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辈江湖只此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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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辈江湖只此方-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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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小猫正要大喊一声有贼,却见那黑衣人若有所感地看过来。金小猫与他视线恰恰对上,两个皆是一愣。
  金小猫还未有所反应,这黑衣人却是眉毛一挑,身子一纵,跳到金小猫身后,把个匕首顶到金小猫脖颈要害,沉声说道:“不许声张!”
  金小猫把头小心翼翼地一点。
  那黑衣人又道:“看你是个主家,可知那团福玉佩何在?”
  金小猫微微阖眼,把手指了指袖口。
  黑衣人一手用匕首顶着金小猫,一手伸出摸了袖子里头半天,忽然动作一顿,果然摸出一块玉佩来。
  就着微光一看,团团圆圆的恰是五个蝙蝠。黑衣人心下一松,那拿匕首的手便松了松。
  金小猫觑了时机,不待黑衣人反应过来,只只把另一只手抬起把黑衣人胳膊外一格,身子往下一缩一转,顺便抬腿往黑衣人命根之处一顶,撒腿便跑。
  那黑衣人捂着伤处闷哼一声,疼得两眼发昏,好半天才缓过来。黑衣人把玉佩在手里狠攥了两攥,望着金小猫跑开处咬牙骂道:“小兔崽子,跑得倒快!”
  刚想故技重施翻墙走了,黑衣人却发现自家走不得了!
  墙边儿却是一个人,拿着把黑刀,脸也黑,正笑盈盈地守着去路:“想不到你不死心,竟追到这里来了!”
  黑衣人自知自家功夫了了,赢不得这人,便把心一横,抽出背刀就是一阵狂砍:“雁八懋!你受死吧!”
  雁八懋几下便把这黑衣人擒下,又把他下巴卸了,才将他压到金大郎面前跪着。
  金大郎脸色极黑,弯腰把黑衣人的面巾一挑,露出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来:“张三郎!”
  金大郎忽地转身,揪住金小猫衣领,教他去看张三郎的样貌,怒道:“好好看看此人,小猫,你就这样把玉佩与仇家!”
  金小猫张口欲说,却被金大郎一口堵回:“这玉佩,却是你拿命都换不来的!你敢与他!”
  刘长荆听得莫名其妙,只是看着金小猫眼中泪水盈睫,心头一软,正要求情,却听金小猫含泪笑道:“大哥果然忠义,小猫算是明白,小猫又算大哥什么人!大哥不过就是要小猫拿命护着这玉佩之后的人和事罢了!”
  金大郎气得手指着金小猫直抖,金小猫却是呼出一口气,自袖口又摸出一块玉佩,慢慢走到金大郎跟前,把他手掌摊开,把玉佩轻轻放入,声音哽咽:“大哥既不信小猫能护得住这宝贝,又何交给我!”
  金小猫再不说话,回身便走。
  金大郎垂眸看看手中之物,忽然苦笑不已。
  雁八懋把自张三郎手里取来的玉佩拿出来要给金大郎看,金大郎把头摇摇:“不必,小猫把玉佩还与我了。”
  雁八懋叹了口气,把张三郎带下去仔细问询,留金大郎站在院中望着金小猫房间若有所思。
  刘长荆看在眼里,不免也是叹气:“你做大哥的,怎么也把小猫得罪了?”
  金大郎沉吟片刻:“长荆,如今愚兄却是要告罪的。我有事瞒着你。”
  刘长荆啊了一声,只觉惊讶。自与金大郎两个相识以来,不说十几年的交情,只说金大郎的性子,也不当是个扭捏遮掩之人呐!
  “那黑衣人来盗玉佩,怕是冲着闻知阁的。”
  “还有,我本姓田。小猫的身世……如今也不好再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强烈谴责疆独分子在昆明实施的暴行!
