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你知道？！”韩彦书眼睛都瞪出来了，难道！难道小飞跟他说过？“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怎么知道的？陈可为一头雾水，“我知道他心里有个人，可是我还是想尝试一下，也许我的努力能让他忘记呢？那他就不用过得这么痛苦了，不是很好？”
“你，不觉得，小飞这种…很，很畸形？”
“啊？喜欢一个人是畸形？你这是哪来的判断？”
韩彦书忽然意识到，他可能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却不知道是谁，“小飞没跟你说过是谁？”
“没有。”
呼，那就好…韩彦书松了口气。
“那你加油。”
第47章 心病
“fay，这不像你。”教授把一叠的画稿递回齐飞面前，“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一直都觉得你在建筑方面很有天赋，之前你花了半年时间修完了硕士学位的学分，说实话，我很惊讶，而且似乎你那段时间状态也很好，设计都很有灵气，几乎每个作品都会让人觉得惊艳，特别是你设计的那一座博物馆，疯狂又富有张力，简洁而扭曲的线条，阳光与阴暗的对比，我那时候几乎都不敢相信那是你设计的，线条和色彩的对比，甚至是左右的对比，让我觉得就像恶魔与天使的交战，纠结但又有种让人窒息的美丽，可是现在，我看不到你的激情，这不像你的作品，我很遗憾的告诉你，这个设计连入围比赛的资格恐怕都没有，更别说决赛了。”教授有些失望，但一想到眼前的这个孩子，以往那些惊艳的作品，他有忍不住的期待，“离比赛还有时间，你可以重新再做一份新的设计。”
齐飞听着教授的评价，心里也明白，这段时间的确提不起热情去设计东西，就连实习的时候，也只是打打下手，帮前辈收集数据而已，“教授，我，我…”
“嗯？”看着眼前的孩子，有些惋惜，“不想参加比赛了？”
齐飞原本想点头，但看见教授一脸的失望又有些歉意，教授一直都很照顾他的，在学业上给了很大的帮助，就像一个很值得尊敬的长辈。
“你先回去再想想吧，这次是很难得的机会，虽然你年纪小，但该抓住的机会别让它溜走，我相信你的才华。”老教授看他犹豫的模样，语重心长的拍拍他的肩膀。
齐飞看着那双期望的眼睛，无乱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点点头，“好。”
老教授年纪一大把了，过两年就到退休的年纪了，他不轻易收学生，他是看了齐飞的设计，觉得这个学生很有才华，能扬名世界，才收到自己门下的，课外时间也少不了指导和帮助，算是他最后的关门弟子了，所以才特别的希望他能给自己的退休增添更多的荣光，再次也是这孩子的设计特别能感动他，因为他可以从那孩子的设计中读懂很多东西，比如，扭曲而疯狂的爱，他忍不住的惊讶，这么个年纪的孩子怎么会有那么深沉的思念？
齐飞拿着设计图从教授家里出来，叹了口气儿，随手就把图纸塞进了垃圾箱里。他知道自己状态不好，连创作的热情都没有，怎么可能设计出让人满意的作品？
齐飞觉得茫然，起初，他是对建筑抱着热忱的，后来逃到这里来，心情自然是低落的，但那时候，他还有对建筑的热爱，甚至那时候，他纵容了自己肮脏的感情，任由自己的心疯狂的扭曲，可是，这一次，他一想到舒珞那些逃避自己的眼神和动作，他就无法再在午夜的梦里继续自欺欺人了。
住进齐飞的宿舍一个星期，韩彦书终于意识到，齐飞的失眠又多严重了，前几天，陈可为被国内的妈妈一个电话叫了回去，听说是他爸爸病了，临走前，他还十分不放心的对韩彦书交代一遍，“要是没什么事儿，半夜就起来一趟，这是安眠药，唉，请你看着他，我会尽快回来。”
韩彦书起初听着还觉得刺耳，明明这是我的青梅竹马吧？要拜托也该是我拜托…但一想到，他对齐飞异样的感情，觉得也是情理之中，“行了，我会的。”
韩彦书这几天看到的，齐飞不仅是失眠这么简单，他或许根本就没睡觉！他叹着气，把玻璃杯放到他眼前，往旁边扔下一片药，“吃了，睡觉。”
齐飞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情愿，“…为什么不放在水里？可为就是这么干的，我讨厌干吃药片。”因为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也是通过吃安眠药睡觉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不忍拒绝朋友的好意，皱着眉头那药片吞了下去。
韩彦书心疼的看着好友，脸色苍白的几乎和吸血鬼无异，最可怕的还是苍白的脸上那一双黑眼圈。
“小飞，我们去看看医生吧，你这样不是办法。”
齐飞看着他眼中的担忧，垂下眼帘，点点头，“好。”
