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爱我来说作者:叶生- 第1部分

　



第一章（上）

　　我一直暗恋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苏远志。
　　我一直看著他，而他却不知道。
　　在我七岁那年，我家对过的一户三口子家庭听说要搬走。我好奇地问妈妈他们去哪里，为什麽要离开。妈妈瞅了瞅熙熙攘攘的对面，丢了一句「原来是有钱人」就径自关上大门，拿著刚买的菜走进厨房。
　　我趁著妈妈不维意就小心翼翼地扭开门把手，将头贴到破败的褪色的门面，眯著眼睛往门缝里头钻。
　　我看到刚从他们家走出来包租婆，手拿著一大串钥匙，甩个不停，发出「叮叮当当」清脆声音。她笑容满脸地对著他们说话，由於妈妈的切菜声太大，我一下子也没有听清他们说的是什麽，只见他们笑嘻嘻的样子。
　　过了半会，黄叔叔递给包租婆了一根钥匙，包租婆也递给了他一张写满密密麻麻的纸。王黄叔叔看了看，就撕掉了。满地碎纸，一地欢乐。黄叔叔和包租婆说了句「再见」就带著其他人提著大包小包下了楼梯。
　　包租婆又往屋内瞄了瞄，最後把门锁上，然後将刚刚那条钥匙串进那堆钥匙中，然後头也不回地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偷偷摸摸地关好门，就看到妈妈从厨房里面端著菜走了过来。我接过妈妈的菜，放在一张一米多高的桌子上面。
　　妈妈又转过身，将其他的饭菜统统拿了出来之後，我们就安静地坐在小板凳上开始吃饭。
　　我扒著白饭，盯著那碟烧油麦，偷偷的瞄了瞄妈妈，问道：「妈妈，爸爸呢？」
　　妈妈停下了筷子，眼红红的看著我，苦笑著说：「小辉，你爸爸今天还有工作，所以就不回来了。」妈妈夹了根烧油麦放入我的饭碗，也夹了根给自己。
　　我端著饭碗，点了点头。
　　每一次吃饭，我都没有见到我的爸爸。妈妈总告诉我爸爸工作很忙，即使怎麽忙，也会有休息的时间。可是我一天24个小时都几乎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我问妈妈为什麽，妈妈告诉我爸爸天还没有亮就去上班挣钱，晚上到了凌晨半夜才回来，有时候因为加班，连家也不回来。
　　我不知道爸爸干的是什麽工作，听妈妈这样说，应该是挺累人的活。
　　我发誓等我找大之後，我一定要挣钱养他们，他们就不会辛苦了，他们就会有很多时间陪在我的身边。
　　吃完晚饭之後，我就帮妈妈收拾去洗碗。站在厨房的洗碗槽旁边，洗著洗著，发现有几个不太一样花色的碗。我两手拿著不一样颜色的碗，举起来问妈妈，妈妈告诉我之前那些被她不小心弄碎了，买了些新的，所以看起来不太一样。
　　我挽起衣袖，扭开水龙头，提著碟子放在水里冲洗，洗得差不多，就拿起了旁边的抹布擦得一尘不染，再递给妈妈。
　　妈妈将这些都一一放好之後，大门就「吱呀」地开了。
　　是爸爸回来了。
　　我一个劲地往门口跑去，撞入爸爸的怀里。爸爸将我整个人抱了起来，笑嘻嘻的说：「小辉，今天上学怎麽样？」
　　我一点一点地靠近爸爸温暖的胸怀，咧著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好。」
　　「怎麽回来啦？」妈妈擦了擦湿嗒嗒的手，从厨房慢悠悠地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盯著爸爸说，「是不是又没有钱？」
　　爸爸将我放了下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嬉皮笑脸地说：「想你，就回来了。」
　　妈妈撇过脸，不看爸爸，走到我的身边，拉著我的小手，带我回我的房间，道：「小辉，一会发生什麽事都不要出来，知道了吗？」
　　我懵懂地点了点头，犹豫了半会，不解地问道：「为什麽？」
　　妈妈蹲著半个身子，说：「妈妈要和爸爸处理一些事。你在场的话，爸爸会不好意思说的。小辉，听明白吗？」
　　我歪著脑袋想了一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笑眯眯的答道：「哦！小辉知道。」
　　妈妈又慎重地看了我一眼，就关上门走了出去。
　　我应了妈妈的话，没有出去。可是我听到门外的吵杂声，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响，偶尔还听到了「劈里啪啦」的声音，还有妈妈呜咽的抽泣声。
　　我贴著耳朵在门面，不敢乱动。
　　直到听到一声「！」的门声，我才敢扭开门把手，走了出去。
