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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话陈新光是绝不会说出来的，接下来两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
张卫东本就是来报个道，顺便认个门道，也免得拿了工资，却连单位的大门都没迈进去过，说起来就未免太过分了些。所以跟陈新光聊了几句后，见他表面上虽然热情客气，但却总有点敷衍了事的感觉，也就不想再呆下去，便起身告辞。
“这么急干什么？今天就在我们局里转转，等下班后我们聚个餐，顺便大家认识认识。”陈新光见张卫东要走，急忙起身客气道。
张卫东听得出来陈新光话中没什么诚意，但也不点破，摆手道：“我下午还有点事，下次吧。”
虽说陈新光对张卫东有意见，邀请时心里没什么诚意，但怎么说他也是张卫东名义上的领导。平时只有别人请他吃饭的份，今天他看在崔厅长的面子上主动邀请张卫东，本以为张卫东会满口子答应下来，没想到他竟然还摆起谱来，说今天下午有事。陈新光心里不禁有了几分恼火，觉得张卫东这个“伪专家”本事没多少，架子倒是挺大。
不过人家是崔厅长亲自大力举荐来的专家，陈新光恼虽恼，却也没流于言表，而是面露遗憾之色道：“这样啊，那下次吧，下次张专家可不能再推托了。”
张卫东经不起别人客气，闻言只好点头道：“那是一定。”说完跟陈新光握了握手，然后转身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张卫东刚刚离开没几秒钟，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起来。电话是陈新光的母亲打来的，说他父亲突然脑溢血昏迷不醒，现在正在送往省人民医院的途中。
陈新光一听，魂都差点丢掉了一半。他父亲今年已经七十五岁，是位高血压患者。早年也曾中过一次风，不过好在抢救及时，再加上那时岁数也不算大，倒没留下什么后遗症。没想到如今却再次犯病，而且还是在这个年龄，恐怕就算抢救回来，多半也要瘫痪在床了。老人真要瘫痪在床上，老人自身痛苦不说，身为妻子儿女的，肯定也要跟着一起痛苦。
只是此时却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陈新光一挂掉电话后，一边联系安排司机，一边往外跑。
当陈新光飞快地跑到一楼楼梯口时，他看到了张卫东，不过他根本连想都没想就直接跟张卫东擦肩而过。
张卫东见陈新光从他身边飞奔而过，脸上不禁微微露出一抹疑惑，犹豫了下，刚想叫住陈新光，陈新光已经走到一辆奥迪车边上，然后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陈新光一坐上车子，车子马上就像箭一样射了出去。
张卫东见车子转眼间消失在眼前，摇了摇头，出了门朝着与奥迪车相反的方向慢慢走去，那个方向正是火车站的方向。
陈新光赶到省人民医院时，他的父亲已经进了急症室抢救。急诊室外是头发已经发白的母亲和家里的保姆，其余家人还没赶到。
母亲一看到儿子赶到，就如看到了救星一样，冲上去一把抓住陈新光的手流着眼泪道：“新光，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你爸啊！”
陈新光看到母亲流泪，不禁又是心急又是心酸，抱着他母亲拍着她的肩膀道：“妈别急，会没事的。”
话虽这么说，陈新光心里却比谁都清楚，以他爸这个年纪二度发生脑溢血，最好的结果恐怕也是半边瘫，只是这个时候他又哪敢把这个残忍的事实告诉母亲。
对陈新光这个儿子，母亲显然很信任。估计在她心里，这个保健局局长的儿子就是医学领域的权威人士，既然他说没事，事情应该不会太糟，所以母亲闻言心情渐渐平静了一些。
见母亲心情平静了一些，陈新光这才问道：“怎么会这样？爸最近是不是忘了吃高血压药了？”
第192章 求救
陈新光的母亲闻言不禁有些支吾道：“最近搞了个偏方，所以……”
“糊涂啊，像爸这种情况高血压药怎么能停呢！”陈新光忍不住埋怨道。
知子莫若母，母亲一听心里顿时又慌了起来，眼泪哗啦啦地就流了下来，哽咽道：“新光都怪我，你爸爸这次会不会就这样……”
相濡以沫多年，到了临老感情却是越发弥坚深厚，那个“去”字老人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
陈新光见母亲流泪不止，本想再撒一次谎，但也知道多半刚才那句埋怨已经把母亲心中仅有的一点幻想也给打破了，再撒谎也是枉然，不由得暗叹一口气，然后再次抱着母亲，眼泪也情不自禁流了下来。
好一会儿，陈新光才松开母亲，扶着她坐回椅子，正想宽慰几句，省人民医院的卢益存院长匆匆赶了过来。
陈新光见卢益存赶来，急忙站起来跟他握手道：“卢院长麻烦你了。”
“陈局长不必客气，现在最要紧的是陈老先生能安然渡过危险期。不过……”卢益存看了陈新光的母亲一眼，欲言又止。
