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票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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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票灰姑娘-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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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请了几天假,专门在家陪她……可没想到,两天前,我到阳台打了个电话,耽搁了一会儿,回来後,她……她就用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伤口那麽深……血那麽多……」
李江的话说不下去。

一阵哭叫之後,李江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涕,埋怨自己,
「我这妹妹从小就听我的话,乖得不得了。我说一,她绝不会说二。以前,一直也没什麽心理上的毛病啊……呜呜呜……看来,这次,是我把她逼得太狠了……」

「从来没有心理上的毛病?」默念着李江的话,楚天雷眯着眼,忽然记起李清曾经喜爱看「自杀」「病态」类电影的细节,蠕动了下嘴唇,本着对死者的尊重,他没把这些话再告诉其伤心的亲人。

一切似乎都像是对上了,就像螺母与螺丝一般,契合得那样紧。早已被哥哥干涉太多生活的李清终於发出了人生最猛烈的反击与抗议,用她的死,来表达对被束缚的恨,以及与被剥夺的爱。

当李江把一捆用牛皮筋扎得整齐的白色纸样的东西交给楚天雷的时候,楚天雷的脑袋一嗡,大片空白把他占据。——那是彩票!

捆扎得整整齐齐的彩票!从「0000100」「0000101」「0000102」……往下的连号的数十张彩票!除了最上面那张叫楚天雷记忆犹新的100天纪念日的号码是五个相同的号码之外,以下每一张彩票,都是只买了一个号码,这种习惯一直延续到「0000137」的号码为止。瞥了眼墙壁上的挂历,楚天雷更是胆战心惊。彩票在十八天前终止!

「清清抑郁的时候,她平常喜爱的布娃娃,写的日记,凡能被扯坏,被撕碎的,都被她毁了。只有这叠彩票,被精心地一直保留着,始终放在她床头。至於这些彩票上奇怪的数字,我更是不知道是她在弄什麽玄虚?好妹婿……哦……不,天雷,你知道这些彩票号码背後代表的意思麽?」

湿意就这样凝聚,泪,终於落下!
滴在这一叠并不算厚实的白色的纸片上!
伤心的滋味被楚天雷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到。

他无法再对李江解释什麽,他根本说不出话。

恰在这时,李江举起手机,对着楚天雷拍了张照。抹着眼角,楚天雷问他干什麽,李江收起手机,背转过身,蹲下身用铁钳拨弄面前的那个火盆。再烧了两张纸後,他低哑着嗓子告诉楚天雷,说要把刚才他拍的这张照片洗出来,烧给妹妹看,好让她能在地下,知道她爱过的男人,在她死後曾为她这样伤心,好让妹妹九泉下瞑目。

楚天雷听後,身体一晃,也跟着一同跪坐在地上。所不同的是,在李清的灵堂前,一个在拚命嚎啕,一个却眼角带泪的板着脸。似乎受了李江方才说要烧照片给李清的影响,楚天雷的潜意识被感染。他也把手中那叠叫他拿的手抖的彩票,丢进了火盆里。他先是极慢地取下牛皮筋,接着,一张,一张,又一张地用彷佛摆放一根柔嫩的羽毛的力道,将那雪花一般的代表了与他相识日子的彩票,渐次地丢进了火盆里……

…… ……
这就是他恋爱里的第一个故事。

此刻,坐在飞机上的楚天雷合上手中的报纸,闭上眼,拇指食指捏了几下鼻梁。睁开眼,他盯着手腕上的手表出神,暗道:时间真是过得慢啊,还有三个小时,他才能见到她,他恋爱的第二个故事里的女人。她是蔡小小,他现在的妻。


作者有话要说:




丶CHAP 9 又见彩票 (1)

CHAP 9 又见彩票 (1)

当呼吸到充满消毒药水的气味的空气的那一瞬间,蔡小小知道自己得救了,逃出了那场车祸的灾难的阴影。

除了脑中意识的渐渐恢复,她偶尔还能听得到周围人的说话。只是不能睁开双眼,也不能自己开口说话。因此,当一次听到治疗她的主任医师,一个讲话像喉咙里含了口痰的男人,给她下了今後可能成为「植物人」的诊断结论的时候,蔡小小是想爬起身,做一套广播体操来证明此医师的水平的。

不过,之後,她就感到害怕。害怕,这个医生说的话成了真;她不想让楚天雷看见这样即将成为一副活死人模样的自己。

死,她并不害怕,因为至今还没有体验过,或许,只是平淡地咽下几口气,或许,只是永久的沉睡;比起死亡更令她害怕的,是与他的分离。

她现在对他这般的感情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呢?往事的尘埃再次被蔡小小拂落,露出本来的模样……

仍旧是三年前。

打从蔡小小为了那张「0000137」的彩票,不顾命地从抢匪手中夺回自己的那个收了这号码的彩票的时候,楚天雷所有的缺点就在她的眼中慢慢淡化了。实际上说起来,他真的不是那麽惹人厌。

