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凌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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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凌妃传-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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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微笑起来,问道:“弘晢可还好?”
翠雯听到提起弘晢,脸上也绽出浓浓的笑意,“他很好。还一直惦记着您,说要进来给您请安。”
“是个乖巧的孩子。弘历身边还缺一个陪读的孩子,明儿我回了皇上,就让弘晢进宫跟着弘历一起读书吧。”
翠雯闻言大喜,忙福道:“奴才谢主子恩典!”
我微笑着,“他们小哥俩儿从小就要好,这会子能在一起,弘历也多了个伴儿。”
“是。奴才定然叮嘱弘昼用过读书,将来作朝廷的肱骨之臣。”
我点点头,“不早了,今儿不留你在宫里吃饭了。”
翠雯起身,“是,奴才告辞。主子吉祥!”
“去吧。”
于是翠雯退去。
十月。天气渐寒。
我捧着手炉坐在软榻上,外表沉静似水,心内却是意念纷繁。年羹尧应该已经到了京城了吧。他一路之上,督抚跪迎,今日又是王公大臣前往郊迎,想来必定是得意万分了。不知道这优渥隆宠,年羹尧是经得住还是经不住呢。正在思量,小路子快步上前回道:“年大人羹尧黄缰紫骝,已经进了京城了。”
“哦?想必是盛况空前了。”
小路子压低了声音道:“听说郊迎的王公以下官员跪接,年羹尧过目不平视。王公下马问候,他只点点头。其傲慢无礼……”
“行了,”我打断他的话头,“你去吧。”
小路子不敢多言,躬身退下。一抹微笑浮上脸庞,年羹尧,就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夜幕降临,我看看窗外,吩咐道:“喜儿,为我更衣。”话音未落,就见胤禛身边的小喜子走进来,笑眯眯地说道:“给熹主子请安,熹主子吉祥。皇上今儿晚上掀了熹主子的牌子,请熹主子预备迎驾。”
我笑着起身,“谢喜公公跑了这一趟。喜公公不忙的话,就坐下喝碗茶再走。”
小喜子受宠若惊,“这奴才怎么敢当啊。”
我轻轻招手,喜儿就将茶端了过来,笑道:“喜公公,请用茶。”
小喜子忙双手接了过来,将茶端过头顶,对着我一拜,“奴才谢熹主子赏茶。”
“起来吧。”
小喜子起身,将茶一饮而尽。然后恭恭敬敬地放在桌子上。”
“皇上今儿心情可好?”
“年大人今天进宫,皇上见了他很高兴,甚至还御前赐座,相谈甚欢,心情应该是很好。”
我一扬眉,“御前赐座?年羹尧坐了么?”
“年大人未曾推辞。”
我的嘴角微微扬起,“赏喜公公五十两银子。”
小喜子大喜,忙跪倒在地,“奴才谢熹主子赏赐!”
我微笑着,“去吧。皇上那还等着你服侍呢。”
我眼见着小喜子离去,不由得咯咯轻声笑了起来。喜儿奇道:“皇上来了,主子就这么高兴?”
我瞥了她一眼,“今儿来的意义跟往常又怎么能相同。预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直至二更多,胤禛才来到延禧宫。脸上是掩不去的倦意。我亲手将滚烫热水浸过的毛巾递上来,胤禛擦了把脸,面色稍缓。
我又捧过茶来,含笑道:“年羹尧这趟进京,可谓是无限风光。他想必定能体会皇上爱护之心,兢兢业业为皇上办事的。”
胤禛冷冷哼了一声不语。
我微笑着,“皇上今儿只怕也累了,让臣妾为皇上您更衣吧。”
胤禛点点头,由我服侍上床休息。一夜无话。
次日,退朝的时候,我守在通往养心殿的路上,等到允祥走近时,自门后转出来低声唤住他。“怡亲王。”
允祥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到是我不觉吃了一惊,躬身施礼道:“熹妃娘娘。”
我垂首还了一礼,“怡亲王请留步,凌云有一事想与怡亲王相商。怡亲王里面请。”说着伸出手臂做了个“请”的姿势。允祥犹豫了片刻,终是抬脚走了进来。小路子将殿门关上,独自守在外面。殿内只得我与允祥两个人。饶是历尽世事的怡亲王面临此种状况也不由得尴尬万分。
我轻轻一笑,“怡亲王不必如此拘束,凌云今日想与怡亲王说的并非私事。”
允祥一怔,“敢问熹妃娘娘要说的是哪一件?”
