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北京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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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北京往事-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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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下)

  忽然有人拉住我,我回头,看到陈宇站在我後面,低著头,身体在发抖。他很害怕,不敢面对躺在地上的这具尸体。
  我把他拉到客厅里,面对这件大事情,心里有些慌乱,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个清楚。我就赶紧问他:“你怎麽杀他的,是一时生气还是蓄谋了很久?”
  他很紧张,也很著急,呆呆站著,没有回答。
  我扶著他的肩膀,严肃的对他说:“你先冷静一下,仔细想想,你怎麽杀他的,这很重要!”
  他慌慌张张的回答:“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的,刀子口一下子就捅在他身上了!……荣!我会不会被警察抓了以後直接判死刑……?”
  我冷静的安慰他,并且劝他:“你听我说,你确定韦烽不是你主动杀害的,你就听我的,先去公安局自首!”
  他更加慌张,求我:“去自首就直接被关进监狱了啊!我不要……我不要!”
  我劝道:“你听我说!你要是逃走,刑警还是会通缉你的,而且罪加一等!你要是去自首,认罪态度好一点,就不会被动刑,罪责也能减轻!你自首以後,我会帮你请最好的律师帮你打官司救你!”
  他激动的看著我:“真的!?”立刻扑到我怀里,紧紧搂住我,哭著说:“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不想这麽早就死……”
  半夜,雨变下了,我开车把陈宇带去了附近的公安局。
  我下车了以後,回头,看了看车里的陈宇,他仍然一动不动的坐在里面,看样子还是很害怕,不敢出来。
  “赶快出来,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只好催了一声。
  他用右手紧紧握住左手,十几秒锺以後才肯打开车门从车里出来。我走在前面,带著他走进了公安局的值班室。
  穿著制服的男刑警正在值班,抬起头看著我:“有什麽事麽?”
  我说道:“我们是来报案的。”说著,我回头看了看站在後面的陈宇。
  他也看了看我,接著迈步走上来,每一步都很紧张,走到刑警面前,低声颤抖的告诉这位刑警:“我……我刚才杀人了……来自首……”
  刑警站了起来,拿出了一只手铐,陈宇一见这手铐就紧张了起来,紧紧抓住我,躲到我身後去。
  刑警平静道:“别慌,任何犯了刑法的人都要戴手铐的,这是规定。”
  我也赶紧劝陈宇:“听刑警同志的话,先把手铐戴上了,只是戴手铐,没事的。”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站了出来,把双手抬起来,乖乖的让刑警戴上这冰冷的铁手铐。
  刑警锁上了手铐以後,就对著呼叫器通知了人手,过不了五分锺,就赶过来了五个刑警,其中两个强壮的男刑警押著陈宇,押著他就离开了值班室。
  我跟著走出值班室,看著陈宇,看著他被刑警带走,心里非常心痛。而陈宇也忍不住回头看我,满眼都是对我的期待。
  我看著他被带进了关押室,直到那扇门紧紧关上了,也没有离开半步。
  身後,响起了一位刑警的声音:“这位同志,麻烦你带我们去案发现场看一看。”
  我没有犹豫,立刻转身,带著他们走出了公安局,我进了我的车,三位刑警进了一辆警车,我开车走在前面,带他们去了陈宇的住所。
  第二天,陈宇住过的这间屋子被暂时查封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案发现场,以免现场被破坏。
  也是这一天,陈宇从公安局的关押室被转移到了一所监狱,以凶杀案嫌疑犯的身份,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
  第三天,我特意去监狱看望他,他过得挺好,吃穿住都还行,只是他很不开心,他和我说话,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好怕自己过不了几天就要被枪毙’。
  除了安慰他,除了告诉他,我已经向法院申请了刑事诉讼,并且去请了律师,其他的事情我什麽也帮不了他。
  看望犯人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分锺,我们相处了十分锺,就被迫分开了,他被强行带回了牢房,我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看著他被带走,什麽也做不了。

  ☆、第三十一章(上)

