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尾鸢- 第6部分

　　　　　镜倌的房间。
　　这是我第一次踏入仙月坊的暖阁，轻晃的水晶帘，汀红的玻璃盏，袅袅弥漫的暖炉白烟，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青纱帷幔烟拢床榻，透过去看有种朦胧的感觉。
　　满屋的兰草芬芳，奢华而醉人的世界。
　　窗外，漫天烟花璀璨，刹那乱花迷眼。
　　
　　我跪坐在地上，双手高高地举着，手上是一个铁器，里面注满了滚烫的水。我必须一直这样捧着它不能离手。
　　开水把铁器烫得通红，手上的皮和铁皮粘在一起，痛在手心像火烧般灼痛，痛得我脸上的汗不自主地往下淌。手一直在抖，开水格外的重，我紧紧地呲着牙，不让自己痛得昏过去。呵呵，这种惩罚……

　　镜倌的随侍一直站在我面前，好像是叫小石吧，离得近了才发现他长得也很清秀，只是一直冷着脸，也不多话。
　　夜未央，窗外烟花渐散，无尽风情，还退一穹黑幕。
　　过不多久，楼梯上传来纷沓的脚步声，水晶帘被人挑开起来，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灵动水漾的大眼睛瞟了我一下，随即翩然走过我身边，自顾自解了披肩丢在坐榻上，走回到桌边：“小石，如何？”
　　“回公子。”小石在一旁倒了热茶递给镜倌，“现在是第三次加水，他一直这样跪着，是否还要继续加水？”
　　镜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抬起眼注视了我一会儿，突然轻笑起来：“不用了，撤去吧。”
　　小石忙答应。我的手一下子松下来，暗暗查看了一眼，手掌通红，几根手指已经肿得像胡萝卜一样了。
　　松气间，一袭蓝衣已然飘至眼底，他伸出一根手指，抵着我慢慢勾起我的脸：“抬起头来。”他说。
　　我抿抿唇，平淡地抬起头。
　　他纤长的指端擦过我的脸庞，我立即感到他指间丝绢滑过。镜看着我，笑意更浓了：“果然沾着不少尘土啊，你都不擦脸的吗？”
　　我心下一惊，脸上却不留痕迹，轻轻垂下眼睑。
　　“无论怎么样的伤，都可以云淡风清的接受，我倒是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呢。”镜的声音明艳中多了几分调侃，他重新抬起我的脸，我看见他看我的眼神突然分外妖娆，“目光间的笑，眉宇间的柔，抬头间的淡，垂眼间的冷，不寒不暑，不春不秋，这样的美人可不多见呢！”
　　他的手划过我的脸，突然松开了我头上的黑色发带。
　　海藻般的黑发顷刻散开，瀑布似地披泻到肩头。
　　镜呵呵笑了起来，凑近我的脸：“我更喜欢你头发披下来的样子哦。”

　　我没有什么表情，既然镜已经看穿这些了，我只能静静等待他在打什么算盘。
　　“小洛，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是这样平淡的表情吗？”镜眼中的妩媚早已胜过了玲珑，他眨眨大眼睛，“好吧，我今晚就严格地调教调教你，改掉你的臭脾气，说不定还能培养出一个红倌呢！”
　　我猛抬起眼，他自己本是……未及反映过来，他突然抄手抱起我，一下丢到软塌上，将我的双手并拢举高，用黑色发带紧紧地绑在一起。
　　“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哦！”镜灿烂一笑，他看着我的表情明媚而妖娆，就好像一个办家家的孩子，开心地摆弄着手中的玩具。
　　他挥挥手，小石退了出去。
　　镜压到我身上，用手拨开我遮住脸的发丝，低头就吻上了我的嘴唇，他的吻技很娴熟，稍稍用劲就翘开了我的嘴，舌尖没入我的口舌之中，肆意地侵略。
　　我很想抵抗，但是我发现我根本逃不开他的吻，挣扎通常只会让身上的人更加疯狂，所以我放弃了，任他索取。
　　亲吻间我听见他近在耳边的笑声，他纤长的手很快探进我的衣襟，拂弄着我胸前的红豆。我的身体不由一颤，抬眼却看见他近在咫尺的大眼睛直直看着我，透出揶揄的光。
　　胸前的凸起被镜揉捏得硬了起来，我的身体本能地蹿起一种奇异之感，从未有过的感觉渐渐向我靠拢过来。
　　镜放开我的唇，挑开我已经松散的衣衫，俯下身子一路吻下去，脖子、锁骨、胸口、腹部。他的手像一条灵活的蛇，不断往下游走，探进我的下身，轻轻握住了我的分身。
　　我的身子又是一颤，镜直起身子，笑呵呵得盯着我：“不行，你的脸红得不够啊！”说着便伸手退去了我的裤子，顿时，我的身体完整地呈现在他面前。他欺在我身上，握住我的分身，来回地套弄，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的呼吸变得有点凌乱，身体的欲望被无端地激起来，我冷不防僵起了身子。他的手套弄得更频繁了，我感觉自己的理智一点一点在被他磨灭，身体因着他的套弄突然不受控制，不觉轻轻地“啊”了一声。