我慢启朱唇,“惩办年羹尧。”
允祥脸上现出震惊的神情来,然而这不过是转瞬即过,只轻咳了一声,面色已经恢复自然,“年羹尧是朝中重臣,军功显赫,皇上对他一直是恩宠有加,他又是年贵妃的兄长,这样一位大清一等公,何来‘惩办’一说?”
我凝视着允祥的双眼,他连咳了几声,两颊染上一抹病态的嫣红,慢慢转过头去。
我浅笑,“怡亲王只怕比谁都明白我说的话的道理,又何必装这个糊涂?年羹尧居功自傲,满朝文武大臣,他又把哪个放在眼里?便是见了亲王,也不过是点头示意,甚至毫不推辞地坐在天子御前,全无人臣之礼。他恃功尊大,结党营私贪赃枉法,西北只知有年羹尧不知有皇帝,这样的人难道还不该惩办?不该杀么?”
允祥惊骇,上前一步,伸手便欲捂住我的嘴,“熹妃娘娘慎言!”手刚伸到我面前,便猛然缩了回去,连退几步,单膝跪下,“臣弟失礼!”
我走上前去,轻轻扶起允祥,“十三爷……十三爷心里的顾虑我最清楚,现在皇上对年羹尧的宠爱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说什么‘不但朕心倚眷嘉奖,朕世世子孙及天下臣民当共倾心感悦,若稍有负心,便非朕之子孙也,稍有异心,便非我朝臣民也’。……皇上的性子十三爷是再清楚不过了,十三爷担心的是扳不倒年羹尧反而让皇上降罪于自己,是吧?”
允祥额角冒出一层细汗,“熹妃娘娘……”
我微微一笑,“年羹尧昨日驾前失礼,皇上内心已然动怒。只是之前将他赞得天下无双,倘若这个时候降罪于他,岂不是拂了自己的面子。满朝文武,只看到皇上昨日与年羹尧相谈甚欢的场景,却无人体察到皇上真正的心意。
我是妃子,祖训后宫嫔妃不得干预朝政,何况年贵妃又是年羹尧的亲妹子,倘若我进言,皇上必定疑心是我欲与年贵妃争宠。十三爷与皇上自幼亲厚,如今又是皇上最倚重的臣子,这件事也只能靠十三爷来开口了。我与翠雯情同姐妹,弘昗又是我亲手带大,有这样的渊源,我又怎么会陷十三爷于险境呢?”
允祥皱起眉头,“年羹尧势必要除,只是皇上对年羹尧一味宠信,朝中大臣多是敢怒不敢言。何况如今他势力如日中天,一举铲除年羹尧及其朋党,绝非易事,还得从长计议。”
我微笑,“以十三爷的才干还有什么是做不成的呢?既然他朋党众多,那么就使其疏之,他的势力在西北,就把他从西北调离。”
允祥叹息,“可惜熹妃娘娘身为女子,不然定是我大清的栋梁之材!”
