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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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绣添香-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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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绣心下温软,摸着连翘粗糙的手靠近她怀里,连翘担忧的,她何尝不担忧呢?若是一直呆在府里,保不齐哪日惹了主子不开心就是一顿好打。待她大了些,说不准还会被拉去配了哪个小厮或是什么粗鄙之人。那她的一生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思及此处,红绣突然直起身子问出多日以来盘桓于心中的疑惑:
“娘亲,这些年咱们在诸葛府里日子并不舒坦,为何你不离开呢?诸葛老爷既是让您到了外院儿,先前也听您说早在女儿未出生之时,大夫人就还了您的卖身契,您完全可以出府去啊。”
连翘被问的一愣,低头瞧瞧女儿消瘦的小脸,长叹了一声:“出去又谈何容易。我一介女流,你还病着,出去何以为生?况且,若是继续在外院儿,兴许还能瞧见他。虽说身份悬殊,一年也见不上一次……”
连翘的声音愈来愈弱,最终几不可闻,目光中流露出伤感和温柔,好似沉浸在某段美好的回忆之中不愿自拔。
红绣还是头一次听连翘说起这些,当下有些结巴的问:“娘亲,您,您说的那个他,可是诸葛老爷?”
连翘猛然回神,苍白的双颊竟浮起如同少女般的娇羞红晕。
见她如此反应,红绣心下已是了然,随之而来的是莫名涌起的悲愤
“娘亲,他如此对你,你竟还心心念念的想着他?”
连翘被红绣尖锐的语气唬的一怔,瞧着女儿精致的小脸上,那双盈满了痛惜的眸子,心中早已被温柔填满。
“绣儿,你还小,还不懂何为情,何为爱,即便只能远远望着她,我心亦是满足了,更何况我还有你呢。”
“就算我曾经是个痴儿?就算因得我的存在,让你无法离开诸葛府开始新的生活?”
“痴儿如何?痴儿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况且我从未想要离开诸葛府。”
红绣湿了眼眶,原来如此,不走,不是不能,而是因为深爱。若不爱,或许她早可以逍遥自在的离开。可情之所至的牵绊,又哪是这等痴人甩得开的?连翘对诸葛老爷的情谊,注定得不到回报。仅凭着心中抱着几分幻想,就能支撑了她这么多年。都说她先前是痴儿,娘亲又何尝不是一个“痴人”?
“娘亲。”红绣搂着连翘,“你放心,绣儿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连翘鼻子发酸,强忍了眼泪,道:“我信你,我信你。”
※※※
即便连翘一千个不放心,一万个不愿意,红绣依旧靠她的三寸不烂之舌,缠到她点头应允她出府去了,只一个条件,须得跟着伏武才行。
腊月廿一一大早,红绣兴冲冲的带了一百文钱,跟着早已同管事的告假半日的伏武,出了黑漆剥落的角门。
踏上青石铺就扫的干干净净的小路,满眼檐牙高啄、古色古香的建筑。加之各式“老字号”铺子,吆喝叫卖的商家小贩……
一桩桩一幕幕,描绘出一幅安静和谐的冬日古代街景。红绣头一次觉得自个的眼睛都不够用了。耳边充斥市集的喧闹声,人们见面的招呼声,瞧着那些文人书生冬日里甩着折扇,文邹邹的说些酸话,红绣仿若进了影视城,已分不清自己是在戏里还是在戏外。
“仔细点儿,慢些走!”
伏武跟在仿若出笼小鸟的红绣背后,俊朗的面容也浮现出欢喜的笑容。红绣病着时,连大娘怕她闯祸,从未带她出来过,如今还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逛市集。想到她明明十四岁了,又是诸葛老爷的女儿,却比府外平民百姓过的都不如,英武的少年眉间多了些愁色和疼惜。
瞧见路旁浇糖人的,伏武拉了下红绣的粗麻衣袖:“绣儿,去哪瞧瞧。”
“好啊。”红绣点头如捣蒜,糖人儿啊,她还没吃过古代的糖人呢。
却不料刚走出没几步,身旁窄巷里突然蹿出一个人来,与躲闪不及的红绣撞在了一处。



第十六章 你妹的,画皮?!

