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识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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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识妻路-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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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和赵氏,却见她二人已经在她屋中等了多时。
孟桐也不再避讳,开门见山:“父亲已决定将六郎送走,京中人事纷扰,不利于孩童成长,父亲子嗣单薄,为恐有失,是以决定离京抚养。”
这是一个冠免堂皇的借口。既能让李氏和赵氏不再制造事端,也能让兰氏平静地接受即将被送走的事实,虽然孟桐知道兰氏不可能会平静,但这至少是一个让人信服的借口。当然,六郎洗三那日袁益仁突然造访的消息已经府中传开,为了不遭人诟病,孟桐还让良儿在户部衙门适度地泄露一些有关六郎命中多劫不宜在京中抚养的传言。
只消一日,六郎要被送走的消息已经成为京中官宦圈中的热门话题,不外乎是孟谦笃信命数,许是孩子与他相冲之类的议论。
李、赵二人也听到风声,特地等着孟桐回来得到准信,听她这么一说,虚悬的心也就放下了。
“二位姨娘,可得好生加油,争取为孟家开枝散叶,这段日子要好好地养着,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孟桐出手向来大方,在吃穿用度上从来没有刻薄过,但凡是她们开口的,她都会尽快予以满足,是以孟谦的侍妾对她主持中馈都没有太大的异议。
李氏心领神会,和赵氏对视一眼,得意地笑了起来,又突然想起什么,小声对孟桐说:“二娘近日可发现宜兰居行事可疑?我昨日瞧见她的婢女从厨房取了好多吃食,阿赵也问过厨娘,宜兰居近半个月来每日除了正餐还要了很多小点,以梅子糕居多。”
赵氏问:“二娘,你说宜兰居的会不会怀上了?”
二人口中的宜兰居指的是孟谦娶的填房胡氏。其居住的院落本没有名字,自她嫁进来后自己题了院名,取自她闺名秀兰中的兰字,是以在提起她时,总会以宜兰居代指。
孟桐无辜地眨眼,笑容纯净,“我又怎么知道?若是怀上了,是喜事一件。”
待李、赵二人离开后,孟桐的笑容消失,命人去找厨娘问个究竟,她换了身素淡的衣裳,晚饭也顾不上吃便往兰氏的院落走去。

夜已深。
兰氏的房内传来阵阵啼哭声,有婴儿的放肆哭闹,有大人的隐隐抽泣,孟桐还没走到屋前,感觉一阵头皮发麻,有一种想要转身离去的冲动。
兰氏何错之有,要遭受被夫君冷落的下场!孩子何其无辜,一出生就不受父亲的喜爱!他们本可以留在府中,不必在寒冬腊月被扫地出门。可是,孟桐不能冒这样的险。她在母亲临终时发下重誓,孟昶将是孟家唯一的子嗣,得孟谦亲自教养,承其衣钵,光耀门楣。
所以,她没有选择。

