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只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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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只在梦-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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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又在看书了?”梅香携着朵儿从外面进来,我抬头看过去,两人厚实的棉衣上均缀着星星点点的雪珠。
“又下雪了!”合上书,我从卧榻上爬起来,探头望向窗外,果真又是大朵大朵的雪花在空中飞舞。
“下好一会儿了,杨大人刚来过。”梅香将手中的衣物放至衣橱,又伸手去接朵儿手中的靴袜:“陛下吩咐奴婢们将姑娘的衣物先收拾好,等雪小些就有车来接姑娘回宫。杨大人说快过年节了,不回宫是不符规矩的。”
她大概看到我脸上的不情愿,急忙又添了句解释。
我也知道不可能一直住在外面,可真的要回到那个笼子里还是极不情愿的。
抬手制止住朵儿的行礼,我目送着她退了出去,不觉幽幽叹了口气。每见到这个机灵的小丫头我都特别的想家,想念温暖的南方。
“姑娘好像很喜欢朵儿,不如求昭仪娘娘把她调到宫中去。”梅香站在我身后轻笑着说:“朵儿的女红可比奴婢,还有宫里头的那几个强了许多,姑娘有了朵儿便可以时常穿上新衣给陛下看了。”
“死丫头,上次真该责你二十杖,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我转身作势欲打她,她猫腰躲闪过去立即避到一侧。
在西苑的行宫里,我与众仆役相处也没太在意尊卑之分。这些人起先还惶恐着不敢失礼,后来是只要拓跋宏不来,我便叫上她们到我的房中取暖。
虽然她们早已习惯了北方的寒冷,但我还是不忍心看着她们在冰冷的屋子里冻得瑟瑟发抖。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也尽力帮着她们,淳朴善良的她们对我自是言听计从。
在这片天地里我倒是生活得自由自在,乍然听到梅香说要回宫心里还真是极不情愿。
“陛下自姑娘病后对姑娘是越发好了,奴婢可看得清楚呢!”梅香临出门前仍不忘记回头取笑我:“瞧姑娘的脸红的。”
我不自觉的伸手摸着有点发烫的面颊,心底似乎有股奇异的情愫在漫延。
这段时间拓跋宏并没有将我置于西苑不理,与在宫中时差不多,隔三岔五他也会在晚上过来看看我。隔得时日久了,即便自己不来,也会让杨播送些物品过来。
起先我还挺不习惯他过来与我抢床榻,纵是身子不大,窝在小些的坐榻上睡觉还是极不舒服的。后来干脆搬了个大点的卧榻过来才解决了问题,再后来只要他不来,我就让梅香或朵儿她们轮流陪我。
他每次过来也不做什么,有时静静的看我写字,一看就是半个时辰也不言语。
我小时候练习过很长时间的毛笔字,也有一定的功底,其实还是很乐于在别人面前展示我的唯一特长的。
如今的拓跋宏手里尽管没什么实权,烦心的事倒也挺多,来我这儿怕是只为了片刻的安静。我自然很乐得给他这样的氛围,甚少搭理他。
自上次那通脾气之后,我连那些最简单的武装也省了,在他面前已经完完全全的做回了原本的冯希妍。
拖之再拖,两天之后宫里的牛车还是来到西苑。我认命的披上梅香给我新做的披风,穿上厚实的皮靴,手里抱着小手炉,坐进略显宽敞的车厢。
一阵颠簸之后,不多会儿便到了魏宫。按规矩我还不能先回我的莲宫,得先去太皇太后的绮宫里给她请安。纵是心里是极不情愿,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先到绮宫,谁让她是操纵着我生死的大人物呢!
通报过后,经过不短的一段时间的等待,终于等到了大人物的召见,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了进去。
“润儿拜见太皇太后圣安!”规规矩矩的行着跪拜大礼,我对她一直有着畏惧,是真真正正的对上位者的惧怕。
绮宫的偏殿里炉火烧得正旺,暖融融的感觉让我忐忑不安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太皇太后端坐在卧榻上,淡然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她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声,缓缓开口:“起来吧!”