　　映入眼帘的是鼻青脸肿的妈妈正无力地瘫坐在冰凉的灰色水泥地，红红的眼睛空洞地盯著门口。地面上是散落的白瓷碎片，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被刺到。我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走到妈妈的身旁，关切地问道：「妈妈，你怎麽啦？」
　　妈妈随便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勉强地笑了笑，用著沙哑的声音念著：「小辉，妈妈没事。」
　　我举起小手，摸摸妈妈微红的脸蛋，问道：「妈妈，你的脸怎麽啦？」
　　妈妈捂著脸，扯了扯嘴角，眼眶湿湿地看了看我，说道：「妈妈不小心摔倒，撞到桌子的椅角才这样了。」
　　「那爸爸呢？」
　　妈妈的暗淡的眼睛望著大门那一头，叹了叹气，无奈地说道：「爸爸还有事就离开了。」我点了点头，妈妈就揽我入怀，紧紧地抱著我，靠著我的小肩膀，一颤一颤，「小辉，我们离开这里好吗？」
　　我轻柔的拍打妈妈的後背，像是安慰般的动作。不明地问：「那爸爸呢？」
　　妈妈推开我的身体，直盯盯地望入我的眼睛的瞳孔，「爸爸还有事，不能离开。你愿意跟著妈妈离开吗？」
　　看著妈妈期待的眼神，我知道我不会拒绝，也不可能拒绝。可是爸爸怎麽办？将爸爸丢在这里可以吗？他会不会看不到我和妈妈伤心得流泪满脸呢？他会不会想我和妈妈呢？
　　这些到了後来，我才明白其实都不重要。
　　我答应了妈妈。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妈妈就叫醒了我。妈妈趁著爸爸不在家就赶快的收拾好东西带著我离开。
　　妈妈一手提著一个很大的红蓝绿的麻包袋，另一只手拉著我的手，妈妈的手心很温暖，就像冬日的阳光一样，温暖我的心。去到汽车站，妈妈买了一张车票（那时我还没有1米高，所以不用买票），坐在候车厅等待上车。我望著玻璃外的景色，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才可以回来。过了一会，车来了。妈妈拉著我的手上了一辆红色横条的汽车。
　　汽车带走了妈妈和我，也带走了妈妈的眼泪。
　　下了汽车，我们来到一个叫做安源的小镇。一个没有听过的小地方。妈妈说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会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我知道这种感觉叫做思家。
　　镇子不大，可是挺繁华。
　　妈妈继续提著麻包袋拉著我的手，在车水马龙的小街上行走。我俩走入了一间叫做「温馨房屋中介所」。妈妈推开了门，和里面一个我不认识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说了几句，那个男人就笑容满脸地带著我和妈妈走了出去。
　　我和妈妈紧跟著他转了两个巷子，远离刚刚喧嚣的集市，来到了一幢四层高的红楼。
　　上了楼，楼梯都贴满了一大堆五颜六色的广告，有的是治什麽不治之症，有的是买什麽药之类的。
　　到了三楼，那名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右面那一间贴著红纸的门口，然後从背包里面掏出钥匙，插入锁眼一转，门就「吱呀」地开了。他侧著身子，让我和妈妈先进，他自己最後才走了进来。
　　我望著这间小屋子，扯扯妈妈的衣摆，好奇地问道：「妈妈，这里是哪里？」
　　妈妈蹲坐在地上，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脸，答道：「家。」
　　那个男子领著我们进去，介绍每一个房间，先是厨房，其次是卫生间，再次是卧室，最後是阳台。他说得天花龙凤，我却听了一头雾水。
　　回到大厅的时候，妈妈蹲著身子，笑了笑问道：「小辉，喜欢这里吗？」
　　我抿著嘴，点了点头。这里确实比之前的坏境好很多，虽然有点小，可是天花板没有裂痕，也不用再担心下雨天时，屋顶会漏水。
　　妈妈立起身子，走过去和那个男人说了好几句。我仰起头看了看，他们看起来都聊得挺高兴的。
　　最後，那个男人笑眯眯地给了妈妈一根钥匙，满意地带著妈妈签字的纸，关门离去。
　　这和之前对面的黄叔叔他家做的不太一样。
　　黄叔叔拿著的是纸，包租婆拿著的是钥匙。
　　如今，是妈妈拿著钥匙，那个男人拿著纸。
　　这就是差别吗？
　　天色渐渐昏暗，我和妈妈什麽也没有做，就过了一天。




