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回魂梦与君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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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回魂梦与君同(完)-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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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凤稚殿的时候,这里依旧平静而又谨然有序,没有见到其他宫嫔的身影,我不禁有些奇怪。前去通禀的宫女带来了皇后的口谕:“请淑仪娘娘移步凤仪斋。”说罢便在前面领路。
这凤仪斋里的布局十分的简约明了,除却一张供人休息的软塌,里间就摆放着做工精美的六边长书桌。看来这里是皇后的书房了。
宫女将我领进凤仪斋后就告退了。我有些无所事事地欣赏着墙壁间挂有的前人书画。注意到书案上有联写完不久的诗句,便随意地拿起来赏评。
“寂寥云深处,独发花一枝。”我默念出声,不及细细品味,皇后便姗姗来到。
“莫非淑仪也通文墨?”
看到我正待请安,便又说到:“现下无人,淑仪就不用多礼了!”
我顺势挺起身形,对于皇后的询问,谦逊地答道:“只是略识得几个字罢了!”
陈婉儿也来到书桌前,抚着纸边,淡笑着说:“这是哀家昨日闲暇时的随意之笔,今日就请淑仪作个评谏吧。”
我道了一声“不敢。”轻抚着纸见的字墨,略做沉凝,说道:“皇后娘娘的字体娟秀,排布工整,颇有大家风范,只是……”又将诗句低吟了一遍,摇头叹息:“这词句之间透着甚重的幽怨之意呢!”
陈婉儿心头微颤,不自在地笑了笑:“会吗?哀家倒是不曾察觉呢!”顿了顿,她颇有深意的看着我说:“不如,就请淑仪也写上一写,让哀家开开眼界吧!”
这是在考我吗?不明白皇后为何有此想法,不过对于我而言,写几个字也无伤大雅。执起笔,稍做思量,我便在那句诗后续又写到“莫盼多情客,何妨自怜惜。”
在过去的时空里,我最欣赏的便是王羲之的书法,因此临帖了许多,笔风间也带有其平和自然的特点,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劲健。
不感置信地看着我挥毫泼墨,健笔如飞,待我刚放下手中的毛笔,皇后已快步踱至跟前直盯着未干的墨迹,有些出神。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赞叹不已地说:“好字!”转而又低声念道:“寂寥云深处,独发花一枝。莫盼多情客,何妨自怜惜。”
好一句“莫盼多情客,何妨自怜惜。”陈婉儿默然暗念:只此一句,既点出了自己心中的隐痛,又抒表了个人的见解,带有几分宽慰之意。眼前之人着实有着一颗七巧玲珑心啊!
“皇上近日有去娴纡阁吗?”还想再确定什么,陈婉儿试探地问道。
我不甚在意地一笑:“皇上还一次未到过我的处所呢!”
不,他每日必至,只是不曾进去而已!陈婉儿在心中默喊。随即又问:“淑仪,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失宠吗?”我晒然一笑,“圣上的龙心难测,婉欣惟有顾好自己的心绪。心自在了,便烦恼全无。婉欣每日抚琴,偶有摆弄花草,也是颇为自得。快乐是自己的,何须他人来给?!”
这便是皇上动心的缘由吗?幽幽宫闱中,竟然有如此傲然不羁的女子。似天边无际的风云,如此变幻莫测,却又容纳百川。每每感觉已然看透,转而又让人陌生不识。芳影不定,却使得众人不自觉的探询其间的奥妙,深陷不可自拔。
自问做不到如此的洒脱淡然。这一战,还不曾开始,她陈婉儿已经败了!
“启禀皇后,各宫娘娘已经到了悉膳阁了。”一名宫女在凤仪斋的门外轻声说道。
舒了一口气,陈婉儿笑着对我解释:“哀家想好好认识一下,新进的淑仪,就让传话之人早说了半个时辰。现在,人都到齐了,淑仪你便随我同去付宴吧!”
我未至可否,随着皇后一行向悉膳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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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莫测君心:十一章 月伴笛歌]。paipaitxt。
席宴散去,皇后独留我稍候,差人拿来一对玉镯,便要赐于我。本想推脱,却见她亲手执起玉镯为我戴上。如此殊遇,叫我如何拒绝?
皇后笑着对我说:“今日凤仪斋一叙,哀家与淑仪甚为投缘。这对玉镯就当是哀家的见面礼吧。日后若是稍有得闲,就常到这凤稚殿走动走动。平日里也无什要事,颇为寂寞,淑仪就到这里陪哀家说些体己话吧!”
我点头称是,谢过皇后的恩典,就此离去。
离开凤稚殿时,弯月已挂上枝头,羞却地在树梢间若隐若现。女人家的宴席真的没什么可说。从头至尾就是一场比美大赛,这宫的显示身上的锦衣玉服,那宫的摆弄着颈间耳畔的玉饰金链,最常挂在嘴边的都是一句:“这都是皇上赏赐的!”
看着手腕上多出的一对白兰玉镯,有些茫然。皇后此举,究竟有何深意?若说我深得皇上的宠爱,或可看作是笼络人心;如今我却是谣言满天飞,向我示好又有何用?
