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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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戒回忆录-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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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捱到大年三十,在张然家吃年夜饭。
一家人围坐在小圆桌旁吃火锅。姑婆又开始絮叨,“你爸你妈还真是狠得下心啰,你还这么高的时候就把你丢在家里,”她比划着,“外面打工哪有那么好,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钱也没挣到几个,反正是打工非要跑那么远,哪里打工不一样。”
朱一红埋着头,“他们在那边生活习惯了,而且我爸爸原先出过车祸,做不了重活,能谋个职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妈也不敢轻易说回来,害怕不好找事情做,我爸爸现在在那边待遇还不错,如果回来的话就只能做看守,这样的话连他们自己都养不活,别说我还在上大学,费用那么高。”
姑婆叹气,“道理是这个道理!但……”
张然□□来,“妈,你别说了。”
他的话适当缓解朱一红的尴尬,“猪,你快吃啊,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电视机里春晚的节目如火如荼的进行,朱一红不太喜欢那些牵强的笑点,可是,春节哪能没有春晚。
春晚进行到一半,张然回到房里,朱一红紧随其后。
“不好看吗?”朱一红带上门。
他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没心情。”
“你想大黄?”
意料中的沉默。
朱一红躺在他身旁,蜷缩身体面对窗外漆黑的夜空,以及偶然绽放的星星之火。
“小叔,你有喜欢的人吗?”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她甚至不敢直面他,她听到自己没有规律的心跳,杂乱而鼓噪。
“没有,怎么了?”也许心细一些会发现她的异常,可是,他一向不善于揣测别人的心意。
“只是问问。”她能怎么说,她什么都不能说。
她转身面对她,一个模糊的笑容让张然感到陌生,“小叔,你记不记得以前我连筷子都不知道怎么用,每次吃饭你就打我的手,我真是讨厌死你了,明明你也不比我好多少,却总要把自己标榜成教科书。”
他笑,明眸皓齿的少年,笑起来就像隐在神秘莫测的深穴内的宝藏,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不得不沉溺。
她呆呆的望着,试图将他的笑刻画进骨血。
她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纳入他的怀中,“我现在也很讨厌你,”因为你那么笨,什么都不知道。
连责备都是一贯纵容的语调,“你讨厌我?你也不怕出门被雷劈,你这个白眼狼。”
抽回双手,嘿嘿笑,“走啦,白眼狼请你去看烟花。”
临近十二点,四面八方都是烟花绽放的声音,黑漆漆的天空被映照得璀璨而绚烂。
手机的铃声被完完整整的湮没,估计也都是一些相互转发的祝福短信。
张然父母分别递给两人一个红包,厚厚的,挺有分量。
“谢谢姑婆,姑姥爷。”朱一红笑着将红包收进怀中。
和往年一样,接下来的几天,张然家有客人时,朱一红躲进自己家,没客人时,和张然一家打麻将,赢了钱,收入囊中,输了钱,赢家还会将钱补给她,真是百赚不赔的生意。
过完初三,张然一家开始忙碌的走亲戚,而无所事事的朱一红被安排到姑婆的美容院照看生意。这个买卖也很不错,日薪五十,当日结,就这样又过了几天,转眼就是初八,朱一红十九岁生日。
“猪,你想要什么?”
朱一红正在收拾茶几上散落的干果,“随便!贵的就行。”
“你怎么那么庸俗,礼物是不能用金钱衡量,这样吧!我送你一张我亲手制作的贺卡。”
朱一红叹口气,“小叔,实话说,你做的贺卡,我擦屁股都嫌恶心。”
他将中指一屈,敲她的额头,“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能把屁股这种词随便挂在嘴边,不像样。”
“谁都有屁股,有什么不能说,爱因斯坦那么聪明,他不一样要长屁股,这有什么好耻于承认。”
这都哪儿跟哪儿,有时候觉得朱一红挺笨,可是,需要她笨的时候,她又出奇的……爱因斯坦。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都说了随便,你就买个铂金、钻石、珠宝什么的都行啊,你实在舍不得花钱就买个玉佩也好。”
“你果然很随便!”这狮子大开口究竟是谁教会的,张然只记得自己对朱一红的“教育”中,从来都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为主导,尤其是“孔融让梨”、“陆绩怀橘”……可她如今的姿态无不是在对他的“教育”成果以重重一击。
下午,张然进市区为朱一红挑选礼物,虽然商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但张然实在无法挑选,太多了,反而显得太杂。挨家的比较,最后竟然空手而归,看来男士真的不太适合逛街。
回到家里,朱一红正躺沙发上看电视。
“猪,我没有挑选到你要的礼物,这是我的压岁钱,都给你了,你自己按喜欢的买。”
朱一红的视线钉在厚厚的一沓红包,“小叔,我随便一说你也当真,你拿走,我不要。”
“拿着!”
“不要!”
“拿着!”