陈新光听到“不过”这两个字，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卢益存除了是省人民医院的院长还是神经科专家，要说在脑溢血方面，他比起他这个保健局局长不知道权威了多少。现在连他也欲言又止，显然他父亲是凶多吉少。
“卢院长不管如何，只要有一分希望，就一定要全力抢救。”陈新光把卢益存拉到一边，神色凄然道。
“那是自然，不过陈老先生年事已大，以前又有过一次中风经历，你还是要有心理准备啊！”卢益存神色凝重道。
陈新光本身就是保健局局长，在医学方面还是懂得不少的，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个我知道，对了，现在负责抢救的是哪位专家医生？”
“王宇坤，他是我们医院神经科最……”卢益存说到这里顿了下来，因为他突然想起了张卫东。
陈新光并没有注意到卢益存的异常，闻言点了点头道：“王宇坤我知道，他要是没办法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卢益存闻言犹豫了下道：“或许还有一人能救陈老先生？”
虽然陈新光心知肚明像他爸这种情况，就算全世界最厉害的神经科医生过来，形势也同样不容乐观，就算救回来预后也肯定差强人意，但闻言还是像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抓住了卢益存的手臂一脸焦急地道：“谁？”
“张卫东！”卢益存回道，眼里情不自禁流露出敬仰之色。
“张卫东？”陈新光还以为卢益存会说出某个享誉全球的神经科专家，没想到却是张卫东那个靠着崔厅长提携才进入专家小组的年轻人，不由得大失所望。
卢益存却没意识到陈新光心里很是失望，闻言点头道：“对，就是他。对了，我记得他说下午要去保健局的，难道你没看到他吗？”
“见了，不过卢院长你认为这个时候提他合适吗？”陈新光有些不快道。
此时他心里正是火燎火急的时候，卢益存却跟他提张卫东那个狂妄的小年轻，陈新光心里如何不恼，要是换成另外一个人，他这个保健局局长早就劈头骂过去了。
卢益存这时哪里会不知道，陈新光这个保健局局长根本没把保健局名符其实的首席专家放在眼里，不禁有些犹豫起来，不知道下午张卫东去见陈光新时，陈光新有没有得罪触怒过他，如果有，这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不过人命关天，卢益存最终还是道：“陈局长，你看我像是不分轻重的人吗？”
陈新光闻言身子不禁猛地一僵，要说张卫东年轻狂妄，陈新光信，但要说卢益存在这个时候不分轻重，陈新光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信。
“莫非张卫东真是个医国高手？”虽然知道卢益存不会拿他父亲的生命开玩笑，但陈新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何止是医国高手啊！简直，算了，这些不说也罢，到时你自会知道。对了，你有没有张卫东的电话，还是你亲自给他打个电话，把陈老先生的事情跟他说一下，他如果说有办法，那么陈老先生就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事后还能行动自如也不一定。”卢益存见陈新光竟然质疑张卫东，差点要跳起来，不过最终还是压下心头的不快说道。
至于这个电话，卢益存是绝对不会亲自拨打的，他还没自信到认为自己这个院长有让张卫东随叫随到的面子。况且每一天医院都要接待成千上万名来自全省乃至全国的病人，真要碰到点难题就打电话叫张卫东，那张卫东还不给活活累死。其实别说打电话，就算提，不到万不得已卢益存也是不会轻易跟别人提起张卫东的。今天之所以主动提起，一来是因为陈新光是保健局局长，名义上说起来是张卫东的主管领导，以为他应该了解张卫东的；二来，就算陈新光现在不知道，但身为保健局局长迟早还是要知道张卫东医术非常人能比，这时若不提张卫东，也怕事后陈新光对卢益存的知情不报怀恨在心。
当然，提归提，至于陈新光信不信，打不打这个电话，还有张卫东究竟会不会治脑溢血，又肯不肯出手，这就不是卢益存的事情了。
这些陈新光当然不知道，不过自从陈新光听说他爸脑溢血后，他就压根没想过他爸事后能康复，只要能救回这条命，只要神智还能清楚，他也就谢天谢地了，没想到卢益存竟然说如果张卫东说有办法，他爸不仅生命无忧，而且事后还可能行动自如，这话陈新光怎么听怎么都感到有点违背医学常识的味道，心中自然是又是震惊又是不信。但卢益存是省人民医院院长，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既然这么推崇一个人，尤其在这么紧要的时刻，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当然不管可信不可信，事关父亲的生命安危，身为儿子总要试一试看。
所以陈新光震惊和质疑之后，最终还是找出了张卫东的电话，然后拨了过去。拨打电话时，心里存了几分希望，希望奇迹能出现，同时也有些许后悔，如果张卫东医术真有那么高明，而他明明有机会在第一时间把张卫东请来，却因为自己的先入为主而错了过去，要是事后发现就因为这样而延误了救治父亲的时机，那么他岂不成了不孝之子？
