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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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娇娇-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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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已不想追究什么了。
“站住。”公子重扬声一喝。
“怎么,夫主还没看够我这狼狈模样,还想我站在风口上等着看你处置你的爱宠?”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也太呛人了,仔细一品还夹着酸味儿呢。
“你弄了一身湿透,需跳除恶之舞方能平安。来人,生火。”说着话,他便走来一把拉住吕姣的手。
本就恼他的吕姣猛的甩开他的手,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让我跳舞,我去换衣裳也不行了吗,还是你想眼睁睁的看我冻死了你才甘心!是啊,我本就不该嫁给你,我若不来,你和你的爱宠不知有多快活呢,都是我不好,是我该死的打散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这样,你满意了吧!”
一霎,万籁俱寂。
公子重的面色唰的一下变冷,就像秋日清晨瓦上覆盖之霜。
杜氏、虢姬等旁观之人有一瞬的愕然,少顷诸人都忍俊不禁起来,唯有看着公子重变了脸色的齐国之婢们个个惶然。
静女扯扯貌似占了理的吕姣,低声道:“娇娇,是除恶之舞啊,非是娱人之舞。”
“……”吕姣刹那想了起来,除恶之舞,那是这个时代的人用于驱散风寒,防止感冒的,具有巫术意味儿的舞蹈。
她的脸唰的红透,眼神躲闪死活不愿抬头看人。
公子重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哎……”她忙抬眼看他,小声挽留,却只看见他无情的后背。
不知怎的,委屈一下涌上来,嘀咕一声:“我就不跳,爱谁跳谁跳。”话落,捂着脸羞恼的跑了,静女、乌等齐国之婢连忙跟上。
杜氏扑哧一声笑了,携着虢姬的手慢慢走回宴席,道:“这个齐姜可真糊涂。怎能那样跟自己的夫主说话。”
虢姬心里可高兴了,亲昵的挽着杜氏的手道:“都说齐女贤淑美貌,性子温和如兔,今日我见了这吕氏娇娇才知,大误啊。”
杜氏没有接话,而是道:“走吧,今日之宴该散了。”
门口,公子重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含笑的面容一下就拉了下来,心里想着那个不识好歹的小女人,重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回府,本想冷她一夜算了,可那脚走到岔路口时,竟不由自主的往后面寝殿里去了。
彼时,金乌已完全隐没到远山后头去了,天光昏暝。
马车上,杜氏对世子申道:“夫主,您看到了吗,今日之宴上来的那些人都是有自己封地的小领主啊。一个小封主像一滴水,落地就能被太阳晒干了,可当这些水滴汇聚成溪,成河了呢?太阳还能一下子把它们晒干吗?这些水滴迟早有一天是会掀起一场洪水来的。”
世子申制止杜氏继续说下去,无所谓道:“公子重亲近我,以我为尊,他不会的。”
“可是世子,您还记得吗,若论年纪,他还比您大上一岁呢,若非当年君上宠爱您的母亲齐姜,排除众议立您的母亲为第一夫人,如今被封为世子的便不是您了。”
世子申看了杜氏一眼,双手紧紧交握,轻声道:“这些话都是你父亲要你告诉我的吧。”
“不然,这些都是我自己推想出来的。”杜氏覆上世子申的手又道:“世子,您莫要忘记了,您的母亲一开始是谁的夫人。”
“不要说了。”世子申脸色难看起来。
杜氏所幸捧起他的脸,轻声道:“是现在的君上宠幸了自己父亲的女人啊。至今朝中那些不服你的人都会拿您的母亲来诋毁您啊。”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世子申连忙抓住杜氏的手。
“不能让公子重的贤行再继续下去了。”杜氏伏在世子申怀里低声道。
世子申沉默不语。
公子夷的府离着公子重不远,一回到自己的主殿,他就招来府上食客议事。
在食客的各抒己见之下,他再次坚定了继续亲近公子重,同时遵从世子申的战略。
正事议完之后,他脑海里便回旋起优施绝妙的舞姿并魅惑的容颜,身躯渐渐灼热起来,不知想到什么,他猛的睁开眼,低喃道:“优施呢?”
