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逐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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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逐桃花- 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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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突然响了,她顿感全身轻松,又怕是杨风打来的,一看号码,当真是尤志儒的,她算算时间,这阵也最多走进巷子,她拼命压住心里的喜悦,语冷词严地叱道:“你的脸皮真比城墙倒拐还厚啊,也不怕人家烦么?”
“脸皮厚,才吃得够,心肠黑,才是角色!”尤志儒在电话里嘻皮笑脸地说。赶紧讨好道:“孟小姐,我们当初的合作还是愉快的吧,礼缺也可以后补嘛,孟小姐,肯定我们今后合作的机会还多,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
“谁跟你重新开始?除非他是白痴,是神经病,是狗把记性吃了!”
“这样吧,孟小姐”尤志儒生怕她关机,风快地接着她的话说:“以前我欠你的,我补上那,五千么,就算是我对孟小姐非礼的补偿。这一次么,我们现款现货再交易一次,你有什么条件还可以提出来,我给你一次兑现,怎么样?孟小姐?”
孟小凤用绝不相信的语气说:“我怎么敢相信你?”
尤志儒谦恭地说:“孟小姐,请原谅我再冒昧问一句:你货到了没有?”
孟小凤说就这两天到站。尤志儒问货票?说正在我手里呢。又问真有一个专列么?小凤便有点不耐烦地说这还有假么?说了货票就在我手里。
“好!”尤志儒高兴地说:“我们就作一次公平买卖,我带上钱,你带上货票,我们约个地方,互相过一下目,然后立即签约办交割或者就当场履行,好不好?”
小凤说:“我这里刚谈好了一家,好意思反悔人家?”
“这还不是你一句话。”尤志儒说。又用恳切的语气劝导道:“孟小姐,至于你个人,我会考虑的,加上一次的,这回一总给你兑现。我这里也不像其他的国营单位,你要开发票才能领钱,说给钱就给,纸条也不用你写一张,你个人的部分神不知鬼不觉,过手就是你自己的了。”
孟小凤沉吟着,心里在想用什么方式能真正拿到钱。又听尤志儒急促地说:“孟小姐,我请你认真考虑我的意见。我可以肯定地说:我们今后合作的前景非常看好!”
小凤一时想不到一个巧妙的方法,又为了表现得矜持,就用懒恹恹的声音不耐烦地说:“下次再说吧,我还要等着去赴朋友的约会。看能不能把这家客户推掉?你自己也想想该怎么办?至少要让我看到你真心诚意的表现。”
尤志儒连声说好,又保证这次一定会让她满意。又问几时再联系?小凤不知孟浪几时能有回音,就推说下午还有另外的业务,那家客户约的后天来签约,恐怕至少得后天下午吧,尤志儒说我后天下午准定跟你联系,就谦谦恭恭地道再见,小凤爱理不理地用鼻子嗯两声权作回答。
小凤往回走的路上就想:要是孟浪那边不能落实,单单是为了压低价格而尤志儒又真愿意现钱交易,又何乐而不为?
此时孟浪的心里也一直在疑虑小风为什么只给他复印件?他黄金珠宝店能否体面辉煌地开张?他是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笔生意上了。按照以往的习惯,他万不肯正吃午饭的时侯去找人的,但眼下非常时期,他顾不了许多,叫三轮直奔蜀仙宾馆。爬上三楼,值班小姐问找人还是住宿?他说找0308的客人,小姐说到餐厅吃饭去了。孟浪赶忙下楼,在小卖部买了一袋面包狼吞虎咽地吃了,上楼等着硅铁厂的采购员。
他是把电话打到厂里去,他认识的厂长出差了,管生产的副厂长就推给管供销的副厂长,副厂长说问问供应科。供应科就提供了长驻市区办业务的采购员的地址,叫先让他看看价格,材质书。孟浪要求副厂长立即跟出差在外的厂长联系,他说了是组织部经干处的孟浪。
采购员已知他的身份,又接了厂里的电话,对孟浪自然热情礼貌,当即看了材质书,说是好货厂里正用。再看数量就吓了一大跳,连说我可作不了主,恐怕主管副厂长也作不了主,数量太多了,只有厂长才能拍这个板。
孟浪就思量这事该怎么办理?硅铁厂他是送现任厂长的任命通知书去过的,部里的小车开了五个多小时,一般客车恐怕要七、八小时。采购员告诉他山外边有百十公里路修成了一级路,货车也只跑四个多小时了。
说孟处长去厂里面谈最好。见他蹙眉皱额不表态,采购员又热情地说如果孟处长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木材转运站去搭拉木材的便车。孟浪立刻就眉头舒展露出笑容说货车的驾驶室比坐小车还舒服。采购员到服务台给打电话联系,叫孟浪赶快去,320号大解放在转运站门口等他。
