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二叠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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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二叠纪-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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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远基本上处于半迷蒙状态,听着这两人反问来反问去,觉得好笑,忍不住插嘴:“私人恩怨什么的能不能放一放?我好不容易想开要坦白从宽了,别等我咽气了才后悔。”
  至少表面上都是为谛做事的人,郁辰这边催命似的要魔方的密码,想来宋舒扬那边也催得紧。事关整个谛的利益,说得不好听点,他们三个人都是狗急跳墙。无论谁跳得过去谁跳不过去,都只有谛才是赢家。
  办了“证物交接”事宜,宋舒扬带着苏远乘车离开。
  苏远在后座上接受这医生的紧急治疗,腿伤固然疼痛,可他的心神完全不在自己的伤口上。
  有人说出监狱的时候千万不能回头看,看了就又带出了罪恶,会再次被关进去。苏远知道这个说法,可他还是经不住回头了。
  透过车后窗,那座高大的监狱离他越来越远。这片荒郊孤城鲜有人踪,看上去天高地阔。他无数次想象过脱离那座牢笼的情景,幻想中的雀跃和绝望都刻骨铭心。
  自由,一开始他半点都不稀罕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搅拌慢慢浮出水面,到后来他甚至愿意堵上性命去争取,想要与那个人对等地站到一起,想追随他推翻整个谛。
  然而此时此刻他真正离开了,却丝毫没有感到愉悦。原因很简单,他之前的一切坚持都白费了,他还是被推上了前台,以苏欣弟弟的名义,以魔方密码为代价,低头,求助,妥协。
  干涩到极致的眼睛睁大再睁大,终究再也看不见那楼顶和那天空……
  苏远带着高热晕厥了。
  医生想要给他做更完善的检查,可是有个小麻烦阻塞了治疗进度——
  无论他们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苏远松开握刀的手。他握得太紧,就像在握自己的生命。
  *******
  苏远昏迷了一天,在这一天内发生了很多变化。
  宋舒扬接到上层的命令,让他“适可而止”,不要再纠结那个反谛组织成员,因为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即使他已经揪出了几个有价值的人物,而且顺藤摸瓜发现了监狱的诸多不妥之处,迫于无奈也只能暂时放手不管。
  每次越接近反谛的核心,就会收到来自谛的越多阻碍,这让宋舒扬不禁起疑,好像反谛与谛是相互依存的一般,然而想要深究的时候却又抓不住任何头绪。这跟他暗中调查郁辰是一样的情况,明明能够凭感觉判断出一些破绽,可是当要去揭开真相时总是扑个空。
  身为谛的一员他很明白,每个部门都有各自“不能说的秘密”,监狱有,他机密处也有,只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些“秘密”之间会有对立的冲突。
  倒是助手董容给了他一点提示:万物都不可能无止境地生长下去,在它的生长过程中必然会有制约的因素存在。所谓合久必分,一棵太过庞大茂盛的树终究会分裂出独立的根系,赋予那些能够自我发展的部分单独生长。在这样的分裂时就会产生对立的部分,这些部分互相阻碍互相牵制,达到一个平衡点。
  所以谛的内部才会有分歧,而这种分歧不是他们能够操纵的。
  另外,监狱那边也出了不少事。
  苏远醒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监狱里的情况:“周凡他们怎么样了?”
  宋舒扬别有深意地看他:“你还真是关心自己的同伴,不过话说回来,苏远,你跟那几个人是一伙的吗?你们真的是反谛成员吗?”
  “怎么,你对你们机密处的调查这么不自信?我们是不是‘恐怖分子’你看不出来吗?”
  宋舒扬眯了眯眼,他不了解监狱里的情况,但他对这些事情很敏感。在这次彻查中监狱交出了三名管教四名囚犯,三名管教经证实都跟外界的反谛活动有关,可他们显然是最外围的喽啰,没有交待出多少关键的东西,而那四名囚犯……
  “那个孙胜和那个顾永南被当场击毙了,周凡被关进了禁闭室,我的人接触不到他,只听见他在被关之前叫喊过一句话,苏远,你猜他喊的什么?”
  苏远没有回答。
  “他说他信错了你,他要你偿他兄弟的命。试问如果你们真的是同伙,他会这样恨你吗?”
  信错……偿命……敛下眼睑,周凡那张率直的脸映在他的脑海中,那个拍着他的肩背说好兄弟,冒险去禁闭室给他送香烟,和他一起在厕所打架的男人,如今对他只剩下愤恨了吧。
  苏远不否认,他接近周凡的最初目的就是利用他,可是后来他真心想和这个做朋友。在监狱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能有一个维护他、为他说话的人存在,本就来之不易,现在他亲手把这个人拖下了污水,也把这份友情推上了绝路。
  能怪谁呢……苏远满心无奈,艰涩地开口:“那人是个耿直性子,他看我这么容易就招认了,自然恨我,是我害他们赔上性命,他想撕了我也是应该。”
  “是么……”宋舒扬不置可否。
  “不过宋先生,你说谛已经让你放弃调查反谛的事情了,而我也准备坦白一切了,那个周凡并没有掌握什么重要信息,又身在监狱限制自由,想来没必要非死不可,不如卖他一个恩情,说不定以后能有用到他的地方呢?”