与此同时,被优施所迷的公卿夫人们也在嘀咕,“优施呢?”
“公子重真的留宿了优施?”
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意淫公子重今夜的三人同欢是何等享受。
然而,公子重却把那个他本就没看在眼里的优人施忘到脑袋后面去了,吕姣落了水,忠仆乌更不会去在意一个低贱陌生的优人,她全副心思都放在劝说吕姣跳除恶之舞上了。
院子里,火堆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吕姣命人架起一个小青铜鼎,在厨下找到一大块姜,切成了片,正命人在煮,“乌,我知道你的好意,但现在我有伤在身,不能动胳膊动腿,我告诉你一个秘方,同样可祛除恶,那就是喝煮开的姜水。”
乌看着吕姣就像在看一个正玩过家家的胡闹孩童,满脸的不赞同。
乌,长了一副严肃的面容,可心却是极慈祥的,尤其是待吕姣。而对吕姣来说,乌,就像只有她的梦里才会出现的妈妈,这个妈妈连对她发脾气都舍不得,总是让她予取予求,但该规劝的时候即便冒着被贬斥的危险她还是会规劝。
母爱大抵就是这样的吧,她打从心尖上喜欢乌。
“娇娇,还是跟着我一起跳吧,您看,我已不感觉寒冷了,浑身热的冒烟。”围着火堆跳来跳去的静女催促道。
静女,比乌年轻几岁,细眉细眼,颧骨高而唇薄,是一种刻薄的相貌,但她待人温柔细腻,说话也谦和有礼,并不和她的长相一致,她也挺喜欢静女。
静女的舞姿,有种说不出的壮美,像是大自然草木野兽之灵的缩形,双臂的一张一合都富有某种隐含的信息,猿的捶胸顿足,猴的奔跑跳跃,虎的蹲踞咆哮,龙的扭转盘旋。
这舞欢快之余又让她心生敬畏。这个时代的人们,即便没有药物,他们也能靠着自身的智慧,祛寒预冷,保持身心健康,这也解释了,为何此时的审美不论男女是以壮硕为美。
她瞥了下自己小巧的身板,禁不住乐了,若不看她的脸只看身材,她大概就是“丑”的了。
“你可不是已冒烟了吗,一身湿衣也不换,就那么硬生生的烤,水蒸发散出来就是烟了。”
“啊?”静女迷惑的看向吕姣。
吕姣哈哈笑了,摆摆手道:“没什么,我的汤煮好了。乌,帮我舀出来吧。”
“娇娇,还是不要乱吃东西吧。”乌嗅了嗅从铜鼎里飘出来的刺鼻的味道皱眉道。
“那我自己舀。”吕姣假装要靠近烧红的铜鼎,乌连忙制止,端起陶琬,拿起木勺挡在吕姣身前,轻瞪她一眼,“若烫了手如何是好,娇娇快去一旁呆着。”
“在煮什么,味道怎得如此刺鼻。”公子重大步走来,剑眉几要拧成一团。
“你来了,嘿嘿。”吕姣十指扭在一起,低下头赧然道:“我方才对你说话冲了些,你一个顶天立地的丈夫就莫要和我一个小女人计较了,好不好?”她小步靠近他,偎着他站着,用手肘轻碰他的胳膊。
“姣,嘴如蜜也。”他极为满意被夸成一个顶天地里的大丈夫,胸腔里那么一米粒的气一霎便散了个干净。不过面上他还是要做足家主该有的模样,冷冷一哼,甩袖便走入寝殿。