红绣被撞得个趔趄,出于多年来看古装片养成的警觉,本能的用手护住了钱袋,倒退两步被伏武搀了一把才险险站定。
蹙眉望向那横冲直撞之人,红绣不免惊讶的叫了一声:“道长?!”
这不是前些日子她送了干粮,换得痒药的那位“骗吃骗喝”的道长吗?
道士慌忙点头,消瘦的下巴上山羊胡一撅一撅,急匆匆推开红绣道:“我先行一步了,小姑娘,以后再会!”
“别跑!”
“臭道士好不要脸!在我聚缘楼吃了酒菜还想抵赖!”
“站住!回来!”
……
道士刚要跑,小巷里便传来一阵吆喝之声,四名大汉已然赶到。
道士说了声“糟!”要跑已是来不及了,被一名黑大汉抓住了肩头上的破布褡裢,扯得险些摔倒。
“臭道士!还我酒菜钱来!”
“贫道未曾吃你的酒菜,何来还钱之说?”
“好哇!你还想抵赖!一日里有两餐来叫了酒菜,临了在盘子里放个干瘪蜈蚣,硬赖上我们聚缘楼了是吧?你也不瞧瞧聚缘楼的东家是何许人!今儿你要是拿不出酒菜钱,一通好打定躲不过去了!”
“无量天尊……”
“无量你奶奶个熊!臭道士欺人太甚,大火甭跟他客气,揍他,揍他!”
安静的小巷中四名壮汉对着干瘦道士拳打脚踢,奈何此处临近集市,人烟倒不是很多,加之百姓们躲避尚且不及,更不会有人前来喝止。红绣心中不忍,向前走了一步却被伏武拉住了。
“绣儿,别去。”
“可是……”
“那位道长许是真的赖了聚缘楼的吃食呢。”
的确,道士的就很像“骗吃骗喝”的人,可光天化日之下,总不能眼睁睁瞧着人被打死吧?
红绣到底没沉住气,大叫了声:“住手!”
四个大汉被人呵住,回头一瞧来人是个破衣烂衫的小姑娘,心中大为不满。为首的黑大汉叉着腰,怒瞪着红绣道:“哪来的丫头片子,别碍着爷爷们办正经事!”
红绣挺直了腰杆,底气十足的道:“几位大哥,若是道长真的赖了你们的酒菜钱,你们可以与他协商,再不然天子脚下还没个讲礼之处?你们可以带他见官去,犯得着这样拳脚相向,对付一个老人家吗!”
黑大汉被红绣一番言辞说的一怔,刚要骂她狗拿耗子,不料趴在地上的道长先开口了。
“女儿,你可算来了!”
女,女儿??!!
红绣呆呆的望着道长。
道士颤巍巍爬起来,指着红袖道:“她是我女儿,你们问她拿酒菜钱便是!”
红绣目瞪口呆。伏武怒极的奔上来,指着道士斥道:“好没良心的臭道士!今日活该打死你,红绣好心好意相救于你,你反倒咬她一口!各位大哥,我们是诸葛家的下人,仅是路过而已,和这个臭道士根本不认得!”
黑大汉嘲讽的看了眼红绣,转身踹了一脚道士,“你一个道士,哪来这么大的女儿!当我们是三岁孩童来诓骗吗?大伙别客气,揍他!”
拳脚再次加诸在道士身上,红绣闭了闭眼,有些心凉的转身,可笑她自以为聪明,却总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被二少爷戏耍点了猪尾巴是一遭,如今又是一遭,她可不就是捂热了蛇反被蛇咬的傻农夫么。
这次红绣要走,伏武倒不走了,拉了她的袖子兴味盎然的瞧着那方的“战事”,道:“绣儿,不急,瞧瞧再走。”
“打人有什么好瞧的。”
“谁让那臭道士陷害你!”
