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字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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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字谶-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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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梨——”李世民微蹙了蹙眉,开口唤道。
我一愣,不知道这当口他唤我做什么,蓦然抬头,却忘了回话。
李世民转过脸看着我说:“明日你到库里给二位娘娘备两厢首饰。”
我茫然的看着他,这怎么轮到我去备呢?忽的见二位娘娘正斜眼瞧着我,便只好低声应了“是”
“罢了,不劳烦了。首饰,本宫有的是。这位清梨姑娘,想必是秦王新纳的佳丽了,就留给她好了,全当是本宫的见面礼了。”
我只觉脸上热得发烫,忽听李世民淡笑着说:“那就多谢娘娘了。清梨,怎么还不谢恩?”
“嗯?哦。”我像个木偶似的上前给二人谢了礼。
“罢了,本宫还有一事。”张婕妤一摆手,已亮出了皇上的手谕:“皇上已下旨把洛阳南二十公里处阙下的官田赐给了家父。这个,秦王可还有意见?”
李世民却是看也未看,直言道:“实是不巧,娘娘来迟了一步,那块官田,本王已赐给了淮安王李神通,现已由他接管了,岂有再收回的道理?”
李世民此话一出,气氛登时紧张起来,半晌,张婕妤才脸色铁青,冷冷的道:“本宫倒不知现今是皇上的敕令作数,还是秦王的旨令作数了。”
李世民轻然一笑,不紧不慢的说:“自是皇上的敕令作数,只是秦王府的旨令在先,皇上的敕令在后。”
“那又如何?这块地本宫要定了。”
“淮安王为我大唐连下三十余州,是有功之臣,理当赐地。至于娘娘的旨意,恕儿臣不能从命。”
张婕妤柳眉倒竖,“啪”的将茶碗向案上一顿,忽然起身:“你……你想抗旨么?”
李世民眉头拧结,仍旧不卑不抗的顶了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好——”张婕妤愤愤的哼了一声,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与尹德妃气休休的拾裙而去了。
我们几人忙跪下恭送。李世民也在二人身后一施礼,淡定的说:“恕儿臣不远送。”
我起身见李世民面色不畅,心想这次洗尘筵让这两位娘娘一闹腾,怕是又要延后了,看来是要与送行筵一起吃了罢。正想着便见李世民已是回身,撩袍就坐,吩咐道:“摆筵——”然后又抬手示意我们坐下。
长孙无忌款款落座,面含忧色:“张婕妤和尹德妃皆是皇上的宠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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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了她们,只怕是对秦王不利啊。”
“父皇自会主持公道。”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何况竖敌太多终不是好事,毕竟烁口众金。”
段志玄也随之发了句感慨:“这女人最能坏事,古人云唯有女人和小人难养也,看来真是不假。”
段志玄话音刚落,依莎便不让了:“段将军此言差矣,怎么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段志玄忙做挽救:“不包括你们三人。”
“不行,要罚酒三盏。”依莎仍不依不饶,又转身问我和菀棠:“你们说该不该罚?”
菀棠笑而不言,段志玄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笑得很甜,嘴上却说了句:“该罚”
李世民不禁爽声大笑。谈笑间,见菜品已是摆好,数个宫女也已将面前的白玉盏里一一斟满了荔枝绿,李世民才笑言:“段将军,你出言不逊,得罪了三位小姐,既然一致认为你该罚,本王也不能袒护你不是,就先饮了三盏罢。”
段志玄倒也豪爽,不屑的说了句:“长孙大人说得是,还真是宁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言罢,举盏痛快的饮了三杯。
他手中玉盏刚放下,依莎便讪笑着问道:“段将军,谁是小人啊?接着再饮三杯吧。”
段志玄眨着无辜的眼睛,结巴着说:“我……我可真没说公主您啊。”
我们几人都嗤嗤笑着,看这架势,不等开席,段志玄就要被放倒了。
菀棠含笑打着混合:“算了,公主,我们大人不计小人过,暂且饶他这一回。”
段志玄忙借坡下驴:“是、是、是,你们都是大人,我是小人。看来还是薛小姐心软。”
李世民端起案上的玉盏,笑着道:“来,今日的正事是给薛小姐洗尘,不过迟了些,还请薛小姐这位大人不要见怪才是。”
菀棠嫣然而笑,娇羞的说:“多谢秦王盛情。”言毕见李世民已是一口饮尽,便也掩口喝了。
“呵,菀棠平素端庄贤淑,饮酒倒实是痛快,这点比清梨强,来,我也敬菀棠一杯。”依莎说着也举起玉盏仰头喝了下去。
菀棠只粲然含笑,便又一口饮了,我不禁看得直咂舌,她什么时候学会饮酒的?这可是烈性荔枝绿啊。
几人觥筹交错,谈景说笑,不一时便酒酣耳热了。
我见菀棠已饮了数杯,便有些担心的轻扯了扯她的衣袖。菀棠却又将手中的荔枝绿仰头饮了,方转过红扑扑的小脸犹带着朦胧醉意的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今日是秦王为我接风洗尘,我总归不能扫兴,要多饮些才是。”
“对,菀棠说得没错,人生得意须尽欢。”依莎也已腮颊潮红,说话也微有些含糊不清。
“秦王,我们行酒令如何?”菀棠面泛桃花的对李世民说。
李世民微微一笑,极痛快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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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菀棠揉了揉太阳穴,转脸对我说:“那些个抽签、猜数的都玩厌了,清梨,就你的主意多,你想一个新的花样来,要简单些的。”
我略想了想,“那就玩儿成语接龙罢,这个简单。”然后又将游戏规则与几人讲了一遍。
“嗯,好,就行这个罢。不过,接不上或是说错的不饮酒,要由起龙头的人来提问,不管问什么都要如实回答,这个玩法嘛,就叫“说真话”。”
菀棠刚说完,依莎便笑嘻嘻的接口道:“这个有趣,不过实不想说的怎么办?就饮酒六盏,如何?”
