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真不好说。不过，小胤，你要是想把顾老师追回来的话你绝对算是个种子选手！”程瑾为莫祁胤打气。
“程瑾，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争啊，抢啊，都已经不再适合我。至于你说的那些……随缘吧……”莫祁胤一口干了杯里的酒，心中泛着阵阵苦涩。
“小胤你别妄自菲薄哦，以我对顾老师的了解……”
但是接下来，莫祁胤却不再回应他，只是不断的喝着酒。
“小胤……”这下连程瑾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说顾子楷的心思他猜不透，现在，就连莫祁胤的性子他也掌握不了了。
除却一开始见到他时的激动之外，莫祁胤的脸上再没有什么表情，就连笑也是淡淡的。
若不是知道莫祁胤是真心的欢喜他回来了，他真的会以为莫祁胤只是在跟自己寒暄一番罢了。
这些年，他一边感激这莫祁胤对妻女的照顾，一边又无法理解莫祁胤为什么不能够放下世俗的枷锁为顾子楷潇洒一回。
头几年，电视里播到莫氏的新闻，无一例外，他总能够在顾子楷的眼里看见那些隐忍着的伤心。
他甚至还懊恼着愧疚着，觉得是自己把这对相爱的人逼上了绝境。
他也曾想着为什么莫祁胤要选择死守莫氏，守着那座空洞的城堡。
他也曾像顾子楷一样猜想难道莫祁胤一直爱的人都是莫祁封？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也许他跟顾子楷都错了。
这十多年的光阴里，莫祁胤到底承受了多少？才会让那个昔日里自傲、单纯、弱小的他变成了今天这副样子？
三十多岁正当壮年的男人，竟让人感觉已如迟暮一般？
甚至，他在莫祁胤的眼里只看到了一潭死水，没有生机、没有希望。
这十年间他总是认为颠沛流离的顾子楷是这段感情中最大的受害者。
而现在，或许他们真的错了，说不定眼前这个一脸云淡风轻的莫祁胤才是那个受伤最深的人……
在见过程瑾之后，莫祁胤就想到不久之后他也许就会见到顾子楷。
对于这一点，他的害怕竟大过了期待。
从程瑾的话中他已经猜到了顾子楷现在应该是一个幸福的男人。
那么他呢？他真的害怕强烈的冲击会把这么多年来他辛苦打下的坚固城墙冲破。
但是莫祁胤没想到的是，在宿醉之后的第二天，他就在莫氏的会议室里见到了代表JIN来签合同的JIN的经纪人——顾子楷。
即使太过惊讶，即使心中各种感情在不断化学反应，莫祁胤还是不动声色的站在了长桌的另一个尽头：“您好，莫氏集团董事长莫祁胤。”
而另一头，顾子楷昂首道：“Kevin Gu，JIN的agent。莫董，幸会。”
四目相对，一个是挑衅，一个则是……“假意的漠然”。
Chapter29
莫祁胤朝顾子楷点了点头后坐了下来：“不好意思顾先生，竟然让客人先来了，是我们招呼不周。”
“没事，反正莫董的团队也没有迟到。”顾子楷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
莫祁胤递了一个眼神给策划部经理，经理意会之后开口：“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顾先生，这是我们公司拟定的合同，麻烦您看一下。”
秘书把合同递给顾子楷，顾子楷接过后粗略的浏览了一番后开口：“我们对具体的细则没有什么要求。除了应付的金额之外，我们只有一个要求：JIN希望能够负责这个项目所有的拍摄，包括平面、电视广告以及后期等等。”
“这……”顾子楷一开口，就是这样刁钻的条件，策划部经理又不敢得罪贵客，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莫祁胤。
莫祁胤手上的钢笔一转，开口道：“顾先生，我们的前期宣传短片以及正式的广告已经签下了合同。如果全权交给JIN负责，不说我们要支付高额的违约金，且我们请到的导演也是业内广受好评的导演。您这样，着实让我们很难交代。”
“不愿意的话就算了。”顾子楷站了起来，“JIN的第一个商业性工作，我们自然要打出我们的口碑。如果你们的产品在其他方面出了问题，销路不好，岂不是砸了JIN的招牌？”说完，莫祁胤向门口走去。
“顾先生！”莫祁胤也站了起来，“JIN的意愿也是这样的吗？我要求直接与JIN商谈！”
“JIN的意愿就是我的意愿，你们只有选择‘YES’还是‘NO’的机会。”语毕，也不理在场的人离开。
“莫董……这……”在场的职员纷纷求助于莫祁胤。
“我会搞定这事的。今天先这样吧，幸苦你们了，散会。”莫祁胤倒入椅中，让大家离开。
待众人离开后，莫祁胤拨通了程瑾的电话，把顾子楷在会议上的话复述给他。
“这……小胤你等等，我跟顾老师商量一下。”电话里的程瑾说。