孟浪坐在驾驶室里计算时间,要是路上顺利,能赶在六点钟之前到厂里,若能否把事情谈妥,晚上如果有回市里的便车,就可返回来。孟小凤就算想自己找销路,恐怕八字还没一撇,那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驾驶员好像看透他的心,把车开得骏马腾空般风驰电掣,一百多公里的一级路才个多小时就跑完了,孟浪心中暗暗欢喜,四点钟之前赶到厂里没问题。
进到山里,情况突然变了,因为前面修路在开山放炮,所有车辆一律不准通行。好容易等到一连串震天撼地的轰隆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又见满天里像核战争爆发似的烟雾弥空,砾石飞舞,又好一阵才平息下来。但前面还是不能通行,炸下的山石堵塞了路面,要清除以后才能过车。孟浪急得不停地看表。照这样下去,到了厂里必然下班了。堵在这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鬼山坡上,连个电话也没地方打。心里就羡慕起孟小凤来,要是像她那样有个手提电话,堵就堵吧,通过电话把厂长约好,就是下了班也无妨啊。
到了厂里时天已黑定,好心的驾驶员说你再急今晚也不能办事了。把他开到了厂部招待所。孟浪受了一夜熬煎、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上班时间,办公室又挤满了人,好不容易等到副厂长打发走了请示的、汇报的、签字的,孟浪才有机会上前作了自我介绍,递上货票和材质报告。副厂长风快浏览了,陪笑说实在抱歉,这事一定要厂长表态,昨天和厂长没联系上,说马上联系。叫来厂办主任带孟浪去接待室喝茶等候。
接待室里有电视、有报纸,孟浪枯坐无味,只好打开电视,哪里看得进去。又关了电视看报纸,看了半天不知读的什么内容。隔壁的女秘书不时过来续茶,孟浪说你忙吧,这有水瓶我自己掺就行了。
时间永远不会以人们的心情而改变速度,它在不知不觉中就溜过去了一两个小时,或者一两天,一两月甚至一两年,要不人们怎么会着急呢?
孟浪正是着急得心如汤煮,当他再次看表发现时针已指向十点,就再也坐不住了,立即起身往副厂长办公室走,他究竟和厂长联系上了还是没联系上?或是根本就没联系?如果联系上了厂长是什么态度?他应该给一个明明白白的回答。
万幸副厂长办公室正好没人,一见孟浪他就说和厂长联系上了,厂长说了他了解一下情况再决定。他叫你耐心地等一等,他会把电话打回来。
“了解什么情况?”孟浪警觉地问,心里立即虚了。孟浪是抱着很大希望来的。他几年前前来送任命通知时,厂长举行了隆重的欢迎酒筵,山珍美酒,哥弟相称,他没有下海之前还经常打电话到经干处办公室来向孟浪问好,逢年过节的带点野味什么的来拜年。只有近二年孟浪当了部里公司的总经理,才疏于联系的。
副厂长说,厂里的网也撒得宽,一把手总是要综合、平衡各方方面面的关系。
孟浪想了想,断然说:“劳驾你,帮我把厂长的电话拨通。”


女人也要打主意
更新时间:20101122 10:21:49字数:3037

306。女人也要打主意
副厂长迟疑一瞬,还是拨通电话递过来,孟浪自报了姓名立即问侯:“朱厂长你好!”双方在电话里寒喧客套了一阵,朱厂长说孟处长你真是稀客,难得到我们山沟沟里走一趟,虽然我不在,但我已吩咐了他们,一定要代我尽尽地主之谊,多敬孟处长几杯酒。
孟浪说敬酒就免了,几年不来,来了就给你找麻烦,真不好意思。朱厂长打着哈哈说见外了,孟处长,肯来找我就是看得起我。我手边有一点事情忙完了,立即了解一下有关方面的情况,孟处长你就放心喝酒吧。
孟浪听了这话,心里就踏实了一些。他本来每天中午,晚上要喝酒的,这是在乡、区当领导时养成的习惯,不喝也不行。昨天中午为了抢时间办事就欠了酒,晚上招待所饭已开过,吃了碗面条又欠了酒,中午两位副厂长、书记、副书记和几个科长们向他敬酒,孟浪都来者不拒,直喝得昏昏然、恍恍然、飘飘然,回到招待所倒头便睡了。
殷若梅正在看一份孟件,她看得太投入了,以至于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得她惊起老高。她拿起听筒,照常用清脆悦耳的声音说“您好!组织部经干处殷若梅。”
电话里迟疑片刻,殷若梅就知打电话人的份量了,她谦虚好听的开场白是专为上级机关和同级机关特意准备的,否则就是另外一种腔调了。里面终于说找一下孟浪孟处长。
“他早已不在组织部了,下海了,当个体户去了,你们没有收到部里的通知么?”现在凡是找孟浪,她也不管对方说私事还是说公事,首先说出这几句话,然后再等对方的下文。
对方说我们还没有收到部里的通知。殷若梅就知是公事了。然后语调又变得分外客气地说有事请讲,我愿意为你分忧解难。
电话里说孟处长找我们处理一批货,我们就是探探,如果他还是在给部里办事,困难再大我们也要解决,既然他是给自己干,我们就……”
殷若梅突然来了兴趣,就客气地追问对方是哪家厂子,孟浪要处理什么货?对方显然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就叫了一声殷处长,殷若梅嘴角就绽开了笑容。
“哦,你是硅铁厂的朱厂长,对不起啦,居然还没到你们厂子来看过。他的焦煤你们能用么?”
