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抽抽搭搭地说：“我要去门口。”
米奇老鼠走过来，惊讶地问：“你去门口干什么？”
“我要在门口等我大大。”
米奇老鼠看看维尼熊，维尼熊看看米奇老鼠，同时把头套摘下来。
“果果，大大在这里。”
“果果，叔叔一直跟在你后面呢。”
果果眨眨眼睛，扑到明远身上：“大大——”
明远轻轻拍她：“果果，不哭了哦，都怪叔叔。”
唐颖卓把梨子和巧克力都放进书包：“唉，这小孩儿心里只有大大。”
明远说：“瞧我们果果多聪明。”
果果眼睫毛打绺，哽咽着被明远抱起来，唐颖卓提着两个头套跑回睡公主城堡，付了钱，照片正好打印出来了，买了一个相册，把果果的可爱照片都镶进去。从迪士尼乐园出来，坐上雷文顿往广宇方向走，唐颖卓抱着果果，果果抱着相册，唐颖卓看果果，果果看相册，明远不时转眼看唐颖卓。
唐颖卓说：“果果，考虑好了没有，让叔叔当你男朋友好吗？”
“好。”
“真的吗？”唐颖卓追着她的目光问。
“嗯。”
唐颖卓对明远说：“果果把你蹬了，哈哈。”
明远笑着说：“你干嘛那么高兴。”
“我不该高兴么。”
“以后她尿床、生病都找你，看你还高兴得起来么。”
唐颖卓说：“谁小时候没尿过床。她要是生病了，那我保证衣不解带。”
明远说：“千难一易，你可做好心理准备。说实话，我是不敢要她抚养权。”
“怎么呢？”
“责任重大。”
唐颖卓一瞬间想到很多。
“什么时候蔡雪出狱，你的责任才算解除了，一旦有什么差池，你没法向蔡雪交代，还觉得是件好玩儿的事么？”
唐颖卓说：“那总比给你爸养活强，你爸还能活几年。”
明远噎得没话说，发现两个人的出发点就不一样。明远清楚，自己是从唐颖卓的切身考虑的，而唐颖卓是从果果的切身考虑的，看见果果就看见了孙超凡，孩子已经降生了，没法当她不存在，甚至唐颖卓很庆幸果果的降生，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拖累，从这一点来看，大大真的不如叔叔疼果果，大大应该自动退出。
唐颖卓以为明远半天不说话生气了。
明远问：“孙超凡的父母，你能联系上么？”
“他爸跟她妈离婚了，他爸找了个空姐儿，就是你们公司的那个孙总，叫什么我忘了。他妈也早就结婚了，可能在外地，反正没听他提过。”
“孙家文？”
“好像是。”
明远长叹一口气：“你怎么不早说！”
果果学：“你怎么不早说！”
“呵呵。”唐颖卓看看她，低头亲了她一口，问明远：“他还在你们公司吗？”
“现在不在了，让太后开了。”
“那不得了。”
“但是我能找到他。”
“找他干什么。我不想把果果给那种人，蔡雪肯定也不同意。再说，他爸那种人我了解，他爸要是知道果果是自己孙女，一定会大做文章勒索你们家钱，关键是果果就成他的工具了，我才不让那种人利用果果呢！”
“嗯，孙家文在公司里口碑是不太好，我早有耳闻。”
果果说：“叔叔。太后是谁？”
唐颖卓特高兴她能问自己问题，屁颠儿给她解释：“太后啊，就是一个老巫婆，手指甲长长的尖尖的，专门用来抓小朋友……”
果果眼睛一眨不眨：“她为什么抓小盆友？”
明远知道这刨根问底又开始了。
唐颖卓说：“她要把许多小朋友抓到一个大笼子里，冬天的时候，她就坐在火炉前烤火了，她就不出去抓小朋友了，她每天吃一个小朋友过冬。”
果果说：“她为什么呲小盆友东东？”
“是过冬不是东东。”唐颖卓想了想，不想讲得太可怕又不想讲得太无聊：“因为……”
明远抢白说：“因为她是老巫婆。”
唐颖卓说：“你别打岔儿好不好？”
明远说：“你这么给她讲下去不行，她会问起来没完没了你知道么，你必须构造一个循环，然后她就没办法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切！”唐颖卓瞥了他一眼：“你那叫哄孩子吗？对小孩子这么没耐心，转圈糊弄，还教我呢！你这大大当得太不称职了。”
明远笑，把车开出高速路口，速度极慢，中午在广宇一带开车就是乌龟爬沙。不想排一回长蛇阵到公寓里扑个空，所以明远先给Lyn打了个电话确定她在家。
广宇国际公寓也算是黄金地段的豪宅了，这里曾是明氏集团委托方方爸爸开发的，当时方方爸爸也垫了资，实际还是明氏控股的，而明氏已经被圆氏并购，现在应该是圆氏控股，但后来两家婚事闹崩，由于委托合约上的一些人为含混，这片地就成了遗患。圆氏曾要高价购买方家股份，方家说什么都不卖，就成了现在看到的情况，一条人工大河把ABCD四个区一分为二，A区、B区和C区占据西北、东北、西南三个角，三个区都属于圆氏，只有东南方的D区属于方家，大河上没有桥。