我淡然一笑,“对军国大事,我原并不想插嘴,今日同十三爷说这一番话,也实在是因为事态到了紧要关头,不得不说。万事还要有劳十三爷了。”
“允祥身为臣子,定然为皇上尽忠效命。熹妃娘娘尽请放心。”
我凝视着允祥,忽然叹息一声,蹲下身子郑重其事地施了一礼,“凌云这里谢过十三爷。”
允祥忙也拜倒在地还礼。我再次扶允祥起身,允祥退了几步道:“我在宫中不宜久留,臣弟这边告退了。”
“十三爷请。”
允祥推开门左右看了两眼,匆匆离去。我扶着椅子慢慢坐下来,闭上眼睛,胤禛要保卫他的皇权,我要保的是我在宫中的地位,无论如何年羹尧都是留不得的,年妃也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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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京城,已然是寒风刺骨。一场大雪后,紫禁城内白雪皑皑,冰天雪地别有一番风景。我披着长长的绣着傲雪寒梅的银色披风,踩着高高的花盆底,扶着喜儿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往坤宁宫来。
一群小太监正挥动着竹帚,打扫路上的积雪,见我走过,忙停了下来,必恭必敬地跪倒在雪地上,待我走远才敢站起来继续扫雪。
我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这皇宫内院从来都是得君心者得权势。太监宫女素来势利,对待失宠的妃嫔必然不会如此恭敬。
一脚踏入坤宁宫,就有宫女忙赶上来,笑着施礼,“熹妃娘娘吉祥。”又为我脱去披风。
“皇后娘娘正在跟年贵妃,齐妃,裕嫔谦嫔几位主子聊天呢。”
我点点头,另一个宫女为我挑开厚重的棉帘,口中说道:“熹妃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走进去,就见皇后端坐在正中,年贵妃斜坐在她一侧,齐妃坐下手,裕嫔谦嫔只得站在一边。
“皇后娘娘吉祥,年贵妃吉祥。”我蹲身福了一福。
“起来吧。赐座。”皇后温和的声音响起。
我起身谢过,侧身坐在一旁。抬起头来就看到年妃紧抿着双唇,面色苍白而憔悴。我垂下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自年羹尧御前失礼,皇上再没有掀过年贵妃的牌子。虽然见面时仍是温言软语,然而眼神中却有了一种不容亲近的意味。且近日来,胤禛给众大臣批复奏章时,多次批年羹尧“有些弄巧揽权之景况”,“于奏对之间,错乱悖谬,举止乖张,大露擅作威福,市恩揽权状”,“擅作威福,逞奸纳贿”等等。年妃并不是蠢钝无知的人,自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她又怎么可能高枕安眠?
年妃注意到我的视线,眼神转到一边。
那边皇后面带忧色地对我说道:“近来瞧皇上总是面带倦意,听说昨儿又是忙到三更天才休息,熹妃,你平日跟皇上见面的时候最多,要劝劝皇上,多注意龙体才是。”
我轻叹一声,“我平日里也不少劝皇上,可是皇后,您也知道皇上的性子,哪里肯听人劝呢。昨儿也是,连着打发人去催了三次,皇上才肯歇息。”
齐妃轻笑,“昨儿皇上不是在你延禧宫歇息的么?”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不理会她的挑衅,径自接着说道:“今儿一早又是五鼓就起来批阅奏章了。”
皇后无奈地摇摇头,“那就让御医开些补养身子的药吧。”
“是。”
年贵妃坐着听了半晌,终是意兴阑珊,神情也是恍恍惚惚。
皇后看了看年贵妃,转而说道:“你们还各自有事情,都去忙你们的吧。”
众人听闻,都忙起身,又寒暄几句,这才告辞出来。刚走几步,就听到后面年妃的声音,“熹妃——”
我诧异地停住脚步,转过身子,就见年妃欲言又止地站在面前。微笑浮上脸庞,“年贵妃有什么吩咐?”
年妃看了看我,低声带着几分央求的语意问道:“皇上,他这些日子可曾说过什么吗?”
我扬了扬眉,话语中带着一丝甜软,“皇上每日都会说很多话,不知道年贵妃想问的是哪一句呢?”
年妃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熹妃你这样聪明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呢?”
我轻笑,“凌云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又怎么能比得上年贵妃的兰心慧智?”
