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和他们吐露半个字的。
因为，她落兰已经是夜雪的人了。
夜雪摇头道：“敌暗我明，若对方是高手，依你们的身手，恐怕会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夜雪双手十指交叉，一扭指关节便咔咔作响，“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与她们玩游戏。我要人脏俱获，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是。”落梅、落兰互相看了一眼，双双答道。
夜雪吩咐道：“落兰看好门户，落梅你加紧练功。”
“是。”
“是。”
外面天色已黑，夜雪晚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她便起身快速换了一身黑衣，飞身跳上了落菊卧室的屋顶。
夜色与夜雪溶为了一体。
子时。
手里捏着蓝色千纸鹤的落菊打开了房门。
蓝色千纸鹤是落菊和那人的暗号。
她们约定在见到千纸鹤当晚的子时，在东南角的僻静小屋见面。
落菊曾经想过要逃，逃出南宫府，逃出金陵——可笑的是，只要是夜雪小院的人，除了有王夫人的停牌，不然南宫府的大门都踏不出去一步。
逃不了，落菊只能待在屋子里。
夜很黑，落菊很怕。她怕那人是骗她出去，杀她灭口。
落菊并不想去，她很想她所做的事被时间埋葬，很想那个假冒南宫春的人，再也不出现。
落菊想，只要一个月，只要一个月那个人不再出现，她就可以忘记过去的一切，重新过幸福的生活。
但是千纸鹤出现了。
那个人叫她出去见面。
落菊万分不想去，但是她心里却有一种预感，她不去，她就活不过今晚……
落菊不知道她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个可怕的预感，但是想要活下去的欲望，迫使她推开了房门……
披荆斩棘09
夜雪一直紧跟在落菊的身后。
落菊提着灯笼，她躲开了巡夜的人，一路专捡静僻的小道走。
不多时，夜雪看见落菊走进了一个荒凉的小院。
小院周围荒草繁杂，房屋破损的虽不严重，但是角角落落遍布着蜘蛛网。
夜雪看着小院西厢，从窗户上微微透出亮光的房间，她脚一蹬，便跳到了房顶上。
脚踏瓦片而无场，动作轻盈又优美。
夜雪揭开一片青瓦，伏身向下看去。
常时间没有人打扫的房间，在米黄的烛光下，桌椅陈设东倒西歪，凌乱不堪，处处灰尘足有一寸厚。
小小的西厢房中此时有三个人。
落菊提着灯笼，瑟瑟发抖。
一个身高约有一米三的女子背对着落菊而立，一身柳绿的春装让她格外的显眼。
女子旁边还站着一个驼背的白发老婆婆。
“你……你……你……”落菊握拳，声音向喉咙里挤出来似的，“你你你到底是谁？”
……女子依旧背对着落菊而站，老婆婆低着头，也没有接话。
落菊大着胆子上前一步，“你为什么冒充三小姐？”
“为什么？”女子轻笑了一声，她转头一笑，“因为我不方便出面。”
“二小姐！”看着女子的脸，落菊吓得倒退了一步。
“三妹一直与我要好，我和她讨厌南宫夜雪，是南宫府众人皆知的事。”带着南宫云人皮面具的南宫秋雨从腰间抽出一根金色的鞭子和一方金色令牌，“这鞭子和令牌你认识吗？”
“这……这确是二小姐所有。”落菊瞄了一眼，二小姐天天拿着金色鞭子招摇过市，谁人不知。而那方金牌，更是有专属南宫家的独特记印。
但是，落菊又退了一步，“我又怎么知道你是真正的二小姐，谁能知道你手中的鞭子和金牌是不是偷的。”
南宫秋雨学着南宫云的声音，笑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从前院被掉到夜雪小院的吧？！”
落菊当然记得，她当时言语冲撞了南宫云，并且还打湿了南宫云一副字——刚调入夜雪小院的一个月，每天晚上她都要把那副字拿出来，责备自己一时大意，得罪了南宫云。
“你认得我的字吧！”南宫秋雨说完，朝白发的马婆婆使了一个眼神。
马婆婆会意，从袖子里取了一张白纸和一支笔。
马婆婆双手牵着白纸的两头，南宫秋雨手里拿着笔，她对落菊说：“我知道你怕我是假冒的，所以早已经有了准备。”
说完，不等落菊反应，南宫秋雨落笔唰唰几下，几个字也就成了。
将毛笔随手扔在地上，南宫秋雨趁着落菊被滚在她脚边的毛笔移开视线的那一瞬间，宽大的袖子收起了她写的字，而将南宫云亲笔写的甩到了落菊的身上。
落菊慌忙的放下灯笼，她双手拉开卷在一起的白纸——白底黑字，不是很工整，但带点被宠坏的嚣张感的五个大字——杀南宫夜雪！
南宫府中认得南宫云字迹的人不多，但落菊却是其中之一。
披荆斩棘10