  第三十一章
  韦烽的父母是北京本地人,只有韦烽这麽一个儿子,因此韦烽死了以後,这对中年夫妇就对陈宇特别痛恨,认为是陈宇毁了韦烽的人生又毁了韦烽的命,想让陈宇偿命。
  为了救陈宇,我一定要跟他们打官司,打官司需要花钱,陈宇的命可比几万十几万,甚至上百万元钱要更贵重,我愿意这麽挥霍我辛苦经营公司赚来的钱,只为赎他自由,我觉得这样做非常值得,为了爱情,非常值得!
  在案件还没有开审之前,我在北京的大街小巷到处奔波,寻找好的律师,找过了七八个,可是他们知道了涉案的陈宇与被害者曾经是同性恋关系,每一个都不愿意出面帮忙打官司。同性恋不是传染疾病,他们个个却都当成了传染病,避之不及。
  我几次忙碌的出门,沮丧的回家,一无所获让我毫无干劲,完全丧失了男人的战斗力。迫於无奈,迫於一个人的力量太国单薄,我只好打电话给我的那些哥们儿,请他们都来帮帮我,而我自己也继续行走奔波。
  後来,我听说一所大学里,有一个教法律的青年教师,同时也是一名律师,姓冯,在美国留学过,是法律系博士生毕业的,曾经在国外打赢过许多官司。
  我看过他的个人介绍,觉得挺靠谱的,就亲自到了大学校园里去找他。
  我刚来到学校,正好是上课的时候,只好在教师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等著,等了一个多小时,我才见到了他的人。
  他说他等一下还有课,不方便马上谈正事,叫我晚上再来找他。
  为了打这场官司,我只好先空手回去,晚一点儿的时候,我打了一通电话到他家里,听说他正好有空,我就开车赶过去了,顺便把案件的资料也带了过去。
  他看了案件资料以後,表示愿意出面打这场官司,这让我非常激动,他是第一个接受陈宇案件的律师!他一点也不嫌弃这个案件与同性恋有关。
  我爽快的先付了他一万多元,并且口头上答应,只要官司打赢了,就会再付两万元。
  白天,抽空,我带他去了监狱,去看望狱中的陈宇。在单独的一间探望室里,隔著一层铁栅栏,我和冯律师在外面,陈宇在里面,冯律师一手拿著记录本和笔,一边询问陈宇详细的案发情况一边把陈宇所陈述的内容记录下来。
  他问陈宇:“你和被害人是同性恋关系?”
  陈宇轻轻应了一声‘嗯’,抬眼看了看我,又急忙补充:“不过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後来分手了。”
  冯律师问:“是你主动提出分手,还是被害人?”
  陈宇每一句都回答,说道:“是我。”
  冯律师问:“你们分手的时候,被害人有没有不乐意?”
  陈宇想也不想就回答:“嗯!分手以後,他总是来骚扰我,总是来骚扰!”
  冯律师说:“他来骚扰你的时候,你很生气,并且每次都生气?”
  陈宇毫不犹豫的点了一下头,应了一声‘嗯’。
  冯律师很平静的继续问下去:“案发当日,被害人到你家里,也是来骚扰你?”
  陈宇干脆的回答:“对。”
  冯律师问:“关於凶器,那把水果刀,是他过去找你的时候呆在身上的,属於他自己的刀子,还是从你家里拿的?”
  陈宇沈默了几秒锺,才回答:“是我家里的……当时,我想吃苹果,拿苹果出来的时候也把水果刀拿出来了,本来想要削皮的,但是听到有人敲门,就随便放下了,去开门,没有想到来的人是他……”
  这句话很重要,冯律师握著钢笔,在纸上沙沙沙的写了下来,写完了,对他说:“不要停,继续说。”
  陈宇按他的要求,想了一想事情的经过,继续往下陈述:“我叫他滚,他硬闯了进来,还是像以前一样,要求复合,我沈不住气,就和他吵嘴,”说著说著,陈宇懊悔起来:“我根本没想到那把水果刀会在他旁边,他突然抓起刀子,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答应就先杀了我再自杀,当时我很怕……”
  冯律师抬起头,抓住关键,问道:“刀子最後怎麽会插在他身上?”
  陈宇老实回答:“他拿著刀子真的要杀我,我就跑进了卧室,我很後悔当时跑进的是卧室而不是门外……他跟著跑了进来,拿刀子扎过来,我抓住了他的手,想把刀子抢过来,抢著抢著,突然他就倒下去了,我才发现刀子扎在了他肚子上……”
  冯律师记完了他的陈述,就没有再问什麽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陈先生,你配合得很好,你放心好了,我会尽力为你打好这场官司。”
  陈宇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笑容,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抓住最後的时间,想要和他说说话,没想到铃声响了起来,陈宇旁边的一位看守警察说了一声:“时间到了,探望结束。”
  我急忙恳求:“再多一分锺行不行?”
  看守警察很严厉,没有任何人情味,决绝的回答:“一分锺不行!”
  他们架著陈宇的胳膊,把陈宇从椅子上拉起来。
  我急忙再恳求一次:“半分锺,就半分锺!很快的!”
  看守警察就把陈宇放开了,往後退一步,其中一名看守警察还抬起左手,盯著手表看。
  我赶紧对陈宇说:“要坚强!一定要坚强!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平安的从里面走出来的!会像以前一样在一起!”
  他看著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看守警察放下左手,通知我们:“半分锺到了!”
  陈宇向我挥了挥手,转过身,跟著两位看守警察穿过里面那扇门,离开了探望室。

