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舞- 第5部分

话还没说完，餐厅门口就有人大声招呼光赫：“三少爷！这边！这边！”

那些等待多时、已是“饥寒交迫”的善人们都想尽早结束这场不愉快的作秀，赶紧回去自己温暖舒服的天地，一个劲儿地催促众人：“快点！三少爷来了！”

光赫对时院长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快步走进餐厅，跟孩子们一起吃饭、合影，完成最后的工作任务。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九章　醋海微澜

周日下午，在孤儿院忙碌了一个周末的婷婷准备回学校，还没出大门就看见梓高推着自行车站在外面等候。

远远看到心上人走出门来，梓高顿时两眼发光，傻笑起来。

“怎么又来了？”婷婷欣喜又心疼地责备他，“这么远的路，我坐公交车回去就好。”

“坐公交车要转好几次车，反正我也没事，权当锻炼身体。”说着，梓高跨坐在车子上，回头对她说，“来吧，小姐，请上您的直达专车。”

冰冷的铁架后座垫了厚厚的棉垫，布绳横七竖八地缠绕其上，坐上去软软的、暖暖的。

梓高向后伸手，拉住佳人的小手，让纤细胳膊围绕在自己腰上：“系好安全带！出发喽！”

说完，脚用力蹬地，稳稳当当地上路了。

将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凛冽的寒风像被高山阻断，从心头暖到指尖，婷婷不禁幸福地偷笑起来。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前面掌舵的他机敏地发觉了后座佳人的异样。

“嗯……”婷婷迟疑了一下说，“昨天我见到童三少爷了。”

听到这话，原本平稳行驶的自行车竟然毫无预兆地在街道上扭了起来，吓得婷婷花容失色，抱紧了梓高的腰：“哎呀！怎么了？”

“那个石膏脸到孤儿院去干什么？”他的问话随着一阵冷风吹过来。

“代表童氏集团来捐赠善款。”

“作秀！”

“别这么说。”婷婷忍不住要替光赫辩白，“他给人的感觉挺亲切的，不像之前传说的那么讨厌。”

“是吗？”一种酸溜溜的感觉贯穿了梓高的身体。

“是呀，来孤儿院的慈善家要么装得欢天喜地，要么装得悲天悯人。他完全没有这些造作样子，就像见到弟弟妹妹的大哥哥一样，眼神里流露出天然的疼爱……”

“天然的疼爱……哼哼。”梓高不以为然地说，“我是男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什么？”婷婷不明白他今天起说话来为何总是怪腔怪调的。

“知道你勇敢坚毅、淳朴善良，但是冒失和没头脑可不算优点。”

“你到底想说什么？”终于听出弦外之音的婷婷心里渐渐有些不悦。

“没什么，就是想凭借男人的直觉给你一点建议：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噢，凭借女人的直觉，我也给你一点建议：有人在吃莫名其妙的醋。”

“醋有那么好吃吗？”被嘲讽的梓高气呼呼地说，“我是提醒你小心点，别中了别有用心之人的圈套、上了坏人的当！”

“圈套？为什么？我觉得他不像坏人……”

虽然婷婷用极其轻微的声音嘀咕着，却依旧被梓高听了个清清楚楚。他被后座上“天真无邪”的她气得快要昏倒，不由自主地将嗓门提高了一个八度，近乎叫嚷地说：“那什么样的才是坏人？非得脑门上刻着字，告诉别人‘我是坏人’吗？——坏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伪装成好人的坏人！伪善的坏人！”

梓高过激的反应令婷婷很是不解，不服气地抗辩道：“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他的目光很纯净，内心也一定很柔软。”

“纯净？柔软？哈哈！你不知道有些人天生就会演戏吗！”梓高愤愤地想，你是没见过他眼神里飞出刀片的样子，“我只想告诉你，你不了解男人，所以要学会保护自己。”

婷婷不以为然地说：“太夸张了，难道对所有男人都要严阵以待吗？”。

“一点也不夸张！”梓高大声告诫她，“男人全都一个样！”

“也包括你？”

“我当然除外！”一句挑衅的反问令梓高心中甚是气愤。

“为什么？你不是男人吗？”婷婷毫不留情地反驳了他的话。

“你这是强词夺理！”

“是你根本不讲理！”

……

两个人吵了大半路，直到吵累了，谁也不再做声，沉默无语地回到学校。

还没到学校大门，婷婷便跳下车子，头也不回地跑向宿舍。

气鼓鼓的梓高回到美术系小仓库就病倒了——因为迎着风说话，灌了一肚子冷气，上吐下泻。

第二天，梓高病倒的消息传遍了女生宿舍。大家好心地带着各种礼品去探望他，却无一幸免，全被拒之门外。

晚上，心生愧疚的婷婷专门买了梓高最爱吃的福圆粥，前去探望他。

来到小仓库门前，婷婷机警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才犹犹豫豫地轻轻敲了敲门。然后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里面的声音，但是回应她的却只是一片死寂。

