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从良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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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夫从良记-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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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的是马车,在来之前,先前便以书信的方式通知了魏家和自己的外祖家,等江孟真的马车停在魏家门前的时候,一堆下人便齐齐涌了出来迎接自己的主子。

原本安静的魏家大宅瞬间便热闹起来,这声音传进魏家的东边的院子,坐在床上的魏老太爷睁开细长的眼睛,问道:“这外头怎么回事,大中午的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让休息了。”

一个容貌清秀的男子正替他捏着肩膀,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应是表姐夫回来了,府上的下人便吵了些。”

“那毒夫回来了!”魏老太爷一下子直起身子来,午休也不休了,“快大过年的,他回来做什么,待在外头早些死了不好吗,非得回来给我找不痛快!”

那清秀男子劝慰道:“您可别这么说,表姐夫他嫁到魏家来,自然是魏家的人,而且咱们府上开销也还得靠他,您可和他服个软。”他是几年前便投奔到魏家的,虽说是魏家表亲,但毕竟是个外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看着府里的局势才特别清楚,这府上看起来权利地位最高的是魏老太爷,但真正说话有份量的还是江孟真。

他明面上算魏老太爷的人,这要是魏老太爷惹了他那位表姐夫不高兴,倒霉的不还是他。

他话的意思魏老太爷都懂,不过他这么说,就等于直接捅了马蜂窝:“什么表姐夫,他就是个毒夫!要是你年纪再大些,哪里轮得到他嫁进来我们家,我那苦命的女儿就是被他给克死的!”

男子一脸惊慌:“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魏老太爷哼了一声:“我便是说了,他要对我如何,他嫁进来,便是我魏家的人,我还发作不得他不成。”

晋国男子在家从母,出嫁从妻。男子若是嫁出去了,便等同于和原本的家庭割离开来。即便是丧妻,若是男子没有再嫁,那还是这一家的人,自然能够管的了这家的人。而且若是再嫁,男子的婆家必须要替他出嫁妆,等同于他第二个娘家。

魏老太爷话音刚落,江孟真便走了进来:“爹说的是,就不知道您想如何发作孟真了。”

魏老太爷也就是嘴上硬气,一碰到江孟真立马就怂了。他原本也不是这样,但在他丧女的那段时间,这柔弱隐忍的男人就和变了个人一般,这么几年下来,他被对方压制得死死的,心里畏惧的不行,但嘴上还是哼哼唧唧:“你突然进来,是想吓死我不成?!”

江孟真却浅笑,大大方方道:“我知道爹不喜欢我,不过您尽管放心,您以后很快就用不着见着我了。”

他这话的意思,便是自个很快要嫁出去了,到时候他带着属于自个的财产走,嫁给郝澄,那便是成了郝家的人,自然和魏家毫无干系。

魏老太爷却是被他吓到了,还以为江孟真的潜台词是要杀了他。

打了个冷战,又强行让自个保持镇定,只是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他语气的颤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弑父不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江孟真也意识到他想歪了,不过到时候他离开,会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带走,可能对魏老太爷来说,就是挖他的心肝挖他的肉。他本就和魏老太爷没什么感情,也乐得他这么胡思乱想,只笑着低声说了一句:“您莫多虑了。”便在下人的簇拥下离开。

魏老太爷最害怕这江氏笑了,但他面上又不能露怯。江孟真还没对他做什么呢,大过年的,他就因为思虑太重,自个把自个给吓病了。

因为惦记着郝澄的事情,过年的时候江孟真干脆就没有在家里待着,而是去了自己的外祖父家。

知道江孟真在自家身份不一般,林家的下人对他也是恭恭敬敬。林老太爷瞧见外孙来了,很是亲昵地让他坐在自个身边,口中还埋怨:“你一个男子,孤身在外头多让我担心啊。上次我做寿你也没过来,可把我惦记得紧。”

江孟真告饶:“先前不是有事情耽搁了,您看我初二便过来了,还准备过年都在这住,不都是因为惦记您,就怕您嫌弃我。”

祖孙两个寒暄了一会,林家的人看在老太爷的份上对江孟真也俱是笑脸相迎,聊了些琐碎的事,林老太爷话锋一转,又到了江孟真头上:“不是外公说你,只是你一个男子,家里没个女人也不算是。你为那魏家那个不争气的,守了这么多年的寡,也算是对他情深意重仁至义尽了。”

江孟真依旧笑吟吟的:“外公的意思是……”

“这男人啊,年纪大了就不好生孩子了,你现在都二十八了,这次回来,便成了婚吧。这次外公都替你看好了,绝不任由魏家那么糟蹋你。李御史你知道吗,她前些日子来提亲,我替你应了。”