“程瑾，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这么没有主见的人，你才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为什么还要听从他一个经纪人？”莫祁胤的语气中带着不解。
“小胤……我……”程瑾自知也是瞒不住了，就停顿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我们收到这份邀请的时候，顾老师完全不同意回国。我为了能够回国并且把顾老师带回来，就答应他这件事全权由他负责了……”
莫祁胤听了之后，狠狠地深呼吸了一下，再次开口：“程瑾，你帮我劝一下顾子楷吧。电视广告和后期我可以让你来负责，但是已经拍摄了的前期宣传短片……恕难从命！”
电话另一头，程瑾连声应好。
在得到程瑾的允诺之后，莫祁胤疲惫地走到会议室的长沙发边倒下。
他不断的回想着刚才程瑾的那通电话和那个多年不见又迅速退场的顾子楷，胸腔内传来源源不断的绞痛。
原来，顾子楷已经厌他到这样的地步，连见都不想见到他……
这样的话，顾子楷之前的霸王条款就是在硬生生的为难他，想要他主动退缩……
算了，就这样吧……
既然顾子楷不想见到他，那就终止合作吧。
免得他顾子楷见着心烦，免得他莫祁胤见着难过……
渐渐的，莫祁胤沉沉睡去。
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他从沙发里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揉揉睡的有些僵硬的脖颈。
一边，手机上的信号灯不断闪烁着。
他拿起手机点开一看，是程瑾的短信，叫他到昨晚的那个酒吧去。
莫祁胤以为程瑾是要告诉他事情的解决办法，于是并没有多想。
直到他进了酒吧，他才后悔自己怎么没有稍微多想一些呢？
因为，那个属于他的包厢内坐着程瑾、顾子楷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不用多说，这个男孩的身份昭然若揭。
莫祁胤在程瑾身边坐下，朝着顾子楷打了一个招呼：“顾先生您好。”
顾子楷也从容的回了一句：“莫董，您也好。”
自此之后，沉默便在包厢内蔓延。
最终，还是程瑾开了口：“我说你们俩又不是不认识，干嘛搞的跟第一次见面似的，太恶心了！”
而顾子楷身边的年轻男人也站起来，向莫祁胤伸出了手：“莫董，我叫Jerry，当然你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顾杰。”
莫祁胤觉得顾杰眼中过于明显的挑衅实在幼稚的可笑，他回握了顾杰道：“你好，莫祁胤。”
顾杰的眼睛在莫祁胤的脸上扫了又扫，却看不出任何吃醋或是生气的端倪，他回到顾子楷身边，一把缠上他：“子楷，原来你的前任这么的没意思，简直就像根木头一样。”
顾杰直白的一句话直接吊起了程瑾和顾子楷的心。
只不过，一个是担心，一个是玩味。甚至，程瑾已经打算伸手按下即将爆发的莫祁胤。
谁知，莫祁胤仅仅只是用着调侃的语气道：“这是当然，如果不是我太过于无趣了，顾先生怎么又会找上如此‘有趣’的您呢？”
这一句话，把顾杰狠狠的讽刺了一番，却又不带任何嫉妒的意味。
莫祁胤的反击不说是把顾杰给气了个饱，就连程瑾都不得不承认他要对现在的莫祁胤刮目相看。
还未待顾杰进行下一番进攻，酒保就先端着酒盘走了进来。
顾杰拿起盘中的白兰地杯递给顾子楷：“子楷，这是你最喜欢的！”
莫祁胤一看不好，还来不及出声制止酒保，酒吧就开了口：“这位先生，这杯白兰地是莫老板的。”
顾子楷一挑眉，拿过顾杰手中的白兰地杯问道：“为什么这杯就一定是莫老板的呢？”
酒保瞄了一眼扶额的莫祁胤，见他没有明显的拒绝就继续道：“整个酒吧只有一个白兰地杯，是专门给莫老板用的。就连这间包厢……”
……
“行了，你可以出去了。”纸包不住火莫祁胤也是知道的，他明白就算现在不说，顾子楷还是会打听得到的，就也没有明显的阻拦。
但是，终究还是听不下去了。
旧情人第一次相遇的酒吧现在被他盘下了。
旧情人最钟爱的酒杯只能他一个人用。
旧情人曾经专属的包厢已经成了他的专属。
每一抹证据，都是在直逼着他承认对顾子楷的感情。
“顾先生既然喜欢就用吧，君子不夺人所好。”说着，莫祁胤故意不去看顾子楷探究的眼神，他拿起盘子里的另一杯酒，转而把目光投向程瑾：“程瑾，今天早上说的那件事现在……”
“啊……我已经劝了顾老师了，他说就按你说的办。”程瑾凑到莫祁胤身边，又继续耳语：“兄弟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啊！既然你还对人家有意思，这段时间可要好好把握啊……”
莫祁胤笑笑却不搭话，他举起酒杯对上顾子楷：“这杯酒，我代替莫氏感谢顾先生的宽宏大量。”说完，一饮而尽。
