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质兰曦- 第29部分

她终于见到了，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为母亲磕一个头，虽然这一个头跪拜的有兰家列为列祖列宗，可是她相信，祖宗们不会怪责她的，母亲也不会怪责她的。

若曦就那么木然的站在祠堂的外面，激动的不能自已，那一刻她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忘记了一切，心里只有一个牌位！眼里也只有那一个牌位。

那就是……她母亲的牌位！紧握着双手，泛起青筋，那一刻她多想去摸一下，想去确定这不是梦，可是心里另一个理智的声音却在告诉她，不可以，……不可以去！……

跟随者唱礼着的声音，若曦跟随者大家跪下磕头，在跪下再磕头。

眼里含着满满的泪水，却丝毫不能让它流下。再起来那一瞬间，若曦强迫自己逼回眼泪，再抬头，眼里已经是一片清明！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院子，只知道当她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是趟在热炕上，抬头看到的也是顾嬷嬷那双满是沧桑满是关怀的眼睛。

“嬷嬷，我看到了，……真的，我看到了！……你知道吗？……我看到了！……”若曦激动的断断续续的说不出话来。

“知道，知道！……嬷嬷怎么能不知道呢！……嬷嬷明白你的心情，……不哭……大过年的不哭，知道吗？”顾嬷嬷心沉似海，她太清楚自家小姐的心思。

就是因为太清楚，所以怕她年纪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怕她失态，让人发现端疑！

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虽然小姐看起来失魂落魄的，但总算是没有被人发现不是！

想想也是，她还这么小，让她隐藏这么大一个秘密不能说出来，不能去祭拜自己的亲娘，……就是大人又有几个情绪不外露的，可怜她还这么小！

不知道过了多久，若曦终于哭累了，这才沉沉的睡去。

大年初二的早晨，各家便开始走亲戚，季氏因为和娘家闹的挺翻的，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娘家了，这次因为回了京还没去过，又是新年，不回娘家说不过去，所以提前兰忠齐便去了拜帖，季家本来也还是不愿意见季氏的，但因为兰忠齐说是要带几个孩子去，所以兰家老夫人这才在二个儿子的劝解下同意她们回娘家。

其实兰家老夫人最想见的还是自己的亲外孙女。

一大早，顾嬷嬷便带着几个大丫鬟起来帮若曦梳妆打扮。

结果等一出门，三姐妹面面相觑，怎么回事？原来她们三个不管是颜色，装束，打扮到首饰，竟然几乎相同。

三个人真是有些傻眼了！她们又不是三胞胎，也不一样高，长得更是不一样，怎么就这么打扮呢！

原来，这都是兰忠齐的意思，只是希望岳家能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太为难妻子，说到底还是他对不起岳家。

………………

这应该是若曦印象中第一次见到外祖母吧！前世的印象实在是有些模糊，似乎她这位外祖母也不是个长寿的，要不然，她成婚的时候也就不会无所依靠了。

兰忠齐和季氏带着孩子们给季家老夫人磕了头起来，季氏推了推孩子们道：“凤儿，曦儿，云儿，晨儿，这是你外祖母，快叫……”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相识了一眼，不过还是听话的上前打了招呼。

虽然若曦很清楚的知道，上座的那个圆脸微胖，两鬓斑白的老人就是自己的亲外祖母，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忍住了上前的念头，只是跟在大姐若凤的身后。

季家老夫人看了一眼，下面的孙女，点点头，示意让人把礼物分发了下去，狠狠地瞪了一眼兰忠齐和季氏。

“过来，给外祖母看看，你们哪个是哪个，……来……再给外祖母介绍一下，……外祖母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季家老夫人眯着眼慈祥的道。

她知道，这几个孩子其中的一个便是她拿可怜的外孙女，狠心的女婿和庶女这么多年让她都见不上一眼。

这次如果不是顾及这孩子，她真恨不得赶他们出去，眼不见为净。

可是儿子说的好啊！孙女现在靠着人家，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孙女以后的前程，你也得忍了这口气啊！要不然，人家依旧是能让你见着面，以后这孩子怎么样，你不是还是不知道，……等着他们也老了，关系也都淡了，……就算是孙女吃了亏，他们也不知道不是？

“你就是若曦啊！……好……好……和你娘长的真相……”季家老夫人拉着若曦的手一抖，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这就是她可怜的外孙女啊！……她日盼夜盼的孩子啊！

一听老夫人的话，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了起来，小孩子不太明白，面面相觑，还以为老太太说的是季氏，可在场的大人，一下子就全变了脸色！谁也没想到，老太太一开口便说出这样的话来！季家的两位舅爷，直在后面咳嗽。

