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神帝- 第131部分

八道死门，一道生门。

入死门者必死无疑，入生门者也仅有一线生机。

强大的幻术袭来。

云烈睁着双眼，却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夜。

眼前是一片混沌的黑色。

云烈站在这片混沌之中，清晰知道这是自己无法抵抗的精神力幻术。

“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就当做是一场噩梦。”云烈喃喃道。

“哗啦啦”……

水声慢慢地响了起来。

云烈咬紧下唇，闭上眼睛不想去看，可是即便是闭上眼睛，他还是能够清晰地看到——

鲜红的、猩红的血液，冰凉的、腥气的血液，慢慢地蔓延到了他的脚背上。

而他的前方不远处，几具尸体飘浮在血海之上。

就这么静静地、静静地。

冰凉彻骨。

时间宛若定格。

噩梦再次出现，云烈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于是就这么安静地，云烈飘荡在这片黑色的空间内，不知时间的流逝，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

熊熊火海之中，墨凰抬起头来，看着云烈昏迷过去的脸，挣扎着抱住他的脖子，轻轻拍打他的脸颊。

“云烈！云烈！你醒醒啊！！”

“快点醒过来！这只是噩梦而已！！”

“不要再睡下去了！不要陷进你的噩梦里面去啊！！”墨凰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在他的耳边说着。

她的声音呼唤着，呼唤着。

竟然真的逐渐传进了那黑暗的世界里。

仿佛一丝光亮，照射进了那个世界。

给了彷徨的云烈指引。

云烈嘤咛了一声，睫毛微颤，竟真的慢慢醒了过来。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墨凰猛地松了一口气。

云烈慢慢地睁开眼睛，身上的剧痛依旧，可是眼中却十分的清明。

他的眼神明亮。

他收紧双臂重重地抱紧了墨凰，哑着嗓子说：“谢谢。”

“我们现在究竟是在死门还是生门？”

云烈努力地勾起唇角：“我们能活下来了。”

说完这一句，他抬起左手托住她的后脑，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嘴唇：“太好了，墨凰，我们能活下去了。”

火海仍旧熊熊燃烧着。

剧烈的灼痛仍然在身上蔓延着。

可是这一刻，这些伤痛却忽然远离了似的，他们只能够感受到彼此。

云烈闭着眼，反复品尝着唇间的柔软与甜美。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漂泊的心，自由的心，似乎寻找到了一个可以寄托的地方。

他们互相拥抱着，互相亲吻着。

飞散的发丝间，飘荡的衣袂间，火光逐渐消失了。

他们的身体不断地下落、下落着。

然后落进了一处略显柔软的地面上。

云烈将墨凰护在怀中，抬头环视四周。

打量他们在穿越了生门之后，究竟被传送到了什么地方。

这是一处与之前的通灵古道相似的空间，更为宽敞且狭长的甬道上，空气是寒冷的，在他们身处的“柔软地面”附近，蔓延着与之前相似的温热之水。

“这里是……”云烈喃喃一声，想要爬起来，却发现墨凰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昏迷了过去。

“墨凰？墨凰？？”

莫非是刚才的精神力幻术对她的精神力压制太过强悍，使得她……不对，云烈分明记得，墨凰那个时候是清醒的。那为什么现在却昏过去了？

……被他亲完就晕过去了？这么不给面子吗？

就在云烈迟疑的时候，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别担心，她只是暂时睡过去了而已。因为我不确定她有没有资格见到我。”

在这道声音响起的时候，云烈明显感觉到他们身下的“柔软地面”起伏了一下，然后随着那说话声，温热的水上涨了几分，又慢慢陷落了下去。

云烈警惕地望着四周，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这声音是从什么方向传来的。

他低声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在这里么……我也不知道，我已经在这里太久太久了。久到我几乎快要忘了自己的使命。”

“你的使命？”

“是的。我在这里，等一个人。”

云烈微微抿起唇，终于慢慢锁定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个空间太过空旷，太使得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他将昏迷的墨凰背在背上，慢慢地朝着甬道的一头走去。

一步一步，踩在柔软的地面上。

“你在这里等谁？”

那声音停了很久。

云烈一开始以为，这声音的主人就是他的五哥。可是很快便否决了这个想法。

这个声音与五哥的声线完全不同。

最重要的是……他的五哥身为一名人类，怎么可能活上一万年啊？

就算人类的寿命能够通过修为境界的不断提升，寿命上限也会不断提升。

天元境巅峰的武者通常能够活到一百五十岁，化圣境的武道神话，差不多能活到两百多，甚至三百多岁。但是这跟一万年的时间比起来，都太短暂了。

云峥绝对活不到万年后的现在！

那这个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

一路走到这里，云烈深信，这声音的主人即便不是云峥，也必然与云峥脱不了干系。

于是他开门见山：“你与我五哥云峥，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293章　螣蛇流火

“云峥……”