“不要!”
……
晚上吃晚饭,因为朱一红生日,所以张然特意买了一块烧饼,给老板多加了一块后,老板用芝麻拼了“生日快乐”四个大字。
朱一红太感动了,“我没有想到我十九岁的生日可以如此不同凡响,虽然是四块钱的烧饼,但物超所值,物超所值,一样可以插蜡烛许愿嘛……”
张然点点头,挺骄傲的口吻,“上次狗哥生日,我们寝室每人拼了三毛给他买了两个馒头,狗哥下完自习进寝室,当场落下男儿泪,哭了半个小时还收不了场,感动的一塌糊涂。”
朱一红可不认为这是一个感人的故事,“你们平时怎么虐待狗哥了,两个馒头都能热泪盈眶。”
“谁虐待他了,我们都把他当宠物……当然,他中途也曾反抗过,反抗失败后,我们只好把他当黑奴了。”
“这个……”正说着,手机响起,按开是叶诗文的号码。
“红红,生日快乐!”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我是团支书,大小是个二把手呀!这点小事难不到我。”
和叶诗文聊完,宋曦,张雨婕分别打来电话,都是祝福电话,按朱一红的理解,这两个人一定是经叶诗文通知后才打来的电话,尤其是张雨婕,朱一红可不敢孔雀开屏的以为,一个连自己生日都记不住的人可以记住她的生日。不过,张雨婕在被提醒后也随大流的打来了电话,亦是很令朱一红感动……反正,她对张雨婕的要求一向不太高。
最令朱一红意外的一点,是杨堰佳也打来电话,这样的感觉很微妙,当他生硬的对她说“生日快乐”,朱一红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而问道,“是叶诗文告诉你我生日的吗?”
对方沉默了半晌,而后道,“嗯!”
朱一红这才挂断电话,些许不解,这两个人是在柏拉图吗?为什么就是不肯开诚布公的说明自己的心意,既不是跨种族,也不是三代以内血亲……叶诗文害羞也就罢了,杨堰佳是因为什么?
十九岁的生日就这样平淡的度过,吹蜡烛,许愿,吃烧饼。
晚上十点,看完电视的朱一红回房睡觉,春节前后总是如此,无聊的只剩下睡觉,可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清空头脑中的杂念安心睡去,直到整零点,床头柜上手机发出“吱吱”的震动声,点开短信,是陌生的号码,“祝你生日快乐,希望我是第一个对你说这句话的人。”
朱一红回复道,“你的确是第一个对我说生日快乐的人,因为你整整提前了364天。”
陌生的号码立刻拨打进来,“你的意思是你今天才过完?”
一听就是宋朝啸,朱一红警惕道,“你怎么知道我号码?”
“学校有论坛,一问不就知道了。”
“很好,你是在向我证明你有多无聊吗?滚蛋吧你,”朱一红想骂脏话,话到嘴边又给咽回去,“没事你就在家里打飞机嘛,深更半夜给我打电话,我们这边闹鬼的。”
“打飞机?什么打飞机?朱一红,没看出来呀!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你居然规劝我这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新三好打飞机……”他加重最后三个字的音调。
朱一红受不了了,“你想到哪里去了?”
“打飞机啊!难道你没有打过,我妈还摔过我专门用来打飞机的小霸王学习机,你真的没有打过吗?很好打的飞机啊……用不用我哪天教你打,我的飞机打得很好,真的,打得又高又远……”
朱一红崩溃了,这种有歧义的词汇以后还是不提为妙,她趁着宋朝啸还没来得急与她深入探讨打飞机的技巧时,忙不迭挂断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

转眼就是开学的日子。
为响应团支书的号召,人民群众欢聚一堂,为朱一红同志送来节日的问候。
“可是三月八号跟我这个妙龄少女有何关系?”
“就当为你补过生日啦!”
当天到场的除了寝室里的四个人,还有杨堰佳和他的室友,另外还有张然和狗哥。
也许热闹也是需要理由的,酒足饭饱后,转场ktv,她的生日俨然成为众人劝酒的最佳理由,“今天就看在朱一红生日的份上,你就喝下这一杯,”“你不喝下这一杯,就是不给我面子,不给我面子我接受,但你不能不给朱一红面子,”“是朱一红的朋友吧,是,你就喝,不是就赶忙滚……”
哎!眼前这些句句将她挂在嘴边的人,到底有谁真正在意过她,她只想认认真真唱完一首歌,可是,眼前飞来飞去的唾沫,酒瓶,酒杯……很破坏气氛呀!