“二小姐！”落菊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南宫秋雨走到她的面前，将落菊手里的纸张给抽了回来。
落菊嘴唇动了几下，没敢说话。
南宫秋雨用的是南宫云最喜欢抬着下巴，用鼻孔看人说话的语言，“哼，你心中还是怀疑我吧！”
落菊连叫不敢，只是她还是壮着胆子问了一句，“竟然是二小姐要杀南宫夜雪，二小姐只随便吩咐一声，落菊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要为二小姐把事情办成了。只是二小姐为什么装成三小姐的样子……”
南宫秋雨抬脚就把落菊踹爬在上。
落菊吃痛，却又欢喜的重新跪在地上。金鞭、金牌、字迹、还有这说着说着就打人踹人的爆脾气，不是二小姐南宫云还能是谁。
“二小姐恕罪。二小姐恕罪。”
南宫秋雨冷哼一声，“抬起头来。”
落菊怕南宫秋雨再给她两巴掌，所以动作很是缓慢，但这一次南宫秋雨并没有装作发怒。
落菊的双眼在一瞬间睁得像铜铃那么大，屋顶上的夜雪脸上也闪过一抹诧异。
只见满头白发低着头的老婆婆，第一次再落菊的面前显露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
马婆婆对着落菊怪异的裂嘴一笑，下一秒，她抬起手放在左耳后。
薄薄的一层皮被拉下，一张青春亮丽的小脸出现在落菊的面前。
落菊捂着嘴，“三三三小姐……”
马婆婆直起身子，又拿掉了头上的假发，露出一头青丝，她说：“落菊！”
脸蛋、气质、神态，前一刻落菊眼里让她害怕的白发怪异老婆婆，除了那一身灰黑的衣服，简直与南宫春一模一样。
“二小姐！”落菊双手着地，爬到南宫秋雨的脚边，“二小姐……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秋雨一脚又把落菊踹开，给马婆婆又使了一个眼神。
马婆婆再一次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暴露在空气中的是刚刚那老满是皱纹的老脸。
南宫秋雨盛气凌人的道：“这是看在你为我办事的份上，我才告诉你的。要杀南宫夜雪的是我和三妹妹，最开始你见到的都是三妹妹本人。上次，我和三妹妹在屋里说话，就派她，”
南宫秋雨指着马婆婆，“派了她顶着三妹的皮，去给你传说。”
南宫秋雨气呼呼的说：“却没想，当天三妹就被南宫夜雪那个贱人给……给……给……”
南宫秋雨咬牙切齿，“不杀南宫夜雪，我誓不为人。”
“奴婢愿为二小姐效犬马之劳。”落菊高声应道。她推南宫夜雪入水一次，早已经是死罪之身。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她是为南宫云办事。
南宫云可是夫人的亲女儿。南宫夜雪一个南宫家族的耻辱，杀了也就杀了。
“你——很不错。”南宫秋雨嘴角勾着笑，她甩出一张银票，“事情办成了再给你一千两，到时候我还会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到时候，你就可以拿着这些钱，出去置办百亩的土地，不必为奴为婢，只当逍遥的地主婆了。
一锅端了01
落菊捏着一千两的银票，高兴的眉飞色舞。一千两再加一千两，总共两千银。
两千银银子，可是她一生在南宫家看人脸色、端茶倒水也赚不来的巨额银两。
“谢谢二小姐，谢谢二小姐。”落菊不住的磕头。
“你知道该怎么做吗？”南宫秋雨问。
落菊脸上抑起阴毒的笑，“奴婢知道。奴婢虽不会武功，但是却知道南宫夜雪的弱点——她是个旱□□，别说她只会几招拳脚功夫，只要奴婢把她推到水里，她就是内家绝顶高手也没用。”
“只可惜，上次没有淹死她。”南宫秋雨恶狠狠的说。
落菊道：“上回是她命大，路过的巡察人员把她救了起来。二小姐，这次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这次一定要把她杀死，为我三妹报仇。”南宫秋雨咬牙，“时间就选在爹爹回府的那天。”
“老爷回府的那天？”落菊。
南宫秋雨笑道：“这个月二十八号，爹爹就要回来了，到时候，除了被娘亲禁足的南宫夜雪，后院大半的人都要去前院大门迎接爹爹。”
“奴婢懂了。”人少了，自然好下手。
南宫秋雨看了一头青丝、一脸老态皱纹的马婆婆一眼，“到时候我还会派人过去，若有人路过，她就会把人引开。”
“是。”落菊应道：“二小姐想的这么周到，此次，落菊一定会成功的。”
“很好。你去吧。”南宫秋雨挥了挥袖子，“事成之后，你的银子、你们一家的卖身契自然会落在你的手上。”
“谢谢二小姐。”再一次感谢了南宫云，落菊方才提着灯笼转身回去。