  





☆、第二十四回:西边翻墙东跳窗

    这日却是注定安静不下。金小猫也无了心思,自家回房,把还未酿好的樱桃酒搬出一坛,开了封,吃那些又酸又涩的生酒。
  是人但凡有了郁闷之气,便忒爱醉了。金小猫向来不能饮酒,此刻又无人劝止,自家便把一腔郁闷都喝做腹内粮精——一醉之下,还能从哪里再想起来这些子不快之事!
  不多时,金小猫自觉脸上通红,耳根烧得都发烫,脚步都与踩在云头一般。心里却还明白,把余的大半酒一丢,摸索着墙根回了内间,直往床上一倒,立时不省人事。
  金小猫因着身体之故,很少吃酒,然酒德却是极好,不哭不闹不多话,人前看似清醒得很,也能与人说话,只是回房就闷头大睡。
  此刻心下不快,这金小猫醉的,竟是十八年来头一次这等不要命的,连散酒也不愿吐,只盼教这酒毒化在腹中,只盼明日醒来,依旧浑浑噩噩,也不晓事最好。
  金小猫真把自家一门心思都纠结成麻了!
  与金大郎别扭其一。
  他是头次被自家大哥当着人面厉责,真真下不来台。更伤心的是,金大郎居然不信他,责备他把托付之物随意给别人。就不想想,但凡手中之物物,哪次不是他乐意给的才给,不乐意给的旁人也摸不到一根毛?
  这次那黑衣人摸是摸了,却没料到金小猫袖管里头自有乾坤,两个夹袋一前一后,后头的却是在腰侧。任谁在前头得了手不想着速速离开再摸后头,且谁家没事把手能再伸得那么长?
  其二,却是恼恨金大郎因着外人把自己丢去什么闻知阁。
  且不说金小猫如今没入江湖,便是入了,也没有两眼乌黑地滥闯的。这闻知阁的底细不曾细细分说叫他听,就把个担子倏然一扔,金小猫再能耐,一无经验二无嫡系,不说办事有没有人去,说话愿不愿意,只一条,听只说自家这病体,也难撑多久,再去问身后之事,短短辰光,如何安排妥当?
  金大郎实在太轻易撂开手了!
  更兼金小猫并不乐意去插手这闻知阁事务。
  金小猫素来都不爱管闲事,是个于己无关就退避三舍的性子,这闻知阁的一众人,就算他听了金大郎的话接手,可若这不再归着有金大郎的好处,可是连看都不看的。
  其三,便是身边无人解忧了。
  金小猫吃醉酒才发觉平日里自家藏着的情绪一出出自心底溜出来,把整个人都狠狠地纠缠住了。难过,恐惧,皆疯狂叫嚣,恨不得一刻两刻都把他撕碎。
  金小猫先头便是醉了,也不过闷头去睡,嘴里却是一句醉话都没有,今日醉得死了,便连牙关都紧咬着,连丝气儿都进出不能。
  还是金山瞧着小猫吃酒吃得不妥,在屋外头喊了几声七爷,见没人回答,才跑得飞快去回金大郎。
  金大郎刚把事情与刘长荆说个清楚。
  刘长荆却是连声苦笑:“金兄,才把案子誊写清楚发给包大人,你这里却又换了说法,叫长荆怎么办?这等办事不准还不叫包大人笑话?那朝阳帝姬之事可还未算完结呢!”
  金大郎亦是叹气:“也是无法。长荆你也知道,闻知阁不只是个消息往来之地。这信人,可是……”
  “金兄不必说了,小心窗外有耳。襄阳王今日动作也大,那黑衣人多次来访我也想清楚了。”刘长荆清咳一声,把话打断,“只是这么把小猫推上去,可好么?”
  金大郎垂眸凄然一笑:“不得已,我终究不能替他料理他的分内事。”
  两个说得沉重,竟不及金山回报之事令人惊讶:“说甚!小猫吃酒了!”
