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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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鸾- 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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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一想,章家在德庆也算是顺利了,当初因章放勤练箭术,在军中比武得了彩头,才升上了小旗;升总旗则是冒险陪柳同知去了一趟瑶寨后,柳同知心生感激而破格升的;至于百户衔,更是因为德庆千户所需要派人出征安南,但中下层武官少有人愿意离乡背井,江千户一是因为私心,二是为了激励将士,才再度破格升了章放。

可以说,章放能升到现在这个位置,有一半是自己的努力与魄力,也有一半是靠的关系,但这不代表章家就可以不守规则了。

想到这里,明鸾委屈地看马贵一眼:“既然是不成的,马大哥你哄我做什么?”

“真真冤枉,我可没哄鸾姑娘。”马贵笑道,“你们家的人想要进正经学堂自然是不行的,但若是自学成了才,考中了生员,官学自然不敢不收。按理说,你们家既是因罪流放来的,又才过了四年光景,地方上也不敢轻易让你们得了利,但我们茂升元既然为官府与都司立了大功,讨得小小的好处又有什么?又不是让他们直接给姑爷个官做,不过是讨个参考的资格罢了,能不能考中,还要看姑爷的本事。若是考中了,官府多得一个生员,政绩添得一笔,脸上也有光彩。”

明鸾听得心下蠢蠢欲动:“真的能行吗?”想了想,她又担心起来:“如果说一家军户里只能有一名子弟从科举转入民籍,那我父亲转了,文虎是不是就不能了?”这样可不妙-了,她心里清楚得很,章敞的才学有限,当初能中生员,也不知是真材实学还是靠了南乡侯府的面子,就算真能考得生员,做了秀才,想要再走远些,就很难了,但文虎平时读书还是挺努力的,年纪虽小,用上一二十年苦功,未必不能出头,可别因为章敞挡了他的路。

马贵听了她这话便哂道:“鸾姑娘,你二伯父已经做了百户,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日后自然是指望他继承正军名额的,除非再添新丁,否则虎哥儿就算读书再好,也进不了学啊!姑爷却不同,他如今只是个余丁,不过是借了二爷的力在百户所里谋个差使罢了,军户不能分家,他无法单成一户,若能考中生员,立时就能转入民籍。况且姑爷转军为民,对姑奶奶与你也有好处,日后要寻别的营生,又或是说亲,都少了妨碍。姑爷的性情为人,你最是清楚不过的,与其让他继续在百户所里做那抄抄写写的闲差,荒废光阴,还不如让他再考一回学,挣个读书人的体面回来呢,即便一辈子无法回归原籍,也可护得姑娘一家过点安生日子。”

明鸾必须承认,她心动了,做个军户,虽然可以免役,但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还一辈子不能离开驻地,又不能与民籍通婚,实在是太受限制了,如果便宜老爹真能考中生员,转入民籍,不知能不能让章家搬到好一点的地方去?去不了广州,肇庆也成啊!祖父章寂的风湿病越发重了,搬到条件好一点的地方去,也可以让他老人家过得舒服些,自家要挣钱养家糊口,也有更多的门路。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她这样问了马贵,马贵笑道:“鸾姑娘,你又想忿了不是?若不是为了这个,我跟你提这事儿做甚?生员是要入官学读书的,若是姑爷争气些,入得府学,自然要去广州长住了。他去了,家眷要跟去也是理所当然。而老爷子年纪大了,谁也不能拦着做儿子的接老子到身边奉养。虎哥儿年纪小,跟着祖父叔婶更是人之常情。只有二爷一家为难些,二爷还是德庆的军户呢。但你方不是说,认得广东都司的副使大人么?请他帮帮忙,等二爷回来了,借着军功换个地儿,想必也不难?”

明鸾拍了拍额头:“我怎么糊涂了?没错,就是这样!虽然军户是不能离开驻地的,但既然东莞的军户可以转到德庆来,德庆的军户又为什么不能转到广州去?更何况,我二伯父是立了功的!”她越想越兴奋,忙道:“我这就回家跟祖父说去!”

不过她虽然兴奋,还是没忘嘱咐马贵:“你先去找柳同知探个口风,他跟我们熟些,就算不乐意也不会给我们穿小鞋,万一他说不行,咱们也不必勉强。这回出的主意本是为了陈家与茂升元,可别助力没添,反而又连累了你们。”

马贵笑着点头:“鸾姑娘放心,我自然理会得。”

马贵打算第二天才去见柳同知,明鸾虽然心急着要回家告知这个好消息,但还是按捺住性子等回音。只是这一夜她借住在茂升元的客房里,翻来覆去的就没睡好,第二早天刚亮就起来了。看着马贵在商号里走来走去,指挥伙计搬运货物整理货架,她不好意思去催他,又怕叫他看出自己心急,胡乱吃过早饭,便对马贵说:“我出去逛逛,帮你问问还有没有哪家粮店有余粮。”马贵应了,她便出了店门。