　　镜突然笑了起来，放开了我。“小洛，你的表情还是不够丰富。”镜看着我，“你的身子变得那么敏感，表情跟不上会吃苦的哦。”
　　他双手分开我的双腿，抬高我的腰，冰冷的手指在我的后穴摸索了一下，突然插了进去。
　　“唔！”我抿着唇，身子突然腾起来，不由皱起眉头。
　　“放松。”镜满脸笑意地看着我，“痛就喊出来，否则我温柔不起来啊！”
　　又是一阵剧痛，他顷刻间又加了一根手指，我紧咬嘴唇，感觉唇口有一道殷殷的湿暖划过嘴角，流血了。
　　他的手指不断地在我身体里探索，开始是笔直的，过了片刻突然弯成一道弧度，我浑身冷不防抖了一下，剧烈的疼痛和奇妙的异感掺杂在一起袭遍全身，有如腾云驾雾一般火热起来，微微颤动不止。
　　“恩！你现在的样子就可爱多了，脸红红的，比我都漂亮。”镜停止了动作，看着我的笑容天真无邪，“差不多了。”
　　镜退了他的衣衫，抬高我的腰，分身猛地挺了进来。
　　“唔！”我的身体猛颤一下，痛，尽管我遭受过比这还要惨痛的经历，但是体内被充塞了异物，依然痛得要死。
　　镜在我体内停住，身子暧昧地欺过来，伸手勾起我惨白的脸庞：“这是你第一次吗？”
　　我无力地看着他，淡淡地摇摇头。
　　很久之前，我的第一次已被另一个男人侵犯了，所以，这个身体没有什么思维，也不在乎做多一次……
　　“哦？”镜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出好奇的光，瞬间化成妖媚的笑意，“难怪你的身子那么敏感。身体很诚实，可是你的表情很不诚实啊！”
　　　　说笑间，他将我的腿抬高，又抽动了起来。
　　我习惯性地闭上双眼，以为他会立刻发力，可是出乎意料地，他的频率很低很均匀，一直不紧不慢地推送着。
　　而我，却越来越感觉到疼痛之下一股汹涌澎湃的快感，仿佛潮汐一样迅速游上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接近我，将我紧紧包围。
　　镜的速度稍微加快了一些，依然很有规律，完全没有要结束的样子。
　　我别过脸，喘气声已经变得急促，我拼命地控制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燥热，如果是那种粗暴的方式，我可以忍一忍就过去，但体内的欲望被无限激发，时间被无限拉长的时候，我的理智会彻底瓦解……
　　“啊……”一阵呻吟不自觉地溢出唇口。
　　“呵呵。”他悦耳地笑起来，“小洛，你的声音很迷人呢！”
　　我睁开眼睛，镜的身体几乎和我垂直成90度，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角的笑意显而易见。
　　
　　我抿紧嘴唇。

　　他究竟要对我做什么？惩罚我还是利用我？我的身上没有任何他想要的东西，他也不会那么笨认为我和泠、浅在同一立场。而且，镜本身是倌，一个男倌反过来攻另一个男人，实在是……
　　不行……不行了……内壁的火越蹿越旺，我已经无法集中精神考虑问题，我只能拼命地喘气，再喘气，以释放无法压抑的燥热。
　　“忍不住就叫我的名字，我马上会帮你释放，忍着可是会更痛苦的哦！”镜笑说，他似乎很了解我的感觉，却依然气定神闲地看着我。

　　内壁越收越紧，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密穴处已经有源源不断的液体流出来，滑向我的背部。身体的欲望已膨胀到极限，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

　　绑在一起的手奋力抓着后面的垫子，死死地抵着。喘气声却还是无可抑制地大起来，听着自己都觉得淫荡不堪，我从来都不曾如此狼狈过。

　　“乖，小洛，叫我的名字。”镜笑盈盈地看着我。
　　镜花水月般，他的身影仿佛突然晃荡起炫幻的叠影，每一个都妖娆有如水蛇般起舞，把我拉进一个光陆迷离的世界。
　　“镜……”我的意识还未抵抗前，我本能地唤出了他的名字。
　　“呵呵，要调教你还真难啊！”镜的笑容一下子灿烂如花，他一把紧抱起我的身体，“小洛，再唤我一声。”
　　“镜……啊……”我呻吟着，已经无力在抵抗什么。

