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作者:寒夜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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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作者:寒夜飘零-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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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时空在急速膨胀的罪恶感中跳跃,小叔家那张圆形大床转瞬变成了金銮宝殿。
  衣衫不整的小叔被自家太上皇横抱着,一步一步登上金銮宝座。
  他像个怨妇,孤零零地站在殿中,看着那双拾阶而上的脚,心跟着几十丈几十丈地坠入深渊。
  他又像个弃妇,面无表情地看着并肩而坐的父亲和小叔,心被诡异地身化万千的徐远东用他那愤怒时特有的——冷漠中带着谴责——的目光360度无死角地凌迟着……
  在徐远东压抑地怒火下,在高高在上的小叔面无表情的漠然下,徐远南慢吞吞地低下头,任由愤怒与罪恶感嗜啮着不甘。
  徐远南捂住心口,任由濒临窒息而亡的错觉侵蚀着节操尽毁的禽兽之心,期冀着救赎。
  如他所愿地,从头顶飘来一道天音:“徐远南,你跟你小叔没有血缘关系……”
  心情随之飞上云端,谁知云端之上却是万雷区,嘴才咧到一半就被他家太上皇紧接着的那句话给轰了个灰飞烟灭:“但,他是我的。”
  以光速完成从气态到固态的重组,徐远南抬头,微挑着细长的眼扬声质问:“爸爸,你应该有个先来后到吧?小叔可是都跟我睡了!”
  太上皇稳坐金銮宝座,揽着他心爱的小叔的腰,似笑非笑:“那你问问他,他喜欢谁?”
  目光随着太上皇的话音飘向小叔,贴心的鼓励,不安地提醒:“小叔,威武不能屈!”
  
  屈,还是没屈,这是个问题,徐远南恐怕这辈子也别想知道了。
  顶着鸡窝头蒙被子里磨着牙在梦里等答案的时候,眼见着小叔勾起唇角刚准备说话,他家父上大人就无情地掀了他的被子:“囝囝,你怎么还不起床?”
  
  起床他妹啊!
  满肚子怨念对上父上大人似笑非笑的脸,徐远南瞬间萎了,扒拉着头发嘟囔:“爸爸,您就不能换种方式叫我起床?”
  
  “嗯?”
  
  “掀被子什么的太有碍观瞻了。”
  
  “嗤!”徐泽清食指拇指捏住徐远南的脸,不紧不慢地上下搓着缓慢上提,“观瞻?”
  
  “嘶!”徐远南嘶啦着凉气,随着徐泽清的动作在床上跪起来,“爸!爸!亲爸!疼!”
  
  “哼。”徐泽清冷哼一声,松开手指,皱眉把徐远南从头扫描到脚,“赶紧起床洗澡穿衣服去盛业大厦找你小叔。”
  
  “……”我可以不去么?徐远南仰头,纠结地看着自家父上大人。
  
  徐泽清微微俯身,对着徐远南温柔的笑:“还想继续赖床?”
  
  “那肯定是……”浅浅的鱼尾纹和法令纹本是成熟男人的魅力所在,可此时看在徐远南眼里却变成了恶魔的犄角,渗人的叻!“不能够啊!”
  
  徐泽清满意地摸了摸徐远南的头顶:“乖,起床,给你二十分钟。”
  
  徐远南:“……”
  
  这真不是他不想拉回跑偏的三观,也不是他不想捡起碎了一地的节操,是他家父上大人在他好不容易纠结出一丁点成果的时候,直接温柔的暴力了他的思想。
  
  *
  
  徐远南家离盛业大厦不远,公交十七分钟的车程,打车九分钟的车程,不过等车时间是十分具有弹性的时间,再有正赶上上班高峰期,堵车在这么一个纠结又暴力的早上也变成了一个十分美好的名词。
  徐远南顶着毛巾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是早上八点零五。
  盘算着吃个营养早餐,下去等个迟到的公车,路上再堵个车,他就不用揣着纠结又微妙的心情去见小叔了,可惜……
  美好的计划被父上大人温柔的扼杀在温床上。
  