叶诗文端上酒杯摇摇晃晃走来,“一红,能认识你真好,咱们必须喝一杯。”
宋曦不乐意了,“叶诗文,你这句话很伤革命友谊啊,意思是你认识我和张雨婕就不好嘛。”
张雨婕嘴一瘪,“就是啊。”
叶诗文忙道,“都好,我能认识你们,我真觉得高兴,有朋友真好……”
朱一红接过酒,一干而净,是的,有朋友真好。
四个人笑闹一阵,朱一红不会喝酒,可是今天就是想喝,同叶诗文喝,同宋曦,同张雨婕喝,同张然喝……张然倒是由着她,没有过多约束她,只隐隐觉得今晚的朱一红不太对。
“下面,我要唱一首歌,《hero》,送给我的超人,我的蜘蛛侠,我的叮当猫,我的hero,”她似乎真的有些醉,酒力果然不好,脑子晕晕沉沉,可是驱使自己的那股力量却异常清醒,“我要告诉我的hero,沧海桑田,宇宙洪荒,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喧闹的大厅静止下来,都被她直白的话语震慑住,当他们以为这又可以成为他们明天的谈资,他们看到,她目光尽头的那个人……失落感顿生。
天后的歌不好驾驭,从朱一红嘴里咿咿呀呀的拼凑出并不连贯的歌词时,会让人联想到,一只猫求偶不成时的春叫,准确说来,比春叫还让人无法忍受。
可是,她唱得很投入,那副认真的神情不太像平日的她,她的目光柔和的像一片深海,她时而定定的看向某个人,时而又垂下头,久久不愿抬起……终于在颤抖哽咽的声音中落幕,她放下话筒,坐进角落。
远远注视她的张然向她走来,“猪,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她不说话,目不转睛的凝视天花板上悬挂的灯。
酒会让自己不太像往日的自己,是努力维持镇定,还是借酒装疯,然后明天的太阳升起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她摇摆不定。
“小叔,你觉得我醉了吗?”
“本来觉得你没有醉,你这么一说,肯定就是醉了。”
她靠向张然肩膀,“小叔,我想谈恋爱,你觉得好吗?”她的心脏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濒临毁灭的地震,它剧烈的震动着。
“好啊!当然好,但是,记得保护好自己。”多么标准的答案,可是它成功的将地震推向制高点,毁灭了。
她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动作利落,任何人都无法从她的神情间找到一丝的落寞,大笑着,大嚷着,“叶诗文,我们继续喝,不醉不归。”
不记得喝了多少酒,张然来劝阻时,朱一红已经神智不清,“你走开,你从小就不是好人,你抢我的面包,还往我的饮料瓶里吐口水,啊呸,不要脸!”
那一声“啊呸”又形象,又地道,张然颇为无奈,“你就不能记点我的好吗?”
她的神色陡然黯淡,“太多了,所以我要记着你对我的不好,否则,否则……”她无法继续,急冲进厕所。
这样很不好,她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醉酒后呕吐会带给同伴麻烦,她反锁厕所的门,试图凭借自己的力量清理地上的浊物。
门外是张然的声音,“猪,你是不是吐了?”
“没事,”她说道,手上没有力气,眼前的一切仿佛正在漂浮,她颓然的将脸埋进双臂间;头皮发麻。
“猪,你先开门!”
“我都说了没事,你别担心我。”
安静了一瞬,敲门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我想上厕所,你快开门。”
朱一红这才手忙脚乱的简单冲洗一番。
打开门,“你怎么了?眼睛肿成这样?”
“没有,只是不太舒服。”
张然扶起她,“那我们先走吧。”
“去哪儿?”
“你这个样子肯定没法回学校,去附近开个房间,我照看你。”
“好,不过你让我先躺一下……”每走一步都像是会踩空,虚晃的使不上力,明天清醒后一定会后悔今天的酒后失态,朱一红想道。
人们常说生病时和醉酒时,人都会很脆弱,这句话十足的矫情,朱一红可不觉得自己会脆弱,“小叔,我脆弱吗?”
张然为难的思考问题的答案。
朱一红又道,“小叔,我想养金鱼。”
“那我明天给你买。”
“我还想要一台电脑。”
“好,都买。”
他转身从双肩包里抽出包装围巾的口袋,“你生日的时候没给你买礼物,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红色的围巾,红红火火。”
朱一红喜笑颜开,“当然喜欢,我就是喜欢红色。”
她抓过围巾往脖子上绕一圈,又将另一端绕向张然的脖子,“《花语爱丽丝》的封面海报就是这样的……”
张然一向听不太懂从朱一红嘴里蹦出的书名或电影名,反正朱一红喜欢看一些冷门又催眠的电影就对了。
休息了几分钟,朱一红站起身,“走吧,小叔。”
摇摇晃晃努力站直身子,“同志们,我要先走了。”
大家挥手致意,也不敢挽留她。
走上长廊,脚底打滑,险些摔倒,张然忙搀住她。
“你喝醉了,以后不要再像今天这样喝酒,很不好,你知道吗?”
“我没有醉,我的脑子很清醒,只是全身都没有力气,说话的时候控制不住的哆嗦。”
张然想过用不用像小时候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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