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春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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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春树-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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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黑幕渐渐降临,她完全处在悬崖的边缘,意识早已一片模糊,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我会让你后悔的!我要你一辈子后悔!你爱他是吗,那我就诅咒你们肮脏的爱永远不会有结果!”
  她疯狂的跑出门外,消失在夜幕中。
  客厅是一片鬼魅的安静。
  云暮看到身边不远处,像是一具雕像一般的人,慢慢移动的沉重的步伐,走近,他想拥抱他,想用尽全力的安慰他。
  阿树,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所有的噩梦已经远去了。
  那个僵住的身影却向他投来陌生的目光,手指在他的掌心移动,却在下一刻猛的收缩回来。
  似乎,是带着气愤的。
  云暮看到了他的眼中的不解和疑惑。
  他说,木头,我恨极了那个女人,可你从头至尾,为什么看不到你一点点的难过和愤怒?
  你的一句与她两不相欠,是将思思的一切全部都抹掉了,是么?
  我不喜欢这样的你。
  所有的一切在你眼里,好像都只是等价交换的商品。
  云暮却说,原谅我阿树,我的心早已经容不下太多的悲喜或者仇恨,你与我不同,你可以任意的去对一个人好,可以随心所欲的不喜欢或者讨厌一个人,可是你能做到的这一切,在我的眼里却难于登天,这些年,各种阴谋算计早已占了我一大部分,你不是以前的你,而我,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隐忍的盛云暮了。
  阿树不愿相信,只是摇头,说,木头不是这样冷血的人。
  云暮痛心,是,我不愿做冷血的人,只是,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生活,若是不冷血,盛家早已经保不住什么了!
  他眼里突然泛出泪水,多年的压抑和苦闷是无处宣泄的。
  我保住盛家做什么呢?
  就是希望你回来能看到,什么都没改变。
  只不过是因为你而已。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保住心里一个人。
  可是,我总是觉得,
  这好像也是很难很难的。
  我的悲,或者是恨,都已经用尽了,唯一剩下的,就只是爱了。
  这么一点东西,怎么还会舍得分给其他人?
  阿树,你的爱可以轻易的给别人,可是我的太少,只能,
  给你一个人。
  云暮知道韩子恒的报复,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从没见过她那样盛气凌人的样子,可怕的像是被魔鬼俘虏了灵魂。
  她说,盛云暮,你拥有什么?
  一个人,一个家而已。
  那我就毁掉你的家,毁掉盛氏。
  赵韩两家以为这是势在必得的时刻,盛老住进医院,盛云暮又是顶不了大事的人,瓜分盛氏,不过是顷刻之间。
  那个周末,韩世昌进了云暮的办公室,两人谈了很久。
  就连在外面的一秘都为两人捏了把汗。
  没有人知道两人谈了什么,当然更没有人去问。
  只是,从韩世昌出来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韩世昌没有想过自己人生的唯一一次豪赌是这样的一败涂地。
  赵年听到消息时,在尚云国际的办公室坐了很久,他叫了陆北,看到他秀气的脸,淡漠的气息。
  他说,原来你比谁都会记仇。
  陆北笑,人做些什么恶,总会有该有的报应,没有我,你一样会输。
  赵年挑眉,你就这么喜欢盛云暮,将一切都告诉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北摇头,我不只为帮他,打击你,更加让我觉的,乐趣无穷。
  他起身,走出他的办公室,说,
  “赵年,有些时候,积些德比作恶容易的多。”
  在韩家失掉一切的时候,阿树却一直都只是平静的站在窗前,手里捧着小提琴,如同从前。
  云暮站在他身后,像是在诉说一件平常事,
  “韩世昌在美国注册了一家人头公司,背着爷爷转移了盛氏的将近四成的股份,我原本有所怀疑,着手准备调查的时候,赵年身边的人全部都告诉了我,还记得过年前我离家那几日吗,那几天,是我进入盛氏以来最难打的一场仗,在美国筹划收购的那几天,几乎夜夜失眠。韩世昌和赵延国再也没有想到,他们费心想要偷走的一切,最后原封不动的回到我的手里。”
  阿树微眯了眼,一针见血,
  “既是赵年身边的人,为什么要将所有事情都透露给你?”
  云暮启口,眼前仿佛闪过陆北的样子,
  “他……”
  阿树却
  早已转了身,悠然的叹息,
  “他是谁,是敌人或是朋友,早就已经都不重要了,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云暮低了眼,骨子里没有预想的快感,回忆往事,他说,
  “那段录音,还记得?”
