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有点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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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有点忙-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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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不语。

无忧笑了一笑,很理解他的想法:“我初来乍到,自然有许多疑点,你怀疑我也实属正常。”

一身火红的宏公子依然低头不语。

无忧叹出一口气,温和地劝慰道:“现在你刚刚失去了很重要的人,心里自然很难受,我明白你的心情。”停了停,又继续道,“昨日夜里,我回到客栈后便一步都未踏出房门,若是不相信,店里的小二可以做证。”

“我知道不是你……”宏公子声音低沉,“我只是太难受了,并非有意冒犯姑娘。”

“没事。”她无所谓,体贴地劝道,“反倒是你,要节哀啊。”

“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宏公子忽然间激动的声音把无忧吓了一跳,但很快抓住重点,正色道:“林叔不是寿终正寝?”

宏公子脸色极其难看,咬牙道:“是谋杀!我一定会查出凶手是谁,以慰林叔在天之灵!”

“我可以去看看吗?”无忧道,“说不定我可以帮上点什么。”

“你想去?”

“嗯,你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吧。”

因宏公子一大早便来问候林叔,是第一个见到尸体的,发现尸体之后又严令禁止任何人出入,故现场保存得极为完好。无忧对宏公子点点头,冲他使了个眼色。宏公子会意地转身,向众人喝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

到底还是死了人,且这死人偏偏是大金主最看重的人之一,死者为尊,无忧暂且收起平日散漫的模样,等宏公子喝退众人进屋关了门,她才走上前去仔细观察尸体。

虽然是谋杀,但林叔的表情却很是平静,脖子处虽有一痕刀伤,但印迹极浅,绝不可能致命。

无忧蹲下身子,取出一枚银针,往伤口上轻轻抹了一抹,随即收回。指间银针在昏暗的屋子里发出冷冽的毫光,谲诈非常,锋利似刃。

“你在做什么?用银针验毒吗?”

“不是。”无忧头都未抬,专注地盯着银针尖端那抹凝固的殷红,眉头微微皱起,答道,“其实很多毒都无法用银针验出,我现在只是在观察林叔的血到底有何异常之处。”

宏公子的声音有点迟疑:“……你擅长医术?”

无忧笑了笑,坦白道:“救人我倒不是很在行,主要是擅长使毒。”

“……哦。”

针尖的那抹殷红在空气里无甚变化,红得很纯净,似乎不像是中毒之人的血。可是,总觉得有哪个地方好像不对劲。无忧转念想了想,心中一紧,又取出一枚银针,刺破自己的手指,染上血迹,谨慎地触到那枚银针的顶端,殷红的血顿时转变为幽幽的蓝色,冷冽刺骨。

果然!

无忧垂下眼眸,默不作声地把两枚银针放回桌上。

“是中毒,对不对?”

无忧苦笑:“现在看来,果然还是我的嫌疑最大呢。”

“……此话怎讲?”

“这毒我身上带了。”

“什么!”

无忧叹气:“此毒名叫化虚,比较罕见,验毒之法也少有人知。要验出这毒,必须用活人之血触碰死者之血,若血液变成蓝色,则中了这毒。”她一边说一边自锦囊里摸出一丸药来,交给站在一旁的宏公子,低声道,“发生了这种事情,我知道你现在定然不信任我,但我还是想多说一句,化虚药性霸道,死后四个时辰内,如果不将解药置于口内,死者尸体便会化为一摊脓水。现在我已经把解药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宏公子身体紧绷,十指紧握成拳,额发垂落下来掩住了双眼,只能看见他唇线抿得紧紧的,嘴唇泛白,看了无忧给他的那枚药丸很久,才上前几步,缓缓地把它塞入林叔的口里。

无忧站在一旁,冷淡道:“既然牵扯到了毒药,我的嫌疑自然最大,不方便和你一起调查。放心,在你找出真正的凶手之前,我不会踏出房门一步。”

宏公子终于站起来,低低道:“那就委屈孟姑娘了。”停了停,他的语气终于平静了下来,“孟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人家刚刚痛失亲人,心情自然差得很,故不管他做什么都应该包容些才好,遂无忧也未觉不悦,只平静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日无忧寸步不出房门,宏公子也没有找上门来,这样平静地过了几日,却在吃饭时听见店里伙计的闲言碎语。

“喂,你们听说了没?城西点心铺子的王婶也死了!”

“怎么没听过!这可是城里的大事件,这人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就被毒死了呢?”

“林叔和王婶平日待人都是极好的,也没人和他们结仇啊,怎么有人会下此毒手?”