吕姣自知把人家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践踏了一回是自己不好,忙从乌手里端过姜汤追上去,甜蜜蜜喊道:“夫主,你等等我啊。乌,把蜂浆拿过来。”临走还不忘嘱咐乌把她好不容易在厨下找到的甜蜜带着。
“娇娇,注意脚下。”乌的话刚落,吕姣便被石阶绊了一小下,踉跄往前倾身差些摔倒,不过她平衡性还不错,歪扭了一下又站稳了,回过头来对着乌笑一声嘿嘿,忙又追上去。
乌叹一声不省心,忙领着侍婢们跟了过去,院子里的火堆自有忙粗活的奴仆们处理干净。
“烫,哎呀,好烫啊,手指头要烧起来了。”随着吕姣呜咽一声,走在前头,看似大步往前,但其实并没走多快的公子重蓦地转过身来瞪了她一眼,带着薄茧的大掌轻而易举接去大陶琬,转身,冷背,大踏步往前,大马金刀往床榻上一坐,“嘭”一声把陶琬往上头一放,姜汁微溅,满室骤静。
吕姣却不怕他,自知有错,脸上犹如抹了厚厚一成腊,他冷脸上所射的生人勿进之光一点也影响不到她,屁颠颠坐过去,歪着头笑看他,小手指头在床榻上爬啊爬,爬到他袖子上,那么一扯一拽,屁股紧跟着又靠近他一尺一寸,嘻嘻着,糯糯道:“真生气了啊?夫主?”
“哼。”公子重把头往旁边一扭,牛气哄哄。
吕姣忙又跑他另外一边坐着,嬉笑哄道:“夫主,给我笑一个嘛。”
公子重眯起他那双危险重重的魅眼,重复道:“给你笑一个?”
满面似被飓风袭来,吕姣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道:“那我给你笑一个。回眸一笑百媚生如何?”
她玩心一起,侧转身,以袖遮面,缓慢回转,肌白如玉,媚眼生波,低眉信首,婉转一句:“夫主。”
端的是娇媚可爱,有融化男人心肠的魔魅。
他故作冷冽的神情一霎便烟飞云散了,色授魂与后,他铁臂一伸将这可人搂在怀里,薄唇覆下便要亲弄。
吕姣嬉笑乍然,捂着他的嘴躲避开来,“笑了吧。”
他一怔,薄唇上扬,轻吻她的手心,低低笑开,无奈一句:“你呀。”那宠溺的味道那一瞬也化了她的心。
她痴然望他,此一刻不能将自己把持。
“夫主……”这称呼,有那魔力,叫着叫着她便当了真,把他隐约当做了倚靠。
“你这小妇啊。”他拿下她的手方要扯开衣行那事,门外家宰扬声禀报道:“主,臣有事禀报。”
“滚!”
门外卷耳被殿内一声怒冲天似的虎啸震的一愣一愣的,懦懦不敢言语。
半响光着膀子的公子重从殿内赤脚走出来,冷气咄咄道:“何事!”
卷耳连忙抱拳行礼道:“在凉亭处逮到优施,原来他至今没走。”
公子重磨了磨牙,冷笑阴鸷,“好一个挑拨离间的小人!叉出去!不必给他留脸。”
“喏。”卷耳被公子重身上那阴测测的冷气吓着了,连忙告退离去,不敢久留。
殿门后头,吕姣捂着嘴偷笑,心里快活的要飞起来。
 第21章 夜思思春梦无痕
“滚!”
