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彦书担忧的看着双眼通红的好友，“你，没事儿吧？”
齐飞无奈的耸耸肩，“说没事儿你会信么？”
韩彦书摇摇头，“当我没问。”他也知道自己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但他的确是担心，“想开点，毕竟这事儿吧…和我爸他们不一样…”
“我知道。”
“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真不回来？8月不是还有奥运么？我还打算先过去办好手续再回来看的，能一块儿回来么？”
“再说吧。”齐飞扯着嘴角笑了笑，“彦书，能帮我去看看…他么？”
韩彦书点点头。齐飞往他胸口轻轻的砸了一拳，“谢谢。”
“兄弟不说这些。”
齐飞点头，“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说。”
广播响起登机的信息，齐飞和韩彦书拥抱了一下，“我走了，美国见。”
韩彦书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好，你保重，要好好的，知道吗？”
“嗯。”齐飞提着包，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登机口。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景云觉得奇怪，为什么小飞要走，舒珞却没来？他不是最疼儿子了的么？这会儿去哪儿了？
“他们吵架了？”韩俊问。
韩彦书摇摇头，“如果是吵架该多好…”
景云稀里糊涂的，再追问，彦书也不肯多说，他只好独自郁闷了，心想着找个时间去和舒珞聊聊，要是闹矛盾了，他得劝劝。
韩俊从儿子的话里隐约察觉到一丝丝的不对劲儿，他猛然想起一年前小飞突然离家出走的那个夜晚，那天儿子也这副表情，后来小飞忽然就出国了，然后一年后回来，又是这副样子，这些事肯定是有关联的，只是…原因是什么呢？韩俊疑惑着，他也猜不出来。
齐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当地时间的凌晨2点多了，在飞机上他没怎么休息过，这会儿身体和精神疲惫的随时会倒下。
他提着行李打开公寓的门，开了灯，勉强还算一个熟悉的地方，以后…自己就只有这里了吗？
陈可为睡得迷糊听到开门的声音，原先以为是室友，但迷糊中他忽然想起，室友回国了啊！遭贼了！他猛地从床上翻下来，睡意被这么一紧张全都赶跑了，小心翼翼的凑近门后，听着外边的动静，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声响，他心想纳闷，开了一条门缝往外瞅。
嗬！好嘛！还以为遭贼了，原来是齐飞回来了！
“齐飞？”怎么坐着不动？陈可为奇怪了走了出来，看到的一张憔悴得让人心疼的脸，脸色苍白，眼睛布满血丝，眼帘下还有一圈淡淡的黑色，“怎么了这是？在飞机上折腾这么久了，很累？那赶紧回去睡吧，瞧你这样子很吓人的。”
齐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随后连行李都没收拾就进房间了，陈可为看着地上的行李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他提了进去。
陈可为进去后看到的画面很诡异，齐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没有表情，眼睛里似乎还有着散不去的迷茫，呼吸很轻，轻到不仔细听都察觉不到…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明白了，他原本是要回去10多天的，这还不到一个礼拜就又回来了，肯定是发生什么事儿了，能让眼前的少年搞得这副模样的，必然也就只有那个人了吧…他突然觉得嫉妒和怨恨，嫉妒那个人在少年心里的份量，怨恨那个人有眼无珠，把少年弄成这副死去活来的样子。
虽然还没决定向少年告白，但他也不想要隐藏这样的感情，在这个对同性恋爱包容的国度，他没有太多的世俗顾虑，他走道齐飞床边，满脸的忧心，“睡不着吗？”
齐飞定定的看着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似乎连合上眼睛都忘记怎么做了。
陈可为叹了口气儿，在他床边坐下，握住他的手，才知道他的手心都是冰冷一片，心里有些难受，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眼圈都出来了，再不休息就真成国宝了，睡吧。”
齐飞不为所动，但感受到掌心的温暖，却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陈可为犹豫的看着他，“…要安眠药吗？”
过了好一会儿，齐飞才轻轻的点头，陈可为飞快的把药找来，倒了一杯温水，亲手喂他吃下。
刚想起身把杯子放好，却感觉手被抓得紧紧的，甚至紧的有些勒得发疼，他叹了口气儿，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少年的头发，“你睡吧，我不走，我一直陪着你的，睡吧。”