  看着徐远南从浴室里晃出来磨磨蹭蹭地往厨房里走,徐泽清放下报纸,微笑着建议:“你还剩五分钟时间,我觉得匆匆忙忙地吃那几口还不如不吃。”
  
  “……”法西斯!
  腹诽归腹诽,却立马收回了迈进厨房里的右脚。
  徐远南双手抓着毛巾揉着头发,没节操地附和:“父亲大人所言极是!”
  
  “……”徐泽清摇头失笑,低头继续看信都早报,“你还有四分钟。”
  
  “可是,我饿啊……”徐远南搓着头发装可怜,却在徐泽清简简单单的一个挑眉动作之后麻溜地滚进浴室去吹头发了。
  
  “效率在哪里呀效率在哪里?效率在老爹的压迫里,哩哩哩哩哩……”
  三分四十七秒,徐远南哼着小曲人模狗样的立在了徐泽清跟前儿:“爸爸,我收拾好了。”
  
  徐泽清放下报纸,起身往门口走:“我送你。”
  
  “……”半路加倍拖延时间计划再次破产,他必须得去见那个让他十分把持不住的叔去了啊……
  擦!
  为神马突然赶脚这么兴奋呐!
  
  *
  
  六分钟,从家到盛业大厦仅用了六分钟。
  八点三十二分,徐泽清的车停在盛业大厦门前停车场的时候,徐远南一眼就看见了跟人谈笑着从盛业大厦里出来的徐泽如。
  黑色磨白的紧身牛仔裤,束进裤腰里的黑色衬衣,完美地展现了诱人犯罪的形体美。
  微风轻拂,亚麻色的卷发随风飞扬,遮了那双看似温柔又多情的眼。
  三分贪婪七分不爽地死盯了一眼敞着三粒扣子的领口,徐远南情不自禁地盯上徐泽如的腰,暗自吞着诡异泛滥的口水,自我唾弃——你这个没出息的!就说不能来不能来,得了,这一看,看进眼里是彻底拔不出来了。
  好在他还记得身边坐着谁,艰难地斩断视线,徐远南扭头看向停了车却不熄火的父上大人——爹啊!这真不能赖我啊,要赖就只能赖小叔太特么的诱人了啊!
  “不下去找你小叔,看我干什么?”徐泽清掐着徐远南的脸搓了搓,“好好跟你小叔学,要是敢调皮……”
  
  “保证不敢!但是……”徐远南咧着嘴问徐泽清,“你不去见见我小叔?”
  
  “不了。”慢悠悠地松了手,徐泽清敲着徐远南的脑门催他下车,“十分钟后我还有个会要开,没时间了。”
  
  “……”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觉得遗憾,徐远南揉着额头下车,奔肉的狗狗似的小跑到徐泽如跟前,“小叔!”
  
  余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无声离开的红旗,徐泽如笑着揉了把徐远南的头顶,跟身边的人说:“蓝总,这是我侄子,学建筑设计的,这次你这案子我打算让他跟着小陈学习学习,权当提前实习了,你不介意吧?”
  
  蓝振声,39岁,昊天房产的老总,徐家老三徐泽澹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同学,他是家中独苗儿,从小就把徐泽如当成了自己个儿的亲弟弟。
  前两天他跟徐泽澹通电话,听说徐泽如跟人合伙弄了间工作室之后,就让徐泽澹从中搭线,把新项目的设计给了徐泽如。
  谈公事的时候他没说什么,这时候公事谈完了,听徐泽如还跟他蓝总蓝总的,不由就皱起了眉:“徐小四,你要是再跟我蓝总蓝总的,我可当你瞧不起我了啊!”
  