和伏武说话的功夫,四个大汉许是打得累了,将道士掉落在地上的破褡裢翻了个便,也未找到几文钱,骂骂咧咧的走了。
红绣见道士趴在地上不动,有些担忧的皱眉,他不会被打死了吧?
“走吧。”伏武看够了热闹,拉着红绣要走。
红绣叹了口气,她仍是做不来见死不救的事,“伏武哥稍等片刻,我瞧瞧道长怎么样了。”说罢便走上前去。
伏武摇头叹息,“你呀!”无奈也只得跟上来。
红绣蹲在地上,伸出小手,试探的戳了戳道长的胳膊:“道长,道长,你没事吧?”
然而戳了两下,都不见他有动静。
“道长!醒醒啊!”红绣有些急了,改为轻轻推他。
道长哼了一声,似乎醒了过来。伏武怕其中有诈,忙拉着红绣退开一些。就见道士强撑着要起身,本来垂着的头抬起来,半拉脸皮竟然剥落下来!
“啊啊!!”红绣吓的惊叫。
“什么妖魔鬼怪!”伏武心里也是一突,叱喝一声,抬腿便踹!正中道士侧脑。
可怜道士还没起身,便被伏武一脚踹倒在地。
红绣捂着脸,心有余悸的顺着指缝望过去,就见道士仰躺在地,脸上半张脸皮被风吹的忽闪忽闪,山羊胡也贴在那张脸皮上。难道这是……
壮了胆子小步挪过去,蹲下身揭开那张面皮,一看之下,红绣呆住了。
在人皮面具下隐藏的是一张极为年轻的脸,许是长久不见阳光,他肤色有些苍白,但丝毫不影响他眉宇间的疏朗之色,剑眉入鬓,鼻梁高挺,薄唇殷红。
此时他双目紧闭,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可红绣猜想若是他张开眼,也定然是不输给诸葛言然和商家三少的一个美男子。原来古代当真有“易容”这一说!
“这,这……”伏武也是呆了,一脚踹去,没踹死“妖魔鬼怪”,倒是将一个知命之年的老道踹成了不及弱冠的美少年。
红绣当下收起人皮面具,仰望着伏武苦笑道:“伏武哥,人是你踹晕的,如今也只能先带回外院儿去了。”



第十七章 捡到美人

诸葛府自是不许随意带生人回来,好在外院儿自来允许粗使下人和长工们自由出入,且伏武向来与侧门门房交好,扯了句谎,说背回来的人是他远房亲戚,仅是借宿一夜便走,门房倒也不多疑他。
将“道士”带去伏武的屋内安置好,红绣将匆忙间随意买回的米粮等物放回茅草屋,赶去猪舍清扫。待到过了晌午,伏武去饭堂用过午膳,来叫红绣歇息,红绣才回去跟连翘喝了粥,又趁着这会子去瞧瞧那位“道长”。
长工们居住的皆是土房,伏武和鲁秋宝共住一间。进门便是炉灶,灶后是一张大铺。“道士”此时就裹在土布薄被中安静的睡着。
红绣走到床榻旁,低头看看“道长”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嘀咕道:“还不醒,该不会是脑震荡了吧?”方才伏武一脚力道不轻,不知古代脑震荡要怎么医治?
伏武浓眉微皱,疑惑的问:“绣儿,脑震荡是何物?”
“额,我也是随意一说的。”
见红绣解释不清,伏武也不深问,爽朗一笑,脸颊上两个酒窝,虎目中满是暖意。
红绣也回他一笑,道:“既然道长还未醒来,我先回……”
“咳!”
话音未落,却听榻上的人咳嗽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贫道已醒了,多谢姑娘搭救。”翻身起来,抬手预捋他的山羊胡。不料摸了两下,哪还有胡子?
红绣好笑的从怀中拿出薄如蚕翼的人皮面具摇了摇:“道长,不知你要找的可是此物?”