“就是啊,他们都是宏公子的亲近之人,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杀他们!真是啊……”

第二个了。

已经是第二个死者了啊。

饭后,无忧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午睡,而是坐在桌边,喝着茶保持清醒。不久,敲门声果然响起了。无忧开门,把解药递给脸色灰败的宏公子:“我听小二说过了,请你节哀顺变。”

宏公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过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转身就急匆匆地走掉了。无忧摸摸鼻子,摇摇头,关门睡觉。

是夜,寂静无声,一丝月光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仿佛一切都被吞噬到黑暗的泥沼里,夜色沉得令人害怕。有一股奇异的香气在黑暗中弥漫开来,细微的动作带得空气都颤抖起来。

沉静的夜里,声音总是被无限地放大。呼吸屏得极细,心脏在胸腔里的跳动却越来越猛烈,一下快似一下,一声响似一声。怦—怦—怦,似步踏,似斗舞,似擂鼓,夜愈静,恐惧愈甚。忽然,角落里传来咝的一声细响,不等人反应,一抹昏黄的灯焰随即亮起,映出一张沧桑的脸庞来。

只见那人一手支着下巴,半靠着桌子,脸上带着昏昏欲睡的倦意:“宏公子,深夜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宏公子顿了一会儿,僵硬地转过身子,深深地看着正在打瞌睡的无忧,语气冰冷:“我有何贵干,你不都知道吗?”

“你来得太迟了。”无忧慢吞吞地揉揉眼,“我等了这么久,实在是困得不行了!”

宏公子平凡无奇的脸庞笼上肃杀之色,目光仿佛是刚出鞘的青锋,锐利而冰冷:“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无忧揉了揉自己睡眠不足的眼睛,懒洋洋地笑道:“一开始。”

“一开始?”

“过犹不及啊少年!”无忧耐心地解疑去惑,好心提点他,“你的打扮……实在是太夸张了。”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

“只是这样?”

“注意了自然会惦记,惦记了自然会仔细,仔细了自然会生疑,就是这样而已。”这可是她历经险境磨砺出来的经验啊,“而且我运气也好,一进城就看到了好戏上演。”

宏公子目光沉了沉:“血祭。”

“问题就出在这血祭上。”无忧手指敲着桌面,又点燃一支蜡烛,托着下巴看着烛火静静燃烧,“我可从没听说过血祭连个普通凡人都弄不死。我虽身无仙力,可是眼力倒还不错,而且我站的地方真的非常地适合观察血祭全过程。我进城时被祭的那个少年,腿上有一块疤痕呢。”

颜色极深,宛如一条蜈蚣伏在小腿腿肚上,实在是大大折损了少年的美色。

无忧笑意盈盈:“可是为什么第二天我看到的那个少年,小腿白皙光滑,疤痕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倒想问你一句,怎么此处的血祭不仅不取人性命,反还替人疗伤去疤呢?”

宏公子的眼神越来越冷,身上的杀气也越积越浓,简直都快要实质化了,他身上凝起青色的气旋,凛冽如刃。

无忧却仿佛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偏着头笑道:“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和那日献祭的少年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你说,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为何却不是同一个人呢?”

他面无表情,只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无忧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如果只发生过一次倒也罢了,说不定他们是孪生兄弟也未可知。但这种事情每隔七天发生一次,恐怕这种解释就不能敷衍过去了吧。少年,你到底是有多恨他啊?”

宏公子冷笑:“我听不懂你究竟在说什么。”

“听不懂?那我就换个你能听懂的方式。”无忧微笑,“这种人皮面具不大好制作吧?”

宏公子脸色遽变,目露寒光,叱道:“闭嘴!”

无忧喝口茶润润嗓子,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想来你一定很恨此人,否则也不会用这法子把他的脸制成人皮面具。”

这种人皮面具和其他的不一样,制作手法极其残忍。须在那人还清醒活着的时候把他的脸皮揭下来,再进行精细加工方可。这种方法制出的人皮面具当然要比一般的质量高上许多,覆到人脸上就能紧密贴合肌肤,且不会散发死气,更不会影响表情等重要功能,是易颜换容的最佳选择。

宏公子冷冷地开口,唇角露出一抹狠厉的笑容:“那是他活该!”忽然又变了声调,“放心吧,我没要他的命,他还活着呢。”

闻言,无忧哆嗦了一下,这少年……心可真够狠的啊!如今活着,对那人来说绝对是最大的痛苦,是生不如死,是求死不能,是痛不欲生。

一切都要拜血祭所赐,正是因为血祭的特殊性质,每一个戴着这个面具的人被献祭的时候,脸皮被剥的那个人也会遭受到同样的痛苦,而且还死不了。

“他该死!他活该!我就是想看到他痛苦,看到他像只狗一样来求我放过他,求我赐他一死!可是我偏不让他死,他造下的孽还没还完呢,他有什么资格去死?我偏偏要让他活着,让他清醒地承受这种极致痛苦!”

