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辈江湖只此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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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辈江湖只此方-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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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六二把水打来,虞五宝大方挥手:“快去看看你家七爷,这几日养胖些没有!”
  六二一愣,没料想虞五宝如此好说话,怔怔看向虞五宝。待自家想明白,不由啊地欢叫一声。
  虞五宝一皱眉:“小声点,莫吵到你家七爷!”
  六二喜滋滋地过去,把金小猫的被角掖一掖,又顺手把金小猫的发丝儿往边上拢拢,真真忙个手忙脚乱,不知怎样做该再好些了!
  虞五宝自家净了面,合衣躺在外间长榻上,人一轻松,便会闭着眼胡思乱想,一时想着日后两人若在一处,该选个甚样的山头,住个甚样的房。一时又想起若能日日搂着小猫儿睡,又该用怎样的姿势……想来想去,虞五宝越想越精神,不觉浑身一阵阵一波波的热流烧起,再也静不下心来。起身抬头望望中天明月,忽然觉得自家很该在雪地里冷静冷静……
  金大郎却是再冷静不下来。
  不为别的,却是为着赵松叫飞影送来的药。拿在手上,真真可谓怀薪近火,说不得哪日就烧到自家头上。坐在房内思量许久,忽听到夹壁传来几声颇有节奏的叩击声,金大郎精神一震,起身下了密室。
  密室里头等的,却是雁八愗。
  雁八愗一张黑脸板得如同铁板,说话也是硬邦邦,字句之间几生出火花来:“大爷!金兄!雁某查出那使用五福玉佩调动飞影暗部的人了!不是旁人,是二郎!”
  “甚?”金大郎几不敢相信自家耳朵。
  “确实如此,且……暗部之人唯玉佩是命,如今跟着并入……并入……”雁八愗略有迟疑,似不知如何措辞。
  “说!”金大郎紧握拳头,脸色凝重。
  “崔家暗部……”
  金大郎颓然坐下,他只觉眼前发黑。自家这二弟先头死里逃生,带着飞影暗部的印信交与自己,说是助自己在汴京立足,两个一明一暗,创立闻知阁,寻找仇家线索,他金大郎是何等欢喜,不说旁的,只亲亲兄弟能守在一处,那便是天赐的幸运。如今事亦算得顺利,自家少主金小猫亦病愈有望,怎的会突然出来这事?!
  田家一门忠义,莫非就要毁在自己与二郎手里么?
  金大郎越想越恨,在桌上狠狠一拍,也不知是在骂谁:“浑人!该死!”
  雁八愗摸摸自家肥耳,出言宽慰:“二郎先头说得是暂隐,如今……再看看罢!”
  “何须再看!若非当日他说暂隐崔府,哪里会中毒?又哪里会……叫我也这些年都连带被牵着走!”金大郎把药包往桌面上一丢:“八愗,你……也看看吧!”
  雁八愗把药包打开,搁在鼻下嗅了嗅,黑脸唰得变白:“这……”
  金大郎捂住眉眼:“我自知有罪,每次只用少少的一点,偶尔叫他出些状况,立时就出去寻药压制……”
  “那当年头次下的……”雁八愗皱眉,现下此事虽是自家东家兼好友亲述,可也叫他着实不能接受。
  “是,二郎……我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只知道他是无意的……”金大郎神色恍惚,声音越发哽咽难言,“这……这都是孽啊!”
  “如今怎办?”雁八愗跺了跺脚,“我自知你重情,且事出有因,可这……”
  “明日赵破虏来,与他坦白了吧!”金大郎摸摸自家空荡荡的右袖管,惨然一笑,“说来为着二郎能明着来做事,我这也算对得起他了!”