  “……”叫那么亲热,你谁啊?我家小叔为神马要瞧得起你?徐远南羡慕嫉妒恨地瞄了一眼蓝振声那壮实有型的身材,脸上装着乖巧,心底下跟着小神兽们一起碎碎念。
  
  睨了一眼显见又心脸一分为二的侄子,徐泽如从善如流地笑着接过蓝振声的话茬:“蓝哥,我哪儿敢啊?”
  “这是我大哥家的大儿子……”徐泽如拍了下徐远南的后脑勺,“徐远南,叫蓝叔。”
  
  烂熟烂熟,难怪那么自来熟,哼哼。
  徐远南弯眉弯眼,阳光的笑:“蓝叔好。”
  
  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徐远南三十秒,蓝振声笑着把他戴着的手串摘给徐远南:“还别说,长得真像大哥年轻的时候。”
  
  徐远南扭头看了一眼徐泽如,在徐泽如的默许下接了手串,摸着那温润的珠子,突然有种小叔让他来就是为了多敲这蓝振声一笔的诡异想法。
  要不然,这一块喝喝茶、聊聊过去的要个屁助手啊!
  
  然而,很快徐泽如就让他知道了要他这个屁助手有什么用。
  喝过茶,叙了旧,徐泽如拒绝蓝振声中午一块吃个饭再介绍几个同行给他认识的好意邀请时先拿他当了一把挡箭牌,随后上了徐泽如的暴发户大奔,还不等徐远南按着心底荡漾的小神兽怀念这五个八的赶脚,徐泽如就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了一句:“囝囝,你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得跟我去趟东篱,晚上不一定能回来。”         

 


☆、咬死你

  东篱是信都市下属的县级市,当年徐恩乾刑美珍两口子蹲点挨批斗的地方就在东篱山半山腰的观音像前,徐泽如他们兄弟姊妹六个曾跟着父母在东篱山下王家沱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至今,在牛棚里病逝的徐恩乾依旧葬在王家沱的坟地里。
  每年清明徐远南都会跟爹妈叔姑奶奶一起到东篱给爷爷扫墓,他还记得村长家的大黄狗今年清明的时候才刚下了一窝小狗崽儿。
  “去给爷爷扫墓?”爷爷徐恩乾的忌日在小姑徐泽闲生日的前两天、小叔徐泽如生日的前三天,正好是……明天,徐远南攥着手机从后视镜里瞄着徐泽如,“明天爸爸他们也会去,要不要等他们一起?”
  
  徐泽如置若罔闻,微扬着唇角慢条斯理地发动车子,手臂搭在副驾驶位置的椅背上,微拧着身子开始倒车。
  
  劲瘦的腰无耻地秀着它的柔韧,被扯得愈发敞开的领口无节操地招摇着内里性感的胸肌。
  我勒个去!敢不敢不要总是勾引我犯罪啊!
  恋恋不舍地收回流连在小叔领口的目光,徐远南不着痕迹地往右手边靠了靠,抬头捕捉到徐泽如眼底转瞬滑过的不悦时突然福灵心至,脱口而问:“小叔,你是故意要错开时间的?!”难怪以前从来没遇到过啊有木有?“我还以为……”
  
  了然,谴责,些微地愧疚,余光所捕捉到的、在徐远南眼底接连变换的情绪似乎触动了徐泽如心底隐匿最深的神经。
  若有若无的讽笑在唇角无声绽开又无息消逝,徐泽如漫不经心地收回搭在副驾驶靠背上的手,把车融入茫茫车流中之后,了然般嗤笑:“以为我从来没去扫过墓?”
  