那声音的主人像是在回忆。

“对，云峥是你的谁？”

此时云烈还在猜测这声音主人的身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肯定与五哥有关系。

那声音沉吟良久。

“我等得太久了，几乎忘记自己是谁了……可是，我想起来了……云峥……”

云烈停下脚步，扬声耐心再次讯问：“那么，你是谁？云峥又是你的谁？”

“我想起来了。我叫流火……云峥，是我的主人。”

说话间，云烈脚下的地面竟然动了起来。

水面再次起伏。

“流火……？”

云烈抬脚不断地往前方而去。

终于，那声音的主人的真面目逐渐完全出现在他的面前。

前方一片火光熠熠。

明亮的空间中，一条巨大的蛇上身盘起，蜷缩着靠在水中。

除了巨大的蛇身之外，它的身上还长着两只巨大的、单薄的翅膀，只不过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飞翔，翅膀几乎已经哇怒气按退化，正无力地耷拉在水下，看起来残破不堪。

它的巨大的脑袋半潜在水中，随着它的一呼一吸，水面也就跟着起起伏伏。随着云烈的靠近，巨大的蛇头上，缓缓地睁开了一双碧绿的眼睛。

这是一双苍老的眼。

眼神没有一般小蛇的明亮锐利，却有一种看透世间一切的清明和平和。

“流火。”云烈拧起眉峰。

看到流火真身的这一刻，他忽然想起来了。

“五哥的契约圣兽。你是他的螣蛇！？”

螣蛇是上界罕见的高阶圣兽。甚至有传说螣蛇是神龙的后裔，具有神龙血脉。因而比普通的蛇类灵兽要强大得多。

他们的父王偶然间得到过螣蛇蛋，恰逢云峥生辰，便送给了他。

在云烈记忆中，云峥一直在努力孵化那颗蛇蛋。

“你知道我？”

“我记得五哥跟我说过，如果那颗蛇蛋孵化出来，他一定会给你起名流火。因为即便只是在孵化的时候，蛇蛋表面也经常燃烧起火焰来。”

“是的……那就是我。我等了你一万年，终于等到了你。”

听到这句话，云烈不禁屏住呼吸。

他慢慢上前几步，走到蛇头前面不远处，望着流火巨大的眼睛。

他轻声问：“是五哥让你在这里等我的吗？他想让你告诉我什么？”

……

……

“一切，都说来话长。但是，为了将一切告诉你，我已经等了太久太久。所以，请你听我慢慢地将一切都告诉你。”

流火慢慢地说着，同时，它重重地喘息着。

“我等了你一万年，我还以为我再也等不到你了。我身上的力量已经越来越虚弱，若是你再迟上十年，我恐怕都见不到你了。”

云烈将昏迷的墨凰慢慢地从背上放下来。

然后坐着听流火继续说。

“我真正破壳出生的时候，主人已经带着我到了这里，到了东大陆。他告诉我，他要在这里等一个人。但是，他也不知道要等上多久。他说，或许是几个月，或许是几年，或许是几百年……他带着我在东大陆上生活了十几年，在东大陆的暗河下建造了一座地宫。将他从故乡带来的东西，都放在里面。那些东西，都是他留给你的，为了不被别人打开，他还特意布下了几个灵阵，免得被无关的人打扰。”

听到这里，云烈不禁点头。

就目前为止，与他猜测的都是一样的。

“我们在东大陆生活了几年之后，主人便离开了。他说他要回故乡一趟。叫我留在这里，继续等着他。这是他的命令，流火必然得遵从。于是我留在了地宫里。年复一年地等着。然而几年之后的某一天，我忽然失去了与主人之间的灵契约束。”

云烈听得心头一紧。

灵契解除？

一般就只有几种可能性。

第一种，人类和灵兽之间，某一方若是死去的话，灵契自然就会解开。第二种，主人单方面解除了灵契。

很显然——

云烈喉间发紧：“他……”

“是的，他死了。他并未留下只言片语，我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何而死。我只知道，我还没有完成他留给我的任务。于是我年复一年地继续等下去。等得山河变幻，千万年倏忽而过。我沉睡在暗河地宫内，后来发现暗河的寒气已经无法掩藏我体内的灵火气息，于是我往地下更深的地方而去。于是，我到了现在这个地方。地下更深的地方，在暗河的深处。在这里，我能保证自己的气息不被人发现。我也能全心全意地继续等下去。”

