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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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 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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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屋里已经到了人了,臻璇抬眼一看,是杨氏带了她五岁的儿子泉响还陪老祖宗说话。

跟着郑氏向老祖宗行了礼,又问候了杨氏。臻璇才扶着郑氏坐下。

老祖宗握着泉响的手,眯着眼儿笑:“我老太婆这辈子算是活够本了,五代同堂,有几个人有我这福气?但是啊,一个孩子怎么够,都是自家人,我说话也不顾及了。肚子都争气些,让我入土之前再多抱几个。”

杨氏垂眼笑了,臻璇也红着脸应了一声“是”。

杨氏如今帮着二太太张氏管着二房的事,不能在老祖宗这儿久坐,找了个时机便退了出去。

老祖宗满意地看着杨氏的身影离开,与臻璇道:“颐卿媳妇,你大嫂性子好,待人温和,若有机会,你们两妯娌也多走动走动,别生分了。她是个有肚量的,屋里头还供着两个呢,一个妾一个二房,可惜啊,她大肚也要底下两个肚子里有东西,这不是这些年都没动静,我着急嘛。”

臻璇笑着没吭声。

夸杨氏给夏黎卿抬妾,是叫她也要依样画葫芦吗?这个葫芦可真没意思。

老祖宗见郑氏和臻璇都没出声,拍了拍脑袋,啊呀一声:“我可真的老糊涂了,嫡子未生,庶子也冒不出来,才进门四天,是我一只脚在棺材里的人心太急了。颐卿屋里的越娘,你已经瞧过了吧?那是个苦命孩子,全是我的拖累……”

臻璇深吸了一口气,老祖宗这些话绕了半天,全是为了杜姨娘。

杜姨娘闺名越娘,贴身照顾了老祖宗那么多年,把老祖宗的病气都“过”到自己身上去了,老祖宗惦记着她是应该的。

臻璇浅笑着看着老祖宗,道:“老祖宗您别这么说,你伤心了越娘不是更加难过了吗?能替您过这一道坎,家里哪个媳妇不愿意。是越娘和您有缘分,代我们尽孝。您千万别说是拖累。”

老祖宗唉声叹气,握着臻璇的手:“你也是个好孩子,好好和颐卿过日子,我急着催着你进门,就是为了早早再添一个孩子,长房的嫡子,我不能没见过一面就去地下了呀。”

臻璇反复应了,老祖宗才算安心了。

从老祖宗那儿出来,臻璇扶着郑氏上了青帷马车。

等马车行了,郑氏慢慢摇了摇头:“老祖宗就是那个脾气。”

臻璇垂下眼帘,道:“早日给二爷开枝散叶是我应该做的。”

郑氏意味深长看了臻璇一眼,把臻璇看得背后直冒冷汗,郑氏才道:“我是进门两年多才怀了颐卿,这种事情急不得的。”

臻璇不敢顺口应“是”,郑氏的嘴上说着急不得,可眼睛里的意思全部都是叫臻璇最好立刻能给夏家生出一个孩子来,她只能道:“母亲放心吧,媳妇晓得的。”

郑氏这才放过她,等到了听风苑之后,高高兴兴地叫臻璇扶着她进去。

郑老太太正和廖妈妈在说话,见她们回来了,便让她们坐下说话。

“老祖宗说什么了?”郑老太太半眯着眼,小丫鬟拿着美人捶给她敲腿。

郑氏喝了一口茶,笑着道:“景卿媳妇和泉响在那儿,老祖宗想多抱几个孩子呢。”

郑老太太若有所思应了一声,又问臻璇:“这几天住得还习惯?屋里有什么不喜欢的,直接就改了,不用管颐卿,你喜欢最要紧。”

臻璇笑着道:“挺好的。”

郑老太太笑容满面,道:“听说昨夜里你们没睡好?给热的?年轻人就是火气旺,我们一把老骨头了还嫌被子不够厚呢。”

臻璇红着脸点点头:“是热醒了。”

廖妈妈的眼骨子在臻璇身上一转,突然想起昨天夜里的菜,笑着道:“奴婢昨儿个瞧见二奶奶喜欢吃冰糖甲鱼?”

