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风水师- 第33部分

　　　　老夫人笑道：“如果你想让孝瓘死，在他中箭时，你应该趁机杀了他……但你没有，我知道，你再狠，也不过是一个女人……”

　　　　小雅哑口无言。的确如此，她有许多机会杀了高长恭，可她没有。她安慰自己，要等高长恭到命该绝时才拿取命造书，可是老夫人的一番话，让她彻底地明白过来。

　　　　命造书可以暂时不要，但高长恭不能立即死去。

　　　　突然明白了这个道理的小雅觉得，此时此刻，命造书没有高长恭重要，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高长恭，让他走完该走的路，也算尽力而为。

　　　　她凝重地点了点头：“小雅定不负长恭。”

　　　　老夫人点头说好，随即示意小雅下去，小雅走了几步，转身又问道：“不过，小雅有一事不解，在王府时，老夫人为何要杀小雅？”

　　　　老夫人没有回答，小雅见没有答案，便转身而去。答案对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她只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看着高长恭送命。

　　　　小雅走后不久，老夫人拿起案几上的面具缓缓地往脸上套着，在面具套上的那一刹那，一滴晶莹的泪珠滚涌而下。

　　　　“何小雅，杀你是为了挽救长恭迷失的心……现在你不用死了，因为爱情的力量同样可以毁天灭地，不久后，在这里将掀起一场浩劫，而成败在此一举，孝瓘，娘要证明你可以称帝的，你真的可以……”

　　　　说罢，老夫人摊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默默地流泪。把儿子逼迫至此，哪个做娘的不心疼？只是为了孝瓘一生荣华，再狠也得下手。这便是她何可人做人的原则。

第8卷　第192节：女风水师（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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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小雅从老夫人房间里出来时，便瘫倒在地。直接面对自己祖先，而且知道这一场阴谋是她策划的时候，小雅手脚都软了。何可人，何家祖先，她并不了解命造书，却可以利用命造书，真是让人揣谋不透、恐惧、头痛的人物。

　　　　黑影将军见小雅倚坐在地，便上前来扶起她，说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小雅立即抓住他的手，把全身重量都交给了黑影将军后，才说道：“我脚软，先生扶我一下……”

　　　　黑影将军当即扶着她说：“好。”之后，便扶着小雅走向高长恭的房间，到房门时，小雅已经可以站定，小雅感谢道：“谢谢先生，先生的声音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黑影笑道：“那真是荣幸。”

　　　　小雅低下头，想起憨厚的师亦宣。黑影的声音和师亦宣的几乎一摸一样，特别是在邙山之后，小雅觉得黑影变了许多。声音上也变了一些。黑影已经没有在客栈时的性格鲜明，一身依然的白衣在此刻已经完全变味。

　　　　小雅笑道：“他叫师亦宣，你不认识他，这里没有人认识他……”说罢，小雅推门进屋，去看望高长恭。黑影则愣愣地站在门口，心里一直默念着一个名字。

　　　　“师亦宣……”

　　　　仿佛受到远古的呼唤，身在现代的师亦宣忽然从梦中惊醒，他冷汗直冒，从枕头底下抽出一个木盒子，打开木盒子，里面一张折成三角形的红色三清符静静地躺着，暗红的颜色让人分辨不出这是何年所画。

　　　　他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一名头戴皇冠的少年在极乐台上大哭三天，他恍惚变成了游魂，钻入了那少年的身体，渐渐地，他看见了自己的双手，双脚，甚至是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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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

　　　　高长恭已经醒来，他在院子里逗弄着几只白鸽，白鸽在天上环绕着飞了起来，其中一只飞向了远山。高长恭看见小雅自然舒心一笑。小雅走过去，说道：“王爷看来好多了……”

　　　　高长恭笑道：“小伤而已，雅儿无需挂心。”

第8卷　第193节：女风水师（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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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雅脸一红，说道：“大家都很担心王爷呢，不如我扶王爷出去走走……”

　　　　高长恭应道：“好。”

　　　　小雅扶着高长恭出了府，宇文邕则跟在后面走，走了几步，小雅忍不住回头说道：“你就别跟了……”

　　　　宇文邕摇摇头：“不行，娘让我监视你们，你要是带着兰陵王下山了怎么办……”

　　　　小雅一愣，这宇文邕竟一语说中她的想法。的确如此，她确实想趁机带高长恭下山。三天来，老夫人再未去探望过高长恭，显然是决心已定。

　　　　高长恭再留在这里也没意思，还不如按照老夫人的意思，提前带他下山，可惜这宇文邕真不识抬举，她走到哪就跟到哪，简直无赖至极。

　　　　小雅怒道：“你再跟着我，踢你下山喂狼……”

　　　　宇文邕反而笑了，道：“朕不怕，狼能有你厉害？”