“螣蛇属火，而且是极阳之火。整片东大陆上，只有暗河才能藏匿你的身影。”云烈了然地说着。

他曾经猜测过暗河底下会藏着什么极阳之物，他还以为是五哥给他留了什么东西，原来，竟然是立下了他的契约圣兽，螣蛇。

“等了一万年，我终于等到你。只是为了将主人留下来的意志传达给你。他说……如果见到一个云烈的人，他能够进入暗河地宫，能够通过传送阵来到这里，并且打开那个特制的炎火九龙阵的话，那么他就一定是我要等的人。如果你是他，就一定要把你带回上界。这就是他留给我的全部的话。”

“五哥来到这里是为了带我回去……？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云烈拧眉，脑中有些不解。

“我也不知道。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只是在赌一个可能而已。”螣蛇流火缓慢地说着，“只可惜，流火只怕要让主人失望了。我已经老了，太老了，没有办法离开这里，更别说带你回到上界去了。”

“没有关系。我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回去。流火，我带你回上界吧。”

流火深深地望着云烈的眼睛。

苍老而混沌的目光中，盈盈地闪烁着温和而满怀希冀的光泽。

“一万年了，我的身体已经与暗河和大地连在了一起。我已经无法离开了。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另一个使命。那就是将我拥有的一切都转赠给你。我的力量在万年间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唯一剩下的这些，我希望能够对你有所帮助。”

第294章　螣蛇传承

“你的力量？”云烈迟疑地看着它。

螣蛇是兽，即便是比灵兽更高一级的圣兽，可毕竟还是兽。

圣兽的力量传承，怎么可能给一个人类？

就像是油和水，虽然相似，却根本不可能相融。人类的修为与灵兽的修为同样如此。

“没错。你的身上，有我族类的气息。它，可是你的契约灵兽？”

“啊？”云烈一怔，下意识地掏出龙老给他的蛇蛋，“这个？这个据说是从通灵古道中捡到的，我还以为是……”

看到云烈托在手中的蛇蛋，流火的目光变得深情而忧伤：“它……是我的孩子。只不过，它并未出生就已经死去。下界根本不能有圣兽存在，我的存在已经破坏了这里的天地规则，所以，我注定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除非我回到上界，它们当时才有可能降生。只可惜……它们已经死去了。”

说话间，似有盈盈泪光浮现。

“我指的，是你身上的另一枚蛇蛋。它还活着，并且快要破壳而出。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将我仅剩的力量传承于它。我感觉得出来，它原本应该只是一条一阶高等灵兽。即便是变异了，它长大之后，也仅仅只是二阶高等灵兽而已。可是，若是能够拥有我的血脉传承，等它完全长大，至少也能够达到四阶灵兽的高度。如果未来它能够跟随你回到上界，它或许也能成长为像我一样真正的螣蛇。”

云烈将自己储物戒指中那枚碧蓝，如同上好羊脂玉的蛇蛋取出，轻轻地放在流火的面前。

“我是属火的螣蛇。它是属水的碧灵蛇。如果它真的能够融合我的传承，它将会是天底下唯一一条同时拥有水火两种属性的蛇。水火相容的过程并不容易，它原本即将醒来，可如果接受了我的传承，或许还得继续沉睡上一段时间。直到完成了融合，才能够醒来。”

“那它会沉睡多久？”

“我也不知道。这取决于它有多强。长则几年，短则几个月。都说不定。”

云烈点点头：“我知道了。”

话落，流火缓慢地点点头。

一层银光自流火的身上浮现。

螣蛇巨大的身体上方形成了一个飘渺虚无的银色虚影。

那是兽魂。

每一只圣兽，都有一个兽魂。圣兽凝聚出的兽魂，都是银色的。

万千灵力凝聚于兽魂中，相当于人类武者的灵海。

普通的灵兽是没有兽魂的，对于圣兽来说，灵兽显得太过弱小，根本没有触及到凝聚兽魂的层次。

大部分圣兽依靠血脉的强悍，先天生来便是圣兽，也有一小部分灵兽依仗强大的实力，后天晋升成为圣兽。

唯有四阶灵兽才有机会跨入后天圣兽的境界。

不过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就是了。

银色的兽魂从螣蛇的身体上脱离，从高处俯视着云烈。

“云烈，永别了……主人，永别了——”

呢喃声中，银光陡然移动了起来。

云烈头顶的虚影冲向云烈面前的碧灵蛇蛋之中。

耀眼的银光中，虚影宛若化身银龙，冲进小小的蛇蛋之中。

使得原本碧蓝色的蛇蛋表面，快速地覆盖了一片银色的光泽。

云烈看着看着，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