臻璇不知道廖妈妈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实话实说道:“是挺好吃的,昨天多吃了几口。”

不仅仅是廖妈妈,连郑老太太和郑氏都笑了,臻璇不明所以。

廖妈妈掩着嘴,乐道:“二奶奶,甲鱼吃了血气旺,您多吃了些,半夜里才热醒了。”

臻璇怔怔红了脸,廖妈妈话里的意思,她是听懂了。

等吃过了午饭就回到天一院,臻璇叫了挽琴进来,吩咐道:“老祖宗今天说,大嫂那儿一个二房一个妾,我们这儿呢,杜姨娘是二房还是妾?”

二房和妾不同,妾可以随意买卖,但二房却是很稳定的身份,不是奴,而是主子了。

挽琴垂手,低声说了一些她知道的事情。

杜越娘是妾,并不是二房,老祖宗拐弯抹角说了几次了,夏颐卿不松口,说是要抬也要等主母进门了再抬,不然把主母往哪里放。

夏颐卿不答应,郑老太太和郑氏更不愿意搀和小辈屋里的事情,全当没听见。

老祖宗着急归着急,却也不能真的不顾夏颐卿的意思,不然他怨上了杜越娘岂不是更糟糕,这件事就一直拖着下来了。

而二房夏黎卿那边有一个钟氏一个黄氏,钟氏是打小伺候夏黎卿的丫鬟,杨氏在给自己的陪嫁丫鬟黄氏开了脸之后就抬了钟氏做二房奶奶,大伙儿平时都是钟姨奶奶钟姨奶奶的叫着的。

就因为这事,叫周姨娘特别不爽快,她给二老爷生了一儿一女到如今都还是妾,钟氏就因为打小伺候,明明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就给抬了二房。

臻璇抿了一口茶,老祖宗这是要叫自己表态呢,可再怎么表态,也没听说过嫡妻进门几天就把一个妾抬做二房的。

“奶奶,这事怎么办?”挽琴小心翼翼地问。

臻璇慢慢摇了摇头,道:“不怎么办。二爷都没开口提过,我何必着这个急。杜姨娘还好吗?”

挽琴附耳与臻璇道:“前几天又咳了整整一夜,今天有大夫过去诊脉,出来也说不好,最多再拖个半年一年的。”

臻璇听完,长长叹了一口气,不管杜越娘是个怎么样的人,到底是一只脚在棺材里了:“她安分些,我与她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吧,到底是伺候过老祖宗的人。”

挽琴应下了。

臻璇记着夏颐卿昨天提到过的福禄寿喜图,她的花样虽然没有臻琼画得好,但一手字还是拿得出手的,一下午就钻在书桌前一遍遍写,最后挑了几个满意的留下。

看了一眼西洋钟,臻璇正叫桃绫收拾,夏颐卿回来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新婚(八)

夏颐卿接了,见桌上还有未收起来的字,便过来一张张翻看。

“这是要给祖母的?”夏颐卿一边看,一边问。

臻璇点头应了:“二爷昨天与我提的,总想着早些准备起来妥当。”

夏颐卿细细看了,臻璇的字娟秀整洁,自有一股傲气,叫人看了喜欢。

夏颐卿弯着唇角,指着其中的一张“禄”字,道:“其他的都挺好的,只这个字,你这几张似乎都不太满意?”

臻璇一怔,抬头看向夏颐卿。

这些字都是叠在一起放好的,她不知道夏颐卿是怎么来判断她哪些满意哪些不满意的,但又偏偏说对了,只这个禄字,她之前写的都不怎么满意,总觉得缺少了一些什么。

心里是明白不好,可下笔又不晓得缺在哪里,反反复复的,也就只能先搁下,却叫夏颐卿一眼看了出来。

“是。”臻璇回答完,到底心里疑惑,便问,“二爷怎么看出来的?”