  室内一时空寂无声。
  烛火忽然跃动几下,慢慢变暗,终是渐渐灭了。
  密室之内,正如子夜浓黑侵染,再无一丝余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八回:现场教学赵将军

    金大郎思量了一夜。此生他是头次对自家厌恶至极。是以当金山来报“大爷,赵庄主来了”时,竟不觉浑身竟微微颤抖起来。
  赵破虏大步进来,脸上难得带了笑意:“金兄,听说昨日少主就稳定了?如今只需将养了?”
  金大郎微微点头:“正是这样。多亏虞小官人。”
  赵破虏笑道:“正是正是,很该多谢虞小官人!少主有这样的朋友,赵某也可放心去做旁事。只不知少主醒了没有,赵某想去看看。担心这久,实实在在想看少主能一如往日地精神起来!”
  金大郎强笑一笑:“此时怕是未醒。前几日都是辰时,虞小官人唤他用药……”见赵破虏含笑点头,忍着满腹的羞愧,把心一横,当朗朗抽出佩剑,微动手腕,把剑柄冲外。
  赵破虏一怔:“金兄你这是作甚!”
  金大郎把剑往前一递,交到赵破虏手里,哑声道:“我,实在愧对少主!”
  赵破虏往后倒退两步,垂首盯着手中宝剑,又抬眼看看眼前强自忍愧的金大郎,声音陡然变沉:“且说来听听。”
  金大郎忽然不知自家要从何说起,昨夜想了一夜的辩白说辞此时都觉虚伪,于暗卫来说,少主即命,只应行一个忠字。现下,无论他如何把田门对小郡主与金小猫的恩德摆出,都掩不住他与二郎兄弟的私心。
  “那烟花笑……是我……分次下的!”饶是心头转过多少计较,金大郎终是把这话说出,甚至,此话方一出口,自家反浑身松快,唇角亦微微翘起,“赵将军,你就与我一个痛快吧!”
  赵破虏面色微动:“为何?”
  金大郎双膝跪地,闭口不言,只把后心让出。
  赵破虏立了片刻,把剑一扔,冷声道:“你我同级,自不能擅行刑罚。你当与少主说明白。”
  金大郎看赵破虏拂袖而去,自家扶剑站起,垂眼看着掌上被剑身划破之处,忽然落泪:“我竟不敢,竟不敢去见小猫……”抬眼复望向开合居,却见金山立在门外,面色凛然。
  金大郎与金山对视良久,金山蓦然转身,偌大乐至堂,只余他一人。
  金小猫今日却是醒的早。虞五宝亦早早把药煎好与他服了,现下六二正乐滋滋地与金小猫取蜜饯。
  蜜饯是先头金小猫自家腌的,有杏有桃有梅子,还有西域带来的葡萄干,因怕犯潮,都装在一个铁壳木匣子里头,封得极严。
  六二也爱这些,只金小猫怕他生了牙虫,便不许他多食,钥匙也收在身边。今日,却是虞五宝把钥匙与他叫他选蜜饯给金小猫垫口,六二倒似握了官衙宝印一般得意,特特在金小猫眼前把钥匙晃一晃:“七爷,你要吃那个?六二取来与你吃!”
  金小猫斜倚引枕,微微颌首,杏眸含笑。因说话费力,他也不常开口。
  “这许多呢!”六二捡捡挑挑,寻了一块桃脯,搁在口里尝尝,笑道,“七爷,这个最甜!那桃子还是咱们山庄送来的!”
  虞五宝见六二只顾啰嗦,半晌都不与金小猫食,伸手把果脯匣子夺过来:“小六二,你家七爷哪样都吃,不需挑捡!”
  虞五宝也挑了桃脯,捏着去喂金小猫,金小猫面上一红:“我来。”
  虞五宝俯身,在金小猫耳边低低一笑:“那药还是五爷我喂的,怎的果脯倒喂不得了?小猫儿,你可莫要别扭……”
  金小猫白了虞五宝一眼,张口把桃脯食了,闭着眼也不理虞五宝。
  虞五宝挠挠头,兀自傻笑一通,搬个矮几坐在虞五宝跟前念书,把个《越人歌》翻来覆去念得连六二都会背了。
  正念得起劲,就听开合居院门一响,金山引着太子与赵破虏两个进来。
  太子一见金小猫,立时上前把虞五宝挤到一边,握着手道:“金哥哥,你好些没有,孤可是想你呢!”