  “他是想要你命的人,你还替他求情?”
  “到底是同伴一场……”
  “行。”没想到宋舒扬答得爽快,“我说过,你可以任意跟我提条件。只要是你的请求,我都会想办法。”
  苏远眨了眨眼:“宋舒扬你在调戏我?”
  宋舒扬抽搐着嘴角,默然。
  此时探视的时间到了,宋舒扬被医生撵出了病房。这里是谛下属的一间私家医院,某种程度上跟监狱差不多,医生堪比管教,病房堪比囹圄。
  苏远对着宋舒扬的背影说:“谢谢你救我出来,明天我就还你人情。”
  ……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不带火药味的对话。
  董容在见到自己上司的时候,惊讶地在他脸上看到了温暖的笑意。不含算计,没有杂质的那种。

  第37章 魔方之锁

  脱离了一个世界,来到一个新的世界。
  没有了四处封闭的高墙,没有了做不完的工服不完的刑,没有了那些不堪入耳的嘲讽,当然,也没有了互相照顾的朋友。
  ——我周凡真把你当兄弟。
  监工厅的夕照暖了他的眼,这个人毫无保留地待他好。
  ——过来吧,我等着你。
  还有那座小楼里的搏杀较量,冷钢的刀锋践行着郁辰给他的承诺。
  他背叛了周凡,也背叛了郁辰。
  为了求生,为了平等,他自己毁了那个世界的一切。
  又是一场二叠纪。
  睁开眼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时分,苏远揉了揉太阳穴,甩开梦境里复杂的情绪,他坐起身,试着挪动自己的右腿……失败。
  用手去抬腿,抬起一点点,还是不能很好地移动……失败。
  放弃动用这条腿,尝试用一条腿搞定行动……失败。
  苏远绝望了,为今之计只能求助了……他侧身去按铃,护士小姐刚进来就见苏远摆着一张红得发黑的脸,中气十足地冲着她吼:“快!快快!我要撒尿!我忍不住了!快快快!”
  在护士小姐的帮助下羞涩地利用尿壶解决完生理需求,苏远长舒了一口气。一抬眼,懵了。
  宋舒扬靠在门柱上,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然后停在中间,点点头道:“还可以。”
  苏远愣了愣,硬忍着等护士小姐出去了,他一本正经地说:“宋先生眼光不错,看来阅鸡无数。”
  宋舒扬笑了笑:“苏远,你真是个流氓。”
  苏远耸肩:“彼此彼此。”
  坐在苏远床边,宋舒扬顺手帮他揶好了被子:“想吃什么?我帮你叫外卖。你很久没吃过外面的食物了吧,监狱里没得选,你现在可以随便点。”
  苏远盯着宋舒扬的脸,像要从上面找出青春痘:“宋、宋舒扬……你突然这么温柔,让我……那个……”
  宋舒扬耐心地等他说完。
  “让我……天哪……恶心到想死啊……”苏远抽搐着面部表情,“我能理解你千方百计跟我这个重要证物套近乎的心理,但是请不要违背你的人格本质。你不适合做好人,真的。”
  宋舒扬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黑,最后回归一片沉寂:“苏远,我不是把你当做证物才对你好,我欣赏你、尊重你,否则大可以胁迫你说出密码,机密处不缺撬人嘴巴的手段。”
  苏远冷哼:“你完全可以拿当初胁迫我姐的手段来对付我,我想我会更感激你一些。我们只是相互利用,我不需要你的欣赏和尊重。你问我想吃什么?我想吃你们这些杀人凶手的肉,你能让我吃?”
