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阿基米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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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阿基米德-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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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去求证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他。

有了这个疑虑,相信他的可能性在心里发了芽,挠痒痒一样抓得她难受。

其实心里已经相信他了,却不自信地想找他问清楚。她在他面前杀了人,他都不怪她,这本身就违背了他一贯的原则。他那么爱她,怎么会伤害她呢。

可……

她不能去找他。

那天在起火的牢笼外,伯特一字一句对她说“这辈子都不可能放过你”,她相信。

亲眼看见自己给言溯带来的灾难后,甄爱心里其实发怵的,他被绑在十字架上受尽折磨的惨状是她这些天持续的噩梦。

甄爱闭了嘴,只字不提言溯的事。

对面的亚瑟道:“Cheryl,如果你觉得孤单,你可以去交朋友。基地里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的朋友很多,你如果喜欢party,可以开;你如果不喜欢做实验了,你以后都可以不做。我想说的是,你以后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这就是我给你的自由。”

甄爱不知听没听,整个人都安静了。

她只想做一件事,却是不能和亚瑟提起的事,也是他唯一不可能答应的事。说出来,只会于事无补,只会适得其反。

她顿觉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挫败,毫无胃口地吃了几口晚餐,回房继续睡觉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亚瑟端了一碗粥跟过去,到她床边哄她吃。不知是真的饿了,还是想让他快点儿走,甄爱坐在床上一口一口吃完,又立刻钻到被子里:“我要睡觉了,你走吧。”

亚瑟把碗碟送到门口,关了灯落了锁,轻轻一声响,敲在甄爱心里。她一惊,立刻警惕起来。亚瑟没出去。

屋子里黑漆漆的,甄爱刚要起来,没想被子被掀开,亚瑟上了床,把她揽进怀里,很轻很缓,没用力,像她是易碎品。

甄爱头皮发麻,拿脚蹬他:“走开。你要是敢碰……”

“我不会动你,就是,想抱你一下。”黑暗中,他贴着她的脸颊,呼了口气,语气里竟透出哀凉,“好多年没有抱你睡觉了。”

甄爱一怔,静止不动了。

以前他们不懂事,很多个夜晚就是这样相拥而眠,没有一丁点儿越距的行为。

甄爱的妈妈管得严,亚瑟每次都得在夜里很晚很晚,等甄爱妈妈的房间熄灯了,才小偷一样翻墙进来。这些时候,其实甄爱也朦胧睡了,模模糊糊被他搂住,第二天天不亮,她还没醒,他又翻墙离开。

有一次摔下去被树枝挂到了脖子,朋友还笑他被泼辣女人的指甲抓了。

一贯冷清脾气不好的亚瑟居然没生气,意味深长看着甄爱,笑:“嗯,是被女人抓了。”

而甄爱直到很久以后才明白当时他眼底温柔的笑。

此刻,她不敢推他,怕会招致他的不良反应。她轻轻阖上眼睛,遮去眼底的一丝光亮,不动了。

亚瑟搂着她,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平静。

夜色沉默,月光如水。

不知过了多久,他仿佛梦呓,忽地喃喃自语:“C,给我生一个孩子吧,这样,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渐有睡意的甄爱猛地被这句话惊醒,浑身僵硬,以为他要做什么,他却没了动静。她侧头看他,夜色中他闭着眼睛似乎睡了,俊脸格外白皙,眉目如画。

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有她在,亚瑟的睡颜格外的沉静安然。

可甄爱宛如浑身被扎了针,不安又惶恐。他在身边,被窝里变得格外熨烫,她蓦地想起了言溯的怀抱。

渐渐,想起了他在忏悔视频里给她的情书。

别离辞:节哀。

夏天的时候,她和言溯坐在图书室里看书,说起了诗人邓恩最经典的爱情诗。

言溯说,他喜欢那首诗里纯粹净化了的爱情,即使别离,即使不相见,爱人的精神与思想也永远凝在一起。

所以,那夜,在机场的洗手间里听到他说“给她最后的别离辞,请她节哀”,她瞬间泪满眼眶。

黑暗中,甄爱微微笑了,漆黑的眸子里月光涌动。

夜深,她蹑手蹑脚从床上下去,回头看他一眼,那张脸对她永远没有冷淡凌厉,在她面前,只有柔和。可她终究是转身,推开阳台的门。

雪天的夜里十分静谧,没有风,天地间也没有一丝声响。白雪皑皑,繁星闪闪,月光如水银一般洒在山林的雪地上,美得惊心动魄。

她搬了椅子,站到栏杆边,俯瞰着一尘不染的雪地。

一缕风吹过,鼓起她白色的睡袍,她冷得瑟瑟发抖,椅子都跟着晃起来。抬头望天,星空之高远,那么深邃,像言溯清澈的眼睛。

再也见不到阿溯了,迎接她的又将是行尸走肉的生活。还有各种她不可预知的危险,她不要和亚瑟做那种事……

她的心只属于言溯,身体也只属于他。

可再也见不到他了……

轻风吹起她凌乱的发,她深吸一口冷气,牙齿打颤,喃喃念起那首诗里最经典的片段,听说,自由爱情的男女就像圆规的两只脚:

“你在中心,我走天涯;

我漂泊的一生,为你侧耳倾听;

相聚之时,才能彼此相拥直立;

你坚定,我的轨迹才会圆满;

你不移,我才能回到最开始的地点。”

她已经拥有这世上最美的爱情,了无遗憾。

这样美丽的景色,这么死去也不可惜吧。

她微微一笑,缓缓闭上眼睛,摇摇欲坠之时,有人猛地踩上椅子,一把将她狠狠搂在怀里。

“C!”身后的男人颤声,咬牙切齿,恨恨想要说什么,眼泪全涌了出来,溢进她的脖子里,瞬间冰冰凉凉,“你怎么能……”他哽咽,又恐慌又威胁,“你怎么敢在我面前自杀!你要是敢我就……”

他梗住,蓦然发觉他早就伤了她的家人,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她捆绑她的感情负担了。他死死盯着无边的黑暗,不住地颤抖,害怕。

甄爱一动不动,望着天空的星星:“A,你不要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你也……”

“我从没想过强迫你!我只是想等你。”亚瑟死死箍着她,凶狠地打断她的话,“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二十年,一辈子……时间那么长,总有一天你会忘记外面的世界,总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

甄爱呆呆的,眼睛湿了,摇头:“不会。我早就回不去了。A,不要对我抱有希望,我不会和你……”

“C,你不能死!”亚瑟咬牙狠狠闭眼,深深低头在她的脖颈,泪水滴落,他极尽痛苦,“你已经怀孕了。”

112

112、溯爱。。。

这年冬天;N。Y。T市下了很大的雪。山林里白茫茫一片;像上天洒下的厚厚绒毯。

有风的夜里;几棵开着雪花的树长在房子旁。

雪停后;月色很好,皎洁地笼着大地。星空墨蓝;树林安静,白色的城堡在天幕下泛着一层灰蓝的微光。

时隔两年;仍然还有N。Y。T。的居民和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送慰问和鼓励的礼物,树下的草坪上堆满了气球爱心卡片和鲜花。

有的色彩鲜艳,多数早已枯萎。

人们送礼物表达他们对英雄的敬意与谢意;谁也不会料到那个一夜之间臭名昭著的“变态”,其实做好了牺牲自己生命和名誉的准备,摧毁了holygold俱乐部;营救出39个女孩。

深夜回家的男人显然对这些东西漠不关心,行李箱风尘仆仆,从瘪掉的气球皮上滚过去,上面写着“S。A。YAN;AGREATMAN!”

家里没有留灯,黑漆漆的,新来的中国女仆很节俭。

这个时间点,她应该休息了。

言溯走上客厅的大台阶,随手拉开案几抽屉,扔了一沓票据进去,和一整抽屉花花绿绿的机票船票车票混在一起,很快被关进黑暗。

走廊尽头,月光从彩绘玻璃透进来,图书室里半明半暗,仿佛泡在乳白色的牛奶里,静谧而满是书香。

言溯没有开灯,径自走到钢琴边,从架子上拿了厚厚一摞世界各国行政地区图册出来。

他翻出中东亚乌兹别克斯坦蒙古等几国的行政地图,把去过的城市小镇村庄一一标注。

这一次他离家5个月,走过的地方用两个小时才注解完全。

身上带着的屋外冷气渐渐褪去,大衣上的雪花早已融化,渗出斑斑点点的湿润痕迹。

言溯坐在轮椅里,伏在钢琴上标完最后一笔,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陌生的画面,仿佛那时天光灿灿,有人从钢琴那边走来,轻声细语:“你好,我找言溯先生。”

他似乎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女孩的声音,轻轻缓缓很好听。

言溯握着笔,心里一颤,紧张又略微忐忑,身子慢慢往后倾,目光从钢琴架绕过去,可视野里空空如也,没有人影。

依旧没有看到她。

他的心一点点坠落,白皙俊秀的脸上仍是淡然从容。有些遗憾,却没多大的伤悲。

细细一想,最近好像总听到那个女孩的声音,总有新的模糊的幻影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却像烟雾般捉不住。

言溯记录好一切,放下笔上楼休息,经过楼梯间时,小鹦鹉Issac扑腾着翅膀唤“vulva!vulva!”

