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后(上下部+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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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上下部+前传)-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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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手臂才传来钻心的刺痛,刀刃终究是割中手臂了,我击出一肘,错手间,就把那人的刀卸了过来。
那人被我一肘逼得退后几步,抚着手臂骂了一声,我指头弹出,已经把刀柄倒转入手中,握紧这把来之不易的刀,反身向他砍去。
刀刃还没落下,就撞上另一个刀刃,两刀同时嗡嗡作响,我的大刀几欲脱手。
从侧面又闪出的那个黑衣人不让我有喘息的机会,手腕反挑,刀刃从我的刀背上擦过,拖出一道火花。
大力的震动下,手臂上的伤口痛得像要被撕开,我再也握不住刀,大刀脱手,飞了出去。
转瞬间那黑衣人长刀轻回,对着我当头劈下。
清脆的一声锐响,我眼前的那道刀光从中裂成两半,划开白光的那道温敦柔和的清光宛若流云飞瀑,丝毫不见凝滞,轻而易举地就滑进了那黑衣人的咽喉。
拔剑,鲜血四溅,萧焕伸手把我拉到身后,声音有些沙哑:“站着别动。”
说着他站在原地不动,手中短剑的清光展开,周身一尺之内,已经再也没有人能近身,唯有在无月的夜色里不断炸开的血花,冷冷地映着他手中短剑雪白的锋芒。
自刚刚被突然袭击的慌乱过后,短短的时间里,局面似乎已经被控制住了。
苏倩白衣翻飞,进退自如地和几名黑衣人周旋,五名帮众背靠着背,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剑阵,除了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斩杀的那名帮众,我们基本没有损失。
那些黑衣人纠缠了一会儿,看得手无望,就退了回去。
清理战场,我们这边只死了一人,伤了三匹马。
因为还要急着赶路,除了留下一个弟子处理尸体之外,其余的人都很快上马。
我的马已经不能再骑,不得已必须和另一个人同骑一匹。
萧焕看看苏倩,又看看自己的马,我抢先说:“我不要和苏堂主骑一匹马。”
萧焕顿了顿说:“那就和我吧。”
我立刻跳到他的马上,萧焕等了一下,也跟着跃上。
我早忘了手臂上还有伤,笑眯眯地去拉缰绳,牵动伤口,猛地一阵刺痛,就忍不住“啊”了一声。
“怎么了?”萧焕边问边来拉我的手,触到那里湿漉漉的鲜血,他的手震了震。
我笑笑:“手臂上割了一道口子,不怎么疼,没什么。”
眼前突然亮了起来,萧焕擦亮火折,摇曳的火光中他把我的手拉起来,声音里蓦地有了些愠怒:“这叫没什么?”
我低头一看,也吓了一跳,足足五寸多长的一道伤口斜穿过手臂,血早把那条袖子都染红了,肉翻了出来,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
脸上一凉,萧焕突然用手托住了我的脸,他手指有些抖,有些急切地想擦去我脸上的血。
