼东海的反应，冲上前便揪住有天的衣领，＇你这个死人呆头王八蛋！大白天的有完没完？！！！一天到晚杀人杀人，你以为赫在和你一样吗？？？滚！！叫你以后别出现在我家里你听到没有？！＇
有天笑笑，似乎对俊秀的大发雷霆早已习惯，起身双手撑到茶几上，凑进赫在的脸，＇事情的利弊你考虑清楚，就算没你这个字，底下的人还是会动手，但是以后谁还会来服你？？你想清楚我可是为了你好，要么动手签个字，要么……＇
＇朴有天！！！＇
屋子里的阳光太明媚，导致有天抬头，看到那光晕中惨白了脸色的人儿，有一瞬间的微愣。
那一声不是揪着他衣领的俊秀发出的，而是那头从他进门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小鹿。
＇赫在说了不签就不签！！他是会长你才是副会长！！＇那身影颤抖得厉害，像母鸡护小鸡般把赫在护在身后，小鹿般的眼睛，睁大了狠狠瞪着眼前的人。
有天一愣，随即又恢复了神色，冷冷得和他对视，＇没错他是会长，会长就要尽会长的本分，麻烦会长，把文件签了我也好交差。＇
赫在站在东海身后有些为难，东海却猛得要往有天身上冲去，＇我说了赫在不签就是不签！！＇赫在和俊秀连忙把他架开，东海挣扎，伸腿就趁着混乱往有天身上踹上一脚，＇你算老几？？凭什么要赫在签这个签那个？？！！！＇
＇东海！别乱来！＇赫在赶忙把人拽开。
想不到平时温温吞吞对谁都乖巧善良的小鹿竟然会发飙，有天愣愣的低头看向自己裤脚上那浅灰色的脚印。
＇赫在才不会替你们杀人！！！他又不是你！！！他干干净净！才不会杀人！！！！＇东海还在张牙舞爪得要冲上前，俊秀见东海红了眼，一副想扒了有天皮的模样，拉着他的赫在却猛然间惨白了脸色，连忙上前拉住东海，＇朴有天！你还不给我走！！＇
有天摸摸鼻子，提了文件转身往外走。
大门打开，门外阳光甚好，两指拎着那薄薄的文件，有天苦笑着走到阳光下，原来温顺的小鹿也会变狮子，抬头看蓝色的天空，那一瞬的落寞无遮无掩得呈现在他脸上，＇赫在才不会变成你！！！＇你又知道……我没开始杀人前，手上有多干净？李赫在……总有一天会变成我。不，他会比我，更可怜。
夜凉如水，光滑的地板上月光有些惨淡，俊秀端了杯水站到赫在面前，＇上去看看他吧，生了一下午的闷气了。＇
赫在接过杯子，闷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