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穿越不收高价过路费的话，估计古今倒卖水果是能狠赚一把的，何况现在水果普遍涨价了都。
我看着他，一眨不眨，居然还抽出一两秒的闲工夫，想起从前跟彦湘大讲特讲过一次关于手机耳机上麦克风的窃听妙用——收音范围广，播音音质高。当时彦湘还二了吧唧的还问了收音跟播音的区别。不曾想，他倒用的灵巧。
在自家老宅卧室里看见杜墨初，我觉着自己的天灵盖大概是跟着门被一起打开了，从天而降半桶冰雪，浇的我里外通透的清凉。
这股子凉劲儿劲儿的，跟嚼了劲爽薄荷一样，后劲十足。
凉的我手脚都哆嗦起来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我不太明白。只是觉着这全身的血好像瞬间冻结了个干净，在这样暖春般耀眼的阳光里。牙关都了打结。
信任这东西当真可怕，给了一个人就想他只相信自己一个。即使刻意骗他，谎言戳破的瞬间，也还能厚脸皮觉着失望。
可见电视上看来得狗血跟现实经历的感觉果然不是一般滋味。厚脸皮失望的时候，我连甩头泪奔的力气都没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极其缓慢地矮身蹲下，捂住脑袋。心跳得像擂鼓，却又要听不见了。
各种感官却因为这个姿态变得异常敏锐起来。我能听见一点点细碎的衣衫摩擦声击打耳膜。裂开的空气可以见证他走开的路线。
走开吧。也许我还不会被冻死？对了，屋里还有个彦湘，但愿他知道国内急救电话是120，不是911。
没曾想脸却在下一刻被人扳起，温度从手掌里传过来。我哆嗦了一下，抬眼看见杜墨初被放大的鼻尖。然后是他的眼。四目相对。没有声息。
最后，在我觉着他不会是要杀人泄愤的时候，他终于开口。
他说：“都结束了。”
他说：“静兮，别哭。我们回家。”
哭了么？
呆呆地看他，伸手摸的却是他的脸。手没伸直就被他一把捉了截在半路。他唇齿相抵，慢慢重复，声线清晰温软：“我们回家了，静兮。”
“回家了，静兮。”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湖心，绕出无限涟漪，回荡不绝。
突然觉着很委屈，然后拽着他的衣袖，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Action。37
杜墨初说，先结婚再恋爱不可怕。恋爱了不结婚才可怕。
我想了想，很无奈地提醒他，其实我俩还没领证。
他眨巴眼盯我看了半天，一本正经地宣布：“所以，我要追你，以结婚为前提。”
我觉着，他一定忘了结婚是要领证这个事实了。不过，这个事实似乎并不妨碍他追我，于是，对他的决定我也就没犹豫点头同意了。
虽然对他的决定没有异议，但是对他的手段，我却是不敢恭维。
他说，追我，就带我去见亲友。
好吧，亲么，早早儿的我就见过了。我跟他家母上大人是完全没有婆媳问题。故而我也一厢情愿的认为，见见友人，最多就想他见我那帮损友一般闹一把就是了。
结果……结果，结果证明，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没有的这句话，到底有他喵的多正确。
杜墨初居然带我去见了肖博旭跟肖博旭他家那口子——李佳。由于李佳的出现，我的亲友见面会瞬间就跟见了超级月亮似的，变身成负荆请罪会了。
这事儿跟肖博旭没什么直接联系。虽然我跟李佳关系不错，但是机缘巧合之下，从没见过墨初这位铁杆兄弟。
见面的时候，肖博旭看着我愣了一两秒，然后看着墨初。
墨初说：“看什么！这，我媳妇儿！”
肖博旭眨眼之后，呆呆地说：“原来你喜欢安静型的啊。”
瞅瞅他说的，一听就知道是不熟悉我的。
我这儿刚想开口辩解，就感觉从肖博旭身后砸来一记眼刀。戳的我个透心凉。转眼一看，李佳。
李佳现身，我自然是没机会去辩解什么活泼大方不安静了。李佳也没给我这个机会，一个箭步上前拽着我的耳朵就吼：“博旭都告诉我了，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丫居然嫁给杜墨初这混蛋都不告诉我都不告诉我。你给我说清楚啊你们这都算是个什么事儿啊啊啊啊！！！你丫到底有没有把姐我当朋友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笛子追你那么多年不好么不好么？不是告诉过你杜墨初只可远观不近玩。碰他等于玩火儿的嘛！！！”
李佳就这么着对着我吼了有十分钟，没歇气。这么个档儿，肖博旭居然拉着墨初默默走出包厢，外边凉快去了。喂，不是见亲友么？李佳我一早认识啊。这群不靠谱的家伙！
没法儿，这事儿，我本理亏，当下在包厢，只好抱着李佳大腿，赔不是然后狂强调没领证啊没领证是真的没领证。又把历年干得那些欺上瞒下对不起她的那些事全都交代了。