我这才记起刚才死去的那个帮众喷了我一脸的血,想想现在我这样子,应该很像一个血人,有些吓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向他笑笑,他却已经停了下来,他的手还停在我的脸上,那双深瞳里有什么在迅速地明灭。他猛地垂下眼睛,放开手,伸指点住我手臂上的穴道替我止血,然后把火折交到我左手上,从怀中摸出一条手帕替我包扎伤口。
他的手指很轻,尽量避开伤口旁的肌肤,动作也很快,边包边低声吩咐:“这支手臂不要再乱动,等我回去后再给你仔细包扎。”
我轻轻点了点头,偷偷瞥了瞥他低垂着的眼睛。
包扎完毕,他吹熄了火折。为了防止马匹颠簸碰到我的伤口,他用手臂环住了我的腰,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这才驱马前行。
他的鼻息轻轻喷在我的脖子上,那种熟悉的略带草木香气的味道萦绕在我鼻尖。
我稍稍坐正,挡住迎面吹来的夜风。
接下来的路途非常顺利,我还以为第一次伏击失手,对手一定会接着安排第二次第三次伏击,然而没有。骏马一路风驰电掣,沿着官道笔直地奔向东方。
失血过后有点头晕,单调乏味的路途中我渐渐靠上萧焕的肩头,眯着眼睛就快要睡着了。
就在半梦半醒的时候,身子下面却突然一震,眼前火光大盛。
我连忙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让人猝不及防,不知道什么时候,炙热的火焰已经在我们马前的官道上燃起,喷薄的火焰宛若一道火墙,硬生生地截断了去路。
火焰腾起的刹那,我们脚下的土地也开始下陷,尘土木桩倏忽塌陷,纷纷落下,水声哗然,瞬间吞没了土木,露出反射着火焰幽光的水面。
这片土地下面,居然是不知深浅的暗流。
在骏马下落的一瞬,萧焕揽住我的腰,踩住马鞍借力,身形拔起丈余,轻飘飘地就越过了那道火墙。
火墙后是黑压压的人头,时间只停滞了一瞬,寒光猝起,如林的利箭齐发,迅捷无比地射来,就在此时,萧焕的身子居然在空中折了一折,羽箭擦身而过,我们重新跃回了火墙这边。
火光映照的暗流边上,苏倩立马站着。原来萧焕一马当先,一遭变故,后面苏倩和那五名帮众就急急勒马。虽然有两三匹骏马在急速奔驰中立足不住,跌入了暗流,马上的帮众却应变迅速,跃了下来。
看到萧焕折回,苏倩反手抽出身旁帮众腰间的长剑,一剑平挥,直直地送了出来,正好接在萧焕下坠之处,把离岸两尺有余的距离续上。
萧焕踏上剑尖,借力跃到岸上,左手还没从我腰上放开,右手带着劲风已经挥了出去。
劲风似乎还夹带着什么粉末,所到之处,火焰猛地一熄,气势骇人的火墙在他这一挥之下蓦然低了下来,露出了墙后那一排半跪在地上的弓箭手,他们搭在弓上的箭刚刚射了出去,虽然强弓在手,但慌乱之中还来不及射出第二箭。
趁这空当,苏倩手中冷光乍现,满手的暗器毫不迟疑地飞了出去。对面传来几声闷哼,前排的弓箭手已经倒下了一半。
这一切几乎发生在一瞬间,火墙再次腾起,阻隔了视线。
“躲开。”萧焕短促地下令,拉着我跃入路旁的灌木丛中。
果然,我们刚闪避开,火墙后就又飞出第二拨羽箭,箭尾带火,把停在路上的几匹马射倒在地,骏马悲嘶着打滚,地上的火焰不住跳动。
我看得心烦,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那边沉默了一下,也放低了声音:“谈生意。”
我微微有气:“谈生意?这是拼命啊还是谈生意?你平日里都是这么谈生意的?”