  两个也顾不得旁的,一径去看金小猫,只见床帐半露,里头一个金小猫仰面躺着,双手搁在心口,玉冠半斜,乌发松开,一张脸红如朝阳,显然是不知人事。
  金大郎颤巍巍伸手在金小猫鼻下探息,只觉一缕弱风忽连忽断,却是出气更多些。
  金大郎不敢相信俯身再看,金小猫双眼紧闭,只在眼角沁出一滴泪,欲坠不坠。双唇微动,声音细不可闻。
  金大郎耳朵不坏,刘长荆亦是,皆听到金小猫说话:“大哥,莫不要我……”
  金大郎愣了愣,忽然一抹脸,扭头向外便走,刘长荆连忙问:“哪里去?”
  金大郎头也不回:“去请虞谷主。”
  刘长荆却是追了一句:“那贼怎办?”
  金大郎顿住脚,恶狠狠道:“审不出来就送他上路。”
  虞五宝却是坐不住了。这几日他总是心口狂跳,今夜更是殷殷发痛,便早早上床休息。谁知这梦也不吉利,虞五宝居然梦见金小猫浑身是血,心口被人挖了一个大洞。梦里金小猫朝他伸臂求援,他却是再心急如焚也前行不了一步,竟是生生把自家哭喊醒了。
  虞五宝再顾不得他的小羞涩,一心只想去看看金小猫安稳。是以连个打扮都顾不上,穿了一件青道袍就往金小猫家里赶。
  只虞五宝却是觉得奇怪。金小猫家今夜这院门外却是站了人守着的,一个是雁八懋,一个却是面生的黄脸汉子。两个都严肃得很。
  虞五宝把眼珠一转,心道我入夜来访,惦记小猫,叫雁八懋看到岂不太丢人了!且不能走正门的。因此暗暗寻摸一遍,才把身子一跳过了西墙,轻轻落在院里。
  这院子里更是灯火通明,虞五宝连自家手上的汗毛孔都看得见。金小猫那屋的东窗下头立着个搓手跺脚团团转又不时抬眼往里望的大管家金山。虞五宝登时心下一沉,那梦中不祥之境浮上眼前。虞五宝不觉自家牙齿咬得咯咯响,更不知自家已经把下唇都咬出血了。
  虞五宝上前两步,揪着金山大喝:“小猫怎的了!”
  金山被虞五宝这一揪,气都喘不匀:“呼,呼,虞,官人,七爷……醉死了……”
  虞五宝一听就急了,直骂:“小猫儿哪能饮酒!蠢材!”
  也不走门了,直接便从窗子里跳入。
  窗前的刘长荆吓了一跳,抬头见是虞五宝,不免惊喜过望:“小猫刚才似是昏了,我掐了他半天人中才缓过来。”
  虞五宝把刘长荆挤过一边儿,自家用心把了脉,几不能查,不由又痛又怒:“这是谁这么狠,要把小猫儿气死啊!”
  见刘长荆在一边脸露尴尬,只当是他害了,虞五宝把手一扬,就把刘长荆推出门外:“不行就别碍事!”
  虞五宝再低头看金小猫,无意却发现金小猫脖颈上一道细微的血痕,不能相信似的用手一摸,果然摸到略略翻起的皮肉。虞五宝看了半晌,忽地破口大骂:“哪个王八胆敢伤了我家小猫儿,五爷就敢要他命!”
  虞五宝口中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小猫翻过身想叫他吐。金小猫牙关却是咬得紧,面色更是由红转白,虞五宝见了不觉大急,狠心伸手把小猫下巴一卸一安,虽说牙齿还在咬合,到底也有松动。
  虞五宝便把手指顺势往里一挤,直达喉关。
  倒是这个管用。金小猫喉中作响,立时一口污物吐了出来。
  虞五宝见金小猫吐了,又在背上拍了拍,轻声道:“小猫儿,把它吐净!”