夏颐卿放下纸,抿了一口茶:“感觉。”

这般答案说了跟没有说一样。

夏颐卿睨了西洋钟一眼,时辰差不多了,郑老太太那边怕是要等着他们开饭了,便催道:“走吧。”

听风苑里。郑老太太把冰糖甲鱼的事当段子说与夏颐卿听。

臻璇端坐在一旁,见夏颐卿似笑非笑看着她,红着脸撇过了头。

“二奶奶喜欢,等明年初春时甲鱼最肥美的时候,奴婢再叫厨房多做一做。”廖妈妈笑着道。

郑老太太眯着眼儿笑着摆手:“那甲鱼滋补,但不能补过了头,喜欢吃偶尔吃一顿就好了。”

吃过了晚饭,突然就起了风,眼瞧着就要下雨,郑老太太便叫大伙都散了。免得压了雨水。

进了天一院。沿着抄手游廊一直走到书房外夏颐卿就停下了脚步。与臻璇道:“进书房来。”

臻璇不明所以,只是夏颐卿已经推门进去了,她也只好跟上。

这间书房臻璇是头一回进来,两间明间打通。靠墙几大架子满满当当的书籍,墙上挂了一副三君子,博古架上多是小盆栽与顽石,北边放了一张书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又有一张软榻,大约是平日看书疲倦时休息用的。

夏颐卿直直走到书案后头,招呼臻璇道:“替我研墨。”

这是要写字?

臻璇看了夏颐卿一眼,便依言过去。

桌上的砚台并没有什么造型。方方正正的,臻璇从边上配的紫砂的小罐中舀了一些清水,拿起那块墨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墨是上好的徽墨,手感细密。还未研磨就已有浓浓墨香袭来。一旦开研,一会儿工夫便是浓黑浓黑的。

夏颐卿铺好了纸,一块黑色镶了一缕金丝的镇纸压上,羊毫已经化开。

臻璇放下徽墨,站到了桌侧,夏颐卿执笔沾磨,落笔书写,便是一个“禄”字。

夏颐卿的字与臻璇的完全不同,少了秀气,多了苍劲,明明下笔不觉得有多么用力,却仿佛能入木三分。

臻璇看着那个字,在心中细细勾勒,觉察出一些味道来:“我回头再写来试试。”

夏颐卿却摇了摇头,放下笔把这张宣纸抽了出来:“就用这个吧,也算是我对祖母的一份心意。”

既然夏颐卿这么说了,臻璇便点头说好。

看着纸墨,臻璇想起了臻琼托付的事,便开口提到:“二爷,之前六姐姐画了一套头面花样,想请玲珑阁的师傅打出来,我从前打过一套,六姐姐觉得好,只是不认识师傅,便托我一问。银子按规矩来,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臻璇这么一说,夏颐卿倒是想起从前的事情来了,他往臻璇的发间看了一眼,道:“你从前在玲珑阁里打的那一套,图纸也是你六姐姐画的?怎么没见你戴过?”

臻璇失笑,女子首饰头面从来不少,她的东西虽没有段氏给臻琳准备得那般多,可也不是三四天就能戴完的,夏颐卿没见过也是寻常:“是六姐姐画的,所以打完之后给了她两样做谢礼。”

“哪两样?”等臻璇答了,夏颐卿微微颔首,“那图纸应该还在,我叫人再打了给你,少了两样不成套了总有些遗憾,既然要打就一块打了。”

臻璇没想到夏颐卿会这么说,红了脸点了头,不好意思再在跟前站了,便出来唤桃绫去把臻琼的图纸取来,也好喘口气。

桃绫很快就回来了,臻璇吹了一会冷风,也没之前那么臊了,便给夏颐卿拿了进去。

夏颐卿坐在那儿看帐,头也没抬,道:“放一旁好了。我还要看一会,你自己寻本书看看。”