虽然他们当初也不赞同这件事，可是毕竟是妹妹的意思，最后也只能默认，再说就是为了孩子，说不得也是件好事不是？

老夫人听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禁口。却不忘狠狠用眼睛挖了两下儿子。自己的女儿已经走了，现在孙女面前还不能提，这样憋屈的事，搁谁身上，谁也不愿，不是？

“外祖母，我是曦儿，您别哭！……您别哭……你哭了，……曦儿也要哭了！……”若曦本来还能忍得住，可是看到老人家饱含着泪水的双眼，一下便再也忍不住了！

看着老夫人苍老却依然慈祥的面容，若曦几乎能联想得到自己的亲娘的样子，眼睛酸涩的难受。

幸而大家都认为，若曦这孩子是因为老人家苦，也不忍住跟着哭的，没往他处想，要不然还非得露馅不可！

“母亲，您还是别哭了，……您看……您一哭，这孩子也跟着要哭了！……我们老爷的职位已经定了，以后都在京城了，……我以后会常带孩子回来看您的！……行吗？”季氏面上讪讪的，她知道，老太太这一哭，肯定是想起亲生女儿了，赶紧岔开话题！

季家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硬是忍住了在孩子面前呵斥季氏的想法。一个庶女而已，从小到大在自己面前哪里有她说话的份，现在嫁人了便没了规矩。

“哼！……就这么办吧！……一会儿中饭大家就一起吃吧！你嫂子会安排好，到时候去叫你们……你带着几个孩子也去见见你姨娘吧！……曦儿就留在我这了！”虽然说没有呵斥，可是老夫人也没打算给季氏好脸色看。

“娘……你看！”季家大舅见老夫人独断的下了命令，怕妹夫脸上不好看，有心想要劝劝，毕竟当年，这一切都是妹妹的遗愿，也是为了孩子好不是！

生怕季老夫人一不留心会在孩子面前说穿了去。

“闭嘴，就这定了！……去吧！……我也累了，就留着曦儿说一会子话好了！”不给儿子说话的机会，季老夫人拍板定案，直接就开始轰人。

第一卷第四十五章端疑

若凤和若云眼红的跟着母亲退了出去。在家祖母对她们经常就是不冷不热的，有时候看着还好好的，挺慈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了脸色，如今外祖母也是这个样子，她们就是再后知后觉，也瞧得出这其中是有问题的。

而且说不得和自己的姐妹还有关系。懵懂的若晨根本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只是任由着父亲抱着自己出了屋子。可是若凤和若云却不能不深想。

“娘，外祖母不喜欢我们吗？”若云怯怯的道。

季氏听了女儿的话，面上一顿，尴尬的为女儿解释道：“不是！……你们外祖母是嫌娘，这么久都没回来了，是生娘的气，不关我们云儿的事！”

孩子的敏锐，让季氏哑口无言，就连解释都显得有些苍白。

“可是为什么外祖母要留下二姐呢！”若云傻，母亲的话根本不能让她信服，不解的继续道。

“呃……”季氏一时语塞。

“那是因为你二姐乖啊！……只要我们若云也听话，也乖的话，那么你们外祖母也会喜欢我们云儿的……”兰忠齐看到妻子语塞，抢着回答道，抱歉的看了一眼妻子。

对于另外的孩子受到的冷遇，他心里也不好受，他也不想这样的过错要由自己的孩子来承担！

可是老人家的心态他也能理解，毕竟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还是自己的妻子。若说他的心没有悔意，那是不对的。这么多年下来了！午夜梦回他也曾经想过很多次，如果自己当年不那么年少轻狂！

或者在多一些勇气，是不是就不会害了那个善良聪慧的女人！

季氏回以丈夫微笑，表示自己没事！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的，这已经是她想到的最好的待遇了，她从没有奢望过嫡母对自己又过好脸色的！

说实话，如果再让她选一次，她还是会如此！从小到大，大姐在她面前都犹如一座山似地站在她的面前，什么好的东西，吃的，用的，都是先了她，才是其他人。

她是庶出，所以从出生就注定要矮人一截，可是她不甘！她不愿意认命，所以她从小就比她那处处受宠的大姐努力。

她从来都没有睡懒觉的权利，一年四季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然后不等嫡母起床，她便就候在哪里等着请安。

大姐自小聪明，什么便是一学就会，可是她不行啊！所以她便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学会为止。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到长大，终于要谈婚论嫁了。可是她还是因为身份，所以只能嫁给寒门子弟。

她当然不能就这样下去了，要不然这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然后上天便让她遇到了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小姑啊！你也别怪娘啊！……她的性子一直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当年的事对她打击有多大的……哎！”季家大舅的妻子周氏带着兰忠齐夫妇出来，听到孩子的话，知道季氏难做，看见她脸色难看同情的道。