百般思量,忍是不得其解。心下颇为烦躁。
即将穿过御花园时,北面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时而清亮悠长,时而婉转缠绵。带有几分好奇,我寻着笛声而去。
来到一处拱门独院,借着笼中忽闪的烛光,发现门内两旁都植满了垂垂柔柳,中间独留一条小径,蜿蜒曲转不知通向何方。嘱咐随行侍婢举高烛火,看到拱门头上的写着“沁柳园”三个大字,笛声就是从此处传出来的。
想了想,我不理他人的反对,硬是遣退身边众仆,独自提着一个灯笼,朝里面走去。
小径的尽头,是一处精致的亭台楼阁,园中的石桌上摆放着一壶清酒,几碟小菜,颀长的身形立于桌旁,觥箸未动,显然志不在此。轩辕玉澈兀自吹着玉笛,沉醉于曲乐之中,不曾发觉我的到来。
缓步而至,逐渐靠近,我听得出神,竟然来到了轩辕玉澈的身旁而不自知。体会着曲中的意境,回想皇后陈婉儿显得有些孤独的身影,慨然而叹:“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笛声乍止,轩辕玉澈万分错鄂地转身,却因不知我就在近旁,差点将我撞倒。
一下站立不稳,身子不受控地向后仰去,眼看就要撞上旁边的石桌,我无措地绷紧了身体,紧闭双眼。
想象中血溅当场的惨相不曾发生,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地将我搂住。仍未缓过神来的我,下意识地抓住一片衣襟,不觉微微地颤抖。
“你没事吧!”轩辕玉澈急切地询问,为自己刚才的莽撞而暗自恼恨不已。
轻吁了口气,我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满布关切之色的英俊脸庞,不禁有些意乱神迷。茫然地伸手沿着他的脸颊轻轻滑过,感受着指间的温度。
清澈的眸光瞬间变得有些慌乱,而后转为无措的迷茫。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寂静的月色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惊觉自己怀中紧紧抱住的,是皇兄的妃子,自己的妻妹。轩辕玉澈猛然省悟,颇为狼狈地将我扶到一边,刻意忽略松手的刹那心中涌起的空虚之感,抚弄着手中的长笛。
骤然间无所依,清风的吹拂令我清醒不少。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脸颊微微发烫。
“咳,夜深人静,王爷仍然滞留宫中,莫不是皇上又连夜传唤?”我刻意忽略前刻的事件,为自己的造访随意地起了个头。
“没有,”轩辕玉澈不甚自在的回道,步履间又稍稍地后退了几步,“皇上不曾召见我。”
觉察出他依旧十分拘束,我随意的摆摆衣裙,坐与石凳之上,笑着叫了声:“姐夫!”
突如其来的一声“姐夫”令轩辕玉澈十分意外,缓和了他的尴尬之色,我进而又道:“婉欣谢过姐夫的救命之恩!”随后还俏皮的吐了吐舌,“姐夫真的是好帅呢!”
笑了笑,明白我的一番苦心,轩辕玉澈终于坦然地在另一张石凳上坐下。随意地与我攀谈起来。
“淑仪娘娘好文采,刚才的诗句叫玉澈好生佩服。”
不觉间盗用了白居易的名篇,心下有些惭愧。我咧嘴一笑:“只是听了王爷的笛声,一时感悟,随口说说罢了!”稍作停歇,好奇地问:“刚才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轩辕玉澈淡淡地说,看着手中的长笛,“这是先帝写给母妃的曲子,母妃在世时,最爱做的事就是备上几碟小菜,坐在这里,一遍又一遍地吹着这个曲子,等着父皇过来。”陷入回忆中的轩辕玉澈脸上写满了悲伤,我握住他的手无言地给予安慰。
他接着说:“如果看到父皇的身影,哪怕只是停留一小会儿,她也会开心个一整天;如果父皇始终不曾出现,母妃便是在这里一直坐到天黑……”
想起来时看到拱门上的题款,恍然明了这里就是已故柳妃昔日的居所。
“王爷为什么今日来此?”我轻声问道。
轩辕玉澈静静的看着我,“今天正是母妃的忌辰!”
知晓这是轩辕玉澈对亡母的思念,那任何的安慰都是多余的。就像身处异时空的我,也会不时想起永隔的父母,黯然神伤。
“不要再说这些悲伤的话题了!”我振奋了下精神,对轩辕玉澈说:“刚才的曲子虽然很美,此刻却显得太凄凉了。王爷再给我吹一首别的曲子吧!”
“别的曲子?”轩辕玉澈低头思量片刻,看了我一眼,将玉笛缓缓置于唇边。悠扬的曲调盘旋在耳边,竟然是我的那首《枉凝眉》!
为什么是这首曲子?我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好奇怪的感觉,于公,我是皇之妃,他为君之臣;于私,我算是他的半个嫂子,而他又是我的姐夫。我们这样的两个人却会在此深夜孤园促膝长谈,互诉心语。轩辕玉澈,此时此刻你吹奏着这首《枉凝眉》,难道有什么话是你无法明言,只能借着它慨叹无奈的衷肠吗?