我不禁睁大了双眸,这也太狠了吧。转脸看了看三位男士皆是笑而不言,菀棠也是不置可否。只好由我出言反对了:“还是三盏吧,六盏太多了些。”
“不行,玩的就是说实话,不说就要罚。”依莎醉眼迷离的一口回绝,接着又道:“今日以菀棠为主,就从菀棠起龙头罢。”
菀棠笑了笑:“好,那我就先说了,“杯觥交错”。我挨着她,见她说完,紧接了句:“错失良机”。依莎接了“机不可失”。李世民接“失不再来”,长孙无忌道:“来日方长”段志玄也跟着接上:“长才广度”。
以此直接了数十回合,每次几乎都是到依莎和段志玄处停下。依莎和菀棠问段志玄的问题也很是有趣。
依莎问段志玄最恨的人是谁?段志玄毫不犹豫的答“沈清梨”。当菀棠问她最喜欢的人是谁,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答“沈清梨”。弄得众人皆是哭笑不得,依莎大笑着说他是真的醉了,他也爽朗的笑着承认,还说都怪依莎让他先饮了三盏。我就这样很荣幸的成了他又爱又恨的人,想来真是好笑。
长孙无忌更是有趣,让他提问时,他居然想不出问题可问,愣是要选择饮酒。气得依莎和菀棠都说他扫兴,直让他饮了六盏才算作罢。
又是一圈下来,我听菀棠随口接了句“面面相觑”,这一下倒难住了我,觑字打头的成语,还真想不出来,不得不认输,任由依莎来提问。
却不料她想都未想,便问了句:“清梨,你的意中人是谁?”
我一怔,这个问题实是难以回答,是谁?我真的不知道,何况这种问题,就是知道,又岂能在这众人之下说得出口?我正欲回答“没有”却听依莎又接了句“不许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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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奈,见众人都在等着我回答,只得讪讪说了句:“我认罚”,接着举盏饮尽,辛辣的酒液滑入嗓间,呛得我猛咳了起来。菀棠忙拍拍我的背,递给我茶碗。
依莎手拖着下巴迷糊着提醒道:“清梨,可还有五盏呢。”
菀棠也盈盈浅笑:“清梨不会又要赖皮罢?下棋就是如此呢,饮酒莫非也要如此?”
李世民饶有兴趣的接口:“噢?沈小姐是这样的么?”
“她吃醉了,莫听她胡说。”我低声道。
段志玄哈哈大笑:“嗯,这种事,沈清梨倒是做得出来。”
我瞟了段志玄一眼,咬了咬牙,重又端起使女刚斟满的荔枝绿,就听长孙无忌说:“算了,在下替沈小姐饮罢,正巧我想饮酒还没有机会。”
我刚满怀感激的松了口气,就听菀棠和依莎同时出言反对:“不行,长孙大人想英雄救美么?”
“那就让沈小姐饮花雕罢。”李世民终是开口道。
他的面子,依莎和菀棠自是要给,二人这才悻悻的勉强同意。我暗叹他这回好人倒是做得及时。
可等五盏花雕饮完,我也已是面颊发烫,头脑发晕了。听菀棠开头说了句“四面楚歌”,我忙接了“歌功颂德”,依莎接上“德高望重”,李世民略一沉吟接了句“重蹈复辄”。
菀棠笑意嫣然,却是不依,说是同字不同音,属违规。
李世民温和一笑:“好——薛小姐说不作数就不作数,薛小姐有何问题,请问就是。”
菀棠有些迷醉的看着李世民,略犹豫,柔声问:“不知……秦王可有意中人呢?”脸上的红晕却不知是酒醉还是羞涩。
“有”李世民回答得干脆。
“噢?是谁呢?”菀棠的步步紧逼让我都觉得有些难为情,真不知她怎会有这么大的勇气。
“薛小姐已经问过一个问题了。”李世民轻扯嘴角淡笑着说道。
菀棠顿觉失仪,脸色更加酡红,只细着声说:“是我吃醉了呢。”
她的这副神态,怕是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心思了。暗想,她问的问题实是笨拙,李世民完全可以很轻松的回答:长孙静雯或是依莎,因为这两个人都是他的妃妾,说出来也自在情理之中。不过,我知道,她多么希望能从李世民的口说出的是她菀棠的芳名。
我只觉得头脑有些昏沉,不胜酒意了,居然又一次犯错,这一回却是由李世民来提问了,他只略一凝神道:“本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问题,不如就刚才依莎公主的问题再重复一遍,冒昧问一句,沈小姐的意中人是谁?”