　　　　小雅抓狂，她自认为自己已经无赖至极，没想到还有比她更猛的，小雅气得说不出一句话，只得继续搀扶着高长恭往一片平地走去。宇文邕当真不怕死，直接跟了上来。

　　　　“宇文邕！！老娘废了你！”小雅忍无可忍地瞪了宇文邕一眼，他逼得小雅连粗话都出口了。然而，宇文邕却打趣她来：“好漂亮，怒目圆瞪，比鲜卑女人还辣上几分，朕喜欢……”

　　　　“你……”

　　　　小雅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宇文邕的脾气秉性真有几分像Rina，果然有基因遗传的可能。

　　　　正在两人怒对之时，老夫人戴着面具出现在门口，她冷淡地说道：“阿弥不得无礼，孝瓘，你该下山了……”

　　　　高长恭闻言痛心，只得遵命应道：“是，孩儿这就下山，请娘亲保重……”

　　　　说罢，跪了下去，在雪地上扣了三个头后，站起来，拉着小雅转身便走。宇文邕看得目瞪口呆，不解道：“娘，孝瓘走了，那孩儿找谁结盟啊……”

　　　　老夫人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进了屋。宇文邕看着分道扬镳的两边，随即向着小雅的方向喊道：“后会有期，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第9卷　第194节：女风水师（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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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罢，不等宇文邕的声音消失在山谷之中，他便转身跟着老夫人进屋，头也不回，屋外雪片飞扬，微微呼啸的寒风衬出几分静谧和诡异，井中的三清符忽然沉将下去，一道紫色光芒冲入井中。

　　　　许久之后，在屋外的雪地上忽然幻出一个人的身影，他白衣飘飘，一头黑发在风中轻轻拂动，他的手上拿着被水浸透的红布，水滴正随着他的指缝一滴一滴淌下。他的脸上一片空白，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眼睛没有，从衣着装扮看来看，只要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跟随在老夫人身边多年的——黑影将军。

　　　　下山路上，高长恭走得奇快，小雅已经在他身后落后几步，直到高长恭停下来，小雅才蹦到前面拦住他，怒道：“王爷伤口才刚结痂，不要乱动，不要走这么快，否则伤口会不听话裂开的……”

　　　　高长恭显然没有听到小雅的话，美丽的眼睛里已经渐渐红肿起来，在眼角留下一滴宝贵的眼泪。

　　　　“娘还在恨我，恨我不能称帝，小雅，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高长恭说着抱头痛哭起来，三十年的压抑，在心仪的女人面前一股脑宣泄出来。

　　　　小雅紧紧地抱住他，呢喃道：“我们知道你尽力了……”

　　　　“娘还在伤害自己，她在惩罚我，惩罚我没有做到，她用最狠的风水局伤害自己，娘在逼我……”

　　　　高长恭从来到邙山开始，便发现邙山龙脉异常，再到老夫人府邸时，发现府邸前的风水布局，是伤人之局，可老夫人却放任不管，显然是在伤害她自己，来惩罚不听话的儿子。

　　　　高长恭紧紧地抱住小雅，在这一刻，只有她能给他源源不断地力量。只有在她怀里，他才可以找回自己。

　　　　“王爷……”小雅试探性地抬起头，只到他胸口的她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雅儿，叫我孝瓘……”

　　　　“孝瓘……”

　　　　高长恭捧著她的头，深情地看着她，问道：“你会帮我的，对吗？”

第9卷　第195节：女风水师（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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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雅茫然地点点头，她既然选择带他走，就表示愿意同他生死与共。只是小雅没这么大的魄力，她的帮忙也是点到为止。

　　　　“对，小雅不曾忘了答应过王爷的事……”

　　　　“那好……无论我做了什么，都不要恨我……”高长恭说着低下头，狠狠地吻上她的唇，不同以往的温柔，高长恭的掠夺有些疯狂，几番索吻下来，小雅已是说不出一番话来。今天的高长恭太反常了，反常得有点让人害怕。

　　　　“孝瓘，你，你放开我……”小雅挣脱他，又怕太用力导致他的伤口裂开，只好半推半就，与高长恭纠缠一番，许久之后，高长恭才放开她，深情地说道：“小雅，记住这个吻，记住我……”

　　　　小雅尴尬地转向一边，事情变成这样，她根本不想，她和高长恭从来都不可能，她和这个朝代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包括那年少的帝王。

　　　　“孝瓘，我们下山吧……”小雅反身回来，扶住高长恭，淡淡地说道。

　　　　“呵呵……”高长恭一阵失望，她永远都不会喜欢自己，即便是自己要将她推出去的时候，她连恨自己都不会……

　　　　远处出口隐约可见，高长恭心痛不已，或许过了这个路口，他再也不能和她站在一起了。可为了完成娘亲的心愿，他只有狠下心来，将她推至浪口。

　　　　高长恭的心忽然硬挺起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完成大业，他只好将她送还——邺都少帝手里。可惜小雅并不知高长恭的这个想法，当他们走到路口时，面对韩长鸾的兵马时，小雅才反应过来。