这时候天色还早路上没什么行人,只有沿街商铺的伙计们忙着搬运货物、打扫店面。明鸾一路走着,也问了几家卖米面的店,结果都是存货不多了,只够自家卖上个把月的,刚好接上秋粮入库。她打听了几句,知道这几家店的存粮都是卖给了华荣记,不由得撇了撇嘴。

想那华荣记本是京城来的背后东家就是以前的欧阳驸马,章家与太孙、朱翰之对他都没什么恶感,甚至很是尊敬只是深恨他的未亡人安庆大长公主与门生。回想当年京城政变,如果不是安庆大长公主站在越王那边,对悼仁太子下手,现在龙椅上坐的是谁,还是未知之数呢。

章家上下一提起华荣记都是怨气冲天的,明鸾自然也不会有好印象。

走着走着,她来到集市,眼瞅着有人担了自家种的余粮来卖,忙过去问了问,价钱倒比店里买的还要便宜不少只是量有些少了,她估摸着也就两百来斤,但聊胜于无。茂升元想打军粮的主意,是注定了要亏钱的,成本能少一点是一点。这么想着,她便上前跟那人搭话请他将装粮食的车推到茂升元去。

那人喜滋滋地跟着她走了,才离了原本的地儿,便有人从后面叫着“那卖米的住一住脚”追了上来,却是也想买他的米的。明鸾睨着后者身上的衣裳,觉得跟华荣记伙计的服装很是相象,怎么肯让他抢了粮食去?便抢上一步:“这些米我已经买下了,你还是找别家去吧!”

那伙计却没那么容易退缩,冲她笑了笑,便对那卖米的道:“这位大哥,我们东家急等一批粮食入库呢,你若肯卖,价钱定不会亏着你的,一石米五钱银子,你觉得如何?”

一石米五钱银子,完全就是店里卖的市价了,这分明是想耍金钱攻势呢。明鸾急得跺跺脚:“你这人怎么这样?商家无信不立,你仗着钱多就想坏了规矩,谁家还愿意跟你打交道?!”

华荣记财大气粗,到小地方开分号,本就不是为了挣钱来的,那伙计满不在乎,只是对卖米的说话:“怎么样?这就挑到我们商号里去吧?”

那卖米的虽是农户,却有些见识,他道:“我已经答应把米卖给这小姑娘了,又怎能反悔?我家还有些余粮,若你们要,回头我再运了来。”

明真立时插嘴:“大哥若还有米,我们店里也一样包了去!”

那伙计也不满足于那批余粮,还要再劝,卖米的听了几句,皱眉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都说了这车米不能卖你,你还要纠缠。我家是正经清白人家,十里八乡都夸我为人实诚,万没有为个几百钱就坏了诚信的!”一怒之下,索性发话说剩下的五百斤大米也都卖给明鸾了。

明鸾大喜,说了一车好话,满脸堆笑地奉承着,还一路帮他推车,嘘寒问暖,偶一回头望见华荣记的伙计后悔不迭地在后头跺脚,便忍不住得意地翘了嘴角。

眼看着快到手的粮食没了,华荣记的伙计唉声叹气地转过身,打算再找其他卖米的人,不想迎面看见东家走了过来,忙迎上去:“四爷,都是小的没用,您刚才看中的那车粮食叫别人抢先了!”

“哦?”郭钊挑了挑眉,“我不过是从那边茶楼走到这里,才多暂功夫,就被人抢了去?是谁抢的?”

第二十六章奇花

马贵得了这批粮食,喜出望外,忙叫了伙计随那卖米的回去取粮,又夸了明鸾一番。明鸾摆摆手,见他已经换上了出门做客的衣裳,便笑道:“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再出去瞧瞧可有别人在卖米,你找柳同知去吧。”

马贵应着去了,临行前还给明鸾使了个眼色让她放心。明鸾心里高兴,喝了半杯茶,又往集市上去了。只可惜,不知是华荣记的伙计抢了先,还是今天没别人卖米了,她转悠了半个小时都没再遇到这样的好事,只得闲逛起来。

走着走着,她来到一个卖花木的摊子前,瞧着那摊子上的两盆植物,怎么看怎么眼熟,迟疑地问那老板:“这个……是不是叫玉米?”

那老板原本因无人光顾,正百无聊赖地托腮发呆,连明鸾走近了也只当是看热闹的,并不搭理,忽然听到她这句问,立时来了精神:“是叫玉蜀,也有人叫玉米的,不过不如玉蜀这个名字好听。小姑娘,你想要吗?这可是极珍贵的海外名花,你瞧瞧,仔细瞧瞧,在别处可是买不到的,错过了这两盆,也许你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它啦!”

海外名花?

明鸾笑了:“这是粮食吧?怎么成名花了?你既然不知道它是什么,又是从哪里得来?”