婷婷无奈地皱了皱眉头，把保温桶轻轻放在门口，刚要离开，门开了——脸色煞白的梓高有气无力地站在里面。

才不过一天没见，他整个人就好像“瘦”了一圈，细长的腿似乎已经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虚弱地依靠在门框上。不过，一双被黑眼圈包围的眼睛，却依旧灼灼地燃烧着愤怒的火光。

“还在生气呀？”婷婷小心翼翼地问他。

“不敢。”面沉似水的他冷冷地回答。

“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她低下了头，双手纠结地揉搓着衣衫的下摆。

“外面冷，进来说话。”梓高面无表情地拉她进门。

“还说什么男人，心眼儿比女生还小。”婷婷不满地小声嘀咕着。

“你来，是想气死我的吧？”他摇摇晃晃地走回床边，扶着床头慢慢坐下。虽然语气还是那般可气，但是样子却甚是可怜。

“哪有……”婷婷嘟着小嘴站在门边，远远地望着他，又好气又心疼地说，“你现在是病人，什么都听你的，你说的都是真理。”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都是为了你好，你能不能让我省省心。”

看到默不作声的她又拉起了长脸，梓高忽然捂住胸口，像是被人踩住了脖子一样，用上气不接下气的嘶哑声音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要是再这个样子……我、我真是死不瞑目呀……”

“住口！”婷婷一阵风似地跑到他的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眼圈发红，眼泪在里面打转儿，“不要胡说……”

梓高被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痴痴地看着佳人，双手抚住她掩在自己嘴上的小手，在手心里轻轻吻了一下。

朱唇柔软的触感在婷婷的手心里燃起一束火焰，她不自觉地猛然抽回手，洁白的脸儿被烫伤了一般红彤彤地发烧。

“脸怎么这么红，也病了吗？”梓高带着坏坏的微笑，明知故问之后，还假装善意，“我这里有退烧药，要一起吃吗？”

“你、你真是坏死了！”婷婷红着脸，扭过头去不看他，“说什么‘装成好人的坏人最可怕’，依我看，最坏的就是你。”

“冤枉。”梓高蜷缩在床上扮可怜，“我可是男人中的例外，万中无一的君子……”

“伪君子。”婷婷羞怯地瞥了他一眼，歪着小脑袋思考了片刻说，“原来，男人真的都不是好人。”

“所以说，要有这样的觉悟：保护好自己！”梓高语重心长地说。

“知道，我们逯老师经常教导我‘你是郭静英之后，舞蹈系最优秀的学生。一定要洁身自好，老师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听闻此言，病怏怏的他突然有了精神，苍白的脸上居然泛起了兴奋的红光：“等等，你说郭静英？那个女明星是舞蹈系的？”

“一提到美女就两眼放光，生病果然是装出来的吧？”

婷婷装作生气的样子，转身要走。梓高立刻“病弱”地瘫倒在床上，夸张地扭曲五官，呻吟着：“哎呀，浑身都疼，把重病的人独自丢下，简直是惨无人道……”

“别叫了，真难听。”婷婷一边说着，一边为他摆好碗筷，“快吃吧，趁现在还热着。”

“不吃！”梓高赖在床上，依旧是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

“你到底想怎样呀！”婷婷气恼地瞪着他。

梓高缓缓转过脸来，幽幽地说：“你得先答应我，以后不许跟童光赫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呀？”她哭笑不得地说，“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以后会当心。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快点吃饭。待会儿凉了，吃了胃会痛得更厉害。”

梓高躺在床上，丝毫没有动弹，只是懒洋洋张开了嘴巴：“啊——”

婷婷不解地问他：“又干嘛？”

梓高笑着说：“照顾生病的孩子，不是你的份内之职吗？”

“真拿你没办法。”婷婷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端起粥碗，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喂他吃饭。

不知不觉到了门禁时间。收拾好碗筷，婷婷走过来与梓高道别：“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梓高一把拉住她的小手，撒娇地说：“别急着走，再待一会嘛，病人需要陪护。”

“不行，宿舍快要关门了。”婷婷焦急地想要甩开他的手，却有些徒劳无功。

梓高继续语气暧昧地说：“关门怕什么，反正这里也很宽敞，一起住好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婷婷在手背上拧了一把。

“哎呀！”梓高假装疼得呲牙咧嘴，不住地吹着“受伤”的手背，“欺负病人！”

“你不是说要我提防‘所有’男人吗？你也不例外！再见，‘病人’！”