第一章（中）

　　第二天，朦胧的阳光投射在铺满暗黄色报纸的玻璃上，透著细缝，一点点地映在我的眼皮。使得我不得不睁开眼睛。
　　此时，妈妈还在「呼呼」的睡觉，她的手紧紧地抱著我。
　　我轻轻的提起妈妈的手臂，悄悄的缩著半个身子，从妈妈温暖的怀抱钻了出去，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客厅。
　　客厅依然什麽也没有，只有一个红蓝绿的麻包袋孤零零的躺在中央。
　　我走到窗前，撕开微黄发霉的旧报纸，打开窗。一道明亮的光芒瞬间从天际倾泻屋子，客厅一下子变得透亮，刺眼的阳光也射得我的眼睛发痛。我连忙提起手，借著手背的阴影遮挡著外来的光线，还眯著眼睛，往外瞧瞧。
　　外面的世界是寂静的，不像以前的家，还没有推开窗，就能听到早起的小贩推著破旧的小车，一边走一边喊的声音。
　　我伸出头，远远的可以看到有只可爱的全身白色的小狗在对面的小楼走来走去，好像在寻找什麽东西似的。
　　「小白。」
　　小狗听到声音後就吠了几声快乐的跑了起来，逐渐在我的眼前消失。
　　「小辉，怎麽这麽早就起了？」妈妈半倚在门边，擦拭著惺忪的眼睛，微微一笑：「是饿了吗？」
　　我转过身，望著妈妈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是。」
　　妈妈走了过来，蹲著身子，摸了摸我的头，担忧地问：「是不是不适应这里？」
　　我又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什麽？」妈妈瞪大一双漆黑的眼睛，不解地盯著我。
　　我低著头，拽著衣角，嘟著嘴，支支吾吾的说道：「妈妈，我想爸爸了。」
　　妈妈怔怔地抬起头，惊讶不己地盯著我，微张的嘴，一合一翕，似乎想开口说话。最後还是没有说出来。
　　看起来妈妈好像有秘密，是不是我太小，所以不告诉我呢？
　　妈妈又摸了摸我的头，抿紧嘴瓣，说道：「你喜欢妈妈多一点，还是爸爸呢？」
　　我歪著小脑瓜，鼓著嘴巴，眨了眨眼睛，天真灿烂的笑道：「两个都喜欢。」还不忘伸出个两只手指头，以此证明我的想法。
　　妈妈转过头，望著遥远的天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回过头盯著我，语重深长地问：「假如两个选一个，你会选择谁？」
　　妈妈为什麽要问这麽奇怪的问题，是不是妈妈和爸爸在小辉的心目中一定要分个高低才可以。只是选谁也不好选，我两个都喜欢。
　　我偷偷的瞅了瞅妈妈，妈妈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明亮的眼睛一下子黯淡起来。为了哄妈妈高兴，我决定选妈妈。
　　妈妈听了之後，果然如我想的一样，开心起来了。刚刚阴郁的脸色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吃完早饭之後，妈妈拉著我的手，来到了一家叫做「安源小学」的地方。
　　学校不大，只有两幢矮矮的教学楼，数起来最多有五层，还有一块黄土平地，看起来也不像操场。根本就没有以前我的学校的一半大。
　　我和妈妈跟随著一个40多岁的阿姨来到了第二层，走进了一间朴素的房间。房间正中同样坐著一个同样40多岁的阿姨。阿姨挺直身，走了过来，对著我和妈妈笑了笑，还握了握妈妈的手。两个人分别坐在小木头凳子上，一起有说有笑的，似乎是多年的不见的好朋友。
　　她们你一句我一句，我一句话也插不上去。反而一个人坐在木凳上，无聊之极，两腿还晃来晃去，用来打发时间。
　　终於，和妈妈说话的李校长又站了起来，妈妈拉著我的手也站了起来，两人又一次的握手。我不明的看著她俩。
　　「梁老师。」校长朝著门口喊道。
　　那个刚才领著我和妈妈进来的阿姨走了进来，站在我们的身後，有礼貌的问道：「李校长，有什麽事？」
　　李校长低著头看了看我和妈妈，分别做了个简短的介绍。妈妈转过身和梁老师握了握手，说了几句话之後，梁老师弯著腰，笑眯眯地盯著我说：「你就是小辉？」
　　我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妈妈蹲著身子，摸摸我的头，微笑地说道：「小辉，一会你就跟著梁老师去上课，今天下课之後，妈妈来接你，好吗？」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
　　梁老师拉著我的手步出办公室。我回转头，看到妈妈正向我微笑摆手。
　　二年（2）班。
　　我抬起头看到课室门口的墙壁上挂著一个长方形的木牌，上面用白色粉笔端端正正的写著：「二年（2）班」。里面不时的传来了一阵阵笑声。
　　「叮叮叮……」
　　上课铃打响的时候，有几名学生快速的冲进了教室。梁老师拉著我的手走了进去，课室顿时没有刚才喧闹的声音。
　　梁老师站在讲台上，我低著头站在她的一旁。她将我介绍给全班认识，还要我拿著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做完这些之後，她让我坐在第二行的第一个空位。那是个正对著讲台的位置。
　　梁老师在上面拿著语文课本，提著白色的粉笔，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而我没有课本，只能坐在这里傻听。
　　听了一会的时候，我的同桌将他的语文书放在我的桌子和他的桌子的中间。他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介绍道：「你好，我叫苏远志。」
　　我略微的点了点头，小声的说：「你好。」
　　我瞄了瞄他，仔细的上下打量著，看起来他也不太像坏人。苏远志的皮肤白皙，脸蛋还透著粉色的圆晕，还有一双水汪汪黑色明亮的眼睛，鼻子高高的，嘴巴小小的，笑起来好像太阳一样温暖。
　　他指了指两桌中间的语文书，轻声说道：「你可以和我共看一本。」
　　「可以吗？」我不解的看著他。
　　他咧嘴一笑，泛出半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