这段时间我住在外面她不可能没有任何想法,只是这个女人太精明,她的心事又怎是我这个陌生人能揣摩得到的。而且我还不知道她对冯润到底寄予了什么希望,心里更是没底。
“姐姐,一早就听说姐姐今日回宫,夙儿特地守在了姑母这儿,总算见着姐姐了。”
一个十来岁锦衣华服的小男孩蹦蹦跳跳来到我面前,两只手勾住我的脖子像只无尾熊一样攀到我身上。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撞得个措手不及,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他是我的同母胞弟冯夙,冯熙最小的儿子,虽是庶出却最得太皇太后的宠爱。他从小就养在宫中,太和二年才几岁时就被封为北平王。
而拓跋家的皇子们到现在还没有分封,可见冯氏的气焰如何之盛。自从有了部分冯润的记忆,我对拓跋宏的怜惜不觉又多了几分。
“夙儿,你姐姐大病初愈,不要太累着她了。”太皇太后轻声呵斥冯夙,言语里的宠溺溢于言表。她没有生过小孩,而冯夙又是她一手带大的,大概是把天性里的那一份母爱全都给这孩子了。
面对冯夙过份的热情,我显得相当的手足无措,只得呆愣在那儿尴尬的看着他。
“姐姐莫不是连夙儿也忘记了,姐姐怎么把夙儿给忘记了。”
长相俊美的冯夙撒起娇来却是满脸的骄横,并不讨人喜爱,纵使他亲热的围着我也无法激起一点我对他的怜爱来。
“姐姐是太久没看到夙儿,都乐傻了。”我拉住冯夙的小手,耐下心来安抚小霸王,在太皇太后面前我只得装出冯家人的样子来,谁让我还仰仗着她这颗大树庇护我的小命呢,我可不敢马虎。
“就说姐姐是不会忘记最最疼爱的夙儿的!”无尾熊才刚下来复又挂到了我的身上。
“夙儿,快别闹你姐姐了。”威严的声音及时阻止了冯夙的闹腾,太皇太后等他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坐下,才又抬起头来看我:“这一病又瘦了许多,宏儿也真是不懂事。居然把你们姐妹带出去狩猎。”
她没有称拓跋宏为陛下,也没有打官腔,看来还是愿意把我当亲人看的,一颗悬着的心渐渐放下,小心翼翼的回答:“润儿也有错,都怪润儿一时贪玩,让姑母费心了。”
从太后宫中出来后,我直奔莲宫。好久没见到冯洁了,真的好想她。
老远就望见莲宫的门口挂起了大红的宫灯,年节将至,一向冷清的魏国皇宫经过妆点之后看起来温暖许多。我顾不上梅香在后面急切的呼唤着让我慢些的声音,匆匆的奔了过去。
这双靴子的防滑性能不错,我一路有惊无险冲到莲宫正殿,人还没进去就开口大呼起来:“姐姐,我回来了。”
“润儿,真的回来了。”冯洁从里间匆匆出来,手里还抓着剪了一半的纸。她见到我后立即开心的扑过来:“昨日还问过陛下妹妹什么时候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站我面前了。身子大好了吧,你那天可把我吓坏了,回来之后又再不能去西苑看你,求了几次姑母也没成。”
冯洁激动得说个不停,我的眼角不觉湿润。
“姐姐好好看看,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
冯洁与冯润都是庶出的女儿从小就不得大娘的喜爱,冯洁的亲娘去得早,冯润的娘常氏重男轻女,又胆小怕事,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能很好的爱护。
她们两人自小便是相依为命,互相扶持着长大,感情自是深厚。
“你可再不能有什么事了,来这宫里才不过半年多都吓我两回了。”她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我,紧紧的抓住我的双臂认真的凝望着我,像是要我给她一个保证。
我苦笑着说:“放心,我是舍不得离开这么疼我的姐姐的!”
伸手抚开她散乱到面孔上的发丝,她的下巴更尖细了,一双大眼睛底下有着掩饰不住的倦怠。这段时间她都做什么了,累成这个样子。
大概是被我专注的看得太久,冯洁急忙笑着解释:“快到元日了,陛下吩咐了些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做,有点忙乱。”
看她稚嫩的脸上渐显成熟,我不由得在心底叹息。太皇太后为了冯家过早的剥夺了她纯真的快乐,这个重大的担子一旦完全压在了她身上,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也多亏有她,不然倒霉的就是我了。
这样一想,心里的愧疚更重,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已渐渐认同了自己的身份。
冯洁拉着我闲叙没多会儿,高贵人、郑充华就不约而同捧着滋补品笑嘻嘻的从外面进来。她们的眼线可真不错,我这才回来一会儿就知道了。
而此刻却我无心与她们闲扯,相互寒暄过后便推脱坐车累了有些困乏,很快便离开了前院。



、四,年宴献艺(一)

一想到很快就可以回到自己的那一小片地方,脚下的步子越发轻快起来。
穿过长长的连廊,再拐了一个弯过后,那个让我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院子很快便呈现了在我面前。
大老远便看到梅香站在屋门口不停的东张西望着,看到我后随即开心的招手。而她身后那些探出来的异常兴奋的脑袋,我虽仍不能一一报出她们的名字,但面孔还是熟悉的。
还未行至门口,她们已经齐刷刷的跪下行礼。我急忙冲了过去伸手扶起众人,耐心的听她们叽叽喳喳说了一番话后才吩咐她们各自忙各自的去。
梅香陪着我走到房间的内室,屋子里很暖和。屏风后面的床榻,卧榻,橱柜一切都还是我离开时的模样。
卧榻旁边案几上的书被归置好放在一边,其实之前我根本就没怎么翻过那些书,对那些言简意赅的文字也是不解其意。不过是贪图抱着本书在手里踏实的感觉。
现在冯润的记忆是回来了一些,可惜的是对古文理解的能力却没有回来,而我那差劲的古文水平就更别提了。
“姑娘,您怎么一抱起书来就要愣上个半天。”梅香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我面前,正用手在我面前来回晃着试图拉回我的注意:“奴婢去准备晚膳了!”