我蹙了蹙眉,见李世民正嘴角噙笑的看着我,这人分明是在难为我。我轻咬下唇,说不上来,可六杯花雕,我也实是喝不下了。
正觉无奈,旁边芳颜酡醉的菀棠,笑着道:“这种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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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是说不出口,不如我来代说,说得对或不对,清梨只需点头或摇头即可。”
我一时无法,也不知她会怎样为我解围,却也只好无声默认了。菀棠见众人也都无意义,盈盈一笑道:“清梨的意中人是——宇文成都,可对?”说罢笑意吟吟,却又眼含期待的直视着我。
我知道她期待着什么,只垂下眼睫,微微点了点头。知她心里是踏实了。我暗自苦笑,原来她要玩儿的说真话游戏,目的就在此。
我心里翻搅着难受,不知是不是吃醉了,只略垂着头,听依莎欢快的起了句“比翼双飞”,便再无声息。
半晌,又听依莎笑着道:“世民接不上来了?那我可要提问了。”
李世民仍旧无语。顷刻,便听依莎撒娇的问了句:“世民的意中人是谁呢?”
这些个人真是可笑,除了这个问题就没别的了吗?我看她们不如直接问:李世民你心上人可是她们自己算了。
正想着听见李世民不急不徐的清晰回道:“沈清梨”
我一怔,脸上即刻如火烧一般,心里也跟着乱成一团,却更加不敢抬头,殿内一时静寂,连依莎也沉默了。
良久,方听见菀棠轻笑了一声,“这个酒令实是无趣,来,还是饮酒罢。”
依莎也在催促使女斟酒,二人你一杯我一盏的痛饮着。我担心,却是张不开口阻拦。
最后菀棠终是手擎额头,无力的趴在桌上,转动着手中的玉盏,脸上的笑容渐转为忧伤,凄凄如泣的说:“清梨,记得你曾说过,我是上天的宠儿,有享之不尽的富贵荣华,有倾国倾城之貌,有卓而不群之才,全卫州的女子都要艳羡于我。”她眼里闪起了泪光,笑得凄惶:“可是,转眼之间,老天便残忍的把他的宠爱全部收回了,我现在却是连你都不如了呢。”说完又是仰头饮了,然后将手中的玉盏无力的放到案上,却是“当”的碰翻了边上的白釉碗。
“谁说你不如我了?我比你差远着呢。”我哄劝着,却是心中酸酸,知她是醉了,便起身欲扶她离开,却被她猛的用力一推,我一下跌坐回椅中,痴愣的看着她,此时的菀棠再没有以往的温柔委婉,只让我觉得陌生和遥远。
她转过头看着我,泪水涟涟:“清梨,你答应过我的,你忘了么?你说过的,不与我抢的,你说过,君子不夺人所爱的。”
“菀棠……你醉了,他们也都醉了,说的都是醉话……”我眼里涌上泪,见李世民几人都平静的注视着我,不禁有些气,是他惹的事,居然还能如此事不关已的做个旁观者。见菀棠无力的趴在了桌上,我转头对边上沉默的段志玄说:“段大哥,麻烦你送菀棠回房罢。”
段志玄低低的应了一声,过来正欲搀起菀棠,便听依莎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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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来。”然后起身推开段志玄,架起菀棠便走,却像未饮过酒一样镇定。
望着菀棠的身影消逝在雕花门处,醉了酒就可以畅所欲言,任意所为了么?菀棠心里的苦,我明白,可是那我呢?她想过我此时的感受吗?她既然说我的意中人是宇文成都,可他如今就要与她人成亲了,我心里又该如何?我们十几年的友情在爱情面情就这么脆薄得不堪一击么?我苦笑,一口饮尽面前的花雕,起身离开。
月上柳梢,带着一丝朦胧的醉意,略带踉跄的行在蜿蜒曲折的回廊上,然后在湖边高大的海棠树下止步,夜晚微凉的风,驱散了花雕带来的烦热,感觉稍稍清醒了一些。
我仰起头,凝神看着天际的一颗孤星,在深遂的天幕上,闪烁着寥落的亮色。
“你的意中人不是宇文成都,对吗?”
清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用转身,也知是谁。我依旧看着那颗寂寥的孤星,心不在焉,也无言以对。是的,我无法回答,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李世民踱到我面前,面色沉静,目光直探向我眼底,似乎想在我的眼里找到答案。良久,他轻轻执过我的手,我欲抽离,却已被他牢牢握紧。
“不知是谁会有这样的福气,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月下,他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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