第39章

江孟真面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眼神更是冷了几分,但他迅速的低下头啜了一口茶水,等抬起头的时候神色已然无常:“我的婚事有劳外公费心了,只是拿李御史我是断然不会嫁的,还请外公回绝了李家,免得徒生了事端。”

江孟真的外祖父脸色便有几分不好看了,他的次子,嫁到沐亲王府做了沐亲王君的林韵便出来打圆场,见到亲爹被落了面子,:“你外祖父也是一片好心,那李御史年长你七岁罢了,容貌也端正,更重要的是家中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同房小侍,你要是嫁过去,那就是正夫。更何况,她受圣上的器重,定然能够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其实按照他来看,江孟真要配人家李御史还有几分配不上,毕竟江孟真的生母江敏如今不争气。

虽说嫁出去的儿郎泼出去的水,可只要有那份血脉亲情维系着,出嫁的儿郎又怎么可能会和亲生的爹娘撇清楚关系呢。江孟真确实能干,但锋芒太露,女人要的是宜室宜家的夫郎,而不是这种处处胜过女子的,不甘心庭室之中的男子。

不过好歹是亲戚,又是他亲弟弟留下的唯一的孩子,他到底还是软下声来道:“童元她已经娶了夫,你们也不合适了。你好歹去看一看那李御史,说不定就喜欢上了呢。”

林童元正是当初林老太爷为江孟真定下的婚事,不过当初江孟真都嫁给别人了,林童元也不可能为他守着。要让江孟真嫁给林童元做侧夫,即便林老太爷同意,他这心高气傲的外甥也断然不可能同意的。

现在的江孟真可不比未出阁那会,他的婚事已经轮不到林老太爷和江敏做主了。

江孟真的态度却十分冷硬:“多谢舅舅好意,只是我真与那御史没有可能。若是去瞧了再拒绝反而不好,还是早些回绝了,就说我配不上李家便是。”

林韵见他的话说得也不算死,当然没那么轻易死心,但不好再说些什么落了自己身份,便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女儿:“冰心,你和你表弟关系好,你来说说,你表弟他该不该嫁。”

作为王府世女,三十出头的谢尹,大名鼎鼎的冰心居士如今已经有好几个儿女了,她原本在边上坐上壁观,猛然被点到名,面上还有些愣怔。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当下道:“这事还是要表弟他自个喜欢,我觉得表弟挺好的,便是配几个李御史也是配的上的。”

她年纪也不小,不过在自家爹亲眼里总归是个孩子,林童元当场很不给面子地用指尖点了点女儿:“你还是个读书人,怎么满口胡柴,配几个李御史这种话也说的出口!”

江孟真那么能干,而且还有才华,若不是生为男子,怕是早就名扬天下。那李御史在她看来,太爱追名逐利,而且诗书才华远不及江孟真,自然是配不上他的。她原本想提他明心居士的身份,临到嘴边,又把话收了回来。

至于方才已经说出口的话,她也觉得并不合适,只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当场和父亲争执,那是落沐亲王府的面子,当下干脆闭嘴不言,谁也不开罪。

自家女儿这么说了,林韵也便沉默下来,只字不提让江孟真和李御史成婚的事情。横竖是老太爷爱操这闲心,他这个沐亲王君也捞不到什么好处,惹恼了江孟真,白白做了恶人。

等底下的小辈都散去了,林老太爷又屏退了下人,只留了江孟真在屋子里头,说是要和她谈心。

江孟真从善如流地在林老太爷跟前坐下来,轻声地唤了一句:“外祖父。”

后者本来板着一张脸,成心想晾一晾他,但这么长时间没见,又是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到底还是心软,便顺台阶下了,但语气还是带着就几分责怪:“你方才在外头,想也不想就拒了我,这不是成心不给外公面子吗。你伤我的心也就罢了,好歹李御史那边也去看看,不然传出去,得罪了李家的,外头那些长舌公还不知道如何编排你!”

林老太爷先前并不喜欢他,因为瞧着他便能想起自己早逝的幼子,但他对江孟真总归是好的。加上江孟真刻意讨好扮可怜,祖孙两个感情很深。

他对江孟真的好,很多时候掺杂了私心,自然不比对自己的儿女那么纯粹,但总体来说,林老太爷给了这个外孙很多的照拂,也总归是念着他好。

江孟真对自个的这位外公还是有几分真情实感在的,当下凑过去略带讨好的道:“自然知道外公一心念着我好,可是就是因为在外头提的,我更不能去见李御史了。”

林老太爷也是奇了:“怎么见都不肯见他,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是为了给魏家那窝囊废守节。”他对自个这个外孙也是有几分了解的。对方一想识大体,很少会像今日这般落他的面子。

若是他性格耿直也就罢了,偏偏他是个圆滑得不得了的玲珑人物。这还是头一次江孟真在外头驳了他的提议,还不给半点回旋的余地,他自然一时间接受不了。

四下无人,林老太爷也不是个糊涂的,江孟真也就小声地说了:“我已然有了喜欢的人,等年后她过了孝期,自然会来娶我。”

林老爷子当场就炸了,他是没有想到作为大家公子的江孟真能做出私相授受的事情来:“你若是瞧上谁了我没意见,但你也不是糊涂的,怎么能私下里就这么和人定了终身!”

