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瓷一别作者:俗念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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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瓷一别作者:俗念亲-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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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舸沿路留下记号,第二日傍晚阿相便寻过来,一番乔装打扮,韩舸也扮成行商的布匹商家,住进了阿相所在的客栈。
  为了掩人耳目,两人住的天南地北,连行业也是不同的,阿相是贩卖香料的小贩,白日里毫无交集,不动神色的找着临洮的薄弱处,都无功而返,秦望昭出奇的厉害,将临洮城的防御布置得铜墙铁骨一般,韩舸两人愣是没找到缝儿,不过从偶尔巡街的官兵来看,军纪严明、整齐划一,一不恃强凌弱,二不收受贿赂。韩舸心里敬佩,也不知秦望昭用了哪门子手段,带出来的官兵都胜人一筹,作为对手,秦望昭无疑是千百度难寻的。
  两日试探都无果,是夜,韩舸换了一身夜行衣,准备趁着天黑,看能否上得了城楼。他在夜色的掩护下,找了一处守备交接的地点,凭着高超的武艺,借着飞爪和换班的官兵相互问候的时机,悬在城墙壁上,壁虎似的,慢慢往上爬。
  就在他快要靠近城楼口的时候,他正上方头顶的一个守卫说道:“哥们儿,听说了没,大人今天一掌将吃饭的桌子拍了个四分五裂,知道为什么吗……”
  另一人接话道:“动静那么大,我当然听见了,至于为什么,哥几个还真不知道,我可从没见大人这么大脾气,诶哟,大人沉下脸,真叫一个可怕啊~~~”
  “可不是么~~~我当时站在他旁边,吓得喷嚏都硬生生的憋住了,愣是不敢打出去,可痛苦死我了。”
  “别说你什么喷嚏了,倒是快说,大人是生哪门子气呢?”
  “嘿嘿,还能有谁能刺激到我们大人,不就是谢府那金贵的小少爷么……”
  韩舸挂在墙壁上,不想却听见了谢安逸的名号,这临洮城,谢府的少爷不在少数,可搭上秦望昭,那就只剩谢安逸了。韩舸立刻绷起神经,支起耳朵,他才走了三天,谢安逸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就听城楼上那位仁兄接着装神秘卖关子的说道:“哥们儿,你知道吗,谢府那要命的小少爷,留书出走了,连小厮都没带,说是独自闯江湖去了,诶哟我的娘诶,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穷折腾么,那少爷咱老见着,细皮嫩肉、肩不能挑、五谷不分的,天天笑眯眯的挺讨人喜欢,要是路上有个打劫、贩人的,可怎么办罗……”