***
落菊回去了，但夜雪并没有离开，她依旧爬在屋顶上，注意着屋子里的一举一动。夜雪可不是一般人，她眼神何其的凌厉。
夜雪看着身下的两个人，她敢肯定那两人还带着面具。
马婆婆站在门口，等看不到落菊手上灯笼的亮光的时候，方才关上了破烂的门。
马婆婆回转身子，扯掉了头上的青丝假头、撕掉了脸上皱巴巴的人皮面具。
马婆婆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带着一股阴狠之气的脸，虽然干瘦，但做为南宫秋雨奶娘的她，绝没有垂垂的老态。
南宫秋雨亦撕下脸上的脸皮，她用手蹭了蹭脸皮，“有点痒。”
“都是老奴学艺不精。”马婆婆一边说，一边跪在地上为南宫秋雨足有十五寸的鞋子。
南宫秋雨笑道：“奶娘不必自责。我娘只有一张脸能迷住我爹，而我只是一个六岁小儿，如若不是奶娘一直以来帮助我和我娘，恐怕我们坟上草早已经比人还高了。”
马婆婆道：“小姐严重了。我只是会点易容术罢了，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反观小姐，聪明灵慧，绝对是百年罕见的人材。”
南宫秋雨叹了一口气，“再聪明又如何，资质下等，我还是要想尽办法，站到王云烟的阵营去。我一个劲的讨好王云烟，我娘到好，尽拖我的后腿，天天跟王云烟做对。”
一锅端了02
南宫秋雨不高兴的皱着眉头，“我真不知道我娘是怎么想的，无论我怎么劝她，她竟然以为凭她一自之力，可以斗得过王云烟和她背后的家族，可以登上正妻之位。”
马婆婆劝道：“琪主子以前是名满天下的舞姬，容貌也是上上等，无数男人为求见主子一面，不惜洒下千金，以搏主子一笑。主子心高气傲，不满居在王云烟之下，也是情有可原。现在老爷宠幸着新来的舞姬，连这次同老爷出门，都是求来的，想必等主子回来，就会明白为什么小姐你向王云烟示弱，讨好南宫云的道理了吧。“
“以色侍人，色未衰，爱已驰。”南宫秋雨摇头，“我们要想活着，慢慢图谋未来，也只有向王云烟低头了。但愿我娘能明白这个道理。”
南宫秋雨一脚把十五寸的鞋子给踢远了，“南宫云那个蠢货，脑子不灵光，身子到是长得快，累得我穿这么高的鞋子假扮她。”
马婆婆叹了一口气，“可惜小姐若大的智慧，竟然要为了生存下去，向南宫云之类的人低头，若是……若是小姐是嫡出的女儿……”
南宫秋雨心中一痛。她又何尝不知，就算她没有好的练武资质，但是凭着嫡出的身份，和不俗的容貌，外加心计智力，她的未来，也肯定是光辉灿烂的。
马婆婆满心不甘，“老天爷真是太不公了。小姐如此聪慧，却要受这般多的苦楚。而南宫云一个蠢货，资质平平，无理傲慢，她靠的不就是嫡出的身份嘛。还有南宫夜雪，一个丹田破碎的丑八怪，竟然投胎到本家嫡出……老天真是瞎了眼了。”
“投胎也是一门技术啊。”南宫秋雨苦笑摇头后，脸上又浮起了怪异的笑，“不过正因为她的无敌愚蠢，方才能衬托我的英明睿智。”
“小姐说的正是。”马婆婆道：“古有千里之外，运筹帷幄的奇人诸葛亮。奴婢相信凭小姐的聪慧，以后定能出人头地的。”
南宫秋雨点了点头，不是她自大，她是真的很聪明。
南宫秋雨把南宫云写的纸条交给马婆婆，“我娘在城外有一个庄子，你把这纸条亲自送到庄子上去，叫人好好保管。只要有它在，就算王云烟不顾南宫云的死活，她也不敢在动我们。”
“奴婢晓得，小姐放心。”马婆婆收好了纸条，“小姐，夜深了，我们走吧。”
***
夜雪回到了夜雪小院，一边把她听到的、看到的告诉落梅、落兰，一边欣赏她们有趣的变脸。
落梅、落兰恨南宫秋雨是肯定的，但更多的却是疑惑。五小姐和她们小姐近日无冤，往日无仇的，怎么一次二次要害她们小姐。
夜雪笑了，解释给她俩听，“琪姨娘是什么样的人，喜出风头，喜与王云烟争斗的人。我二婶是什么样的人，凡是二叔宠幸后，又抛在脑后的女人，无一例外死的死、残的残、病的病。琪姨娘除了一张脸，权势、地位没有一样能跟王云烟相提并论。”
一锅端了03
“她靠的不过就是一张能得南宫毅喜欢宠爱的脸罢了，可是现在，她的这个优势没有了。接下来她要面对的，就是悲惨的命运。而她生了一个好女儿，一个百年难出的聪慧女子。可惜，她遇到了我。”
夜雪邪笑，“南宫秋雨你注定就是一个配角的命。”
“小姐你越说我越糊涂。”落兰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五小姐又是人皮面具假扮二小姐、三小姐的，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落梅也道：“我们虽和五小姐不熟，但看她平日坐卧说话，都是一个极懂礼的女子，而她才六岁，如此深沉又狠毒的心思，又是对着小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