江孟真盈盈一笑:“孩儿先前掉下山崖,是为她所救。以身相许之事古往今来有之,哪里能说是私相授受。”

林老爷子却还是眉头深锁,面上的皱纹都变得深刻几分,紧接着盘问到:“那人叫什么?多大年纪?家中有何人?身份地位如何?”

江孟真没有提郝澄的名字,只道:“她如今十八,父母刚过,家中只她一个,有秀才的功名,明年便要参加举人考试,家境也算殷实。”

“才十八?!那么年轻的女子,你怎么管的住!”不管别的条件,只听年纪一条林老爷子便直接否了。他苦口婆心地劝慰江孟真:“不是外公说,这种年轻女子,口上最能许诺,等她年长些,功成名就了,便会嫌弃你。哪里比得上李御史,她有过一任夫郎,是会疼人的。”

见江孟真无动于衷,他又道:“听你那般说,这人还是个寒门出身,她现在接触的人少,自然觉得你好,等那日飞黄腾达了,到时候把你甩到身后去,你听外公的,这种女人要不得。她救了你的命,咱们可以用别的方式回报她。在仕途上提携一把,也算是报答,你何苦将自己搭进去。”

林老太爷仿佛都能想象出那个寒门的卑贱女子是如何哄骗他外孙的,他自认看的明白,他这外孙虽说手段狠辣些,可内心柔软,因为年纪大,肯定也自卑,接触的女人又少,不知道什么是情爱。

年纪轻些的小公子被骗一回,只要没吃大亏,权当是吸取教训。他这外孙已经二十八了,青春都快踩到尾巴边上,哪里能够经得起这般消耗。

“外公这是不信我的眼光了,您先前还不是夸我会看人吗?”江孟真早已预料过眼下这种情况,倒也没有硬着来,语气听上去还是十分平和。

“那是旁人,和这种掺杂了感情怎么能一样。外公就是怕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时眼瞎!”多少精明的男儿一碰上喜欢的女子便成了傻子的,年纪相当也就罢了,竟然整整小了江孟真十岁。

他心里自然是觉得自家孩子好的,可平心而论,江孟真太年长,又是个嫁过人的,除了身份和地位,也没什么值得人觊觎的地方,那女子是个寒门,他自然担心对方不过是为了攀附富贵。

江孟真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外公尽管放心,若是她虚情假意,我自个便不会放过她。”

“就怕你到时候心软舍不得,自个把自己陷进去!”林老爷子叹息道。他见过的痴女怨男多了去了,像那位出嫁的帝卿,张家的那位,这世道,男子总算要辛苦些的。江孟真现在嘴上是说的狠,真动了心,哪有那么容易狠得下心,还不是痴痴缠缠,搞得两个人都痛苦。

江孟真却极是固执:“不管她是好是坏,我既然心仪于她,那和她处在一块,总比嫁给李御史强。她出身寒门,便更会忍让包容与我。您且安心,我自有分寸。”

见林老爷子一副冷着脸不松口的模样,他顿了顿,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先前我在一处小镇,被人追杀到悬崖上,摔下来得时候伤着了小腹,大夫说了,怕是难有子嗣。”

“什么!”林老爷子惊得几乎要跳起来,他先前怎么没听说过江孟真受过伤。

“你先前和你表姐联系了吧,就是因为受伤了才没来我的寿宴?怎么当时不告诉我,现在若不是为了那么个人,你还准备一直瞒着不成?”

江孟真默认了他的猜测,又道:“倘若我没记错,那李御史只有一个儿子,她为了香火,自然还得另娶。我曾对您说过,如果成婚,我只允许我的妻主有我一个,否则我宁愿不嫁。”

林老爷子更是愁眉苦脸:“那你就准备瞒着那一位?到时候她以你无所出为由发作你怎么办?”林老爷子觉得这事更不靠谱了。

江孟真却道:“她知道我子嗣艰难,当时她救我的时候,大夫便说过了。”

“那就更不行了,这么一个年轻女子,连子嗣都可以不管了,肯定是另有所图。而且到时候你若是不肯放手,她一句无后为大,你能奈他如何。”

到时候江孟真心一软,他这外孙岂不是被吃得死死的。不爱的人倒无所谓,要忍受心爱的人娶别的男人,和别的男人养育孩子,江孟真一定会发疯的。

江孟真抿着唇:“她不会,我信她。”郝澄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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