“姨娘。”孟桐这一刻的表情是真实的,淡淡的忧伤写满她那张无奈的脸,精致的轮廓带着无尽的惆怅,她的眸子低垂,欲语还休。
兰氏倚在榻上,双眼红肿,“六郎的命格真是袁先生批的?”
“姨娘,我们今儿不说这个。我记得你最喜欢宝玉阁的金步摇和素脂楼的胭脂水粉,还有玲珑斋的飞云纱,我特地让人把东西送过来让你挑挑,你怎么一件也没要?”出门前,孟桐吩咐管家跑了一趟,但凡是兰氏喜欢的,全都送到府中让她慢慢地挑。以前她只要看到这些东西,两眼直发光,眼角能开到耳边。今日她却看都不看一眼。
“等我去了庄子,要这些何用,有人会看吗?”
孟桐坐在榻前,拿了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没人看是一日,有人看也是一日,何不把自己打扮起来,让六郎看到一个美艳动人的母亲,总好过一个以泪洗面愁眉不展的母亲。”
“二娘,都说官宦之家无真情。可我到孟家的这几年,你是真心实意对我好。若不是圣命难为,我也不愿让你母亲为难,抱憾而终。女人啊,这辈子就只能仰仗男人而活。你命好,相公视你如掌上明珠,去年议亲时他不肯让你过早订亲,可你执意选了姚家五郎,他最终还是松了口。以后,娘家和夫家都是你的倚仗。不像我,娘家人都不在人世……”兰氏不禁悲中从来,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她想怨,怨不得,命中皆注定半点不由人。
孟桐轻拍她的肩膀,“姨娘,你有六郎,他是你未来的倚仗。”
孟桐不知道谁会是她未来的倚仗,姚家五郎是她所能选的最合适的婚配对象。当朝丞相最出色的嫡子,现下已是从四品鸿胪少卿,将来会是孟昶仕途上最好的帮手。
除此之外,孟桐不得不承认姚若麟是京城未婚女子向往的翩翩佳公子,文采风流,品貌俱佳,儒雅端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儿郎。可他究竟是不是她的倚仗,不得而知。
三日后,阳光普照,积雪消融,孟府的梅花开得正艳,兰氏和还不足月的孩子被送走,随行的乳娘两人,奴仆十人,行李足足装了五辆马车。 
当日,孟谦下朝后带了女儿最喜欢的核桃酥回府,一身清爽,笑容慈祥,完全不像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把亲生儿子送走的残忍父亲。 
而久未露面的胡氏,很难得地主动走出宜兰居,与孟谦共叙天伦。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过男主会出现吧,一溜溜地冒头





第4章 第二章  圆满的共识(1)

胡氏长相普通,和美艳的兰氏、清秀的李氏和丰满的赵氏相比,她没有拿得出手的优点。但她是当朝太师的庶女,受父亲胡庸纯的亲自教导,就已经让京城很多的青年才俊趋之若鹜。可胡庸纯唯独看中了丧妻的孟谦。
胡氏之品行如同胡家之门风,与世无争,寡淡平和。
胡家是大周朝两个历史最为悠久的世家之一。胡家世代教书育人,桃李满天,朝中三品以上大员十有八九皆投过胡氏门下。为了防止结党营私,胡家曾立下世代子孙除国子监外不得入朝为官的祖训,胡庸纯如今也是挂着太师的头衔,从不上朝议政,与皇帝授课只谈圣贤。
是以,由胡庸纯亲自教导的胡秀兰颇有乃父之风。进门的第一日,只问孟家的规矩,并无另立新规,近一年来深居简出,舞文弄墨,琴棋为伴,从不过问家中事务。孟桐与她的交情不深,她不与人主动交往,孟桐自然也不好太过亲近,平时的用度都有侍婢通传,对胡氏这个填房,孟桐颇有一种无从入手的无奈。
她曾主动示过几次好,可胡氏的反应始终都是淡淡的,不刻意接近也不刻意疏远,兴许是两个人的性格太过相近的缘故,孟桐对这个大她五岁的后娘留着一份难得的亲切感。
晚饭过后,孟谦没有久留,和胡氏和女儿说了几岁家常便回书房。
孟桐原以为会和以往一般各自回去歇息,没想到胡氏竟主动找她聊天,说起她近日偶得的一些香料,想请孟桐品评一二。孟桐欣然前往,有问必答,与她保持着往日的距离。
“我还未嫁到孟府时,就听闻孟家二娘是品香的高手,来了这么久一直没找到机会向二娘请教。”胡氏轻声细语,不急不缓,言语间带着娴静的笑意。
“母亲谬赞了,桐儿只是略知一二。”孟桐不得不承认胡家的家教确是大周第一,连撒谎都说得如此真诚动听者,一定受过严格的调解。她一路跟随,想看看胡氏究竟会拿出何等香料与她示好。
胡氏的宜兰居布置得非常干净整齐,和孟桐之前布置的没有太大的变动,屋内没有奢华的装饰,清雅之中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墨之气。
孟桐自然识得这墨的香气。这是她亲手制的“桐墨”,专供孟谦使用,他曾以此为礼送至胡家为聘,颇得胡庸纯的喜爱。看来她这位后娘也是爱墨之人。
和书案相对的是一方琴案,上面放着一把木色油亮的七弦琴。孟桐的眼睛微微一闪,胡庸纯对这位庶女果然是疼爱,连这把失传已久的“春籁”都成了她的嫁妆。