  阿树暗自笑了,记得,最痛苦的回忆,想忘记怕也不行。
  云暮却说,“那段录音,只是一部分。”
  只是些许皱眉,阿树偏了头,
  “你说什么?”
  他说,“我们,去爸爸生前的书房看看,好不好?”
  有些事情,我想让你知道。
  医院的长廊上,云思静静的注视着不远处草坪上的老人,满头银发。
  他目光呆滞的坐在轮椅上,护士在一旁嘘寒问暖。
  突然间,就像是所有的怨恨已经都随风而逝。
  回去吧。
  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她转头,看到阿树平和的双眼。
  他微笑,“你知道么思思,爷爷,他很想念你。”
  她盯着远处的声音,说,“我已经不恨他了。”
  “那……韩子恒呢?”他不想戳中她的痛处,却又忍不住提起。
  她寻了个位子坐下,看着一池静水,说,“恨她又能怎样,难道一切还能回到从前吗?既然不能,再恨,也只是徒增伤悲。其实,仇恨,本身也是一件极尽伤悲的事。”
  阿树在一旁,虽是一言不发,心中却倍感凄凉。


☆、chapter 98

  两人沿着医院的主楼前的草坪,一步步的向大门外走去。
  天气开始回暖,渐渐也感觉有些燥热。
  他问,你去那里?
  云思淡淡地回了句,回南郊饭店。
  她问,阿树,你会送我去吗?
  他不置可否,只是拉开车门,让她进去,直到两人坐定,才缓缓启口,
  “思思,有个故事,我想说给你听。”
  她哦,什么故事?
  他闭上眼睛,倚靠着舒适的座位,脑海中仿佛是一张大幕被来开,只是,其中的人却都已经早已逝去。
  以前,两个人相爱,却最终选择互相拒绝,保持着距离,却又不忍心相隔太远,就这样过着简单而又遗憾的生活。后来有一天,其中一个人的伴侣发现,她深爱的人原本心里并没有她……
  从那一刻开始,嫉妒,愤恨,死亡……一件件可怕的东西就像是藏在潘多拉的罪恶之盒里一般,毫无保留的被释放出来。
  最终,那两个人,在同一年相继死去。
  他露出苦笑,原本只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最终伤害到的,却是两个家庭。
  他们的相爱和逃避,毁掉了四个人的一生。
  她眼望着车窗外,像是被镀上了一层灰色的景物。
  似乎这样的故事太过简短,对于一个局外人来说,只是沧海一栗,甚至有时候,人本身都是那么渺小。
  她以为自己自己是个局外人,却最终才发现,自己早已深陷其中,想要脱离开怕也是很困难的。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从小爷爷对你和云暮哥会那样苛刻了?”
  那是因为,爷爷是真的怕了,他怕这样的噩梦会一次又一次的降临盛家。
  他看到她沉寂的脸影,低声自语,“所以,他才会选择带你回家,带一个……女孩回家。”
  她吸了口气,像是释怀般,“你讲完了故事,现在轮到我了。”
  揉了揉眼眶,缓解了酸胀疼痛,她回想起这段日子的境遇,朦朦胧胧的,什么都像是在梦境。
  “有一个女人,在二十岁之前,她的生命一直都是平淡无奇的,没有多少学识,更没有多少梦想,她爱着一个对她来说是命定的人,她也是一直跟着命运的脚步。他们的日子就像是预期的那样,家长安排的恋爱,然后结婚生子……可是后来,她的丈夫患了很严重的病,不得不住进医院,她欲哭无泪,却最终强打起精神去面对,丈夫住院的那段期间,她在家中无比繁忙,怀中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总是不停的哭着。有一日,她在家里整理的丈夫的东西,却发现柜子里厚厚额一沓信件,她很是惊讶,因为从来没有听过他在与谁通信,于是她不由自主的打开那些信件……”
  阿树感觉自己的脖子突然僵硬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平静的云思。
  “……她知道了一
  切,知道他一直全心全意对待的男人,却一直与别人惺惺相惜。尽管如此,对待病床上的丈夫,她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直到,她的丈夫离开了人世。”
  云思眼中潮湿,慢慢凝聚成一滴泪珠,滚落。
  “她时常恍惚着,看着身边不断长大的女儿,就想起了自己的丈夫,那个让她爱着却又恨着的人。女儿的面容与丈夫越来越像了,终于,在女儿六岁那年,她无法忍受,只是将一把丈夫生前最爱的口琴塞给女儿,然后,将她丢在了福利院……”
  她停顿了,然后看着阿树笑了,
  “其实,这两个故事,本就是一个。”
  阿树说,“那个女儿,就是你。”
  云思叹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悲喜或是分离聚合,全都是命定的。”
  “怪不得,怪不得上次我让南郊饭店的老板娘看到口琴的时候,会那样的震惊。”阿树感觉喉咙酸涩,“原来,齐嘉远就是你的父亲。”
  她神情迷幻,“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父亲的关系,所以,我才会被带进盛家,再经过了十几年,又重新回到最初的起点呢。”
  “你不是一直期待回去吗,回到最初属于你的地方。”
  “是啊,老天爷成全了我的愿望,我应该心存感激的。”
  阿树却怅然,“只是没想到,想要实现一个简单的愿望,居然要付出那么多的代价。”
  “其实,我经常想,这些代价也许根本就是我的报应,人真的不能做错事,做错一件都不行,否则,往后的日子都会战战兢兢,最终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阿树了然,说,“思思,那件事,我不怪你。”
  她略微意外,“你……已经知道了?”