“哪里，这都是程瑾的意思，我只不过是尊重他的选择罢了。”顾子楷的唇印在白兰地杯的杯身上，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顾杰盯着顾子楷注视着莫祁胤的眼神，心里一阵害怕，他连忙伸手拉住顾子楷的手把它放在腰间，自己也顺着这个姿势靠在顾子楷怀里。
在场的众人自然知道他宣誓主权的意味，却没有任何人想要阻止他，无论莫祁胤还是顾子楷。
包厢内的气氛就一直这么不冷不热的维持着，顾杰不断的在莫祁胤面前展示着他与顾子楷之间的甜蜜，即使他知道这样很愚蠢，但是只要顾子楷没有阻止他就不会停止。
面对一次强过一次的攻击，莫祁胤仍旧不动声色，他依旧与程、顾二人谈笑风生，仿佛那个像蛇一样缠着顾子楷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这下，就连顾子楷都有些看不懂莫祁胤了。
这个人，太过于陌生，与十年前的莫祁胤简直是天壤之别。
渐渐的，顾子楷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不得不承认，这样漠然而又视若无睹的莫祁胤刺激着他每一条愤怒的神经。
就连之前因为酒保的话而升起的窃喜现在也消失殆尽。
若是换做十年前，莫祁胤早就炸毛般地推开他身边的顾杰或是直接含泪破门而出了。
哪会像现在，依旧淡然的跟没事人似的。
他之所以纵容顾杰的行为，不过就是想看看莫祁胤的反应。
而现在，他突然觉得说不定在莫祁胤的眼里，这样的他与顾杰简直就是滑稽的小丑，幼稚而又可笑。
一阵关门声把顾子楷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环顾包厢，发现莫祁胤已经不在了便问：“他去哪了？”
“小胤吗？去厕所了，大概是喝多了吧。”程瑾看了顾子楷一眼后继续说着，“这个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逞强，不能喝还要喝，不知道他的身体受不受得了……”
程瑾还未说完，顾子楷就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Kevin！”顾杰唤了他一声，想要追上去。
“Jerry，今晚似乎太过分了，这样的你我很不喜欢，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听到顾杰的叫唤顾子楷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不要跟来。”
顾杰连退几步，摔在了沙发上，他狠狠的白了程瑾一眼：“JIN你到底是不是朋友！你为什么……”
“小胤是我的兄弟，况且他们俩本来就是相爱的，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程瑾也不看他，自顾自的喝着酒，顾杰今晚的作为就连他也有些不舒服。
“好！你们一个个都向着他！你们一来中国，就什么都变了！”顾杰冲着程瑾吼道。
“Jerry，你仔细想想你今晚的样子，哪里还有一个男人的样子！简直就像一个妒妇一样！”
“你懂什么！JIN你懂什么！我已经追了他十年，我以为我要融化他的心了，我以为我可以把他从Kevin的心里赶出去了！可是，你们才回国不到一个星期，他就已经不由自主向那个老男人靠了过去。我能怎么办？我只能选择保护我的爱情！”顾杰有些歇斯底里。
毕竟相处了十年，程瑾也知道他不是那种坏心眼的人，只好安慰道：“Jerry，如果两个人真的两情相悦你又怎么能够阻挡？再说，我确实欠他们俩太多了，我不帮他们，还有谁能够帮他们……”
包厢里，程瑾怅然的望着那扇门，心中不断的祈祷上天能够眷顾这对历尽磨难的恋人……
Chapter30
莫祁胤穿过人群，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厕所。
他找到了一个没有人的隔间，连门都顾不上锁，就对着马桶大吐起来。
强烈的刺激，让他流下了生理的泪水，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宣泄。
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深深的痛过了，他真的不行，他终究还是败给了顾子楷。
他听见内心不断在叫嚣的不甘与嫉妒，他明白心里的酸痛是源自于什么。
好几次，好几次他就要破功了，泪腺不断的在酝酿着泪水，却又无数次的被他逼回了体内。
他已经不是十年前的莫祁胤了，现在的他做不到年轻时的放纵与蛮横。
三十多岁的男人吃一个二十多岁不懂事的毛孩子醋？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他放不下身段，放不下自尊。
他知道顾子楷这么做无非是要他出糗，要他把最无助的那一面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