随着这一声毫不客气的喝骂声落地,一道殷红的残影被从门内猛的推了出来。
他狼狈的摔在地上,红衣铺展在冰冷的石板地上,然而他眉目如画,眸光淡淡,施施然起身便走。
衣摆上沾了黄土,脏了,可他却任由那块污垢贴在上面,不管不问。
白玉石一般的脚就那么光着踩在黄土路上,一步一步朝着王宫的方向慢慢走去。
夜风凄凄,弦月惨淡,他像黑暗里的一抹红色精灵,风起,乌发与红衣飞扬。
他像一只掌管人间欲念的妖,一个抬头,一个撩眼,所散之气,席卷乌烟瘴气的红尘。
那王宫,是一尊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兽,白天里金碧辉煌,当黑夜降临,就会露出獠牙,张开五爪,他一步步走了回来,他是优施,这血腥的大门便随时为他开启,守门的犬,睨他一个布满欲念的眼,他衔笑回望,便把他们弄的晕陶陶若醉。
门内,巍峨壮丽的宫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在月色下一片的昏暝,他熟门熟路的返回自己的宫殿,步上石阶,开启大门,随手褪去满是酒味儿的红衣,那殿里匆忙忙奔来一个女人,双手里展开一件崭新的红衣将他如玉的身躯包裹住,弯腰捡起地上的脏衣,一嗅,立即愤恨的道:“那公子重太狂妄自大了,他竟、竟敢轻慢于你。”
这女子小心的扫过优施全身,低声问:“他们可有伤害到你的别处?”
“怎么不在君上身边伺候?”他推开她,走去床榻上半歪着,拿眼睛询问。
“让我哄睡了。君上老了,没那个力气。”这女子斜起嘴角露出一丝轻蔑,转而看向优施便关心的问道:“如何?”
“三公子,世子申定力最薄弱,公子夷次之,公子重……”他微拧眉头,“似不喜男色。骊姬,三公子情深义厚,不可挑拨。为今之计,只能另想他法。”
原来,这女子竟是君上最宠的夫人骊姬。
骊姬偎到优施怀里,痴迷的摸着他的脸道:“奚、骏弱小,三公子正值壮年,食客满门,我母子三人定然不能与之硬敌,唯有智取,施,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勾起骊姬的下巴,轻吻她的唇,莞尔一笑,灿若春花,“何必问我,你心中不是已经有了主意吗?”
骊姬咯咯一阵欢笑,整个人缠到优施身上,摸着他的胸膛一边挑逗一边道:“君上宠我,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我们母子,上一次君上便告诉我有意传位于我的儿子奚,可我拒绝了。”
“哦?为何?”
骊姬小拳头捶他一记,“世子申早立,拥戴他的人多矣,若无故生变,群臣定然不服,不服便会劝阻。而公子重、公子夷又与申友爱,三公子拧在一起如麻绳,君上说与群臣改立奚若不行,那我们母子必被三公子所忌,忌而生变,我母子性命忧矣。反而误事。故我泣而推辞,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之后,更得君上信任。但我素来为三公子所恨,若有朝一日君上薨,世子申继位,我们母子必然没有好下场,为了将来,我必须小心谨慎,徐徐图之。”
“无缘无故毁谤三公子必然引起君上猜疑。”优施望着骊姬献策道:“不若以封疆为名,将三公子远远调离君上左右,父子远离,亲情难继,亲情难继而间隙易生,你我又居中行事,方可成功。但此事不可出于你我之口,必须让君上宠臣来劝谏,才能打破三公子的提防。”
骊姬点头同意,心中忧患去了一半,欢喜不迭,捧着优施的脸道:“长夜寂寂,不若及时行欢。”
“善。”优施含笑应允,支起身子,将骊姬压在身下。
一夜风流快活自是不在话下。
话分两头,公子重府上,吕姣喝了满满两大碗加了蜂浆的姜茶,喝的两颊汗珠滚滚而落,公子重瞧着有趣,命人也舀了一碗给他,嗅着这刺鼻的味儿皱眉问吕姣:“这是你齐国驱寒的秘方?”
“唔……”沉吟一会儿吕姣摇头道:“不是,是我自己想的。”与其说谎,还不如归咎于自己的胡思乱想,如此,方没有后顾之忧。
“胡闹!”
“你先别凶我,先摸摸我脸上身上的汗。”吕姣凑过脸去给他看,道:“我是这么想的,你看,静女跳除恶之舞就是为了流汗驱寒,但你看我,即便没跳,不也是留了许多汗吗,而且还比静女留的多,效果是一样的。看,好多汗,寒气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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