年贵妃面色骤变,想发作却终于叹息一声转身离去。我面上的笑容却仍未消退,这后宫就是战场,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多年前我已经明白。我对身边的喜儿粲然一笑,转身坚定地往回走去。寒风依然凛冽……
夜已深,胤禛却仍端坐在案前翻阅面前的奏章,无论巨细,均细心批复,毫无一丝懈怠。心忽然被温柔地牵动,转身去点燃一盏灯,将其轻轻放在桌案的另一侧,案上登时又亮了许多。
胤禛抬起头对我微微一笑,“你不必守在跟前,累了就先去睡吧。”
“皇上没有睡,臣妾又怎么能睡的着呢?”
胤禛指了指案上犹有一尺多高的奏章道:“朕把这些批完就睡。”
我叹息,“拣要紧的批完,下剩的明儿再批也不迟不是?”
胤禛摇摇头,“明儿还有明儿的折子,朕不批,这些折子就堆在那里。”
“朝廷里那么多大臣,难道就没有能为皇上分忧的人么?”
胤禛冷笑,“朝中的大臣多是老八一党,又怎么肯忠心为朕办事?”说着起身走到窗前道:“老八费尽心机经营这么多年,其朋党在朝种根深蒂固,不只是大臣,连皇亲贝勒也多是他的党徒。朕每欲行一新政,必有人在其中作梗!哼,早晚有一天,朕要把这些逆党铲得寸草不留!”
我听了陡地一寒,强笑道:“如今坐在龙椅上的是皇上,八爷那些人便是再有势力,也斗不过皇上您啊。皇上放宽点心。”
胤禛长叹一声,“朕怎么能放心?前院儿未安,后院儿又起火,你怎么知道朕的忧虑?”
我在心中暗道,我怎么能不知道你的忧虑?只是胤禛生性多疑,且反复无常。他今日待我和颜悦色,我说什么他也未必着恼。可是一旦有一天,他龙心不悦,又岂知我当日的话不会成为降罪的理由?
“朝中还有十三爷不是?”
胤禛点点头,“也只有他朕还能信任。”说罢走回到案前重新坐下,探手又拿起一本奏折批阅起来。又批了两本,终是不支,放下笔,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指着那一摞还未翻阅的奏折说道:“唉——熹妃,还是你来念给朕听吧。”
我心底暗叹一声,终究是君命难为!我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心不禁狂跳起来。我轻抚前胸,定下心神,平心静气地说道:“是年羹尧上的折子。”说着念了起来:“……伏念臣禀质薄劣,赋性疏庸,奔走御座之前三十余日,毫无裨益于高深,只有自增其愆谬,反己扪心,惶汗交集……”
胤禛猛地睁开眼睛,连声冷笑,“他年羹尧当朕是小儿可欺么!”说罢一把扯过奏折提起朱笔奋笔疾书“凡人臣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终功难。……若倚功造过,必致返恩为分。尔等功臣,一赖人主防微杜渐,不令致于危地;二在尔等相时见机,不肯蹈其险辙;三须大小臣工避嫌远疑,不送尔等至于绝路。三者缺一不可,而其枢机,要在尔等功臣自招感也。……”
我暗暗点头,知道胤禛已经下定决心要除去年羹尧了。
三月,已然是早春。然而朝中却是风云变幻。允禩,允禟,允礻我,允禵(胤祯)等人屡屡被斥责,曾经被奉为“恩人”的年羹尧也连连遭受打压,谁也猜不出胤禛下一步会如何处置他的这些兄弟,亲信。不仅是朝中,便是皇宫内院也笼罩着一层忧虑与惶恐不安。胤禛的心狠手辣,确实令人胆战心寒。
八爷等人我无暇去担忧,所虑者也只有胤祯一人而已。然而,我却又是如此的无能为力。只能暗中嘱咐十三爷允祥,伺机相劝罢了。表面上的我,依然要笑靥如花地应对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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