　　　　韩长鸾一身风尘，手上拿着一只白鸽，当他收到邙山王爷的来信之后，立即带着兵马赶来邙山路口，尽管早已做好心里准备，但当他看见小雅和兰陵王相依相偎走出来的时候，心中竟醋意大发。

　　　　韩长鸾下马，说道：“雅娘娘，别来无恙？”

第9卷　第196节：女风水师（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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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雅立即明白了，她干脆放开高长恭，笑道：“韩长鸾，这么巧，在这遇上了……”

　　　　韩长鸾把手中的白鸽放飞，白鸽子转了一圈后，竟飞到高长恭的肩膀上停下来，韩长鸾笑道：“不巧，下官从客栈追到这里，怎可能是巧合？雅娘娘，还是跟下官回去吧……”

　　　　小雅孤身一人来到韩长鸾面前，笑道：“怎么，那客栈小二向你要了多少钱？您一幅被打劫的样子……”

　　　　一说起这个，韩长鸾心中顿觉淌了血一般疼痛，他想起那客栈小二拿着七枚铜币愣是向自己要了五百两银子才告知小雅的去向，韩长鸾头痛得厉害：“也不是很多，五百两而已……”

　　　　后面的句子说得特重，即便是身为国师的他，五百两也不是小数目，这何小雅太狠了，居然在路上给他来那么一下，而自己又不得不给，否则自己即便身为国师，也无法在短期内知道小雅的去向。

　　　　小雅嬉笑：“是不多，五百两而已……”

　　　　话刚说完，小雅趁韩长鸾不注意，猛然纵身上马，在众人一片惊呆之中，小雅掉转马头，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策马向着出口直方驰去。

　　　　“韩长鸾，要我回去可以，先抓住我再说……”

　　　　韩长鸾没想到她速度竟如此快，一时情急之下，也上了一匹马疾驰跟去。众士兵目瞪口呆，来不及理会兰陵王，也纷纷上马，跟着国师而去。

　　　　高长恭看着他们远去，一时支撑不住，竟在路上瘫坐下来，双眼无神至极。许久之后，一阵香风飘来，郑妃一身艳装策马前来，在高长恭身前下马，拿着大裘披在王爷身上。

　　　　郑妃娇笑道：“王爷，这个计划很好，她现在是心甘情愿的帮助你，只要她进入皇城，控制那少帝高纬，届时联合宇文邕一举攻入邺都可谓大功告成了……怎么，王爷不高兴吗？这不是王爷当初的意思吗？如果没有王爷的允诺，臣妾就是死了也不敢派兵追杀何小雅，王爷，您怎么了……”

第9卷　第197节：女风水师（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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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长恭直接躺在雪地上，任雪片沾满长发，他的眼睛不断地流出眼泪，面对郑妃，他一句话也没说。假戏真做……他已经完完全全地爱上了何小雅，在她毅然引开韩长鸾兵马的时候，在她知道自己出卖她而没有一丝怨言地时候……如果以前对她的感觉还只是迷惑，那么现在，他的心已经完完全全地属于她。

　　　　可惜高长恭一世英明，也终于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或许什么没有输，只是输了一颗心。

　　　　高长恭悲极而笑：“郑妃，小雅她又要回到那皇宫了，你开心吗？”

　　　　仿佛在问着自己，高长恭的心痛得无法呼吸，凛冽的雪气刺入骨髓，逼得他透不出气来，只有一双凤眼不断地流出眼泪。

　　　　男人不哭则已，一哭则天地动容。

　　　　郑妃走过去，蹲下身抱住高长恭，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上，说道：“王爷开心，臣妾也开心……王爷，您不开心吗？”

　　　　高长恭紧紧地拥住她，忍着涌上来的痛楚，说道：“开心，当然开心……”

　　　　口是心非的回答，连别人都看得出来，他并不开心，郑妃不是傻子，她知道，王爷已经爱上了那名女子——何小雅。

　　　　郑妃也陪着一起流泪，不为王爷，只为自己。

　　　　“从来姻缘是天定，奈何桥上不由人……”

　　　　何小雅策马逃向悬崖，在悬崖边她下马，往另一边躲去，制造出她跳悬崖的假象。果然，当韩长鸾追至悬崖边的时候，心中陡然一惊，来不及勒住缰绳，韩长鸾奋不顾身地从马上跳了下来，奔至悬崖边，望着滔滔的河水，喊道：“何小雅，何小雅……”

　　　　小雅躲在一旁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她虽然知道兰陵王在利用自己，但却没有怨言，兰陵王也是身不由己，况且，事情是该有个了结的时候。然而，自己也不能就这么回到皇城，否则那少帝高纬定饶不了自己，以后的日主铁定不好过，自己要再逃出皇城就难上加难了。

第9卷　第198节：女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