韩彦书原是想着回过一趟看奥运的，但看朋友这副样子实在放不下他，自己一个人回去，想着还有好些天才开始呢，先把他的失眠问题治好吧。
两人一块儿去的医院，挂了神经内科，医生简单的询问了一下症状，推了推眼睛，“如果是做噩梦导致的失眠，我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
于是又挂了心理科，年轻漂亮的心理医生简单的询问了一些症状，“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你的噩梦吗？”
齐飞一怔，然后垂下头，他知道自己的症状在哪儿，但是，他没办法自己解决…
医生感受到他明显的抗拒，温柔的笑笑，“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兴许你自己知道噩梦的原因，是吗？”
齐飞点点头。女医生一脸温和，“嗯，你不用觉得紧张，其实每个人可能都有想不通是事情，所以，别担心，好吗？我看了你的病历，你是哈佛的学生？哇，16岁，你是个天才少年吗？fay？我叫海伦，我今年才28岁，你可以叫我姐姐，不过，我还是喜欢大家叫我海伦医生，这样显得比较有气势，我还未婚哦～”
齐飞莞尔一笑，“海伦医生，其实我喜欢同性。”
医生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心想，这孩子长得真漂亮！东方人都长得这么漂亮么？但听到少年说喜欢同性的时候，有些忍不住的失望，“哦，真遗憾，是因为这个的原因吗？我知道在东方很多国家，是很多人不赞成同性恋的。”
齐飞摇摇头，“其实，我周遭的人对待同性恋都很宽容。”
海伦看着眼前沉默但并不拘谨的孩子，“我们初次见面，你对我不信任是么？”
这也是有的，但却不是主要的，“海伦医生，我知道自己的症结所在，但我却没办法解决它。”
“我建议你每周来一次，我们得先建立起信任，我也希望能帮助你。”
“好的。”
“小飞，你，你和医生说吧，我不懂什么心理学，所以，即便我知道你的心结也帮不了你，医生应该能帮到你的。”
“嗯，好，彦书，奥运快开始了吧？”
“嗯？你想回去么？”
齐飞摇头，“不了，你回去吧，我不要紧，我会定时去看医生的。”
“不过是个比赛…”
“你回去吧，不是买的往返机票么？别浪费了。”
韩彦书回了国，但仍然不放心齐飞一个人，天天都掐算好时间给他打电话，“小飞？又失眠了？”
“好像是。”
“什么叫好像是？唉，柜子里我买了安眠药，你吃一片。”
“…找到了，这么大一瓶，要是全吃了就这辈子都别想失眠了吧 …”
“齐飞！你敢做什么蠢事看看！”韩彦书这会儿是急了，恨不得马上赶回去，“你等着，我明天就回去收拾你！”
“呵呵，逗你玩儿呢，奥运好看么？”
“还行。”
“我后天飞意大利。”
“…呃？不是说不去么？你，又熬通宵画图纸了？”
“…没，下班的时候回宿舍画的。”
“那，你注意休息，得不得奖没什么，身体才最重要，好吗？”
“好。”
比赛是一个星期，所以这期间，韩彦书没有打电话联系，怕影响齐飞比赛了，等到他接到齐飞的电话时，已经是第8天了。
“小飞，比赛完了？结果怎么样？这几天怕吵到你，都没给你打电话，你也不知道给我打一个啊…”
“彦书，舒珞是谁？”电话那头，忽然传来陈可为的声音，彦书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没错啊！“…我用齐飞的手机给你打的电话。”陈可为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和担心，“齐飞在宿舍昏倒了，要不是我昨天回来，死了都没人知道。”
韩彦书一惊，“…那，那他现在怎么样？”
“…没什么事儿，饮食不规律引起的急性胃炎，加上长期失眠引起的精神紧张，现在高烧不退，在医院躺着，还没醒。”陈可为心疼的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年，心里疼得翻江倒海。
“呼…没事儿就好。”
“舒珞是谁？”陈可为再一次询问，“他现在昏睡不醒，即便这样他还是做恶梦，一直叫着这个名字，是谁？”
这一刻，韩彦书沉默了，好半响他才开口，“…我这两天就过去了，你务必照顾好他。”
说完他就挂了，2分钟后，他收到了一封邮件，一个陌生的邮箱，他打开一看，就明白是谁发的了，不到一分钟的视频里，齐飞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嘴里不断的呢喃着，“别走，舒珞…别不要我，我会听话…别不认我…舒珞…”
韩彦书叹了口气儿，也许我该去找珞叔叔…只是，这样对他们真的好吗？可是…小飞，他们一块儿长大，比亲兄弟还亲，他真的不忍心看着他这副样子…要不和爸爸商量？不行，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舒珞下班的时候下着小雨，一路小跑到公交站，已经是淋得半湿了，搭上这班公交的，还有院里的其他医生或者护士，见他狼狈的模样，小护士都忍不住上来关心一下，“舒主任怎么不带伞？”