说完，婷婷做了个可爱的鬼脸，跑出门外。

“慢点跑，小心摔倒！”

看着她温柔体贴又不失俏皮可爱的样子，梓高情不自禁地对未来充满了粉红色的憧憬。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十章　旦夕祸福

期末考试，对于大四学生来说，就是走过场。到了寒假，梓高要回家乡和母亲弟弟一起过年。与心上人的分别，简直像在割自己的心头肉一样，分明地感到心被撕裂成两半。

刚过完年，梓高便借口要完成毕业论文，别了家人，匆匆赶回学校。

到了空空荡荡的学校，梓高把行李往小仓库一扔，略微休息，就骑上车子飞一般赶往孤儿院。

一路上，梓高恨不得施展空间转移大法，眨眼就出现在佳人面前。一边奋力蹬车，一边想象着她看到自己时的惊喜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引得路上零星的路人驻足观看：这个人有病吧。

不过，到了孤儿院，出乎梓高意料的是——婷婷居然不在这里。

时院长好心地告诉他：“我们院里一个叫姗姗的孩子出了车祸，在市里寿德医院住院，婷婷在那里照顾她。其实，院里倒是还有一部分善款，但是这孩子坚持不动用那些钱，为了筹集治疗费，四处奔波做工……”

说到这里，院长不禁老泪纵横：“唉，都怪我这老骨头不中用，苦了孩子们。”

梓高知道婷婷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是骨子里却有种不知遗传自谁的倔脾气，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匆忙安慰了院长几句，赶忙掉头，骑车往市里赶，果然在医院见到了她。

一个月没见，婷婷那有点婴儿肥的可爱圆脸竟然变成了尖尖的锥子脸，容颜憔悴，肤色暗淡。不知道是因为哭得太多，还是隐忍地太苦，原本水灵灵的大眼睛像两口空洞的枯井，漆黑得毫无生气。

看见梓高的瞬间，她竟然露出一脸茫然的神情，仿佛那双愁苦的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幸福”了一样。猛然间回过神来，眼泪才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她怀有身孕，居然什么都没跟我说过……孩子没了……她变成了植物人……”

梓高实在不知道眼下到底说什么样的话才算得体，除了紧紧地抱着她、让她依靠在自己怀中放声痛哭之外，似乎已经别无他法。

但是，隔着棉衣，梓高都能感到她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猜测除了悲伤得食不下咽以外，为了节约开支，她肯定也省吃俭用地克扣自己——不禁心痛得如同刀割，宽慰她说：“别怕，就算找不到那个男人为她负责，至少，你还有我。我们两个人一起打工挣钱，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听闻此言，婷婷渐渐停止了哭泣，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庞，感激地看着梓高。

看到心上人楚楚可怜的样子，梓高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她幸福，让她的脸上只有笑容，不会伤心流泪，也不用再为了生计而辛苦奔波。

第二天天一亮，梓高便到处跑着找工作。虽然凭借一张讨人喜欢的脸，顺利找到了几份薪酬不错的工作，但是，为了能够挣到更多钱，他也不得不四处奔波，见缝插针地做兼职，熬得眼睛通红。婷婷很是心疼，时常用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梓高积极乐观地开解她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没事的。你别看姗姗现在像是毫无知觉一样地睡着，但是，我听人说，其实，她是能够听到我们说话的。相信姗姗知道我们为了她的康复这么努力，也会增加更多求生的欲望，说不定很快就能醒过来。一想到这些，工作再辛苦也觉得值得，不是吗？”

“嗯。”婷婷带着泪光点点头，“谢谢你陪着我……”

“又在说傻话……倒是你，一个女孩子，身体也不好，不要太勉强自己，我会心疼的。”

说完，梓高将还没在手中捂热的薪金交给婷婷，又匆匆赶去打下一份工。

然而，即使两人没日没夜地辛苦挣钱，外加省吃俭用，也不足以支付高昂的医疗费用。

开学后，婷婷四处寻找兼职的机会。舞蹈系的同学们听说了此事之后，也很同情姗姗的不幸遭遇，纷纷掏钱出来，要为她捐款，但是都被婷婷婉言谢绝。无奈的同学们只好尽心尽力帮她打探工作的消息。

后来，孝琳发现学校宣传栏上有一则神秘广告——只说是高价招聘模特，却没有写明对应聘者的要求，而且除了电话号码，雇主的任何信息也都“保密”。

本来，孝琳只是当成玩笑跟婷婷说的，没想到她居然当真了。之后，任凭孝琳苦口婆心地劝导，深入浅出地分析这种三无广告的潜在危险，婷婷还是被高额的薪金吸引了，不愿意轻易放弃。

不过，听同学们传言，雇主眼光极高，已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