过了好一会儿，药物起作用了，齐飞这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睡着的少年看似很安静，安静的让人心口发疼，即使是睡着了，也睡得很不安稳，身体不时的发抖，眼角滑下一颗颗晶莹的水珠，这些，陈可为都看在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自己勤奋了…= =
第42章 生死之间2
天色泛白，一夜未眠的舒珞就收拾起了少数的几件衣物，到前台退了房，搭上了第一趟的公交回了市里。
当他急忙的赶回家里，却根本没有儿子的踪影，他连忙跑到儿子房间去，原本搁在桌边的行李袋没有了，打开衣柜，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也消失了…
儿子走了，舒珞茫然的跌坐在地上，回想起昨晚的事，他就觉得心里一阵绞痛，他的儿子，对他有了不容于世的情感，他觉得慌张和害怕，他的心脏到现在还余惊未定的，然后，儿子走了，此刻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空了，被掏空了…
一年前，在机场发生的事儿又浮现在了眼前，那时候小飞的慌张他终于有了答案，那时候还傻傻的找借口说，是因为孩子舍不得，但却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原因，原来，小飞一直都在躲着他，鲜少打电话回家，有假期也不回来…
于是他忽然明白前不久和儿子视频，儿子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说让自己找个伴儿，他说着这话的时候还流着眼泪，他知道他怕爸爸被抢走了，却在现在终于明白他的舍不得，他是为了让自己断了自己不该有的念想才这样说的吗？如果，当初真找了个人，是不是就不会让小飞变成现在这样了？
韩彦书受好友的嘱托，估摸着时间，第二天一起床，吃了早饭就往舒珞齐飞家里跑去了。
门铃一响，舒珞还以为是儿子回来了，马上就跳起来去开门，但看见是韩彦书，脸色忍不住的失望，但他下一秒还是扯扯嘴角笑了笑，“彦书来啦。”
“珞叔叔。”韩彦书也看到了他精神不好，眼圈下还有一片青色呢。
“要喝点什么？可乐吧？”舒珞把他迎进来，还给他倒了饮料出来，“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哦，你找小飞吧？小飞…小飞走了。”说到这儿舒珞眼神又暗淡了下来。
韩彦书点点头，“我知道。”
舒珞惊讶的抬头，脸色尴尬，“你…知道的吧？”
“嗯，从一开始。”
舒珞只觉得心里一阵恐慌，连忙抓着他的手，“彦书，你听叔叔说，小飞，小飞一定是搞错了！他，他是好孩子，这件事儿，只是，只是他一时的错觉而已，你不要说出去好吗？别跟别人说，会害了他的…对，你们还小，等长大了，找到喜欢的人了，就会好的，他这是错觉，你…别当真…”舒珞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韩彦书连忙摇头，“没有，我没有和别人说的，珞叔叔，你别怕…我真的没说，我爸爸他们也不知道的。”
舒珞这才稍稍安心些，虽然这件事他无法接受，还处于震惊的状态，但他维护自己儿子的心情却还是一点都没变的，他害怕儿子因为这件事儿会被人耻笑，会被人看不起，会因此受到伤害…
“小飞，他，会改的对不对？”他期待的看着韩彦书，期望着从他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韩彦书望着眼前看着自己长大的男人，那个记忆里总是那么温润的叔叔，此刻竟然这般惊慌，很不忍心告诉他齐飞可能不会回来了，只好遂他的愿点点头舒珞很消沉，上班的时候总是走神，不少人在背后调笑，说他离了儿子就不能活了云云…副院长很忧心，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院里的一些八卦他也听了不少，知道齐飞早些天就飞美国了，那孩子突然就提前走了，指不定是父子俩有些什么事儿呢，唉！谁叫自己这么喜欢这父子俩呢！当回和事佬也行啊。
“舒珞啊，你最近吧，老走神，大家都意见挺多的，昨儿个我听李护士长说，手术的时候，你差点就出事故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舒珞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虚心的接受批评，“院长，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黄副院长点点头，“我听说小飞走了，不是说会多待几天的？怎么突然就走了？”
舒珞垂着头，不说话。黄副院长来回踱步，“是不是闹矛盾了？”
舒珞想着，也差不多吧，于是点点头。
“唉，父子间哪来的隔夜仇？你们感情一向挺好的，闹什么矛盾啊？儿子长大了，自然有自己想法了，我们做长辈的就放开手去，让他们闯一闯，别因为离得远了，感情就生疏了啊。”黄副院长自以为这父子俩是意见不合呢，压根儿就没想过其他。