胡秀兰似乎没有注意到孟桐的神色陡然黯了下来,兴奋莫名地拿出一个木盒,“二娘,你帮我看看这是何香?”
孟桐上前一看,吃惊不小。毫不起眼的木盒内放着三块形状不同的白色香块,如百药煎而有纹理。
她微微眯了眼,开口道:“龙涎,出大食国,其龙多蟠伏于洋中之大石,卧而吐涎,涎浮水面。人见乌林上异禽翔集,众鱼游泳争噆之,则殳取焉。”
竟然是能与金等价的龙涎香,胡家真下血本,百年世家果然与众不同。
胡秀兰两眼发光,“二娘竟知道此香,我还当母亲是哄我玩的。二娘快与我说说,这香是真是假。”
既然胡秀兰已经抛出橄榄枝,孟桐也没有驳人颜面的道理,“这龙涎本身不香,其气近于臊臭。母亲可闻闻是否。”
胡秀兰将信将疑,取了一块凑到鼻前一闻,脸上立刻纠了起来,“很臭。”
孟桐眸子微沉,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龙涎香被列为禁榷之物,民间不得交易,故而坊间有不少的假龙涎鱼目混珠。”
“竟有此事。不知这真假如何辨析?”
“可烧龙涎,放一杯水在旁边,烟若入水,是真龙涎,假龙涎则烟散。母亲可依此法尝试,十分灵验。”孟桐言罢福了一礼,“母亲慢试,女儿还有事要忙,就不陪母亲了。”
胡秀兰见她要走,央她留下一起验证龙涎真伪,孟桐坚持要走,她也只得作罢。

行出宜兰居,孟桐的笑意凝结在唇边,问道:“沉香,近日胡太师府上可有人来?”
“六郎洗三那日确有人送来贺礼,又到胡氏房中请了安。”
“胡太师这招投石问路,果然是妙啊。”
龙涎如胶,每两与金价等值,船上的商人得一此香就会变成巨富,可谓是人人眼馋,爱香之人以得龙涎为好,价位之高委实让人望而却步。胡庸纯派人送来龙涎,一来是试她的品行,二者试她的才学。
排入海中的龙涎香起初为浅黑色,在海水的作用下,渐渐地变为灰色、浅灰色,最后成为白色。白色的龙涎香品质最好,身价最高,要经过百年以上海水浸泡,将杂质全漂出来,才能成为龙涎香中的上品。只浸泡了十年来的褐色龙涎香价值最低。
胡秀兰的龙涎色白,当为上品。而她对此似乎一无所知,孟桐若是哄骗胡氏,把她的龙涎据为己有,便是贪财好利无行无德之辈。胡氏想与她交好,日后只需施以银两珍奇笼络即可,不必大费周章。
孟桐没有期瞒胡氏,更没有当场验明龙涎的真伪,把悬念留给胡氏慢慢去琢磨,或许胡氏早已知真伪,只是想试试她的才学。
然而,不管是真是假,胡氏都想透露给孟桐一个讯息——她是碰不得。
胡家百年世族,门生遍天下,胡庸纯乃天子之师,孟谦亦是他一手提携,而她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管她有多受孟谦的疼爱,始终都要嫁人,未来的路还很长,需要彼此照拂的地方还很多。与人留余地,就是给自己留余地。

来而不往非礼也。
孟桐虽未品胡秀兰的龙涎,但她主动示好,她又岂能没有表示,当即让沉香送去两瓶特调的玫瑰香露和数片她亲手调制的百花熏香。
胡秀兰赞不绝口,于次日再度出现在孟府的饭桌上,与父女二人言笑晏晏。