“忘了。”
“舒主任工作也好多年了，怎么也不买辆车？代步也好啊？以你的能力又不是买不起？”旁边新来的医生开口道。
“就是啊，您要是买了车，咱们以后还能蹭来坐坐呢。”
舒珞只是笑笑，“没什么大用处，上班搭公交也挺好，也方便得很。”
“呀，你们几个新来的不知道吧？咱们主任的儿子现在在哈佛呢，钱得用在刀刃上！”
医院里的人总是这样，三句不到就会提到他儿子，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特别的想念少年，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雨越下越大，舒珞到站下车的时候，站台上几乎已经全淹在雨水里了，小护士好心的给了他一把伞。
舒珞撑着伞，腋下夹着包，街上的路人都匆匆跑动，只有他慢慢的踱步，回到家也没人，只有冰凉没有温度的家具，急着回去有什么用？
大雨中的世界显得格外安静，路过一处花丛的时候，隐约的听见一声声的呜咽…他顺着声音寻去，在花丛里发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猫咪浑身都是黑色，腿上还受了伤，感觉有人靠近，它警惕的张开眼睛，舒珞才看清楚，原来，他两只眼睛的颜色是不一样的，一只是金色的，一只是碧绿色的，真漂亮！只是，它还这么小，脖子上还挂着个小铃铛，身边放着个纸盒，里边还有些动物饼干，是被丢弃了吗？他蹲下身子，向猫咪伸出了手，“愿意和我回家吗？”
兴许是他的声音太过温柔，小猫咪并没有抗拒他伸过来的手，还微微的蹭了两下，舒珞高兴坏了，小心翼翼的把它抱起来，揣在怀里，快步的往家里跑去。
给猫咪检查了伤口，伤口可能是被铁丝勾到的，有些发炎，给它清理好伤口，上药，然后包扎，再然后是给它洗了个澡，小猫咪也不折腾，任由他摆弄，似乎也明白他这么做是对自己好的。
弄好这些，舒珞找了个不用的塑料盘子，倒了一点牛奶，放到它面前，然后自己洗澡去了，等他从浴室出来，小猫已经把牛奶都喝光了，见了他有些怯怯的躲在椅子旁，小声的叫着，“喵～”
“喜欢喝牛奶啊，那叫你牛奶好了。”舒珞找来一个纸箱，垫上一件旧毛衣，“来，牛奶，你就睡这儿了，等有空了，给你买个窝。”
猫窝，猫砂，猫饼干，甚至是防止猫咪把沙发家具抓坏买的猫玩具。有了猫的日子，舒珞过得充实多了，至少回家不那么寂寞，在想念少年时，不那么难熬了，房子里至少是多了一个气息，哪怕只是一只猫…
韩彦书来的时候，正巧碰上舒珞下班回来，“彦书？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奥运的。”
哦，这个舒珞也有关注，不多没去现场看就是了，他还追着看篮球，每一次看，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阳光下的身影，美好富有朝气，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红着眼睛抱着牛奶说，“牛奶，你哥哥打球也很好看呢…”
“进来吧。”舒珞刚开门，屋里就一阵的动静，“牛奶！爸爸回来了。”
“喵～”一个黑色的身影飞快的窜出来，窝到舒珞脚边。
“珞叔叔养猫了？”
“嗯，它叫牛奶。”
“珞叔叔，小飞，生病了。”
舒珞端着饮料的手一抖，撒出去一大半，“他怎么了？生的什么病？看医生了没？那，那现在有人照顾他吗？”
“小飞已经失眠快3个月了，他每天几乎都要靠吃安眠药才能睡一会儿，整个人都…昨天昏倒了，现在在医院，他的室友在照顾他，说因为饮食不规律，还有急性胃炎，现在还发高烧…”
舒珞听着心都凉了半截，他拼命的忍住要现在跑过去的冲动…
“小飞这段时间一直都做噩梦，他梦见了什么，他不肯说，我陪着他去看心理医生，作用也不大…”韩彦书把手机掏出来，打开那条短短的视频，放到他面前，“珞叔叔，你去看看他吧…”
那个想念的少年，哪里还有平日的阳光，病恹恹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看不到一丝血色，还有那双颜色浓重的黑眼圈，还有那喃喃的话语…舒珞看着久久不能言语，他觉得胸口好疼，疼得心脏都要裂开好几瓣了…
“珞叔叔？你去看看他吧…”
“…彦书，你先回去吧，我有分寸的。”
“嗯。”
韩彦书走了，舒珞捧着自己的手机发呆了好久，是他说要保持距离的，是他说这样对两人都好的，可是…现在那孩子生病了，病成那副让让人心疼的模样…
直到牛奶不耐烦的跳进他怀里，他才回过神来，狠心的把手机放下，去给牛奶和自己准备晚饭。
似乎感受到主人的伤心，牛奶跳上了舒珞的床，钻进他怀里，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