  金小猫把手紧紧,强出了声:“小猫……也很想……太子……”
  太子见金小猫声音嘶哑,又知晓他大病初醒,连忙道:“金哥哥你莫说话。父皇叫孤来与你和赵将军讲话,叫孤好生学些。”
  金小猫含笑点头。
  赵破虏道:“太子殿下很该这样。多学一些最好。”又对金小猫道,“少主这样不妨事吧?可愿也听听?”
  金小猫道:“好。一道吧。”
  虞五宝一旁自顾郁闷,整日不见金小猫开口,今日一开口却对别人说……
  这边虞五宝忍着酸气把书丢到架子上,那边太子就把昨日崔侯府里行事与赵破虏说了一遍。
  赵破虏道:“太子殿下自觉陛下与崔侯两个,各自胜处在何?”
  太子摇头:“现下只觉得后怕。孤竟不知这计谋也能算计死人。”
  赵破虏看了一眼金小猫,见他亦是张大眼睛听,不由淡笑道:“谋之如刃,亦凶器也。”
  “为上位者,不可轻易涉险,若不得不行,须做三事。明、盾、让。明者,即昭于天下,知其所在。明己身而暗不侵。如陛下昨日出行,大张旗鼓以使人知。”
  盾,即依杖。人不可轻信,须有能护己之盾。己不失则人不方。如陛下所带侍卫,随行处处戒备,不使人有可乘之机。”
  “三便是让。宽和谦让是为礼。然礼亦有度,礼不通则兵事生。殿下可知,陛下昨日再不快活也未放面上,何也?大家面子都好好挂着,兴兵之前亦好看些,只一点,谁礼节更周到,谁便更好看。”
  太子连连点头:“那崔侯呢?孤看着崔侯不简单。”
  赵破虏笑道:“殿下问得正好!赵某知晓这崔峥狡猾如狐,他大事未定之前必不会轻举妄动。因一个忍字,便不易做。何况他又工于言,善于退。殿下请看,现下京中传言,多是赞他好的。却甚少说他不是。然据赵某所知,虞小官人便与崔侯有怨。可见人并非只听便知,还要看要查。”
  “识人知人善用人,报家报国报天下,太子殿下,这便是两道幌子,打出来晃一晃,便能做一个口头上的明君了!”
  太子若有所思。
  赵破虏不再看太子,却是走至金小猫床前,直盯着他双眸,良久方叹了一口气道:“少主,此间局,对奕两人,棋子无数。若须弃子,当弃则弃。慎思!”
  “初十那日襄阳王祭祖,赵某就要与阿玉一道轮值护卫陛下,但愿襄阳王不会选此日起事!”
  “少主,你自要保重!”赵破虏拱手对虞五宝一揖,“虞小官人,拜托拜托!”
  言罢,赵破虏复看了一眼金小猫,回身昂然出门。
  太子想不太通,见赵破虏走了,便把这堆子劳心之事丢在一旁,自家亲热热地拉起金小猫的手晃了晃道:“金哥哥,何时咱们在一起山庄里头住一住,孤甚是想念那般的自在啊!还有先生,与金哥哥有无消息,孤更爱先生些……赵将军所言,孤好似听不懂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九回:情非深重不作瞒

    却说这日天气转暖,虞五宝推着金小猫两个一道在院中晒日。概因金小猫久呆室内,连肤色都如透明一般,所谓肌肤似雪,非言其白,而言其莹。
  虞五宝伸手把狼皮毯子顺手往金小猫身上多盖盖,再顺手摸摸额头,见无有起热,弯眼便笑:“小猫儿,先头我见你那样子,可是吓坏了,如今你好些,我也放心了,嘿嘿,等你大安了,可要赔我一碗银丝面压惊呐!”
