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鹿住槙-恶作剧的悸动- 第9部分

「没关系吗？」

为了不让厨房的野崎太太听见，我尽量小声地说。

「嗯。」

谷永小姐也小声地回答。

就在此时，自动门突然打开，砂渡出现在眼前。

「欢迎光临！」

我有些恶作剧地随口说道。

「嗨。」他轻点了下头。

「我要特餐。」

一阵发呆后，他粗鲁地说道。

我点了点头，转身向厨房吩咐。

「你还没休息啊？」

我轻摇了下头，「我刚好要休息了。」

「片濑，没关系了。你先去休息吧。」

像注意到似的，一旁的谷永小姐催促道。轻道了谢后，我便拿了员工便当和砂渡的那份，一同装进袋子中。

＊＊＊

　「发生什幺事了吗？」

　坐在公园的树荫下，边拆着便当盒的包装，砂渡边问道。

　「咦？」

　「又是耶件事吗？」

　听到砂渡那了然的语气，我叹了口气点点头。

「没错……每天都这样，难道不觉得烦吗？今天还将客人卷进去。真是太阴险了……根本没办法跟她们相处。」

砂渡那张充满阳光气息的脸上有了几分为难。

「如果真的感觉很不好，要不要辞职算了？」

砂渡的话让我连忙摇了摇头。

「不是的！并不是我被欺负啦！」

被欺负的人是谷永小姐。不知厨房那两个欧巴桑看她哪里不顺眼，老爱故意欺负她。

像刚刚那样故意弄错客人的点餐，将过错推给谷永小姐，或便当交给她前故意掉落在地上等手段，都已司空见惯。

「都几岁了还这样！」这似乎引起砂渡些许的兴趣了。

「谷永小姐明明是那幺好的人，她们到底哪里不中意嘛？而且野崎太太她们对我都很亲切啊……虽然是有点唠叨啦。」

咬嚼着春卷，砂渡边含糊地响应着，「大概长得年轻又漂亮，才引起她们的嫉妒吧。欧巴桑的恶作剧可是很吓人的喔。像我工作的地方也有中年妇女在那里勾心斗角咧！」

「哇，那应该也很激烈啰！」

说着我的视线移转，恰好停在他粗壮的手臂上……总觉得这几天下来，他又强壮了些，是我的错觉吗？

但，每天扛着重物，在卡车和公司内来回，会变强壮本来就是应该的，所以绝对不是我的错觉。他那在社团活动练就出来的黝黑皮肤，现在看来又更黑了。

反观自己的手腕，瘦弱白哲……我不由得轻叹了起来。

「怎幺了？太热了吗？」

「咦？不是的。我没事。」

见我迅速回答的模样，砂渡露出了些许为难的神色，直直地凝视着我。

「如果真的很在意，不妨跟店长谈谈吧。」

「啊……嗯，你指的是谷永小姐吗？」

我有些窘迫地开了口。

「我觉得店长不太可能不知道耶。谷永小姐应该也有跟店长谈过才是……但店长一定也害怕野崎太太她们吧。厨房是她们两个负责的，要是她们因此辞职了，店长会很困扰的。」

「喂。」

砂波的声音让我不由得抬起头来。

「什幺？」

「不要因为同情对方反而被卷进去啰！」

他那不留情的说法，让我有些火大。

「你干嘛要这样说啊？」

「什幺啦？」

「难道……你不觉得谷永小姐很可怜吗？」

「可是，现在的你也帮不上忙啊，不是吗？你啊，小心热心过头最后反被别人坑啰！」

我虽对砂波说的话很不爽，无奈那却是事实。但我怎幺可能就这样轻易认错呢！于是我只好一个劲儿地生闷气。

「啊，对了，旅行的时间定在八月二十五日到三十日之间好吗？」

「是可以啦。不过，旅馆订好了吗？还有……」

我开始屈指算着。

「六天五夜是吗？那住宿费不就很贵了？」

「放心啦，我们只要付交通费就可以了。住宿免费。」

「免费！？为什幺？」

「因为我认识对方啊！」砂渡仅丢下这句话。

旅行的目的地最后也是交由砂渡负责。原本我为要去哪里玩而收集了一大堆旅游指南，不过在他的一句「那是个有山有海，有蝉有蟋蟀，还可以让你捡贝壳的地方」，我便放弃收集资料了。但一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那是个什幺样的地方。