舒珞也不能解释，只好点头。
“这样啊，月中美国那边不是有个交流会么，院里已经决定派你去了，嗯，你手下的那两个实习生，院长也交代你一块儿带去，原因嘛，你心里也明白的。”黄副院长发现自己跑题了，顿了顿，“等交流会结束了，我准你两天假，去找小飞好好聊聊，爷俩哪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不是？”
那两个实习生，舒珞自然心里有数的，一个是个普通学生，但胜在热爱医生这职业，也很用心的学习，至于另一个，成绩也算不错，是院长的外甥，院长想安排他跟着自己出国学习自然也算情理之中，但又怕被人乱嚼舌根子，把另一个也拉上了，这倒也好，也算公正了。
“行了，你工作也忙，我就跟你啰嗦这么多了，记住啊，别把自己的情绪带到工作上，我们做医生的，手里可是握着人命呢。”
舒珞神色认真的点头，“我知道了。”
齐飞状态很不好，陈可为不放心他一个人呆着，硬是请了假在公寓里陪着。
回到这里，齐飞用了3天才缓过劲儿来，看着室友担心的样子，一脸的歉意，“你去上课吧，我一个人没事儿。”
陈可为哪能放心，“就你这样儿，我怕我下课回来就能看见一具尸体。”
齐飞皱着眉头叹气，“…我的状况真有那么糟糕吗？”
陈可为点头，“齐飞，别为难自己，你这样儿要让关心你的人瞧见了，得多担心？”
齐飞涩涩的笑，那个人还可能担心么？“…他，不会再关心我的事儿了。”
陈可为一愣，随即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世上有不止他一个人会关心你的。”
“嗯，我知道。”齐飞点头，“所以，我会尝试尽量的好起来。”
舒珞心事重重的参加完交流会，扔下两个实习生就从华盛顿直飞波士顿，但站在剑桥的大街上，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站在这所高等的学府门前，他竟然迈不开脚步，摸出手机，按下那个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倒写出来的号码，却还是犹豫着要不要拨出去。
“同学，你还好吗？”正值下课时间，不少同学出来看到他这么杵着发呆，都上前来关心一下。
舒珞礼貌的点点头，“我很好，谢谢。”
他走到一旁，又站了几分钟，摇摇头叹了口气儿，还是明天再来吧？
他正准备要走，却听到了齐飞的声音，顺着声音望去，儿子气色不太好，身边跟着个男孩子，是个中国人，估摸着是他的室友，两人聊着走着，齐飞还不时的轻笑几声。
舒珞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找了棵树藏了起来，看着两人的背影慢慢走远，悄悄的跟了上去。
两人走得不远，就在学校附近的一个露天篮球场里。
陈可为是见齐飞心情低落，特意约了几人同学过来打球，校内自然也有球场，但是打完球还能逛逛街嘛。
齐飞是被他硬磨来的，早上被他轰炸了近1个小时，无奈之下，才答应的。
陈可为知道齐飞水平不错，球技一般的肯定不能过瘾的，约来的人，技术都是很不错的。
一群小子换了球衣，自觉的勾肩搭背分成两队。
齐飞一开始还提不起劲儿来，但交手后，对手和队友的实力让他兴奋了起来，开始也竭尽全力来应对。
陈可为球技一般，打了两节就在场边看着了，看着场上的少年飞奔的身影，他几乎都挪不开眼睛，运球，长传，灌篮，三分球…又一个灌篮，弹跳力真好…真帅！
齐飞进了球，咧着嘴朝着场边笑，那笑容满满的都是自信与骄傲，看得陈可为心脏一阵的扑腾。
中场休息，他殷勤的递上毛巾和水，甚至是巧克力糖果，“来，补充点体力。”
“谢谢。”齐飞笑着接过，“怎么一直看啊？你也上来打一会儿啊。”
陈可为挠着头笑，“见你那么厉害，不好意思丢人，你们打，我看就行。”
“你多练练就行啊，我以前也经常练的。”
陈可为点点头算是应承，“累不累？要不给你揉揉？”
“不用了，今天很开心，谢谢你。”
“谢谢就只用嘴巴说啊？”陈可为指着他手里的巧克力，“要谢我就分我点。”
齐飞看着他，十足一个要糖吃的小孩，掰下一小块就往他嘴里塞，“张嘴。”
陈可为一时激动，张开血盆大口，差点没把齐飞的手都吞了，巧克力吃在嘴里，都甜到心里头去了，“今天要是赢了，晚饭给你加餐，想吃什么？”
“那我要吃排骨。”
“行，赢了我就给你做。”
齐飞咧嘴笑，站了起来，准备上场继续，俯下身，摸摸他的头，“你等着看吧，我一定会赢。”
舒珞在一旁看着，看着儿子在场上奔跑的模样，不禁的想起他在医院球场打球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阳光的笑着，肆意的骄傲着，同那时候一样，舒珞也看呆了，他真的非常喜欢儿子这个样子，阳光从他身上洋溢出来，能迷死一大群人。
齐飞和场边的那个男孩子关系似乎很好，而且还…很亲密的样子…隔得这么远，舒珞甚至还能感受到，他那追随着齐飞的灼热目光，那孩子…是喜欢齐飞吧？两人亲近得那般坦然自在…那，齐飞对那个男孩子…也喜欢么？
前不久才说对自己有异样的感情，果然像自己说得那样是错觉么？想到这些，舒珞心里一阵的失落，他勾起嘴角苦笑，失望？这不正是自己最期望的结果么？他不太确定自己这种失落感的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