无忧识相地闭上嘴,静静地听他讲下去。

他眸底燃起一丛炽热的火焰,原本平淡无奇的脸上也带出几分狰狞来,狠声道:“他仗着自己家里的权势,整日鱼肉百姓,欺凌乡里。林叔和王婶不过就是年纪大了手脚慢,没来得及给他让道,他居然派人把林叔和王婶给活生生地打死了!林叔和王婶为人那么好,却一辈子过得贫苦无依,最后还落得那么个下场!他们是两位老人家啊,哪里受得了毒打!”

宏公子抱住头,仿佛陷入了无尽的噩梦里,声音非常痛苦:“林叔和王婶是对我最好的人了,我不可能让他们白白冤死!可是去告官府,官府还得看他们家的脸色行事呢,哪里会理我!我不甘心,便在那人府门口等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他出来。可是我冲上去,连他的衣服都没有碰到就被他的手下给围了起来。最后我遍体鳞伤地倒在地上,他的脚就踩在我的脸上,用力地碾,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你永远都不会明白,那究竟是一种多么屈辱的境地。

这还真是可怜!无忧看着他,叹了口气:“所以你就一直放不下你的仇恨?”

“血债血偿,他别想逃!”

“我没说我不赞同,我只是觉得这么长的时间,他也应该还够了。”这宏公子为了保证那人非常清醒地活着,下的本钱够大啊!

宏公子冷冷地笑着,容颜隐进黑暗里,带了三分说不出的阴森鬼气:“不够,怎么样都不够!杀了人还不偿命,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现在倒是想偿命来着,就是你从中作梗一心要他活啊。

无忧看着桌上点燃的蜡烛,火焰明亮而温暖,微微跳动着,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宛如一颗夜明珠,破开岑寂夜色。如果是雨夜来点,气氛应该会更好。然而它所能照亮的范围有限,所以蜡烛虽好,到底还是比不上太阳来得广博温暖。

无忧觉得这少年就像极了爱在黑屋子里点蜡烛的人,近乎极端地固守着那仅有的一点光明,却忘了只要走出房子,外面便是灿烂阳光。

无忧虽是这样想,但这世间的事,往往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劝他也未必能听得进去,还是少费些唇舌的好。

其实所有的事情要查清楚倒不难。首先是在血祭中不死的少年;其次是小二故弄玄虚的警告,其实就是充分利用了她的好奇心,在勾引她出去探个究竟呢。至于无忧出门时门口突然出现的血和鬼脸,就是要把戏演个全套,以免被她看出破绽来。数百人的死亡应该是真的,少年背后的那个人,在吸取血祭带来的力量的同时,也旨在震慑她,给她瞧个厉害。

无忧和大人斗智斗勇了这么些年,又做了许多任务,经历的事情到底还算多,况且本身就并不愚钝,静下心来认真想想便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那时候始终没能确定操纵整个城的人究竟是谁,可宏公子偏偏自己找上门来。他原本和无忧就没什么交情,此时前来,不是上赶着招人怀疑吗?

先前听骨头探听的情报便知道宏公子和林叔王婶两人素来亲厚,和他逛了一趟街,对比了他对其他人的待遇,无忧觉得这情报还是挺靠谱的。其实无忧一将林叔的灵魂取走,宏公子就知道了。不过为了洗脱罪名,便给无忧制造了一个他们都被无忧所蒙骗的假象。而无忧也将计就计,还故意用上了毒,让他们以为她真的为他们的假象所骗,遂今夜在此处静候他来寻解药。

其实这也是在赌,不过幸好胜者是她!

“好了,废话少说,快点把噬魂珠给我交出来!”宏公子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气势迫人。

无忧却是不紧不慢,喝口浓茶提神,叹道:“少年啊,性子过急实在不是件好事。”

“死的不是你的亲人,你自然是不急。”宏公子冷眼看她,语气里充满了恨意,“居然敢在这里杀掉林叔和王婶,孟无忧,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杀’多伤和气!我不过是让他们暂时沉睡一下罢了。”

“哼!暂时沉睡?有你的解药是暂时沉睡,倘若你一直都未把灵魂还给他们,不出七天,他们必死无疑。”

无忧了然地点头:“哦,难怪你现在就找我来了,原来是老人家要撑不下去了。我说嘛,向来谨慎的宏公子怎么忽然行动了。”

“快点把噬魂珠交给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你觉得夜闯少女闺房就是种很客气的举动吗?”无忧微勾唇角,“人各有所图,各自为主,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不过既然你如此重视那两位老人家的性命,我也没那么铁石心肠,把噬魂珠给你也无不可,只不过呢,我还有一个条件。”

他冷哼:“你觉得你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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