「但是，我们要自己料理餐点是。」

「那是无所谓啦……但，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到时候我就会告诉你了。」

砂渡说完这句话后便笑了笑。他黝黑的脸庞加上因微笑而显露出来的白牙，像极了牙膏广告。

＊＊＊

　「谷永小姐、片濑，差不多可以下班啰。」

　「辛苦了。」店长的声音让我们停下了手边的动作，对视互相慰劳。

谷永小姐不知怎地，看起来相当疲倦的样子。

我吃完饭回来时，恰巧见她两眼红肿地从厕所走出来。当时野崎太太她们也在场，虽不便询问原因，但看情况也知道是怎幺回事。她大概又被欺负了吧。

「妳还好吧？」

她轻轻地点头。

「对不起，总是让你看笑话……你今天赶着回家吗？」

「咦？」

「要不要一起去吃冰淇淋呢？算我向你抱歉。」

她怯弱似的邀约，让我实在不忍心说不。

我们并肩走着，来到了车站前的「沙提瓦」

就算到了黄昏，外面还是一点风都没有，相当酷热。所幸冰淇淋的冰凉滑入喉咙，让我感到一阵舒畅。

「我去休息时，妳是不是又被念啦？」

虽然原本不想问的，但却又忍不住地说出了口。谷永小姐舔了一口冰淇淋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实在太没用了。就如同她们所说的，我什幺事都做不好。」

「不要这样嘛。至少今天的便当事件是她们故意栽赃妳的啊……虽然我没有听到，但我相信谷永小姐不会说错才对。」

她沉默地耸了耸肩。

「要不要我去跟店长说？」

「不用了……就算你说了，也于事无补啊。虽然我也想辞掉这份工作，再去其它地方找找看，但……照这情形看来，我大概要很努力才行。」

谷永小姐呆茫地说着，就好象在说着别人的事一般。真难想象这是刚刚还哭得很惨的人说出来的话。

「而且……我老公要是知道我要换工作，他大概又会叫我辞掉工作待在家里吧！」

「他不喜欢妳在外头工作妈？」

她点了点头。

「这种人现在很少见了吧……但是，无论我想买什幺东西，都必须一一向他请示过才行。那样实在太无趣了。所以我想要是自己有钱，他就无话可说了吧？」

将玉米脆片咬得喀兹喀兹响，谷永小姐的一番话好象是在说给她自己听的一般。

「所以，就算她们那样欺负我，我还是要忍耐……但，有片濑在真的是太好了。谢谢你总是袒护着我。」

「不……我，什幺也没做……」

些微的羞愧感涌了上来，让我突然不知说什幺好。

明明就没什幺袒护她，她还这样向我道谢，我实在有些手足无措。

「片濑，只有你了解我，光这样就给我很大的支持了。再加上野崎太太她们那幺喜欢你，凭这点她们对我的欺负就不好太明显。要是其它的孩子，她们的举动可能会更嚣张吧。」

「咦，真的吗？」

「没错。」

看到我吃惊的模样，谷永小姐奇怪地笑了下。

「我还被扔过抹布呢！」

「咦！？」

泪水静静地自继续笑着的她眼角滑落。

既然这样，为什幺还要继续工作下去呢？我疑惑地想着。

这样毫无理由地被欺负，还能每天来上班，真是太了不起了。要是我的话，大概早就辞职了吧。

砂渡也说过他们公司内部有「派系斗争」，看来所有公司都是这样。难道就没有融洽又和乐的工作地点吗？

虽然难受但仍能咬紧牙关努力工作的人真是了不起，跟他们比起来，受到一点挫折就想要放弃的我是不是太过任性了呢？

总觉得……这样的我不管将来做什幺或是到哪里去，都会很辛苦的。

＊＊＊

时序接近了中元节，天空也越来越澄蓝了。

尤其是今天，天空连一片云都没有，阳光以其热情的光芒照射着大地，灼热的温度几乎将人烤焦。

「好热啊……」

明明没在活动，全身的汗水还是四处乱窜，我忍耐不住地哀叫着。

「是吗？今天远比昨天有风呢！应该会好点才对啊。」

砂渡看起来明明就一副快热死的样子，嘴巴还说得这幺好转。

今天，我们还是一如往常地并坐在公园的树荫下用餐，面对这样强力的阳光照射，就算躲在树荫下还是教人热得受不了。

到去年为止，我都在冷气强冷的图书馆优闲地念书，为什幺今年我却选择在这样的大热天，躲在热得要死的树荫下吃便当呢？突然，我开始憎恨起现下的状况了。

「你好象瘦了耶。到底有没有好好地吃饭啊？」

不一会儿就吃完便当的砂渡温柔地问道。

夏天本来就会比较瘦嘛！就在我要这样说的瞬间……

「砂渡！」

这个声音让我们好奇地抬起了头。

从公园的入口处，有个绑马尾的女孩子朝我们这方向跑来。极短的迷你裙下露出了光嫩的长腿。

「砂渡，你怎幺在这里吃饭啊？难道不会热吗？」

她边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微微地调整了下呼吸后说道。随后，她突然用很讶异的眼光望向我。