　　镜的律动突然加快，变得一下子猛烈起来。我的内壁因着这冲击快速腾起一种快感，整个人像是刹那飘起来一样，醉生梦死的浮在云端……
　　“唔！”镜最后一挺，停在我身体的最深处，一股湿暖充盈我体内，与此同时，我也感觉自己的内壁彻底地释放了。
　　他压在我身上，两人双双倒在坐垫上。
　　
　　我不停地喘着气，余波还在不停地涌上来，流遍我的全身。
　　镜伏在我耳垂边，呵着气轻轻笑：“小洛，你的声音真好听。”
　　我不由地撇了他一眼：镜正盯着我，放大的脸庞微微泛红，水汪汪的大眼睛笑成两朵大桃花，像是用最无辜的方式宣告他的胜利。
　　“你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吧？呵呵！”他漂亮的大眼睛眨啊眨。的34173cb38f07
　　这个人……
　　镜倌伏在我身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披了衣裳，拍了拍手：“小石，进来。”
　　房门立刻被推开了：“主人有何吩咐？“
　　“替他清理一下。”镜指了指我，“今晚就让他睡在这里。”
　　说完，镜再不看我一眼，大大咧咧地走向帘子，手唔着嘴直打哈欠：“好困啊，泡个澡赶紧睡觉！”
　　黑色的夜幕，沉沉地，灯光一盏一盏死去。
　　小石帮我简单地清理完毕，又为我的手涂了膏药，就端着水出去了，我睨见镜已经泡好澡正躺在床上看着什么。他的神情活泼而透着些许媚气，几分倦意在他眉宇间，涤荡着温存气息。
　　温暖的房间、虚脱的身体……倦意一层层扑面而来，不多久我便沉沉睡去。
　
　　也许是不太习惯，半夜我一下醒了过来。
　　揉揉惺忪的眼睛，蒙胧间我好像看见窗前站着一个人。
　　这么晚了，小石还在执勤吗？我揉揉双眼心想着他还真辛苦，再瞥了一眼，却忽然意识到那个人不是小石——
　　
　　镜抱着手，正静静地立在窗前。
　　他肩上只松松地搭了件浅蓝的外衣，汀红的夜灯在他身上淡淡地勾了一圈轮廓，把修长的身影拖地更加单薄。
　　他微微仰头望向苍穹，窗外白雪的光泽流泻在他如玉的雪颜上，映出这般静谧的他。
　　他的眸子很淡，淡得像是含尽忧愁，染不尽风华，如水般惆怅……
　　我不禁怔住了！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如果他不是一个纵情歌舞的男倌，不是刚才媚笑着与我发生那样的关系，那么忧郁的眼神，那么优雅的姿态，却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
　　笑靥如他，妖娆如他，忧伤如他。
　　镜，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一阵风吹过，吹动水晶帘摇摆不止，兰草的香气悠悠。
　　镜像是怔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我这边。
　　他转头的瞬间，我悄无声息地合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送上一篇调教戏……

　　9　相处

　　作者有话要说：爪子……爪子……米爪子……
　　　　
　　　　再睁眼已是日上三竿，暖阁里静悄悄的，小石好像不在，镜还睡着。
　　我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昨天被拖过来的时候丢了拐杖，于是我只能圈在坐垫上等他起身。
　　阳光透过纸窗渐洒进来，屋子里兰草的清香袭人。我望了望窗口，又看看酣睡着的镜，床上半拢被子正歪斜在地上，想来他的睡相不怎么样，这一切让人无法联想起昨夜那个站在窗口的忧郁少年……
　　“小石，小石……”过不多久，镜大概是起身了，慵懒的声音从床那边传过来。
　　他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应答，看起来小石也不在门外。
　　“小石不在。”我淡淡的说。
　　“哦。”镜闷闷地应了一声，“扑通”一声整个人又倒回到床上，没有动静了。
　　我笑笑，也不再询问什么，安静地观赏着四周的摆设。又过了一会儿，轻薄纱幔突然被掀起来，镜穿着睡衣向我这里走来。
　　“经历了昨晚的悲剧，你还真是平淡哎！”他笑眯眯地凑近我的脸，左看看右看看，“你都不恨我吗？”
　　我看看他，淡淡地微笑掠过。
　　我只是忘掉我应该忘掉的部分而已，既然没有办法选择，记仇都是多余的。
　　“还是小洛可爱！”他捧起我的脸，眨着他那对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像小石，一天到晚端着死鱼脸，无聊死了！”
　　镜坐到我旁边：“会梳发吗？”
　　我点点头，他拿了把梳子递给我，梳子碰在我烫伤的手上有刺痛的感觉，我轻吸一口气，抚上他那长长的黑发。一梳梳到底，再梳梳到底，头发一定要理顺才能编发髻……
　　突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经为别人梳过发。那个人的头发是浅红色的，有点卷，很难梳，我每次都小心翼翼。那个人很柔和，梳发的时候我们从来不说话。还有，梳发的时候，我会习惯性地翘起小指……
　　我看看我的右手，小指仍然微微翘着。
　　习惯，总是带着记忆的碎痕。
　　呵呵，只是习惯如常，我却再回不到过去那种安静的生活……
　　轻轻地压下小指，我放下梳子，拢起镜的秀发开始盘发髻。
　　“哎呀！我昨天忘记买香粉了！”镜的头猛地一歪，我来不及握紧，手头一簇新拢的发散了下来。他没有在意到这些，“死了，过几天就是‘三彩月秀’了，小石也不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