那边没有回答,握着我手的那只手动了动,我这才发现他的手不但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还在不断地渗出冷汗。
手上突然空了,他把手抽了回去:“平日里就是这么谈的,你不是要见世面吗?好好学着。”
火光渐渐暗了下来,火墙慢慢熄灭。
“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暗流对岸似乎移过来了什么器械,紧接着听到“嘎嘎”几声,就从河对岸伸过来一块厚重宽大的木板。
木板搭在这边的岸上,就成了一座连通两岸的简易木桥。
很快地,两只写有“闻”字的灯笼从桥上飘了过来,随着灯笼的出现,一个清朗带笑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是白先生亲自驾到,得罪之处,万望见谅。”
萧焕这才起身,整了整衣衫走出灌木丛,我连忙跟了出去,苏倩和那几名帮众也都从藏身之处出来跟上。
从正面才看清楚,此刻木桥上站着一个儒冠轻衫的中年人,正在殷勤地拱手行礼。
在他身后,那排弓箭手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驾彩旗高挂的华美大车,岸边持灯的少女垂鬟罗衫,在她们身后,居然还有手捧金鼎香炉的使女,清雅的香气在暗夜里袅袅散开,盖住了血腥和炭熏。
萧焕向那中年人拱手,淡淡说:“有劳闻庄主迎接。”
那个被称为闻庄主的中年人笑得温文尔雅:“白先生不见怪就好,此地距鄙庄还有一里多,请白先生和同行的诸位上车前往。”说完,侧身客客气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殷勤有礼得完全像一个热情的主人。
萧焕也不推让,走过铁桥就上了马车,那闻庄主上了另外一辆马车陪同,又牵来几匹马给我们乘坐。
一路上没人说话,一里多的路很快走完,我们停在一座灯火通明的庄园门口,看到门外站满了迎接客人的家仆使女。
那个闻庄主下车,很殷勤地把我们一路从庭院里请到大堂中。
这个厅堂里点了无数支蜡烛,亮如白昼,两边排开的高大座椅上,却只有右首最靠上的座位有个紫袍人坐着。那是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气度儒雅,一身织金云锦紫袍,他的身后则站着一排肃立的黑衣人,全都蒙着面,背手而立,成拱卫之势把紫袍人围在正中。
那紫袍人听到我们进来,就放下正在抚摸手指上那枚玉扳指的手,抬起了头。
看到萧焕,他目光闪烁了一下,微露诧异之色。
经过了刚才的“欢迎仪式”,我们身上虽然没有水渍和烟尘,却在第一次遭受黑衣人的伏击时沾上了血迹,怎么说也有点狼狈,和那个中年人光鲜整洁的衣着一比,气势上先输了三分。
我瞥了一眼那个中年人的云锦紫衣,云锦号称“寸锦寸金”,就算紫禁城中的妃嫔,有件云锦做成的衣衫也是值得炫耀的事情。这个人本就气质不俗,被灿若云霞的云锦一衬,就更显得高贵脱俗,仿佛生就的天皇贵胄。
我撇了撇嘴,转头看了看萧焕。他的发髻梳得很整齐,用一个并不怎么起眼的碧绿玉环扣着,他的玄色外氅早就除了下来,现在一身青衣,腰间是一条绣着苍竹暗纹的碧色腰带,也看不出绣工有多精巧奇丽,却正好和那个绾发的碧玉环同色,再配上这件颜色沉郁的青衣,整个人不显丝毫华丽浮躁。
不比还罢了,一比那中年人就成了彻头彻尾的暴发户,我暗暗偷笑,随着萧焕走进堂去。
闻庄主赶上来,请萧焕坐下。
双方分宾主坐好,苏倩站在萧焕的椅边,我和同来的几名帮众在苏倩身后依次站好。
“两位贵客驾临,漱水庄真是蓬荜生辉。”闻庄主客套着,他左看看那个紫衣人,右看看萧焕,温雅的脸上表情有点古怪,“两位都是当世武林响当当的人物,真叫在下为难啊!”
紫衣人冷冷地笑了,他说话声慵懒优雅,却藏着锐利的锋芒:“庄主在通往贵庄的路上设起天火五行阵,为的不就是挡下那些不自量力的蝼蚁之辈、选出真正的强者,现下人选出来了,庄主也不必绕弯子,接下来该怎么比,请庄主快些明示。”
闻庄主脸上的愁绪更浓:“白先生是凤来阁之主,邢先生是七不坞之主,在下怎能挑起两位争执,哎,这该如何是好?”
紫衣人脸上显出不耐之色:“无论如何,漕河只有一条,货物只有一批,庄主也只能委托一方运送。在下没有时间在这里多耗,请庄主明示!”