  金小猫眯眯眼,只觉这日光极好,连自家向来冰凉的手脚都捂晒得暖和,甚是舒服,见虞五宝与他逗趣,亦懒洋洋答道:“遵命。”
  虞五宝立把桃花眼睁大:“啊啊!小猫儿说话算话,当赔我一辈子!甚时吃甚时做,可不许推!呐呐,救命之恩只需一碗面来报,小猫儿,五爷我可是大方得紧呐!”
  金小猫被这耍宝逗得发笑,心知这虞五宝有心教自家心头多多快活,自是领情,便唇角高翘:“是是是 ,虞五爷真好便宜……”
  两个正热闹时,金小猫忽地想起一事,开口问道:“我这一倒,不知方方食又如何了?大哥也不知去看过没有?说来也有几日不见大哥了,可是很忙?”
  虞五宝见金小猫眉头蹙起,怕他再劳神去想,连忙把素指按在金小猫嘴上:“莫想旁的,你如今气血不继,少说些话吧。方方食你管不管都是很好,雁八愗看着,老麻他们哪会出状况。且安心吧~”
  金小猫抬手把虞五宝手指打掉:“莫动手动脚,我不多说了!”
  两个相视一笑,虞五宝桃花眼里更是笑意盈盈,真真说不得的暧昧:“动手……动脚……”
  直看得金小猫慢慢两个耳尖都红了。
  金小猫偏着热呼呼的脸去看院里的梅花,虞五宝俯身拿胳膊支在轮椅扶手上,在金小猫耳边细声细气揶揄道:“甚样子是动手动脚,嗯?小猫儿……”那尾调上扬,既愉悦又得意。
  金小猫发急,扬手一拍,正拍在虞五宝脸上,口气既窘又恼,着实不善:“滚!”
  虞五宝摸摸脸,调笑道:“呀呀,怎打得不疼啊?我家小猫儿原是好心疼奴家~”
  金小猫恨恨咬牙:“脸皮甚厚!”旋即自家又噗嗤一笑,“脸~皮~甚厚!”
  这世间脸皮厚者甚多,诸如虞五宝此类,不过只在追追心上人时,一刻半刻地多装装城墙罢了。
  却是午食用罢,雁八愗进来见金小猫,将将进得开合居大门,虞五宝便拦下雁八愗:“大掌柜?可有要事?”
  雁八愗颌首:“虞小官人,七爷可是不便?雁某再等等。”
  难为把雁八愗的黑脸细细看清,觉出他面上一丝焦虑,虞五宝略一蹙眉:“若不是好事,且不要说。”见雁八愗不解,复又开口解释,“怕小猫一时急怒,血不归经。此刻正是一分血气都不好失的。”
  雁八愗以手加额垂头看看手中急信,叹了一口气:“如今这事……还是瞒一瞒吧。”
  虞五宝倒生出些好奇:“甚事要瞒?”
  雁八愗迟疑半响,终把急信与虞五宝看了。
  原来竟是噩耗。
  那锦毛鼠白泽琰白玉堂,身陷冲霄楼,竟把命殒了。虽说已然探查得来襄阳王谋反勾连证据,到底也是折了一员盖世的英豪。
  这白五爷面上虽不是金小猫虞五宝那般亲亲热热的好友,到底也来用过开合居的私房菜,以金小猫向来看重小厨间的性子,这白五爷怕也是金小猫心头惦念之人。
  虞五宝捏着信细看了一遍,长叹一口气道:“这白五爷,重情重义,真是可惜。不知谁去护棺回来?又打量葬在何处?”
  雁八愗想了想:“应是各位英雄一道去捣襄阳王的老巢,再护棺回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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