“好的,你去忙吧!”
本以为我今日回宫拓跋宏会来我这儿用晚膳,但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来,我只得独自吃下稍微有些凉意的饭菜。
梅香一到傍晚便急着去与她的那些旧相识叙旧去了,我自是乐得放她去逍遥。习惯了睡觉有人陪伴的日子,一下子孤单了还真有些不适应。
心里总觉得那人是会来的,可却偏偏没有来,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记得好久以前因为工作的关系偶有失眠的毛病,来到这个年代这还是头一次失眠。
由于天冷,回宫之后我除非必要几乎窝在自己的房间里足不出户,很快便至年底。
除夕宫里一贯有盛大的傩戏,梅香她们用罢早膳后全都兴冲冲的跑去凑热闹,我却始终提不起劲来。终于深切的体会到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感觉,真的很想家,想念我那个温暖的二十一世纪。甚至连那越来越不好看的春节晚会也是让我无比的怀念!
梅香一早就说晚上宫里有大餐,除夕夜太皇太后携皇帝会在太和殿大摆筵席宴请宗室贵族。这是一直以来的旧规矩,包括我们后宫的妃妾也是要参加的。
我对这个聚餐的兴趣并不大,但一想到也许可以见到许久未见的拓跋勰,总还是有些许期待的。下意识摸了摸存放在香袋里的桃木符,脑海里浮现出他那温柔淡定的面孔。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来了。本该立即俯身行礼,可思维指挥不了行动,我依旧伫立在窗前。
“润儿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在与朕赌气吧?”
“婢妾不敢,婢妾拜见陛下!”我闻言急忙转身俯下来行礼,其实我只是懒得理他而已,并不想给他任何错觉。
“起来吧,自你回来之后朕也不曾有空来看你。”清清淡淡的声音似乎夹杂着些许疲倦,年末的时候他应该是很忙的。
很不愿在心情稍显沉闷的时候与他周旋,所以我并不看他依旧侧身望着窗外,一如以前惯常的相处方式。
只觉得耳畔传来一阵阵他温热的呼吸,下一秒腰已经被他一双有力的臂膀缠住:“别动,让朕安静的靠会儿。临近年终,有许多事情需朕亲自处理,皇祖母要的一直都是能让她满意的结果,真的好累!”
他的言语再无掩饰,泛出来浓浓的倦意让我一时不忍将他推开。只是这样的姿势委实暧昧,思量再三终于还是挣脱了他的束缚,逃也似的跳到卧榻边,用手抵住砰砰乱跳的心。
看着他略显颓然的收回双手,我不禁脱口而出:“陛下应该去高姐姐、郑姐姐、或是姐姐那儿,姐姐们肯定会为陛下解忧解倦的。”
才出口便惊觉我的语气可比我自以为的要尖酸许多,真恨不得把它们全都吞回来。
“润儿果真是在生朕的气。”拓跋宏在我面前坐下,笑得很无赖偏又难得的明朗。
就知道他会这样误解,且让他得意去吧!我随手拾起本书假装翻看。
一直以来我与他的关系始终保持着距离,是一种不远不近却是让我喜欢的距离。可有时我也会忍不住暗暗猜测,是因他这个人天性善良,还是对我真的没兴趣,所以才不逼迫我做他理所当然可以做的事。
如果说开始还算正常,那在西苑这段时间他对我该算是纵容了,我对他的冷淡他总是视而不见,不尊重的话也置若罔闻。有时他也会像今日这样突然神经质的对我搂搂抱抱,我挣扎他也不以为意。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我怎么越看越不明白。
“婢妾真的不敢生陛下的气,婢妾只是实话实说。”为了满足他长久期待的眼神,我用平静的语调说。
复又放下手中的书,眼神无意中飘过床榻前的帐幔忽然想起一件东西来,我遂起身打案几上的锦盒里取出一只荷包递给他:“给你的,新年快乐!”
拓跋宏欣喜的接过去,里外翻看一遍后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我虽做的不够精致,但还不至于认不出来吧!
这是在西苑时,朵儿见我实在无聊教我做的,当时做了两个,有一个想给另一人的只怕是没有机会了。
“装些零碎小钱的小袋子,陛下若是嫌弃,那就还给婢妾吧!”我恼羞成怒,立即气势汹汹的回答,同时伸出手欲将它抢回来。
拓跋宏立即眼疾手快的揣到怀中,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本是怜他身世可怜才想给他一些温暖的,见他这样却忽然有些气恼自己的多此一举。
“我大魏现今还没有统一的货币!”他的声音里有种空洞的苍凉,他肩上的压力与责任远远超过了他这个年龄所能承受的,又怎么能不累。
梅香曾告诉过我没有货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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