明远慢慢开车，在河边公路经过：“看过没有桥的河么？”
“黄河？”
“不对，黄河上的桥多了。”
唐颖卓朝窗外看看：“你是说这条河没有桥？”
明远微笑点头：“嗯哼哼。”
“为什么没有桥？”
明远瞅他：“你怎么也变成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哎呀，真没桥，多不方便啊这样！”唐颖卓瞻前顾后，果果也跟着东张西望。
唐颖卓咂嘴：“这么高级的公寓小区没修桥，脑残工程，你盖的吧？”
“你才脑残呢！”明远好笑地说。
“脑——馋。”果果吮着一牙梨说。
唐颖卓说：“发现了，她不是不会发shi的音，她是z、c、s、zhi、chi、shi分不开，不知道该往哪放舌头。”
明远说：“呵呵，这你都发现了，牛掰。”
唐颖卓说：“你看你，你不是也说牛掰这个词了吗？”
明远说：“你都教会她啦，我说不说也改变不了现实。”
唐颖卓说：“会什么会！她早忘了。”
明远说：“果果，给叔叔说一个，牛掰。”
果果马上学：“牛——掰。”
唐颖卓气傻，对果果说：“你大大总算大甩手，终于不用对你负责了，从此他也不用管你学好学坏了，赶明儿叔叔教你抽烟，昂。”
果果点头。
明远斜他一眼。
唐颖卓说：“怎么，不乐意？你管不着，现在我是她男朋友了。”
明远没吱声，过了一会儿，唐颖卓憋不住：“唉哟喂，这条河还挺长的！”
果果学：“哎呦喂！”
唐颖卓看看她，问明远：“对了，这河为什么没桥？”
果果嘴里一个劲儿叨叨哎呦喂、哎呦喂。
明远说：“这儿是方方爸爸承建的，那天我来接Lyn还看见方方了。”
唐颖卓干眨眼，半天才反应过来：“方方家的？”
“嗯，D区是。”
“她看见你了么？”
“没有，应该是没有。”
“那你怎么还让Lyn住这儿，你们家不是有好几个什么国际么？”
“我怎么会知道方方也住这边！”明远扶着方向盘的手一下子摊开，样子好像说，见鬼去吧！
“冤家路窄。她……不是在国外么？”唐颖卓问。
“是吗？”明远奇怪，转过脸瞅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呢？”
“靠，你没看电视啊，哦对，你不看娱乐新闻，娱乐新闻上说的，媒体还在海外抓拍了她许多照片呢，穿漆皮连体衣，骑哈塞，跟七十多岁的富商出入希尔顿什么的。”
明远半天没说话，他的确需要时间消化，因为他跟方方交往那些日子，方方特清纯，在学校和大家一起出操穿制服，平时约会好穿一身白，高吊辫，鸭舌帽，运动鞋，只有唐颖卓知道她是整蛊达人。记得那天在婊/子吧里看见一傻逼叫什么“我不整人我都累得慌”，小b，你见过真正的整蛊达人么？被一脚踹进游泳池深水区差点哏屁的铁的事实证明，整蛊第一达人是方大小姐好不好？要不婊/子吧里唐颖卓怎么往死里掐那个傻逼呢。
“不过……”唐颖卓想到一件事：“方方应该是知道Lyn住在这里的呀，你不看娱乐新闻不代表方方不看娱乐新闻，娱乐新闻里天天都说你的座驾出入广宇国际，而且天天都说Lyn住在C区37层，连铁扇和炊帚他们都知道，方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不会是故意往这边凑乎吧？”
明远沉默不语。其实在这之前方方给明远打过很多次电话发过很多条短信，最后逼得明远只好换手机号。当初方方在天街推倒唐宅把事情做得有够绝，后来明远继承了圆氏她还有什么脸再回头呢，难道钱真的能买到天使的身体、魔鬼的心，说实在的，明远不是怕见她而是替她不好意思。
——小样儿，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说到方方就想起了天街唐宅，我也是。
时空不可割裂，而人是时空的一部分，其实一个旧地方不仅仅是一个旧地方，虽然情怀是在空中的，是随着人的走动可以移动的，但是旧地方一旦没了，好多在旧地方产生的特定的情怀没有办法平移到新地方，真的。
后来唐颖卓经常设想，假如唐宅还在，明远就不会失踪，一定是藏在唐宅里，一找就找到了，事情就会很简单很简单，顶多给他赔个不是，趁热打铁做一次，就和好了，哪能生出这么多无奈。
车停下，明远拉手刹，果果脑袋撞下巴，唐颖卓才醒过来。
明远说：“下车吧。”