李佳那天着实是气的不善。本来那些年，我靠着她套一些墨初的情况，在来A大的时候就该把一切都告诉她。后来却因为好些事情耽搁了。就算我嚎破嗓子，她不原谅也是应该。谁知道，那天我嚎啕地颇有诚意，饭店包厢都不能承受那分贝。李佳看着出现在包厢门口的饭店经理绿了吧唧的脸，只好勉强安静下来，可还是顺手捏了一把我的。别说，她下手着实歹毒。疼了老半天。
“那怎么说来着。你跟那女人居然是同父异母？”李佳看着我，一脸的不可思议。
“是。”我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默默。果然是坏事儿不能干，这几天我都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重复啃了多少遍了。现世报也不带这么玩儿我的吧。
“原来是这样啊，那年，墨初被整的……”
“很惨，我的错。”
“呵，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谁知道，那年咱群里还出了这么个轰轰烈烈的因果关系啊。你的错，墨初还是我给拖进群里。还是我让他去给你找普通话资料的呢。那我岂不是也有错？”
“对不起。这么些年，一直都没告诉你。还拐弯抹角的跟你打听那么多事儿。”
“哼！”
“李佳，其实，我从来没想过，对你说这些？”
“什么！！！”
“我没想对任何人说的。”我趴在桌子上，看着封闭的四方空间，墙上有空调微微吹着暖风。我想，我其实真的挺卑劣的吧。李佳真的是个很义气的朋友，有点像动画片里很会照顾人的大姐头。这样的朋友，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去欺骗的。“那年再回国后，就没想过再谈及那些事情。甚至，也没想过刻意再去补偿杜墨初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放不下。突然就多出来个习惯，跟你聊天时候，就不经意的打听他。”
“静兮。”李佳也趴下来，面对着我。“静兮，你老实告诉我。你喜欢墨初么？”
“嗯。”我把头埋进胳膊里。我想，从前我不懂，现在却明白了。不是喜欢的话，怎么可能真的就那么说出结婚的话来。
“静兮，你其实一直很认真的活着。至少我认识的你，一直都那么认真。可是，这次，虽然墨初当年的事情是因你而起。可是，我们都懂，不是你的错。另外呢，他其实不会轻易忘记那个人。爱过毕竟就是爱过的。即使一切都是假象，他也许也还存在一丝怀疑，甚至还不能给你全部信任。就算这样，你还能接受墨初。接受，可能在心底很深的地方，仍然纪念着另一个女人的他么？”
李佳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没看她的表情。只觉着，她的这些话，好像在我耳边很远的地方空空荡荡地传过来。
她说的这些，其实我都知道。可是，从没有个人这样当面戳破而已。所以，一直逃避着不去想他们。
“静兮？”李佳的声音却不绝不休的追问我，“静兮，你能接受么？”
“没办法呀，阿佳。我也不想的。”我埋着头，唇齿都冷得打颤，“我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去喜欢他了，只能这么守着。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或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喜欢他，那么久了。”
Action。38
那天，李佳就那么原谅我了。然后过了点儿，又一堆人从门外冒了出来。原来那才是墨初的亲友团。我怎么都觉着他把公司里的人全吆喝来了。不是不好，就是阵容着实忒吓人了点儿。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叫我“嫂子”的时候，我老脸终于还是红了。
杜墨初这始作俑者却一脸享受的不得了的样子。完全没在老家时的那种魂不附体的窘迫了。
第二摊在KTV，居然抱着麦克嚎了一首情诗。气的我当时就差上去掐死他了。好吧，他声音读情诗真的很合适，声线偏低，却又情深款款。可是当那东西出现在曾经的情敌给你的碟里的话，就不能说感动了，而是感慨。
居然会想，他现在对我做的，是不是也对何媛媛做过呢？
这念头一旦出现，就像一副毒，不可抑制的蔓延开来。好在，只有那么一瞬间。我抬起头的时候，看见他在台上冲我眨眼。那么细微的神情，就让我觉着，有又能怎样，至少现在，他心里有我。这就够了。
“喂，嫂子嫂子，你到底给个答案啊。”周围的人突然起哄叫起来。
抬头一看，墨初就那么笑着，看着我。
什么答案？我用眼瞪他。
他不以为意的一撇嘴，分明就是看我笑话。一副谁让你不认真听的欠抽气场。
“哼！”瞪不死他，“我可是很难追的哦。一首诗可收买不了。”
“啧啧。”他托起下巴，“那要怎么办呢？”
“不告诉你。”
“不要这样子嘛，好歹给个机会嘛。大人。”
“那给我唱首歌吧。”不管是碟还是其他各种场合，从没听过他唱歌。至少给我唱一次吧。