朱厂长告诉她,他们一直是市煤碳公司长年供应,有时厂子经济转不过,拖几个月款也无所谓,反正都是国营公司,要是接了这批货,怕煤碳公司有意见了,在这时候是来追讨货款,厂里困难就大了,如果孟处长是给部里办事,再大的困难也得办,再说,部里也还招呼得住煤碳公司的。
殷若梅边听,脑子里就风快地在转,立即问煤碳公司给厂里的价格是多少?孟浪给厂里的报价又是多少?暗示对方要坚持原则,以公对公!
殷若梅放下电话,心里就不平静了,难怪孟浪要辞官下海,原来他是在利用他在组织部的影响,赚他自己的钱!
想到此,她心里本就还未消除的不平衡更像狂风吹湖面般泛起波涛来:他利用求部长的仁慈宽厚,占了部里几十万资金,我殷若梅得到了什么?我为什么不可以给丈夫的公司拉一点生意?
殷若梅虽然不会做生意,但两口子平时耳濡目染,她还是懂得一点窍门。拿起电话就拨煤碳公司,终究心里没底,又拨了丈夫办公室的电话。
殷若梅按丈夫教给的步骤,最后居然要给孟浪打电话,但是想了半天,却不知打哪个号码。作难了一会,突然计上心来:打到了环卫局公厕管理处,找到了于灿语。于灿语听说是组织部的殷处长,就说孟浪昨晚没回家。她对孟浪的辞职下海根本不赞成,因为还在为孟小凤的事儿打着冷战暗中较劲,于灿语口中隐忍不说。她也不知殷若梅找孟浪究竟什么事?反正认为组织上的事儿总要认真对待才好,就答应等孟浪回来一定转告,让他来找你。
孟浪直等到晚上九点过才垂头丧气回到家里。一直钻进厨房,锅冷灶冷,残汤剩饭也没有,只好自己打火煮面条。于灿语在客厅看电视,表面上无动于衷,那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随他游走。心中就暗自嘀咕:出门进门都不打个招呼,谁又不是你肚里的蛔食虫,知道你这一大晚上还没有吃饭?就算要人家给伺候到面前,张三李四王麻子,金口玉牙也该舍得叫一声!
面条煮熟了,孟浪端在手上,也不同于灿语坐在沙发上,也不坐桌子。就站在饭厅和客厅之间,眼睛瞟着电视,嘴里悉悉地扒面条,刚煮熟,又放了红油辣椒,又烧又烫,于灿语就听见他不停地扑扑吹气。
“徐处长和组织部的殷处长都有事找你。他们要我给你说。”
于灿语头也不转,眼睛仍然不离电视,完全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她知道自己的声音足以让旁边听见的人听得一字不漏了。因为她虽然没有听见孟浪的回应声,眼角的余光都感觉到他向这面瞟了一眼。
两人就是这样:说的人像自言自语,听的人不言不语,却能心领神会。
孟浪扒面的速度更快了,只听筷子在碗边撞击出清脆快捷的响,然后他转身进了厨房,于灿语听见了涮碗声。孟浪很快出来,仍是不言不语地拉开门走了。
徐处长找他,他知道是什么事,今晚如不问到结局,他恐怕又会失眠,就算结局不好,躺在床上凝神苦思该换招,该补救,都一定会想出办法来。他知道徐处长每晚都要十二点才准时上床。现在还可以上门讨消息。
殷若梅找他有什么事?他从未上过她的门,他不相信她会有多么正经、多么重大的事找他。第二天上班才到她办公室去。
殷若梅一见孟浪,露出了少有的热情和笑容,立即和他握手寒暄:
“哎呀,你现在是大老板了,到我这来是贵客了。怎么样?还顺利吧?”
孟浪一时弄不明白她具体指的什么,只好含糊地说刚开始,困难不少。
殷若梅关切地看着他,像问像答地说:“是么?操心大。看你,这才几天不见,人都瘦了一圈,还严重地睡眠不足:眼窝子都青黑青黑的。孟处长,金钱固然诱人,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殷若梅说到此.兴趣大增地接着讲:我爱人最近回来摆了一个笑话:说他一个朋友,自从政策开放就下了海,披星戴月下广州,转深圳,飞北京,赴上海,现在已是近千万了,可是身体却垮了,上礼拜他们一帮朋友去看他,他已知道生命即将结束,悲哀至极地说:我现在宁愿不要我的千万资产,只要生命,只要健康。如果上帝垂青,赐我再生,我一定把全部资产捐给慈善机构。令他们一帮商界朋友尽皆唏嘘,酸楚难忍。
殷若梅的话触到了孟浪的心事,诸多不顺立即涌上心头,使他半晌呆然无语。
幸好殷若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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