  ☆、第三十一章(下)

  我和冯律师也马上离开了,走出监狱以後,我打开了车门,准备要上车,可是冯律师却没有要上车的意思,却对我说:“我要去公安局查一查关於被害人的尸检报告,就不回去了,你自己走吧。”
  他这麽认真的接这个案件,我心里挺高兴的,就从容道:“行,麻烦你了。”
  说完话,我就上车了,开著车离开了监狱所在地。
  自从陈宇涉及杀人案,被刑事关押以後,我每天都在度日如年,每天都为他担惊受怕。我不知道他在监狱里的生活过得怎麽样,只是一个劲的害怕他在里面被别人欺负,监狱里的犯人很多,什麽样的人都有,以他软弱的性格,我真的挺怕他被欺负的事情真的发生。
  我特意向监狱交了一点钱,算做是保护费,保护他在监狱里被关押的这段时间里的人身安全。
  他现在在监狱是杀人案件嫌疑犯的身份,除了询问跟案件有关的事情意外,任何人都不能随便来探望他。这样的限制,反而让我特别想他,特别为他著急,但是我做不了什麽,我每天只能抽烟,每天来一两根香烟。
  陈宇的父母都在吉林省的老家,司法部门派发了一封信给他们,把陈宇犯案的事情都说明了。後来,他们千辛万苦的来到了北京,找到了我。
  我很诧异他们是怎麽知道我,并且找上门来的,据我所知,陈宇从未对他们提起我。
  我刚见到他们时,他们还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对我下跪,求我救他们的宝贝儿子。
  当时我心里挺痛苦,赶紧把他们拉扯起来,叫他们坐沙发,还给他们泡茶。
  聊天以後,我才得知,他们来到北京後就去了监狱,但是被拒绝探望,有人告诉他们,申请这场官司的人是我,所以才顺著路子找过来的。
  陈宇没有向他们出柜,我也怕他们接受不了,关於案件的起因,我只告诉他们是朋友间的相处不愉快造成的人间惨剧。
  当天,我请他们两位吃了一顿饭,好好安慰他们,就送他们到了火车站,让他们乘火车回东北去。他们不应该留下来,不应该介入陈宇这桩案件,我内心已经够乱了,每天见到他们,只会增加压力,陈宇也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们。
  离开了火车站,我看了看腕表,时间不算太晚,就开车去了冯律师的家。
  我坐在冯律师家里的沙发上,他走过来,递了一份资料给我。
  我拿著资料,认真地看了一眼,把它轻轻放在桌子上,翘著二郎腿,背靠著沙发背,听他说点什麽。
  冯律师坐在了沙发椅上,打开了话腔:“这是我弄到的尸检报告,根据报告显示,被害人在那天晚上喝过酒,是喝了酒以後才去找陈先生的,也就是说,是在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抓起刀子威胁陈先生。”
  我急忙问:“那这个能不能足够证明陈宇并不是主动杀了被害人?”
  冯律师平静的答道:“还不能,但足以证明被害人确实拿了刀子威胁陈先生。”
  我心里很急迫,离开庭审判已经不足三天了,我很害怕陈宇被判定为故意杀人罪而被执行死刑,害怕到这几天来都做过噩梦。
  冯律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对我坦白:“其实,这个案件的情况非常麻烦,主因是陈先生与被害人之间曾经的关系,很多人没有办法接受,也没有法律保护。”
  我紧紧抿著唇,不说话。
  沈默了一会儿,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为著这个问题开了口:“依冯律师的意思,如果被害人的家属盯著他们曾经的关系不放,会不会煽动群众,逼迫审判官判决陈宇死刑?”
  冯律师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说了个大概的表态:“审判官一般比较公正严明。”
  我垂眸,内心里的情绪就像落入汪洋大海的一小粒米,非常渺茫,而冯律师安慰了我,向我郑重的承诺:“我会尽力帮你们打这场官司的,放心吧。”

  ☆、第三十二章(上)

  第三十二章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很不顺利。
  在法院开庭审案的前一天晚上,我开车回家,在通往我家的那条路上,我遇上了冯律师,他从路边一侧跑了过来,拦住我的车,他的样子很狼狈,衣服上有血迹,左胳膊的袖子也全被血染红了。
  我赶紧停车,他很快进了我的车,坐在副驾驶座上。
  我看了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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