那老板闻言呆了一呆,道:“怎么会是粮食呢?虽说它结的果子能吃,但这分明是一株奇花啊!”

原来这老板家里从前是行商,他父亲在广州开了家小店,偶然也会遇上海外来的洋货。几年前有个皇商家的船队从西洋归来,带了些海外的奇花异草和种子,据说是京城里一位贵人指名要的,他们寻了十来年,才找到一些,万里迢迢带了回来,不知怎的那位贵人又不要了。他们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花草种籽,又嫌那些花草不好看,除了有兴趣的留下一些,其他的都打上海外奇花的招牌卖掉了。

这位老板的父亲素来喜欢种花种草的,见价钱不算贵,也买了些种籽,回家种了几年,都没养出什么漂亮的花卉来,只有这种“玉蜀”结出的果子还算好吃,他认定是这是宝贝,便一直小心侍候着。后来他生意失败,落魄归乡,又病了一场,于去年亡故了。儿子经商不成,又没了进项,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便把主意打到老父留下来的这几株“海外名花”头上。

那老板介绍其他几株花的名字,有什么“喜报三元”、“马铃”、“番椒”等等,明鸾一边听一边细看,有些怀疑其中一种是番茄,还有一种是辣椒,剩下那种不认得的,听名字倒有点象是马铃薯,可惜不能挖出它的茎来看,不然一定能认出来。

那老板唉声叹气地说:“这是先父留下来的宝贝,若不是家里实在有难处,我断不肯卖了它们的。可惜世人都不识货,只说这几株花草不好看,看都不看一眼。黑有姑娘能说得出它的名字,可见是个有缘的,你若想要,我就亏本卖给你了,一株只要你五两银子。”

明鸾冷笑一声,知道自己是被他当成了羊祜:“你看我这身打扮,可象是能拿出五两银子的人?”

那老板愣了愣,仔细打量了明鸾几眼,迟疑地说:“姑娘家境自当不凡,几两银子不算什么。”他从小也经历过富贵,虽没什么本事,眼力还是有的。明鸾身上穿的虽是上等棉布做的袄儿,但袖口领口绣花精致,非一般小门小户可比,头上又插着精致的银簪子,穿戴整洁,腰杆挺直,说话时声音不高不低,不露怯意,肯定是有点来历的人家出身。他听说有些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就喜欢扮了平民出来玩耍,说不定这一位也是呢。

明鸾撇了撇嘴,道:“若真是奇花异草,你卖价略高些也没什么。但你这个分明是粮食和蔬菜,你当成花草来种,就已经是不识货了,玉米这种跟高粱稻米差不多的东西,你居然开口就要一盆五两银子?你也太贪心了。”

那老板心里也清楚这东西多半不是什么奇花,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闻言脸不由得一红,只是不肯认输:“你说是粮食蔬菜就是粮食蔬菜了?这分明是海外奇花!当初先父买来家时,都要十两银子一盆呢!如今卖五两就已经是亏本了。”

明鸾挑挑眉:“你不是说,当初令尊买的是种籽吗?怎么就要十两银子一盆了呢?”她特地在“盆”字上加重了语气。

老叛恼羞成怒:“你是来捣乱的吧?要是不买,那就上别处去,别来妨碍我做生意!”

明鸾见他翻脸,想了想便走了。其实那玉米和马铃薯若不是太贵,她倒有兴趣买几株回家种种。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玉米产量是很高的,而马铃薯则在贫瘠的土地上也能种,这两样东西听说都是明朝时候才传进中国,但那应该是挺久之后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可惜了,遇上个不识货又贪心的主儿。她开始考虑要不要等那老板迟迟卖不掉这些植物,要降价处理的时候,找个熟人帮忙买下来。

正思索间,她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有人挡在了前头,抬头一看,却是那回与朱翰之在江边试新马车时遇见的那位翩翩公子,不由得讶异。

这位翩翩公子面带微笑,很有风度地问她:“小姑娘,你认得那几株花草?”

明鸾心中敲响警钟,虽说不知道这人的来历,但上回在江边,朱翰之对他如此提防,肯定是有道理的。她想了想,半真半假地应付道:“曾经听人说起过,但还是头一回见,兴许是我看错了。”又笑问:“这位公子有兴趣买吗?那您请便,我先走了。”说着就要溜。

但那位翩翩公子却轻轻伸出拿着折扇的手,便挡住了她的去路:“小姑娘,你不必急着走。”

明鸾挑挑眉,往旁边退了一步,继续走人,只是这一回有几个身穿华荣记伙计制服的男人挡在了她前面。她这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个人模狗样的家伙一定是华荣记的人,说不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郭钊!她板起脸转头望他:“你想干什么?”

“不要误会,小姑娘,我没有歹意。”那公子微微一笑,看了几名伙计一眼,伙计们便稍稍退后了些,不再对明鸾形成围挡之势,却仍旧封出她的去路。明鸾又是一声冷笑:“秋天,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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