“娘，当年什么事？……”若云好奇的道。

若凤一直低着头，跟在母亲跟前，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天发生的事，她知道的要比若云多些，想的自然也就比她多了。听了妹妹的话也好奇的抬起头，直直盯着母亲，想再知道些蛛丝马迹。

“小孩子，多问什么？……”季氏面色一僵不满的呵斥道。声音厉色吓了几个孩子一跳。

这件事，虽然自己从来不后悔！可是不管怎么说，还都是她的错！让她如何在孩子面前启口？难不成要告诉孩子们，你们的娘是一个坏女人，抢了自己姐姐的男人，还害得她身死？

兰忠齐不满的看了妻子一眼，有什么事都慢慢说，用得着吼孩子吗？孩子们还小又不懂事！哄哄就行了，凶她们干什么？大人的事何必拿孩子撒气！

看着委屈的眼眶都红了的女儿，兰忠齐把儿子递给奶娘，抱起若云轻声的哄道：“乖，云儿你娘不是有意要吼我们云丫头的，乖啊！……我们云儿是好孩子，对不对……你娘只是心情不好，……我们不和她一般见识，好不好？……”

兰忠齐这不哄还好，这一哄若云的小孩子心气就上来了，原本就没觉得自己说错，母亲无缘无故的吼自己，这心里越想越觉得委屈，”哇“一下就哭了起来！

兰忠齐这一下子，就慌了起来，轻柔的拍着女儿的背，在她耳边低语，为了哄女儿，他可真是又是替季氏赔罪，又是许诺的！

听到父亲百般的好话和许诺，若云这才破涕而笑，想到父亲说的自己大人大量不和娘计较，转过头大度的伸了个鬼脸给季氏，意思就是爹爹都说了我要大度点，所以我不怪你了！

看的季氏无言的摇了摇头，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确实过激了！女儿委屈她比谁都难过，可是她却束手无策！看着丈夫这么溺爱孩子，她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谁让自己理亏呢！

“呵呵！……看这样多好！……都是一家人嘛……小姑，你要心放宽点，……没事啊……”周氏羡慕的看着兰忠齐爱护女儿的样子，笑着道。

“谢谢大嫂了，……你看，你这么忙还要劳烦你带我们过来，……也不知道姨娘这几年还好？……你也知道，我这么多年没回来，……每年虽然也都有通信的，可是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这心里也确实惦念的慌！……”季氏知道周氏的好意，以丈夫现在官位，她巴结自己也想的通。

“咯咯……好，姨娘一切都好！……小姑就放心吧！……这个家还有我们照顾着，……绝对短不了姨娘的！”周氏咯咯的笑着，眼珠一转意有所指的道。

“是吗？……对了上次姨娘来信，说她经常胸闷气躁的，也不知道大夫怎么说的？”季氏想起半年前姨娘来信，说自己不太舒服，不过又说没什么大事，让自己别上心，后来的在来信就没有说过这事了，

有这么个事搁在心里，实在是有些不舒服，现在既然大嫂伸出了橄榄枝，她当然要用起来了！

“哦，这事啊！没事了！……小姑说的是半年前得事吧！……那会子姨娘突然有些吃不下饭，经常觉得胸口闷，喘不上气的，后来我们请了郎中来，吃了几服药就要了！……郎中说姨娘是年纪大了，常年闷在屋子里所至，吩咐她要经常出来走走，……这你就放心好了！我都安排好了！”周氏眼睛一转，稍微想了下便知道季氏说的是什么了。

“恩……那我就放心了！这个家有大嫂照应着，就是好！……以后还是要劳烦大嫂多多费心了！……说起来，我们姑嫂也是因为我们去了任上所以才疏远了，以后啊！还是要多联系才好呢！……您说，是不是啊！大嫂？……”季氏心里一动，明白人和明白人说话，就是不费力，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只要她们家老爷有利用价值，只要还在官场，娘家人就不能薄待了姨娘！

……………………

季氏和周氏两个走在后面，亲切的挽着手，说的高兴，两个人彼此相识一眼，眼神中达成了一致，这就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了。

远处匆匆赶来一个丫鬟装扮的小丫头。

走到众人面前行了礼，冲着周氏便道：“前面有客到，老夫人让夫人前去大厅待客！”

周氏一愣，继而点点头，回过头便抱歉的道：“小姑，姑爷，姨娘的院子你知道在哪，……你看我这还有事……就不能陪你去了！……你和妹夫带着孩子自己过去吧！……一会吃饭我让丫鬟过来通知你们啊！”

“大嫂忙，就自去吧！……这里以前也是我的家不是？……”季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