我呢?对于轩辕玉澈,我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从来不曾从心底承认他的姐夫的身份,每每看着他的身影,便会不自觉地有些心动;是爱吗?可为什么更多的时候我会对他产生浓浓的愧疚?
时间就在轩辕玉澈的笛声中,在我有些漂移不定的思绪中,一点点地流逝。沉醉在这份安宁中的我们,不曾察觉早已在柳树丛中驻足许久的一抹黄色身影已然悄悄地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不远处,两人和谐的身影。轩辕玉珏将拳头握得更紧,指甲已经嵌如掌心也不曾有所觉。身旁的公公几欲现身通告皇上的大驾光临都被他所阻止。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出面,也弄不清此时心中澎湃的怒意所为何来。此刻,自己仿佛局外之人,石桌前已然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存在。
空中的月,依旧这么的明亮,但轩辕玉珏已经没有了找人把酒言欢,月下赏景的兴致。
对于园中的一切,轩辕玉珏越发感到刺眼,愤而转身,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沁柳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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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莫测君心:十二章 红颜柔心]。paipaitxt。
“啪!”
御书房的小公公胆战心惊地垂着头,不敢去看那张震怒中的龙颜,只是偶尔用余光窥到又一本奏折被皇上丢在了一边。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
此时的轩辕玉珏很愤怒,不是为别人,而是在气自己。沁柳园归来,一切都变得不受控制。昨夜一整晚他都不曾合眼,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两个人你侬我侬的身影便会自动出现在脑海里,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意;今日在朝堂之上,自己居然会处处刁难轩辕玉澈,就像个闹别扭的孩子;而现在更是一本奏章都看不下去。这都是怎么了?轩辕玉珏,你还是那个行事果敢,雍容大气的皇朝天子吗?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慕容婉欣!
心绪难定,总归是一事无成,轩辕玉珏索性放下手边的政事来到花园里散心。
不知不觉,自他登基已经过了十五个年头了。身上的龙袍,座下的龙椅是多么沉重的负担,旁人是无从知晓的。为了稳住这片江山,轩辕玉珏只有给自己戴上一张又一张的面具,将自己与他人之间竖起一道高墙。这十五年,作为帝王,他很成功,运筹帷幄,统揽大局;作为轩辕玉珏本身,却格外寂寞。高处不胜寒,政治上的勾心斗角早已叫他的心凉透了,唯一比较亲近的只有轩辕玉澈,却也因为某个原因有一些话是始终无法对其明言的。女人之于他,也成了政治上的工具,亲近谁,冷落谁全看局面走势。慕容婉欣,本也是其中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近几年,政事清明,局势大稳。各个官员便纷纷打起了其他的主意,隐隐划分出几个派系。较为明显的就有以晋王轩辕阔为首的武将一派以及以丞相赵蔺如为首的文官派系。其间也不乏取巧分子,像御史中丞慕容桓承,虽表面上置身事外,互不得罪,却也暗自培植着自己的小势力。无论让哪一方坐大,都会影响到皇家的权威性。
这次在选秀大典上,将魏玉蓉与永贺郡王赐婚,便是着力分化愈加庞大的晋王一系,同时也断了慕容桓承扩大势力的念头。
但,决定将慕容婉欣留下,则是意外之举。
那次在湖边巧遇,慕容婉欣就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见到皇亲贵胄也丝毫不觉得低人一等,可以表示尊敬却绝不接受凌辱,或许可以适宜地退让,却也有着最后的坚持。明明如此年轻,眼中却有着看透世情的豁然与淡定。
与慕容婉欣屈指可数的几次会面,都令他格外的轻松。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他看到的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寻寻常常一个叫做轩辕玉珏的人而已。
慕容婉欣不会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那个夜晚的交谈,轩辕玉珏更是加深了这个认知。对于可能会嫁给永贺郡王,慕容婉欣的表示更多的是命运被他人掌控的厌恶。
轩辕玉珏有种感觉,慕容府困不住她,皇宫也困不住她,甚至整个天屺皇朝都不是她所恋栈的。就像天边的云朵,或许会飘在哪片土地的上空,稍做停留,但最终还是会去向更无际的远方。
也就是从那天夜里开始,轩辕玉珏迫切地希望可以把这一片浮云固守在自己的身边。为了确保没有纰漏,他甚至动用了小小心机,在慕容婉欣的耳坠上洒下了金鹊最喜爱的香粉。
最终,人被他留下了。但轩辕玉珏也不曾感受到获得的满足。刻意的冷落,没有引起慕容婉欣丝毫的注意,那抹飘逸的芳魂依旧逍遥无忧,她的琴声依旧如此的干净而纯粹。有时,轩辕玉珏真的很嫉妒,凭什么她能够心无牵挂地自在地活着?
以为慕容婉欣就像自己所了解的这样漂移不定。但沁柳园的一幕,让他的所有认知瞬间破裂。原来,她也会为别人驻足,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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