 孟谦这几日的公务颇多,因平西大将军薛隐突然出现而让朝堂多了几分凝重的压迫感。他只身入朝,薛家军滞留在外未到,颇有几分威慑京师的意味。他奉命班师回朝,心有不甘,力图说服皇帝让他开春再战。而皇帝对他手握重兵甚为忌惮,此次召他回京虽是打着薛母的名号命他回来成亲,但却是为了夺他兵权。
在姚历隆为首的朝廷重臣在皇帝的授意下意图弹劾薛隐,只等孟谦这位户部尚书递上折子。
此事筹划许久,却因为薛隐一进京就同意皇帝为他选妻而不得不暂时搁置,凡京中三品以上官员皆如履如冰,恨不得把自家女儿藏起来,也不愿和薛家结亲。
可圣命难违,薛隐的母亲华轻雨和太后华轻眉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谁也不敢造次。
孟谦为此颇为苦恼,想要弹劾薛隐之心未灭,却是独力难支。

“阿爹。”孟桐端了一碗百合粥进来,精致的白玉瓷碗冒着热气,于这数九寒天中徒添了一抹暖意,虽还未碰到瓷碗,孟谦已感觉到毛孔的舒展,温暖如春。
“女儿看阿爹晚上没吃多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孟谦搁下狼毫,接过白玉瓷碗,“桐儿,什么都瞒不过你。”
孟桐在书案前坐下,“让女儿猜猜,阿爹可是在烦平西将军薛隐的婚事?”
“为父庆幸,你的婚事早早地定下,否则阿爹就要像朝中那些大臣一样,夜不能寐,提心吊胆。”孟谦当初虽不愿过早地为孟桐定下亲事,可她执意嫁入姚家,他也只能点头同意。姚家五郎姚若麟年少成名,文武双全,这些年在仕途上走得甚是顺遂,前途一片看好。可孟谦还是觉得姚若麟配不上女儿。
孟桐不解,“阿爹,我听说这位薛将军横扫西北,使夷族不敢进范,保我大周朝社稷无忧。为何你们都不是很喜欢他?”

薛隐这人确实不招人喜欢,因为他杀戳太重,为人嚣张跋扈,认为战争是通往和平唯一的手段,拥兵自重,违抗皇命,力主全歼蛮夷,收复西北失地。
只是不喜欢他的人仅限于文臣,朝中武将莫不以入薛隐麾下为最大荣耀,大丈夫当战死沙场,而不是立足于朝堂纸上谈兵。
朝中文武大臣分成两派,当今皇帝忌惮薛隐对武将的影响,他们手握大周朝尽数兵力,稍有差池,他的帝位不保。因此,这位年轻的皇帝急欲削弱薛隐的兵权,以巩固自己的统治。

“若是和这位将军亲近,不就是和今上对立,谁也不想这半生努力化为乌有。”孟谦明白所有人的担心,可太后下旨由薛隐自行选择婚配的对象,谁敢反对。
孟桐蹙眉一想,“薛隐的婚事确实是有些棘手。阿爹你想,为何太后不从王室近亲中为薛隐选择妻室,偏偏要从朝中三品以上大员之中选择,不就是因为怕薛隐和皇亲国戚结亲威胁朝堂吗?依女儿看,不如加大薛隐的权力,让他权倾朝野无人能及。他既然喜欢战争,那就让他继续打,您上次不是说西南水患,远南海贼趁势作乱,就让他去平乱好了。至于婚配的对象,他这样的人通常自恃过高,那些凡品难入他的眼,就让太后赐些掖庭女子侍候他,先不着急立妻,等过些日子再说。”
“依你的意思,一个字——拖?”
孟桐点头,“不拖能行吗?朝中三品以上大臣家中适龄的姑娘也就那么几个,刨去几个庶女和已经婚配的,也就剩姚丞相家的九娘,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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