  又把手指塞入口中,再叫金小猫去吐。此番折腾,倒教金小猫吐了个尽情才扶起靠着自家。虞五宝怀里又掏出一个玉瓶,乃是回生丹,原是在谷中制得,此刻不过只带了两丸。在手心倒了一粒与金小猫含在口中。
  这回生丹到底是天下难得的圣药,只服了半刻,人已是清醒两分,知道身边是虞五宝,金小猫不免心头一松,颤颤支起身体,抬眼就去望虞五宝。
  虞五宝与金小猫眼光相接,只觉金小猫醉后,那杏眼越发水蒙蒙的,看得他也不敢回看了。虞五宝低头把金小猫搁在迎枕靠着,自家坐好揽着他的肩,又低低问了一声:“小猫儿,可好些……”
  金小猫停了半晌,把眼神恍惚看向虞五宝:“胸口闷……”
  虞五宝伸手给他顺顺,皱眉道:“怎吃这么多酒?”
  金小猫迟了会时间,才黯声答:“生气了……”又按住虞五宝在自家胸口顺气的手,哼哼两声,“好……难受……”
  虞五宝由着金小猫按着自家手:“小猫儿不气……”
  金小猫喘了口气,猛把虞五宝手一抓:“虞五宝 ,你带我……走吧……不想呆了……大哥……大哥……他不要我了……”
  “他说我……不是他亲兄弟……”
  虞五宝先是被金小猫的话吓了一跳,后立刻把惊讶丢过一边,只觉金小猫把自家手抓得极紧,连指甲都嵌入手背了。
  虞五宝顾不上手疼,心却是一阵阵绞疼,口里话也不晓得如何讲了:“小猫儿乖,我是你亲兄弟……不对……亲什么兄弟……我就是你亲人~”
  虞五宝说过,偏过脸抬眼去看金小猫,只见金小猫靠在床头大迎枕上,雪白的脸上又是汗又是泪,似笑非笑似远又近地望他,不免把话一字一字又说了一遍:“虞五宝就是金小猫的亲人!再不丢他一个!”
  金小猫唔了一声,把头慢慢歪在虞五宝肩上,倒是睡了。
  虞五宝把脸蹭蹭金小猫的头发,只觉心跳如雷,竟不敢动了。只在口中低低念着一句:“小猫儿,我把你做亲人,你可愿把我也做亲人……”
  且要闭眼,耳边只听见金小猫浅浅答道:“不许负我……便做亲人……”
  虞五宝听了这话忍不住便嘿嘿笑起来。只觉这等快活,竟是比捉弄坏人,救命下毒更甚。
  金大郎领着虞谷主恰也来了,到门外正要跟刘长荆说话,被虞五宝冷不丁一笑,三个都停了。
  虞谷主把眉头一展:“五郎好快,他在我也放心了。那便告辞了!”
  金大郎留不住虞谷主,只得反身去送。
  刘长荆也拱手与虞谷主作别,心道,这虞五爷怎的笑了,好生古怪。一时好奇,往窗子里头一看,自家也笑了:“那个是亲兄弟,却不比这两个更像亲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  金小猫跟虞五宝两个兄弟了……这一卷要结束了。下一卷,在东京汴梁开始。





☆、第二十五回:兄弟两个再谈心

    这虞五宝整整守了一夜,只在天色微明之时才迷糊了一会儿。这觉却是真睡不着,一早,金大郎便过来瞧金小猫。
  金大郎实在放心不下,昨晚又同刘长荆雁八懋两个商量,觉得还是太过着急了些,没顾得上金小猫到底欢喜不欢喜做这些。
  所谓专断,也不过是这样一话不说地把个沉甸甸的挑子扔给旁人,旁人即便不说乐不乐意,也是教人心里又吃惊又无奈的,纵然接了过来,到底也是一时难以服手的。
  金小猫的不乐意,金大郎静下心才看到眼里。有心去和金小猫再谈谈吧,偏遇上金小猫百年不遇的一场醉酒,还差点出来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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