“不要啊……嫂子，你饶了我们吧……”谁知道此话一出，周围立刻一片哀嚎，更有甚者，直接卷了包一副爬也要爬出包厢的样子。
李佳直接抱住肖博旭说：“打铃，我们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肖博旭那张冷心冷面的，居然很配合的念台词：“亲爱的，黄泉路上，有我相伴，不会孤单。”
“打铃，我爱你。”
“亲爱的，我也是。可我不想死。我们逃吧。”
“好。”
看着周围各位各种奇形怪状，我觉着还是不要听跟着逃的好。
哪儿知道杜墨初先一步跳到门口堵住出路，还抱着麦克，一脸严肃：“我媳妇儿要听，小子们胆敢不从！”
于是，我捂着耳朵，听了一曲天仙配。然后不负众望的，抢了杜墨初的麦克。在墨初小媳妇样委屈的眼神中，只好捏着鼻子对众人说了一句：“原创歌手，你们伤不起的！”
后来的后来，李佳告诉我那次聚会比年终聚餐来的人都齐全。李佳还告诉我，墨初只在众人面前展露过一次歌喉，那次躲不过众人哀求，然后只唱了两句，从此，别人唱歌他读经典电影对白，无人敢挑战他歌唱极限。最后，李佳告诉我，墨初说，有时候，他觉着他不配。
可惜，这些都是我一直都不知道。
所以，即使我记得他很多很多的好，却不够，承受不了的时候，我还是一把推开了他。
Action。39
“静兮。”墨初接过我手上的行李，伸手拉好我的围巾。
走在我前面的男人，挡住了火车上涌动的人群。
下车的时候，他还是那样走在前面。他是不是也这么为何媛媛挡住人群？
我觉着，我大概真的是中毒了。每发现一分他的好，都会不自觉的想到曾拥有过他好的那个人。
低下头，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喂？怎么了？”墨初拉过我，仔细看了看，“累了？”
我心虚地把脑袋埋得更低。
“累了也再忍忍吧，回去就可以吃饺子了。刚你在车上睡着的时候，老太太打电话来，说包的是白菜鲜肉馅的。”
“啊啊啊，我要吃。”瞬间，本性就压倒一切地冲了出来。
吃货啊！我更想扇自己了。
杜墨初这家伙却笑了。牵着我的手，像是牵着一个小朋友一样向站台走去。
“墨初啊……”我拉了拉他。
“嗯？”停下转身揉我脑袋，动作一气呵成，“什么？”
“我紧张。”
“啊？又不是没见过我妈，你都是她媳妇儿了，紧张什么？”
你懂个甚啊，上次见的时候是演戏，这次是来真的，真的见家长啊！
“好啦，别紧张。脸都一团了。放轻松。现在是货真价实的了。我妈会更喜欢你的。”
于是，我就在他这句安慰中，蹦跶着又一次去婆家。
一进家门，就听得老太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吼了一声：“静兮啊，我在厨房，刚出锅的饺子！洗了手，快来吃。”
好吧，这一个瞬间，我觉着，神马都是犯病。饺子啊，白菜猪肉馅的饺子，才是真绝色！
于是，被饺子冲昏头脑的我，吃完一碗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我婆婆跟杜墨初两个人，齐刷刷地看着我，两个人，四只眼，全是爱怜。
呃……我似乎已经过了那种要被当成小朋友疼爱的年纪了。
“那什么……”
“静兮啊，饱了没？”
“没！”
我果然应该扇自己几巴掌清醒清醒了。
于是，终于吃完的时候，我觉着自己都快能滚着出厨房了。
我跟杜墨初两人收拾好碗筷的时候，全国电视节目晚七点病毒新闻联播都已经发作完了。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调着台，看我们走出来，伸手招呼去说话。
刚坐下，老太太顺手就关了电视。
“诶，妈，别关电视啊，我还要看……”杜墨初嚷嚷了一句，结果老太太一记眼刀就扫了过去。杜小朋友立刻噤声，被治住了。
“我有事儿要说。”
“嗯，您说。”杜墨初慢慢坐正，双手从口袋里出来，垂下，点头。
看到这一副样子，我突然莫名其妙的就紧张起来了。我低下头，甚至有些害怕。大学毕业论文答辩我都没这么恐惧过。
杜墨初腿弯慢慢碰了我一下，我这才惊醒，立刻抬头，弱弱地说：“……妈，您说。我……我们听着呢。”
“哎。”老太太先叹了口气，半晌，站起来，走到电视柜那儿，掏出钥匙，打开了一个抽屉。取出一只红色的绸缎包。
坐下，摊绸缎，里面是两枚古钱。
顿时，我眼就亮了。两枚“吉语钱”，品相上乘，铜质，葫芦形，一枚正面是“金玉满堂”字样，另一枚是“长命富贵”字样，应该是清年间……
好吧，老太太拿出这么两枚花钱是要干什么？
我抬头看向老太太。
“静兮，这是我婆婆给我的。你是学考古的，这种东西见得多。其实也不是什么宝贝，可是，在杜家却是不一样的，这是给杜家认定的媳妇的，或者女婿的。”
我点头。老太太继续说：“一开始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没把东西直接给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