臻璇本是想回房去的,可夏颐卿开口留了,便只好依言去架子上寻书。

夏颐卿书架上的书相当杂,从山河志到药理偏方到乡间异志,什么都有了。臻璇随手抽了一本,坐在软榻上翻看。

夏颐卿专心看帐,过了小半个时辰,喝茶时入口已是凉茶,他开口唤了一声:“七娘。”

没听见臻璇应声。

夏颐卿抬起头看去,把又要出口的一声给咽了下去。

臻璇靠在软榻上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夜没有睡好的关系,抱着书竟然睡了过去。

夜里不比白天,这么睡是要着凉的,夏颐卿本想把臻璇叫起来,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把这心思压了下去。

重新拿了笔,就着之前臻璇研好的墨,在纸上一笔一笔勾画起来。

梳好的妇人头有些散了。额发三三两两垂下,白皙脸庞上,一双柳叶青黛弯弯,鼻梁挺高,衬着一双红唇微启,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没一会儿,生动形象跃然纸上。

夏颐卿放下笔,走到臻璇身边,凑到耳边轻声道:“七娘,既然困了便回房吧。”

臻璇缩了缩脖子。迷迷糊糊睁开眼便见到夏颐卿俯身看着自己。心里一慌。脸又不禁烧了起来。

夏颐卿抽了臻璇手中的书,又说了一遍:“回房去吧。”

夏颐卿递了手过来,臻璇握住借力起身,只是夏颐卿离软榻太近。臻璇无处落脚,不小心撞到夏颐卿怀里。

夏颐卿扶住了她,正要与臻璇说话,就听见外头传来执棋的声音。

“二爷,二奶奶。”

臻璇红着脸轻轻推了夏颐卿一把,等他放开了,才偏过头理了理额发:“什么事?进来说吧。”

执棋垂着眼进来,道:“二爷,二奶奶。杜姨娘那边紫媛来报,说是姨娘厥过去了,奴婢已经去叫大夫了。”

杜越娘厥过去了?

臻璇抬眼看了夏颐卿一眼,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臻璇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夏颐卿先迈了步子。道:“一块过去看看吧。”

臻璇应声跟上。

从西厢房边上的月亮门过去便是杜越娘住的院子,院外伺候的人见夏颐卿和臻璇来了,赶忙行礼。

臻璇跟着夏颐卿进了屋子,又进了内室,内室居中拦了一块屏风,拐过屏风,一张拔步床边立了一个丫鬟一个婆子,听见脚步声都纷纷回头。

婆子红着眼眶,道:“姨娘刚才厥过去了,这才刚醒过来。”

夏颐卿在床边坐下,臻璇这才看清楚躺在床上的杜越娘。

杜越娘比前几日敬茶时瞧着更虚弱了,整个眼眶都深深凹陷了下去,额头上密密都是虚汗,头发都是潮湿的,就像是从水中被捞起来了一样。

臻璇心中一惊,挽琴说杜越娘连夜咳嗽,看来真的不假,这种病态模样是骗不了人的。

杜越娘的眼睛从夏颐卿移到了臻璇,又移回到夏颐卿,嗫了嗫唇,问安的话到底是没有一点点力气说出来。

夏颐卿神色放缓不少,道:“已经叫了大夫了,你且安心养着。”说罢,又看了臻璇一眼。

臻璇便靠过去了一些,轻轻握了杜姨娘的手,一摸到便感觉那双手已经瘦得只剩下骨节了,手心里全是汗水,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今天我去老祖宗那里,她还问起你来。你好好养病,等病好了才能去给老祖宗磕头。”

杜越娘只动了动眼睑,表示她听见了。

大夫急匆匆来了,夏颐卿起身让了位子,去了外间,臻璇也跟了出来。

两人坐了一会,大夫才抱着药箱子出来,拱手道:“二爷,杜姨娘这是旧疾,天气一天一天冷下去,冬天就更难熬了,那么多药下去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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