  第二十九章

  头顶的兄弟还在滔滔不绝的猜测娇贵少爷谢安逸的悲惨下场,韩舸人稳稳当当的挂在城楼墙壁上,心却乱了,谢安逸长的不错,手无寸铁又没有防身的本事,若是到了人烟稀少的僻静地,指不定……
  韩舸心烦意乱,控制不住的将离家的谢安逸往头顶那位兄弟描述的下场上靠,满脑子都是谢安逸惊慌失措的脸,完全静不下心去翻墙头,只能轻手轻脚的滑下城墙,青烟似的消失在夜色里。
  韩舸停在一幢房顶的翻檐角,对面正好是一家挂着“酒”字的小酒坊,昏黄的灯光透出来,还未歇业。韩舸叹口了气,翻进地窖偷了两壶陈年花雕,丢了两块碎银,折身回了檐角,倚靠着屈膝坐下,拍开一坛仰天畅饮,任急流的酒水湿了前襟,一口酒浇进喉管,火辣辣的烧起来,却总也烧不走心底那点担忧牵挂。
  韩舸抱着酒坛将头靠在飞扬的羊角上,仰着头盯着点点星光的天幕,明天会是个好天气,谢安逸最喜欢在这样的天气往那条破落的乞丐巷子钻,透亮的日光下,他眯着眼睛笑开怀,总是有种让自己心动的力量,没有原因就能跟着笑起来,怕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傻乐。
  可傻乐,也是要有福气的人,才乐得起来的。
  韩舸接连灌了好几口,直着眼睛想,谢安逸会离家,一大半的责任,得归在自己这个伪装成江湖人接近他的敌国人身上。谢安逸这呆子,现在到了哪里,有没有带够盘缠,是否吃过晚饭,是下榻在小客栈里,还是蜷曲在荒旧破庙里,是新交友人结伴,还是孤身一人独行,他娇身惯养的,此刻一定蔫吧的紧……
  韩舸陡然止住思绪,心惊的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想的全是谢安逸如何,却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辅佐赵频一统天下的宏图霸业,是韩舸多年来的信仰和追求,此刻却比不上离家走江湖的谢安逸的安危重要。难不成谢安逸天天追着自己说喜欢,自己就真中了他的邪……
  那夜韩舸喝的酩酊大醉,跄踉着扑回客栈,洗漱都没有,直接倒头就睡客栈。第二日浑身酒臭的醒过来,唤来小二送趟热水,待开门,又是玉树临风的倜傥公子,下楼找了个临窗的位置,点了两碟蟹黄包。
  阿相下楼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夹着的包子悬在半空,撑着下巴脸朝窗外发呆的哥舒翰,半晌不动。哥舒翰自来张狂洒脱,又是光棍一条,极少见他记挂忧心,眉头拧成这幅模样,连自己下来了都没注意到。
  他有心事,阿相想着,便出门装模作样的去看香料,他和韩舸这个有恃无恐的可不一样,做戏做全套才是他的风格。他一上街,便直觉韩舸的心事十成与此相关。
  今日市集不同寻常的热闹,告示贴了满大街,挤成一团的百姓指着墙上的的画像指指点点,阿相泥鳅似的滑进去,告示上那张画像,笔墨虽简,却极其传神,可不就是那日满下巴血迹游进哥舒翰房里的谢家小公子么,这等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可着劲儿瞎折腾的纨绔子弟,阿相自来看不起,他甚至有些幸灾乐祸,谢安逸不见了正好,最好在他们达成目标离开临洮之前都不再出现。
  韩舸近几日心浮气躁,阿相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当晚他们成功的潜上城楼,却恰巧与一脸肃杀的秦望昭碰了个正着。
 