只不过,在钱这方面,特别的严格。严格到,凡是任何人破坏了公司的规定,都要受到罚款的地步。在公司打私人电话,上网聊天,打游戏,以会见客户为名溜出去开小差,传播小道消息,私下议论公司内部工作上的机丶密,以及夏天将空调打到28度以下,冬天把温度打到18度以上,所有这些统统包含在被罚款的范围之内,更不要说迟到早退之类的想当然的必须的处罚了。

不过,也有奖励。
如若员工能丝毫不触犯公司处罚的任何一条的话,就能在月底发薪那天同时领到额外的全勤奖。不过,据管财务的张会计说,迄今为止,只有曾经在公司勤工俭学的一个大学生有缘曾与此奖擦肩。这个大学生小心翼翼,恪守公司每项规章,果真是在一个月内没出一点儿差池。可惜,没笑到最後。在发薪前那天,这个大学生在为明天能领到全勤奖而感兴奋之馀,竟然得意忘形地在午休时间,给在乡下的生病的母亲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即将能拿到所谓全勤奖之云云。结果,刚放下电话,转过头就撞上了背後楚大老板的阴云密布的脸。

「所以说,全勤奖是老板拿来忽悠咱们这些替他卖力转磨的傻驴们嘴前的一把嫩草,一块香喷喷的肥肉,谁也别想吃到嘴的诱饵罢了!」
虽然张会计这句结论被公司集体员工认同,接下来,蔡小小却用她的行动证明了张会计这话的片面性。

在包括楚天雷在内的公司所有同事的惊异的眼神中,她,蔡小小,硬是一声不吭地从这位严格律人的大老板手中,接过了本公司有史以来第一个全勤奖的红包。
虽然只有一千块,还不及被罚款金额的十分之一,可是,钱,本就不是蔡小小此举的目的。

果然,从那以後,楚天雷对她的态度改观了许多。尤其在每天下班的五点半以後,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孜孜不倦地处理着第二天,甚至第三天的工作的时候,楚天雷都会亲切地直呼她的名字,「小小」。

有一次,他见她彷佛要加班到十一二点的模样,就很「好心」的把WOLF从停车场里带来,让他的狗,充当她的保镖,护卫着她晚上回家。当然,一身疲劳的回家後,她还要先为她的「保镖」洗澡,喂食,打理毛发。

如此时间一长,WOLF更是与她亲近许多。常常是楚天雷刚牵着它的绳套往蔡小小这边走,WOLF奋力一扯,便挣脱开脖子上的束缚,径直往她那边去了。

为此,张会计那张利嘴可没闲着。蔡小小就被说成了一个工於心计,动机不纯的「阴丶谋家」——「她哪,使的这招便叫做『射人先射狗』!」
这是一天下班後,拎着盒饭经过电梯时,从蔡小小耳畔传来的声音。

她真的对狗的主人也动了心吗?

夜晚,蔡小小扪心自问,她发现自己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她也被自己近来不合乎平常的举止给弄乱了。

天晓得,她为了拿全勤奖,悄悄给自己使了多少的劲。
他说她做事马虎,丢三落四,她就用个小本子,把哪怕在十五分钟之内要做的事,都一一记录下来,按照本子上的顺序,一件事一件事地执行;他禁止公司员工在上班期间处理私人事务,打私人电话,她就带着自己的手机,在中午帮他买盒饭的空档里,用手机打电话给住院的父亲问候;他还曾同别的同事说过她穿衣着装的没品位,她就咬了牙,省了半个月的早饭,买了套打折的品牌职业套裙,打理自己,只是脚上穿的那双黑皮鞋没舍得换,那是父亲送她步入社会,开始工作的礼物。

除此之外,她每天提早一个半小时从家出发,只为等到早班的公交车好去单位,这个良好的习惯还为她接下来第二次获得全勤奖做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那天,漫天飞雪。路面像是被涂了一层厚厚的冰激凌,除了头顶阴沉沉的快要掉下来的天,世界彷佛就剩下一种颜色。瘦弱的蔡小小被人挤下了像塞沙丁鱼罐头般的公交车——因为雪天难行,好不容易到达站台的公交车已没有班次之分——瑟瑟哆嗦在冰雪寒风中的蔡小小望着越驶越远的公交车的背影,看了下手表,毅然做出步行上班的决定。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了!就这样,即使在大雪数度中断市内交通的日子里,蔡小小也保持着楚天雷定下的严格的规定。

因此,当第二个月的全勤奖红包经由楚天雷再度交到蔡小小手中的时候,先前第一个月获奖时她周围产生的那种「瞎猫碰到死老鼠」的议论全都统统消失。蔡小小到现在还记得楚天雷面对她,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的模样。那一次,她真正体味到了一丝喜悦;从他的眼里,她看到的不止是诧异。

接下来的日子,从反面教材,她彻底逆袭。化身为英雄式的模范。
常常无论是称赞或是批评,「蔡小小」三个字都成了楚天雷的参照物。他指责某人时会说,「瞧你这笨的,连蔡小小都不如!」当表扬某人时,他又会说,「还须努力哇,争取尽快赶上蔡小小!」