「我学弟。」

发现了她的视线，砂渡向她这样介绍我。

「啊，在便当店打工的那位是吧？我也常常去那家店买东西呢！」

「我是河原砂惠美。」寒暄完后，她便稍微自我介绍了一下。

「我叫片濑哲。」

我也连忙点头打招呼。

「对了，中元节大家不是都有一天的休假吗？砂渡，你排假排什幺时候呢？如果可以的话，不如排同一天放假，一起去海边玩吧？」

看起来似乎是砂渡同事的她完全不理会我，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不打算休假。」

砂渡那粗鲁的说法让我刚听到时也不由得吓一跳。

「骗人！为什幺！？明明就要让我们休假啊，你为什幺不休呢？就算只有一天也好啊！你说是吧？学弟。」

话锋突然转到我身上，让我瞬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沉默地瞪大眼睛。

「就一起去嘛。在湘南附近而已，一天就能来回的……啊，对了，我也会邀我朋友一起去，砂渡你就带这个学弟一起去吧。」

砂渡沉默地听了一会儿后，一如往常地用冷淡的表情回答。

「不了……我要一直打工到二十日为止。之前我并不打算休假。」

「咦，为什幺！？这样不是太操劳了吗！？如果同一个工作场合有你这种超级认真的人在，那其它人不就都不能休假了？」

河原小姐用撒娇的声音抱怨着。见到这种情形，我趁机拉了下砂渡的T恤衣角。

「什幺？」

「就去吧！」

「啥？」

砂渡不爽似地皱起了眉头。

「海边啊……人家都特地来邀约了。」

「你这家伙……」

「你的学弟都这幺说了，就这幺决定啰！砂渡你记得十七日那天要休假喔。就这样约定啰！详细情形我之后再跟你说。」

说完后，她就慌慌张张地跑走了，就像她刚刚来的时候一样，让我不禁一脸讶然地目送她离去……

「你这家伙啊！」

耳边传来砂渡的怒吼，让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可是……」

毫不客气的说完后，他露出了极为不悦的表情。

「为什幺我就要特地休假跟那些人一起去海边啊！？」

「可是，他们是你的同事耶。」

「那又怎样呢？」

「既然是同事，那就应该好好相处才是啊……」

砂渡不耐烦地咋了下舌。

「我不是说过我要一直打工到二十日吗？为什幺就一定要在十七日休假啊！而且还是当天来回湘南，我干嘛自讨没趣啊！」

「但是，人家都特地来邀请了……」

我战战兢兢地说完，砂渡用手指在我的额头轻弹了下。

「她才没有那个时间一个一个去邀请咧，笨蛋。」

「可是……」

　我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被恶意作弄的谷永小姐侧脸。

「砂渡，你真是冷淡啊！」

「你说什幺？」

「你那样冷淡的拒绝人家，要是危害到你在公司的立场，到时候你就难受了。」

听到我那样说，砂渡一脸吃惊地宜直望着我。

「你这家伙在乱说什幺啊？我不是说打工到二十日就结束了吗？就算到时候在公司没了立场也不会怎幺啊。就连她们也是暑期打工而已，根本不会有什幺事的啦。」

「那可不一定喔……」我这样低语道。

「什幺？」

「说不定哪天会在别处遇到啊。世界这幺小，说不定砂渡你保送入学的大学学长就是她的男朋友，要不然将来上班的公司同事说不定就是这些人……事情是很难说的。」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幺啊？」

砂渡一脸騺讶地说道。

是吗？我是在胡说八道吗？

「算了，既然答应对方就一定要遵守……你十七日也休假吧！」

「咦！？」

砂渡突然这样说，让我吃了一惊。

「你干嘛那幺惊讶啊？河原小姐刚刚不是也叫你一起去了吗？而且是你自己答应对方的，你必须负责任。」

「可是：我也打工到二十日为止啊！」

「我们不是要一起去玩的吗？」

丢下这句话后，砂渡一口气将罐装饮料喝掉。

「如果你不去的话，我就不去。」

他都这幺讲了，看来我是没法拒绝了。

没办法，我只有点头答应啰。

「对了，你有好好写习题吗？」

他的口气突然变得跟老师一样地问道。

「当然有啊。剩下的部分在二十日前就可以完成了。砂渡你呢？」

「我们几乎都是自习啦，没什幺习题可为。但还是有一些功课，那些在打工完、旅行前就能弄好了。」

看他那自信满满的样子，我不由得笑了出来。起先我还认为他是一个桀傲不驯、极为强悍的人呢！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幺一回事。

或许，对人的印象会因为长久的相处，及自我的心情转变而有所改观吧！

例如，在我喜欢西冈学长的时候，他在我眼中看来样样都是一百分，但当我越来越了解他时，对他的好感就日渐下滑。而砂渡的立场则完全相反，对他的印象是与日俱增，好感分数由零不断地往上增加。像这样每天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