  第三十章

  多日以来,韩舸深知城楼的交接时间,今晚不知为何弥漫起大雾,两人借助这天时,找了西墙拐角的地利,成功的翻上了城楼。不过雾色太浓,上去了以后也看不大清。两人谨慎的慢慢摸向前,一路所见,与一般城楼布防没什么区别,大概是安定时期,秦望昭隐藏了军队和设备,城里的布置,估计也是这样。两人明白此趟混进城是白搭一趟,对视一眼,沿着原路偷偷摸回去。
  刚退到拐角,韩舸迅速贴在墙壁上,示意阿相照做。阿相凝神一听,一队整齐的脚步声正由远而近,两人屏住呼吸。
  韩舸突然伸手将阿相一把推出去,雾色里一道黯淡的银光袭来,带起破空的气流急速流动,闪电般至面门。韩舸来不及拔剑,一扭剑柄平着挡住急速刺来的一剑,只听一声细碎的轻吟,剑尖带着力道点在韩舸剑柄上,撑着这瞬间的空档,韩舸矮身侧滑出一步,弃了剑柄抽出剑身,不再背靠这墙壁,虽然后背大开,但不至于避无可避。
  这里只有一个秦望昭,韩舸粗着嗓子喝到:“你先撤。”右手挽个剑花,脚尖点地提气朝秦望昭掠去。韩舸功夫路子偏向沉稳,不走轻灵,于是惯常使刀,他幼时没有一个固定的名师,大杂烩似的到处辗转,遇着机会了就学一点,他天资过人,自己琢磨着,也小有成就,不过看不出来路就是。他两手握剑向下一劈,分明是将韧性十足的剑身当着大砍刀来使,居然也有些开山裂石的威力。
  秦望昭武学造诣并不比他低,他师承名师,四岁即开始习武,只是他这人没什么攀比的欲望,练武达标便休,师傅说让练100下,他绝对不练101下,若是勤奋如韩舸,现在怕是更加厉害。秦望昭也两手握住剑,微偏过身体侧移一小步,,自左下向右上斜挑起剑身,韩舸劈下来的一剑砍在剑身上,然后顺着下斜的角度滑下去,被秦望昭轻易化解。
  兵器交接然后迅速分开,两人你来我往的过起招来。大雾里瞧不见招式对决,只听见源源不断的兵器声。韩舸人在险境,心里却十分畅快,这种高手不是随处可见的,这虽然不是一场光明正大的对决,好歹也是全力以赴,他压住秦望昭的剑身,抬起右腿朝着秦望昭膝盖踢过去。
  阿相已经退至城墙边缘,吹了声口哨然后跃下墙头,他武功不如韩舸,轻功却胜他一筹,几个起落,人就不见了。
  秦望昭格住韩舸踢过来的一脚,借力飞起另一只脚踹在韩舸小腿处,韩舸生受了一脚,只觉骨头都被踢碎了,他抽开压住的剑柄,知道这不是好智斗勇的时候,他还有任务在身,撤退才是正道。他猛一挥剑逼退秦望昭,转身提气朝着城墙跃去,不妨被赶来的秦望昭一剑砍在后背,他虽然反手拿剑格挡,护住了后背,右肩上顿时平开肉绽。
  韩舸运气飞纵,秦望昭也不急着追,他早知道城里有潜进来的探子,早就做好安排,比起潜上来的这两人,他更担心的是离家五六天了毫无音讯的谢安逸,他站在城墙上望着韩舸的背影,只说了一个字:“搜。”
 
  第三十一章

  这临洮是决计呆不下去了,韩舸和阿相决定今晚就走,通往西原的西城门绝对已经被秦望昭封锁,两人商量好往陵国内地走,先避过风头再回西原。
  两人换了衣衫简单收拾一番,商量好在东城的树林会和,为避嫌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客栈,阿相先走一步。
  阿相拉住马缰绳等在城东的树林,不出半个时辰,韩舸背负一长条包袱,出现在不远的小道上。两人一会和,便快马加鞭往东城门奔去。
  城门已近在眼前,此刻正是深夜,城门早已关闭,两人按照原先的计划弃马翻城楼,东城的守卫比起入境的西城门要松散许多,两人悄悄攀上城楼,阿相抓住绳索沿着墙壁滑落,韩舸蹲在城墙角落握着绳索,头却不自觉的扭回去,看向临洮城的一个方向,那是谢府的所在。这么多天了,寻人的告示依旧还在,谢安逸这呆子,现在在哪,是死是活……
  韩舸深拧着眉,英俊的面容绷出一道忧虑的神色,他虽然一直刻意忽视,可担忧依旧如影随形。好几个晚上,他都梦到谢安逸满身是血的回头对着自己一笑,那是从来没有出现在谢安逸灵动的脸庞上的一种沉重表情,哀痛、凄凉、绝望,却又有种解脱版的欣喜,韩舸每次惊醒的弹坐起来,胸口压了千斤巨石般喘不过气来,隐约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残留,韩舸捂着胸口清醒过来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庆幸过那只是一场梦。他第三次在同样的梦境里惊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上午都没有出门,躺在床上直愣愣的咒骂谢安逸,他凭什么阴魂不散的连他的梦都来搅和,凭什么让他坐立难安、担忧牵挂至此,骂道没话了,再捡着想谢安逸的可取之处,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得出谢安逸在自己心里的地位不太一般的结论。
  韩舸确实有些怕,他怕在现实里见到梦里那个画面真实的上演,这个想法让他很是焦虑上火。这种陌生的情绪自他开始独自漂泊流浪开始就再也没有泛起过,他不在乎活着,也不怕死,孜然一身无所畏惧。可今时不同往日,谢安逸钻进了他心口,人不在眼前晃悠,影子却无时无刻不在脑海里的出没。
  手里猛然颤动三下的绳索示意着阿相已经成功落地,韩舸摆摆头,将谢安逸缠人的身影甩出脑海,抓住绳索一个翻身人就挂在了墙壁上。阿相在黑夜里耳听八方,眼睛还时刻关注着悬在绳索上往下滑的哥舒翰身上,眼见着离他就剩一个人的高度,阿相一口暗自舒的气吐到一半,城墙上的哥舒翰却定在头顶不再下滑。阿相顾不得上下礼仪着急上火的小声喊道:“哥舒翰,还不快下来。”
  韩舸挂在绳索上,眼睛盯着城楼的灰色条形砖,轻声说道:“阿相,你先走。我…还要在临洮呆一阵,要是没有去寻你,你找个合适的时机自行回西原,我办完事自然会回去。”
  韩舸说完也不等阿相回话,两手发力足尖借力轻点,整个人如同一只黑色的蝙蝠悄无声息的沿着陡直的城墙飞跃而上,徒留阿相一个人在楼下跳脚,想破口大骂又怕被发现,只能狠狠的用脚撵着墙沿的黄土,低声骂道:“哥舒翰,你特么就色迷心窍吧……”