  “……嗯。”含混不清地鼻音里带着几分自责,徐远南讪笑着抓了把后脑勺——这真不能怪他,曾经,以最小人的心思去揣度父上大人嘴中那个最完美的小叔从来都是徐远东他俩乐此不疲的消遣,尤其是在承受过父上大人的精神暴力之后。
  没想到有一天,这种早就成了本能的揣度会被小叔抓个正着。
  
  也许是徐远南的窘迫和尴尬成功愉悦了略有不爽的徐泽如,亦或是维持温柔有礼的笑容早已成了本能。
  温柔地笑意瞬间爬回微微扬起地唇角,徐泽如扬起下巴,隔空点了点徐远南紧攥着手机的爪子,含着笑催促:“啧!怎么还不给你爸爸打电话?”
  
  “……”小受的心思真是不能猜啊!
  慢吞吞地收回黏在徐泽如唇上的目光,徐远南按着按键小声嘟囔:“这个电话其实应该小叔来打有木有?在俺爹心里,你才是他亲儿子啊……”
  “你以为今天早上那么赶时间他还来送我真的是因为父子爱么……”玩笑似的嘀咕突然变了味儿,分不清心底莫名涌起的情绪是源于兀然对自家父上大人待小叔比待他好的介意,还是因为突然闲下来之后心思被之前那个诡异的梦搅得敏感多疑了,按捺着在心底突然爆发的嫉妒,徐远南眼尾飘着薄怒绑上安全带,“他那完全是怕小叔干等太久浪费时间外加上想趁机看小叔一眼,哼哼……”
  
  徐远南二,但不是没有脑子,那些嘟嘟囔囔的碎碎念大多数都含在嗓子眼里,发音并不清楚。
  即使是在静谧且并不宽阔的空间里,徐泽如也听得不太真切。
  见那臭小子一会儿爹一会儿小叔的,时而委屈时而愤怒的,心里不由地便觉得这倒霉孩子脑子里十有□又在琢磨什么令人啼笑皆非地抽风念头。
  饶有兴趣地挑起眉,徐泽如眼底带着促狭,问:“囝囝,你在嘟囔什么?”
  
  “呃……啊?嘿!我这不正琢磨爸爸开没开完会呢嘛……”徐远南眯起眼纯良的笑,煞有其事地耸了耸肩,对着徐泽如晃手机,“结果还真让我猜着了……”
  “爸爸没接电话,还真是没开完会呢!要不我跟我妈报备一声?”
  
  这个提议似乎更加合乎徐泽如的心意:“随你。”
  
  *
  
  知道徐远南要跟徐泽如一起去东篱,罗红梅自然是反对的,不过反对的很含蓄:“罗波来咱家了,听他说是你约他过来的,虽然都是表兄弟不是外人,但你这么食言是不是不太好?”
  话音微顿,罗红梅略微抬高了音量,“囝囝,妈妈不喜欢不守信用的人。”
  
  就像算定了徐远南的手机听筒有多漏音似的,别有深意的提醒一字不漏地钻进了徐泽如的耳朵里。
  心底无声地冷笑着看那成片的含苞的黑色曼陀罗绕着仅存不多的几片绿洲霎时开遍心底的荒漠,徐泽如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声音愈发低沉诱人:“不然我送你回家?”
  
  对于徐远南来说徐泽如是毒,掐着他七寸刻意释放魅力的徐泽如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那性感的声音钻进耳朵里,酥酥麻麻的,直接碾碎了本就黏得不怎么牢固的三观,麻痹了本就在苟延残喘的智商,徐远南对着徐泽如狡黠地眨眨眼,在电话里跟罗红梅撒娇:“妈妈,我们已经上了高速了。”
  
  “盛华家园”四字浮雕掠过车窗,徐泽如含着笑瞥了一眼撒着娇糊弄自家老妈的侄子,揶揄:“要不要从下一个出口下高速把你送回去?”
  
  抽着嘴角翻了个白眼,心底的小神兽各种怪声怪气地哼哼着,徐远南嗔怪似的瞪着徐泽如略微拔高了声音:“哎呀,妈妈,那多麻烦小叔啊?”
  “我就是跟小叔去东篱给爷爷扫个墓,反正爸爸明天也要去,我早去一天有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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