“我也上去？”
“一块儿上去呗。”
唐颖卓抱着果果下车，整个一孩儿爹。
明远回头说：“把她放下让她自己走得了。”
“她困了。”
明远按楼下门铃，Lyn开门，他们走进楼道，上电梯。果果趴在唐颖卓耳边说：“叔叔，我最喜欢坐电梯了。”
“嗯。像坐跳楼机对吧？”
“嗯。”
到了37层，果果说：“叔叔我还想坐电梯。”
明远说：“果果，乖，一会儿走的时候还可以坐。”
“不嘛，我想坐。”
唐颖卓把书包递给明远：“那你先进去，我带她坐够了再上去。”
“你这么惯她不行，小孩子是要教育的。”
“反正今天就是带她出来玩的嘛。”
明远站在电梯口看看他，说：“一会儿还要出去吃饭呢。”
“要不你让Lyn打扮好了就出来，我们边坐电梯边等你们了。”
明远笑：“你真的别太着调，我总觉得不踏实。”
作者有话要说： 弱爆了，有人问作者君的笔名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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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说：“调御丈夫”就是“洗白渣男”的意思，好理解了吧？
☆、第 121 章
电梯门关闭，唐颖卓按下最高一层按钮，电梯继续向上攀。果果眼睛盯着电梯数字灯，叮当，电梯停下，72层到了。唐颖卓抱着果果走出电梯，顶层居然没有住户，是个没隔断只有承重柱的大空屋子，玻璃挺高的，阳光特别好。说话回声传出老远。
“果果，从这里往下看能看到远处的大海哦。”
“大海。”
“对，大海。”
唐颖卓把她举到窗台上，确定窗户关得很严，正午阳光发白，远处的海面只是灰蓝的一条，天边升起云雾，其实是一层薄薄的雾霾，但视野很宽，站在窗台前有种摇摇欲坠的刺激感。
唐颖卓搂着果果的腰，仰头看看她：“怎么样？这里比坐电梯好玩吧？”
果果扭头扑进他怀里，手在空中抓呀抓，冲电梯方向说：“我要坐电梯。”
唐颖卓囧，赶紧把她抱下来：“噢噢，好，坐电梯坐电梯。”
结果在电梯里几上几下，几乎坐吐了，盼着明远和Lyn快出来，他们还能不能出来了？Lyn化妆要化多久？他们俩不会在里面做呢吧，哦不对，Lyn来例假了。电梯下降停在37层，叮当一声，门开了，唐颖卓抱着睡着的果果站在电梯当中，明远和盛装的Lyn站在门外。
“你们终于出来了！”
明远说：“你们一直在电梯里？”
“是啊。”唐颖卓把果果往上蹿蹿：“刚睡着，咱们去哪吃饭，怎么去？”
明远和Lyn走进电梯。
“商业街呗，开Lyn车去。”
“那她睡不好，要不然你们把家钥匙留给我，我陪果果在家里睡觉，你们吃完了给我和果果带回点饭来。”
明远想了想，手指摁在开门键上不动，叹口气说：“那都别去了，叫外卖吧。”
盛装的Lyn脸拉长：“pardon？”
“啊？”唐颖卓惊讶地看着明远。
明远说：“我也有点头晕，不想去了。”
Lyn眼里充满郁闷。
“给你叫一份Pizza好不好，亲爱的？”
明远话音刚落，Lyn就大声说：“不好！”
果果惊醒，朦胧睡眼还不想睁开，唐颖卓赶紧转过身，拍拍怀中小孩儿，回头一瞅，明远一副忍无可忍的神色。电梯长久关不上门发出吱吱声。唐颖卓忽然发现电梯里这四个人是一种神奇的组合。
明远很少说话时攥拳头，这一次唐颖卓观察他在跟Lyn说话时攥拳了，可声音和平时一样听不出什么：“你把果果吓醒了。”
Lyn说：“醒了就出去吃饭。”
可能是初学中文不会用语气助词的缘故，她说话听起来硬邦邦的好像命令式的，明远不可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连唐颖卓都考虑到了，可是接下来他们开始吵。
“外卖的菜跟店里做的不是一样吗，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吃！”
“是你说要带我出去吃，我才花了那么长时间化妆的！”
“我都告诉你外面有人等了，吃个饭随便穿穿就可以，你还换了四次衣服！”
“我总得搭配好再出门吧！”
“你是故意的。”
“这是我的习惯！”
一个尖而怪的声音把果果的美梦彻底搅黄，果果一睁开眼就看见大大和芭比阿姨吵架，芭比阿姨原来就是这样的，蓝眼球瞪着四周不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