  第三十二章

  韩舸沿着原路回到了城东的树林,在那棵拴着马的树枝上坐了一夜,想着谢安逸会在临洮的哪个地方,他坚信谢安逸还在临洮城内,若是谢安逸出了城,秦望昭不可能不知道。谢安逸离家既然是走江湖,必然是沿着人烟稀少的地界去了,韩舸鄙视的想到,按照谢安逸不靠谱的大脑,一定认为江湖是偌大而空旷的。
  韩舸将事态做了最好最坏的估量,最好莫过于谢安逸机灵些,此刻落脚在好心的农户家里,吃过一顿粗茶淡饭、色香味皆一般的晚饭,睡着没有雕花镂空的硬木板床,盖着不是锦缎丝绸织就的粗布棉絮被褥,皱着一双眉毛安然无恙的入睡。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谢安逸露了金贵少爷马脚,被哪个角落的粗野山贼绑去做了肉票。不论那样,他活着就好。明日天一亮,自己便沿着城东,经西过南北,绕城偏僻地界一整圈,挨个找过去,应该能找到,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谢天谢地,谢安逸确实还是活的,而且韩舸料事如神,他确实被绑去做了肉票,被长相凶恶的、浑身是膘的山贼头头恐吓一番后,现在被绑住双手扔在山贼们生火做饭的厨房兼柴房的柴垛边上,正对着对面灶台里不知捂着什么直冒白烟热气的大锅直咽口水。
  原来谢安逸当天留信离了家,先是去城南的破巷子看了赵婶子、五叔和阿遇一众孩子,然后去了市集换下一身绫罗绸缎,买了件灰色长衫穿在身上,头冠也卸下,只用一根同色布带绑了一半在后脑。他没有走江湖的经验,幸好平日里爱听评传,又听韩舸讲述过一些,倒也明白人在外,才不可露白的道理,当然,你要自认是天下无敌,穿金丝编就的锦衣横着走江湖那也是没问题的,谢安逸虽然胡闹,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是以准备做的十足的充分。
  他在置衣的那家布店,让掌柜的在腋窝下方各缝了个暗袋,将金叶子之类的薄片装在里边,安全系数大增,穿上灰衣的他乐得不行,自觉十分潇洒不凡,江湖意气,立刻挂念起给他提供此法的韩舸,内心顿时有些思念有些惆怅。有些惆怅的谢公子,颠颠的在市场买下一头驴车,又去了铁匠铺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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