  “所有的事情,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如今,已经全部烂在了心里。”他释然,“当初就算你不和爷爷说,他迟早有一天也会知道,一切,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只不过是当时,我预先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她茫然,不切实际的梦?
  如果那个时候还是不切实际,那么现在呢?
  他笑,“现在,我已经不会再做梦了。”
  她的脸上拂过失望,“阿树,你不必这样。”
  “那我该怎样?还像以前那样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那样的后果难道还不够多么?”
  阿树……
  思思,如果你没有先幸福,那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先你一步做我想做的事。
  不管和谁。
  她低了眼,“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矫情了,以前的飞扬跋扈上哪去了。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什么都是不怕的,总爱奚落嘲笑我,阿树,那样的日子真的回不来了吗?”
  他转眼,“丫头,你难道没听过,回得到过去,却回不到当初么?”
  她摇头,“人看来总
  是喜欢的向前看的,就像从前的我,心里有多在乎,也绝不敢当着你的面说,我喜欢你。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没什么可以惧怕的了,是啊,阿树,我喜欢你,从心底里喜欢,可是我并不是想给你什么压力,更不是为了要你愧疚,相信我,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快乐,而且我也知道,你真正的快乐,只有他能给。”
  阿树脑海中思绪杂乱无章,故意岔开了话题,
  “回家吧思思……”
  她不满,“说你的事儿呢,别想又扯到我这儿来。”
  他笑,“我是说真的!思思我真的希望你能回家,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特别扭,总是希望什么事情完美无缺,可是有些事情又不想太过执着……你知道吗,你并没有回到最初的位置,那个家毕竟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我不信你没有一点感情。这几年,每到夏天我总觉得特悲哀,人家不是总说伤春悲秋么,可我就是不喜欢夏天,在这个季节除了离别还是离别,所以思思,这个夏天,你就让它变成重逢好不好?”
  


☆、chapter 99

  云思最终是和云暮阿树一起接盛老回家的。
  丁叔将轮椅一直推到大门处,云暮阿树分别走在两侧,盛老眼睛微眯着,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睛。他依稀看到车旁身穿粉色裙子的少女,她向他露出微笑。
  盛老定住了眼神,低声问旁边的云暮,这是……思思?
  云暮点头,说,思思早就已经回家了,现在她是特意来接您回去的。
  盛老的嗓音低了许多,看着云思的眼神有些复杂,但却没有了往日的威严。
  云思上前,替了丁叔,推着盛老向前。
  阿树望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有些许的欣慰。
  直至三人在前一辆车上坐定,两人才准备上另一辆车。
  云暮走在阿树身后,说,“这下你的心事都了了?”
  阿树却是回头,“不必把我说的那么伟大。”
  他有意躲着云暮,也许是因为心里一直纠结的原因,他怕再次去面对两难的境地。
  “你先回去吧,我回Play有点事。”
  云暮蹙眉,“那我送你过去。”
  “不用,这儿离怀德街不远,我直接走路过去。”
  他再一次的拒绝,假装潇洒的挥手,我先走了。他随意向两边看了看,确认没车就准备过马路。那一瞬,尽管知道云暮的难过,但他依旧选择视而不见,只是因为,怕回头见到又会是一次伤悲。
  也许是心里想着事,他没注意到有辆车已经蓄谋已久。
  他听到急刹车的尖锐声,然后背后猛的被人推了一把。
  栽倒在地面时手掌狠狠的擦在了地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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