  宋舒扬沉默。
  “算了吧宋先生,我们别玩了,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密码,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
  “你把魔方带到我面前来,让我当着你们的面解开。”
  “……行。”宋舒扬想了想同意了。
  *******
  苏远吃了宋舒扬叫的外卖,红烧排骨的味道确实很不错。其实监狱里也有红烧排骨,只不过经过管教们的层层“检测”之后,就真的只有排“骨”了。
  饭后宋舒扬叫董容送来了那只黑匣子。挺小的一样东西,就跟一只七阶魔方差不多大小,并不是很周正的正方体,而是带着一定圆弧度的外形。通体黑色,看上去很不起眼,但苏远知道,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东西,凝聚了苏欣全部的心血,也葬送了他们一家人的人生。
  魔方的六面各有几个按钮,但这些按钮都只是忽悠人的,谛小心翼翼地研究了很久,最后才发现这些按钮唯一的功用是让手指有着力点,进而通过旋转盒体来打开外壳。
  这只魔方里不仅储存着谛的构成和交易资料,还连通着即时更新系统,对谛而言,它既是个超级数据备份,又是个超级定时炸弹。它只有一级密码,可是谛始终没有破解开。无论是物理拆卸还是病毒入侵,都没有取得丝毫效果,也就是说,这东西的结构极其简单,简单到只有一种方法能破解,也只有一次机会,否则那里面的东西就会被公开,那种后果谛承担不起。
  在苏远破解的时候,宋舒扬和董容负责看顾他和魔方,另外还有谛直接指派的两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在旁边监督。如果苏远有一点点异动,他们会在第一时间让他“消失”。
  相对于苏远的淡定,宋舒扬反倒更紧张:“你有十足的把握吗?”
  “你们只能信我。”苏远没有正面回答,手指扣着六面按钮几番旋转,打开外壳,然后取了一只镊子,摆弄起魔方中心的那个小操作台。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只魔方的实体,虽然猜到姐姐的密码是什么,可是他并不确定具体的破解方法。仔细观察了下,那个小操作台上有四个小孔,而魔方的外壳内侧吸附着二十六颗特殊材质的棋子,那些棋子上分别标了二十六个大写字母。
  苏远吁了口气,他懂了。
  真的很简单,很简单的猜词游戏:就是在四个小孔中分别填上四个字母。二十六个字母中选择四个不重复的字母排列,总共15600种摆放方法,一个个去试一定能试出来,只不过他姐姐设计的这个游戏条件苛刻了一些,摆错一次就Game Over了。这四个字母就是苏远所猜到的密码。
  苏远对宋舒扬笑了笑:“其实吧,直到刚才我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猜出了姐姐的密码。”
  宋舒扬早有这个心理准备,所以他只是挑了挑眉:“那你现在确定了吗?”
  “嗯……差不多吧。”眼见那两位监督者要暴走,苏远赶忙说,“两位面瘫哥别冲动,我可以给你们解释。”
  那两人勉强耐下心来听。
  “我在被抓进监狱之前,收到我姐姐寄来的一份快递,里面是一只玉佛。她给你们留的唯一线索就是那只玉佛,又把玉佛给了我,我想她的首要目的就是让你们不伤我的命。因为她要传递给我的讯息跟那只玉佛本身几乎没有关系。我姐就是耍你们的,你们研究那只玉佛那么久,全都是白费心思。
  “宋舒扬你的调查方向倒是没错,十七年前,我父母确实买了一对玉器送给我姐和我,姐姐戴佛,我戴观音。但是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认为观音是女的佛是男的,觉得爸妈给错了,该把玉佛给我把观音给姐姐,所以就跟姐姐闹,要把她的玉佛抢过来,结果不小心把那只玉佛的脚趾摔坏了。
  “姐姐是个完美主义者,为这事骂了我好久,又说不好看了,又说不吉利了,又说破坏家庭和谐了,但是她抱怨归抱怨,仍然戴着那只玉佛,也没有向爸妈把我的小报告。可是她工作以后,说不小心把那只玉佛遗失了,心里很不舒坦,于是趁着有一次去缅甸出差就想淘一只差不多的回来。后来她偶然遇到了那名老工匠的徒弟,就让他卖给她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玉佛,也就是她寄给我的那只。
  “她不让我告诉爸妈他们送的那只玉佛坏掉了丢掉了,她说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所以玉佛的事是她跟我的秘密。她当时有点神秘兮兮,又有点莫名其妙的兴奋,她说这玉佛是一个FAKE,一个虚假而善意的冒牌货。”
  听他说到这里,旁人差不多理解了,关键词就是苏欣说的那个“FAKE”。不过苏远刚拿到玉佛的时候完全是一头雾水,被追击入狱、被逼问线索时也没明白他姐是什么意思,直到在监狱里郁辰还他玉佛,他整日对着它琢磨才渐渐回想起这件可能与“密码”有关的小事——这便是苏欣刻意安排的“时间差”,拖住了谛的调查,也延长了苏远的性命。
  宋舒扬了然:“这么说,这四个孔中应该填的就是F、A、K、E。”
  “聪明。”说着苏远摆上了F、A和E三个字母,魔方一切如常。
  “还剩一个,把它填上吧。”监督者之一催促。
  “如果就这么填上去,我就可以愉快地跟谛同归于尽了。”苏远瞥了那人一眼,尽显刻薄。
  “你小子敢耍我们!”那人震怒,伸手就要掏枪,被宋舒扬拦下来。
  “那到底该是什么?”宋舒扬问。
  “我姐姐的英语是专八的水平,但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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