他说是“庄主明示”,口气却强硬得可以。
都说七不坞的坞主邢流岚脾气不好,现在看来不假。
七不坞和十二连环坞一样,都是长江上的漕运大帮,十二连环坞建帮年代已久,七不坞却是后起之秀,这几年风头正劲,据说坞主邢流岚手下有二十八个影子一样的杀手。
这二十八个人单论功夫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二十八个人联手出击,则是江湖人闻之色变的四象辉天阵。
三年前天下第一刀云雪残自恃武功精湛,独闯七不坞总堂,遭遇了此阵。只是瞬间工夫,这位十五岁成名、二十五岁独步天下的刀客就在二十八柄快剑下化为了一堆血块。自此之后,长江上就再也无人敢直撄七不坞的锋芒。
而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凤来阁和七不坞在争夺一批货的运货权,狭路相逢,一场恶斗是少不了了。
闻庄主打着哈哈:“邢先生说得是,说得是……”
“你是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耗了,”进门后便一直沉默的萧焕突然淡淡地开了口,“死人是不会有时间的。”
邢流岚脸色微变,按着椅背的手青筋毕露,他顿了顿,终于只是冷哼一声:“白先生好大口气啊,不过是一笔生意而已,不值得闹得两败俱伤吧?”
他说话软中带硬,虽然有威胁的意思在,但毕竟还是畏惧凤来阁的势力,想尽量避免和萧焕起正面冲突。
萧焕冷笑一声:“一笔生意而已?邢坞主座下的人偷袭我凤来阁分坛,这笔账怎么算?今夜在金陵城外的伏击,这笔账又怎么算?邢坞主,你既然能为这笔生意做到如此地步,我怎能不奉陪到底?”
邢流岚终于变色离座:“白阁主,你究竟要怎样?”
“简单,”萧焕冷笑,语气却是闲淡的,“那次偷袭,你伤了我十九条人命,还我就好了。”
“这有何难!”邢流岚毫不犹豫地答应,“若能化解和白阁主的过节,在下马上就将那次偷袭贵分坛的属下的头颅砍下十九颗来给白阁主送去。”
“邢坞主会错意了。”萧焕说着,缓缓站起来,向厅中走了两步,语气依旧闲淡,“除了那天的十九条人命,还有今晚的一条。这一条,我要邢坞主项上的人头来还。”
邢流岚目光闪烁,突然冷笑了起来:“姓白的,不要欺人太甚了,你以为我没有胜算么?”随着他的笑声,大厅门口、梁上以及窗口,突然鬼魅似的浮现出一条条黑色的人影,同时,跟在邢流岚身后的黑衣人也悄然散开,仿佛一张大网静静地压了下来,大厅之内的各个方位霎时被这些黑衣人占满。
“四象辉天阵。”萧焕挑起嘴角,一字一字缓缓道。
“不错,四象辉天阵。”邢流岚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嗜血的残忍,“你料不到我把他们都带来了吧?白迟帆,我知道你剑法冠绝天下,但在这诛神灭佛的四象辉天阵里,再好的剑法也没用,把你的命留下罢!”
随着一声冷笑,他扬起的手掌无声地划下。
这一刻,萧焕还是垂着头,淡漠的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这一刻,厅内的二十八条黑影突然动了起来,一条快若闪电的黑影闪过,接着是百条、千条、万条,无数条黑影犹如乌云压顶,纷乱地击向站在厅中的萧焕,眨眼间就要吞没他的身影。
乌云下的那道青色身影突然动了,就在最浓重的黑云向下压去的那一瞬间,仿佛是一直来不及作出反应的那道身影突然动了。他一动起来居然就是无法形容的速度,光影倏忽交错,清光破云而出,仿佛是旭日初升之时,跃出深沉海面陡峭山壁的那道灿烂阳光;又仿佛灵台澄明之时,佛前拈花不语的使者含在嘴角的那抹淡淡轻笑。清光里的剑气烈若炽焰却偏偏又柔如春风,仿佛瞬间就填满了厅内一丝一毫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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