当然此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关键的问题还是张卫东有没有办法救治他的父亲。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当电话接通那一刻，陈新光突然发现自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久之前，他明明看到张卫东却毫不犹豫地与他擦肩而过，如今却又打电话向他求救，那岂不是明摆着之前他压根就没把张卫东这位专家看在眼里吗？要知道，张卫东可是位中医专家，中医是不像西医那样分科分得很细的，一位真正医术高明的中医专家，应该是一位全科医生。因为中医讲究的是整体观念，注重人体的内在联系和外在联系，以及人与自然的关系，换句话说中医研究人体是从一个宏观的角度，看到的是一个整体的人，见微知著，知常达变，关注的是生病的“人”而不是人的“病灶”。所以我们去中医院可以看到，虽然中医科也学西医一样挂着分科的牌子，但里面的医生看脾胃病的同时，其实也能看妇科病的。对于他们而言，每一种病症在体内跟每一个器官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妇科病不止是子宫、卵巢、附件、输卵管等生殖系统的问题，它也可能是肝胆出了问题导致的，也可能是脾胃功能失常、体虚、气血虚等等。就像张卫东之前看过的那个姜女士，西医以为她扭伤了，一旦通过检查发现她并没有扭伤的病灶，就无从下手了，但张卫东却能从姜女士年老体弱，皮毛疏松这个整体出发，从而找出病因。
陈新光身为省保健局局长，这方面的知识是必须知道的，否则他就是不熟悉本职业务，不称职了。所以，从这方面讲，陈新光在知道他父亲病危时，刚巧张卫东也在，要是他真心把张卫东当专家看的话，不管张卫东能不能使上什么力，还是应该把他请上车子的，毕竟多一位专家就多一份力量，况且中医的针灸也是许多国家包括美国在内都认同的中风康复手段。所以刚才人就在跟前不提，而如今却又打电话求救，只要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能想到，刚才在办公室里他根本就是虚情假意，没把对方真正当专家来看待。
但事关父亲的安危，陈新光最终还是压下心头的尴尬，问道：“张专家你好，请问你现在还在南州吗？”
张卫东这时已经快到火车站，见陈新光特意打电话过来询问，不由得面露惊疑之色道：“是的，我现在正在赶往火车站的途中，请问陈局长有什么事情吗？”
第193章 张专家是谁
“是这样的，我父亲脑中风，目前正在省人民医院抢救中，不知道张专家有没有办法救治？”陈新光心情紧张地问道。
刚才陈新光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跟他擦肩而过，张卫东就已经隐隐猜到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没想到却是他父亲脑中风。
这时张卫东当然已经完全明白，之前自己这个专家再度被人完全忽视了。不过人命关天，要是陈新光没打电话也就算了，反正不知道，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但如今知道了，人家还特意求上门来，要张卫东甩手而去，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闻言几乎不假思索道：“我知道了，陈局长你别急，我马上赶回省人民医院。”
说话时，张卫东看到刚好有一辆空车朝他开来，急忙招手叫车。
陈新光本以为张卫东会直觉拒绝或者怎么也要推托几句，毕竟像他父亲这种病确实不是说治就能治的。治不好，在家人痛失亲人的糟糕心情下，做为医生往往是吃力不讨好，甚至还会成为被怪罪的对象。在这种情况下，像张卫东这种不是专门的神经科专家，就算直接拒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况且，早上陈新光还没把张卫东当专家来看待呢！
只是陈新光却万万没想到，张卫东二话不说就答应马上来省人民医院，就凭这份情义和态度，张卫东就算真不是什么本事过硬的专家，陈新光也大感有愧，急忙道：“谢谢，谢谢。”
“这个时候就不要说这些客气话了，我现在已经坐上出租车，你告诉卢益存院长无论用什么手段务必要在我赶到之前保住陈老先生的生命。”张卫东飞快坐进出租车，跟司机说了声去省人民医院后，又急忙对陈新光说道。
陈新光自是无法明白张卫东话中深意，他就算医术再高，却也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他见张卫东这样说，以为只是出于关心他父亲而已，闻言不禁感激道：“谢谢张专家，那其他事情就等你到医院再说。”
“好，一切等到医院再说。”张卫东说着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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