那段时间,蔡小小至今回想起来,自己当时就像个机器人,一个按照楚天雷的设计程序设计出来的假人,除了随时提醒自己不能触碰高压线般的公司罚款的规章外,她几乎是豁出了性命般的工作,而这一切,都完全只为获得他的肯定。如果,她的努力只是为了这些,那麽她做到了。凭着老牛一般的耐力,凭着咬定青山不放松般的毅力,她成了他最为得力的手下大将。

几乎,那段时间,每每有什麽重要的客户,楚天雷都会带着蔡小小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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丶CHAP 10 又见彩票(2)

CHAP 10 又见彩票(2)

楚天雷在客户面前展现出的设计方案,每每令蔡小小屏住呼吸。他的严谨,不仅仅体现在设计理念方面,还落实到那些甚至连客户都会忽视的微小的细节上。所有的这些,都被他一丝不苟地,一板一眼地执行着。经由他之手设计的室内方案几乎没有瑕疵,流畅得彷佛一首优美的华尔兹,精确得好似显微镜下看人皮肤上那一个又一个的坑洞。

若非要说楚天雷设计上面的缺点的话,那就是——固执。他太过固执了!向来要求公司员工从客户需要出发,尽力满足客户的他,自己这在方面,却是说一套做一套。蔡小小就不止一次地见过他与客户为了设计方案争执,不肯妥协,到不欢而散的例子。

「那只是一个有钱的猪猡!」一次,失去一个大客户之後,楚天雷与她同坐在一家墙壁黑得发亮的小酒馆里,这样对她发着牢骚。他拿起手中的啤酒,咕咚一口喝乾,恨声道,
「那个满脑肥肠的家伙,什麽也不懂!竟然非要我把楼梯下起着承载重量的储藏室给去掉!而他这样做的原因,你知道是什麽吗?」

蔡小小递给他一张湿纸巾,让他擦拭嘴角溅出的酒汁。楚天雷伸手接过,却把纸巾揉成一团,握在手里,
「风水!他妈的居然是为了风水!只因为一个有名的『大师』告诉他,说这附属在楼梯下的只有一扇小门的几乎密闭的储藏室彷佛一个暗中的牢笼,而他,这个猪猡,又恰好是属鸡的。说鸡被关在笼子里,怎麽能行?……哈哈……居然这样的话,他也信了?若如此,那十二生肖里,除了属龙的以外,其他属相的人岂非都不能住他这种类型的房子里?否则,岂非一碰到『笼子』,便要被关起?由此可见,这些有钱人如今已到了何种的程度?而我们呢,我们又能做什麽呢?」
丢开纸巾,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恨声道,
「说好听些,是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室内设计师,说本质点,不过是一群寄生虫!离开这些富人,连饭碗都保不住的寄生虫!富人是靠为富不仁攫取了财富,而我们却要像虱子一般非得靠喝这些富人的血才能继续活下去!我,你,还有我们那个十几个人的小公司,又算得了什麽呢?活着,除了赚钱,赚更多的钱,赚超多的钱,还为了什麽呢?我X!」
最後一句骂完,他又拍了几下桌子。

这次,小酒馆里的那个矮个子的正在看电视的老板娘不乐意了。她穿着一件紫色小棉袄,一条红色灯笼裤,脚穿一双尖头上翘皮鞋。蔡小小觉得此老板娘头上只差一块包布,就能把自己打扮成阿拉丁(《一千零一夜》中故事《神灯》里的男主角)。
此刻,阿拉丁手叉着腰,问楚天雷,是不是对他们的菜有意见。

楚天雷气呼呼地瞪着矮小的阿拉丁,又拍了下桌子,说他们的菜,烧的确实不怎麽样。
阿拉丁气得脸上的粉扑扑地往下掉,掉头走了出去。楚天雷还想在她背後喊,却喊不出。不一会儿,阿拉丁把「神灯」拉了过来。「神灯」不仅是炒菜的大厨,还是这儿的老板,阿拉丁的丈夫。说是「神灯」,绝不是因为,这位酒馆老板长得像灯,而是说,他长得像神灯故事里藏在神灯里的那个大妖怪。
「是谁说俺这个神厨炒菜炒的不好吃的?」

「就是他!」阿拉丁食指一戳,对准楚天雷。
「神灯」走过来,扒开鼓囊囊得像揣了二十个大馒头的胸口,露出一排毛茸茸的黑毛。盯着楚天雷,
「有种,把刚才对俺媳妇说的话,再说一遍!」

「你们的菜,确实烧的不怎麽样——」
楚天雷还这麽说。

「找打!」「神灯」气炸了肺,眼看着就要挥着两只脸盆大小的拳头冲着楚天雷的脑袋砸下,孰料楚天雷嘻嘻一笑,挡住了两只脸盆,
「确实,比起人民丶大丶会丶堂丶国丶宴的标准,你这位厨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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