脚步陡然顿住。

一瞬间,有如时空穿梭,很多陌生又分外熟悉的画面一股脑地拥挤着,在他眼前呼啸而过。那个女孩又出现了。

这次带了更多细腻的触感,他紧张地细细回想,朦胧忆起她发间的香味,她轻轻的笑声,她柔软的小手,她温柔的嘴唇。

她瑟瑟发抖的娇弱的身躯,赤。裸地坐在他怀里,脖颈白皙,乌发散开,仰望着璀璨的星空,哀柔地哼:“阿溯啊。。。。。。”

他的灵魂震颤了,奇妙而陌生的触电感袭遍全身。

言溯全身僵硬,屏住呼吸等她低头,想看看这个女孩的样子。可陡然之间,所有画面像湍急的流水一下奔涌而去,他急切想抓住,却消失得干干净净。

空了。

他抓了抓头,急躁而不安。

不对,这个女孩一定存在过,一定在他生命里存在过。

可,想不起来,真的想不起来。

第无数次,他杂乱又毫无章法地把整个城堡翻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和女孩有关的东西。她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仿佛他只是做了一场梦。

唯独阁楼的房间里关着大熊风筝彩蛋各种,可他对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没有任何印象,不明白以自己的性格怎么会买这些小玩意。

理智告诉他,或许真的没有这个人,不然她为何消失了,为何这里的东西她一样都没有带走。

可萦绕心头总是挥之不去的画面是怎么回事?

半明半暗的楼梯间里,他长身而立,单手扶着木制的栏杆,长久地静止不动。背影挺拔而料峭,说不出的孤寂与茫然。

“Ai。。。。。。”他低头,不经意握紧了拳头。碎发下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一片荒凉,他只是喃喃唤一声,胸口便如刀剜般疼痛,仿佛被谁活活挖出一截肋骨。

“Ai。。。。。。”

究竟是很多年前,还是时隔不久?

他不明白,脑中总是虚幻又捉摸不清的影子究竟是什么。

记忆虽然模糊,可他认定了,有一个叫Ai的女孩。

大病前一两年的记忆很不清晰。他记得夏末秋初,他去了大火焚烧的地狱;醒来时,第二年的春天已近尾声,他躺在植物人疗养院里。

漫漫冬夜,他始终沉睡,梦里总有一个女孩,脸颊泪湿,贴在他掌心:“阿溯,如果你死了,我会害怕活下去。”

“阿溯,我妈妈说,人生就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我从来没想要任何东西,我只想要你。我就是想要你,怎么办?”

她乌黑长长的睫毛上全是泪水,歪头在他手心,他看不见她的脸。

醒来也没见到那个女孩,关于她的一切像场梦,模糊而隐约,无论他怎么努力,总是记不起来。

他问身边的人,没有人认识。

他花了好几个月,终于记起他曾常常唤一个字:“Ai”。

他平淡的心境渐渐被一种叫“不安”的情绪替代。

一边每日做着枯燥而痛苦的复健治疗,一边想办法寻找每一个认识的人,奶奶妈妈伊娃Rheid……

“我是不是认识一个叫Ai的女孩?她是我的真爱。”

可每个人都很疑惑,回答:“Ai?你身边从来没有这个人啊。”

他被拦回去,又苦苦想了很久,带着细枝末节来问:“我是不是带她参加过斯宾塞的婚礼?”

斯宾塞和安妮摇头:“不对,你是一个人来的。不信,我把宾客名单给你,你一个个去问。”

他真的一个个敲门去问,可谁都不知道Ai是谁。

驾照卡电话卡也都查不到人。

言溯想得很辛苦。

频繁的脑震荡和重伤毁掉了他部分的记忆。他记不得他们相处的事,记不得她的声音,记不得她的相貌,甚至记不得她的名字。

唯有一种缠绵却坚定的情感:这个模糊的女孩是他的真爱。

直到有一天,他在隔壁房间的床头发现一行陌生而秀气的小字“souviens…toiquejet'attends”你要记住我在等你。

言溯不知道也记不得那是银行抢劫案后,甄爱在他家疗养时,渐渐发现了自己对他的感情,无处可说,才忍不住用没有墨水的钢笔划在床头。

而甄爱更不会知道,为了她这么一句话,他从此踏上漂泊的旅程,走遍世界,去找寻他心尖的爱。

记忆模糊了,他却始终坚定。

世界欺骗了他,于是,他再没对身边任何人提过那个名字,只是有一天,沉默地拖着箱子离开了,不与任何人告别。

他其实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因为他的生活里,关于她的一切都被抹去了。

没有任何线索。

言溯偶尔停下来,也会笑话自己做了个梦就变得毫无理智。

可他像在遵循他的本能。

他隐约记得,他对谁承诺过:如果你不见了,我会翻遍世界把你找出来,哪怕漂泊一生。

不会有人知道,他每走一步有多难。

记得她说过中文,就走遍全中国,把人口系统里所有名字有AI音节的人的照片都看了一遍,虽然他仍然记不起她的样貌,可他认为如果见到她,他会认识。

那么多人没有信息,他于是跋山涉水去找黑户,比户口警察还勤劳。

地球上70亿人,他只找一个。

渐渐,距离甄爱消失的那天,两个冬天过去了。

#

回来的第一夜几乎无眠。

第二天早上,言溯坐在轮椅里闭目养神,伊娃来了。

他听出了她的脚步声,却不睁眼。

伊娃心知肚明,他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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