“道长”一愣,仿若点漆般的星目骤然一眯,随即笑了起来,声音中再无之前的沙哑低沉,而是用标准的男中音带着些调侃的说:“竟然露馅儿了,看来我这一觉睡的可真不值了。”
红绣将人皮面具扔了过去,“道长”抓了来随意塞进怀里,利落的翻身下榻,丝毫看不出刚被毒打过一番。
红绣歪着头,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道长”,这人身上七分闲适三分痞气,到不似坏人。遂笑问:“这位大哥尊姓大名?总不好一直叫你道长吧?”
道长一愣,随即笑道:“你我也算有缘,也罢,既然我已知晓你名叫红绣,那便告诉你也算公平,我姓洛,名寻。”
“洛寻?”
“正是。”
红绣还真不知此番情景当如何应对,若是在现代,她该上前跟洛寻握个手,说声你好才对,好在伏武此时帮她解了围,道:“我是伏武,他是鲁秋宝,我们都是诸葛家的长工。”
“幸会幸会。”
客气了一番,洛寻甩了下破道袍的宽袖,四下打量,道,“如今我是在诸葛府里了?”
“正是如此,方才在街上见你面皮脱落,着实吓的不轻,下脚狠了些,对不住了!”伏武抱拳拱手,认错态度倒也坦然。
洛寻莞尔一笑,姿态潇洒的回了一礼,“哪里,伏兄客气了,当时情势所逼,你踢得狠些也是人之常情。”
“洛兄不恼便好。”
眼看着两人客气了一番,场面也热络起来,红绣道:“洛寻,你也该饿了,我娘煮的糙米粥还有些,我给你端来。”言罢不待洛寻应声已转身出去。
洛寻的气度怎么瞧也不像穷到食不果腹的穷人。如当日的两个棒子面干粮一样,一碗糙米粥在有钱人眼里算不得什么,对红绣来说却是弥足珍贵,能大度赠予他人,红绣自己不觉得如何,伏武和鲁秋宝眸中都露出钦佩之色。
洛寻也是微笑,于条凳上坐了下来,与伏武和鲁秋宝闲扯起来。
待洛寻吃了糙米粥,红绣手脚麻利的收拾下碗筷,道:“洛寻,我还要清扫猪舍,你歇息下吧,方才伏武跟管事的招呼过了,今日你若没去处,可暂且歇在这儿。不过仅此一夜,多了是不成的,我们也是做下人的,实在不敢坏了府里的规矩。”洛寻险些被伏武踹成脑震荡,她还是过意不去的。
洛寻起身,郑重的对红绣行了一礼,笑道:“红绣,我又欠了你一个情,不若我再给你些自制的小药?”
红绣一愣,扑哧儿一下笑出来,摆手道:“谢了,我要那许多劳什子的小药做什么,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说道此处,压低了声音,学着先前洛寻所扮道士的神态,捋着不存在的胡子正儿八经的压低声音道:“贫道游走四方,采得珍奇草药无数,自制各种药粉药丸儿、专治疑难杂症,乃是杀人越货居家旅行必备良药,一两银子一包,欲购从速。”
话没说完,红绣自个儿已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伏武和鲁秋宝哪曾见过傻姑娘如此活泼的一面,愣了片刻,也都笑起来。
洛寻红了俊脸,尴尬道:“红绣莫要取笑在我了。”
红绣笑道:“哪儿的话,不过是实情罢了。”笑他这么一句,也算抵了方才市集上陷害她的梁子,互不相欠了。
几人正说笑的愉快,院子里突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春桃尖着嗓子叫道:“红绣,红绣在这吗!”
“春桃姐!”红绣掀了棉帘,“怎的如此慌张?”
春桃跑的鬓松钗迟,气喘吁吁的扶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你快些回去瞧瞧,二小姐和三小姐来了,瞧着你不在,如今正为难连大娘呢!”
“什么?”红绣闻言一惊,扔下碗筷快步跑了出去。
伏武和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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