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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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庄- 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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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只这样“纸上谈兵”咧,外面,真在打!敞篷右侧前侧全是荧屏,战况一目了然!

这个游戏玩得火爆!坦克、装甲、直升机全员参与。

高犰这边,两只眼睛也盯着荧屏,不过,眉头微微蹙起,

“他这是在玩皇太极收袁崇焕那出儿吧。”

荷兰点点头,也是微蹙着眉头,“有点像。”

咳!如果小韩将军此时见到他的犰犰这副模样,还不得抱怀里爱死!

“这京畿重要核心人物一定是指崇祯。当年皇太极十万后金兵直扑京城,袁崇焕一心救驾,确实哪还管得了包抄不包抄,他唯一的法子必须赶紧跑到前面去截击,最后和皇太极就在北京城下打起了拉锯战。这场拉锯战一打起来,皇太极可就惨咯。他也听得明白,袁崇焕虽然不停地放炮,却不过是放给皇宫中的崇祯皇帝听,实际上袁崇焕精明着呢,他和祖大寿据险高筑营栅,重兵固守,以逸待劳,打的不过是消耗战而已———”

衙内野史熟稔,正史自然不是个棒槌。何况明末清初一枚“陈圆圆”就足以叫她感兴趣顺藤摸瓜搞清楚大半个美人儿战争史,所以,信手拈来。

荷兰有点兴奋,“他会不会演全套?拉锯战会不会演习?”荷兰跟东东一样,由衷地佩服这位少帅,敢玩敢想!最主要,有魄力拉着自己的队伍敢玩敢想!!

其实,细想起来,这是一种大智慧咧。与其整日间在营地里纸上谈兵,空口白话地讲历史上这些著名的大战役,不如,组织起来,真心实意模拟一场,不是印象更深刻?

高犰也少许些兴奋,摇头,“不晓得咧,”又喃喃,“要是能亲临那儿去看看就好了———”几羡慕喏,

正说着,突然听见荧屏里发出“啊呀”一声叫!———高犰跟荷兰赶忙扭头去看荧屏!

却!

荧屏里的画面东倒西歪般,很明显,东东摔倒了!!

高犰盘腿坐地上的人都立起了身子,紧张地盯着荧屏!——怎么了?!!

还听得见声音,

“你没事儿吧!”是陈敬关切的询问!

“没事没事,怎么了?!”画面依然歪斜般,是东东有些受惊般的声音,

东东好像被人扶起。难能东东此时还想着这边的犰犰她们,忙拉好了棒球帽,人,往指挥桌那边望去,这一看———

啊!!

现场的东东,荧屏外的高犰、荷兰,全揪起了心!!

就见那边所有人都围上前去,还有些人脸边还挂着血渍!

一个本挂在帐篷顶端的通讯雷达装置样的东西砸到了地上!零部件撒乱得到处都是!这些受伤的人就是被这些散碎飞溅的玻璃划伤的。

而伤势最重的,是韩应钦!!

他眼疾手快,推开了装置正下方正在投影前部署的另一位上校军官,自己却生生被钢架砸中!

众人忙将钢架挪开,真是叫人看了胆战心惊!!钢架尖锐的一端正好在他的太阳穴处紧一公分,再稍稍往里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东东看了,腿都发软!更别说这边的高犰———高犰猛地腾起身子,双手握住屏幕!

荧屏里的他,头部有细细的血痕流下来,触目惊心!

“犰犰!犰犰!——”荷兰也慌了,犰犰这样的神情,活像要将荧屏捏碎!!

东东还算理智,一直紧跟不离地跟着他们对韩应钦的施救,他知道,这一幕,一定吓着犰犰了,不叫她看见,她有多急啊!

“你,你就呆这儿吧,一会儿我找人带你出去。——”听见陈敬对东东说,

现场一片狼藉,可是,看得出,再紧急,训练有素,施救快速而高效!

已经听不清楚多少说话的声音了,———直升机的轰鸣!

东东依然大声地说,“让我跟去看看他吧,他,他是我姐夫!!”

“这,——好吧。你也别着急,首长他挺得过来——”

画面又显示人在奔跑,一上一下,四周都是“快,快,——”淹没在直升机螺旋桨轰隆鸣啸间———

高犰抓着荧屏,整个脸恨不得挨着屏幕了,一心焦急地,快,东东!告诉我这是去哪儿呀!!———仔细分辨着里面已然十分微小的人声儿了,

“———这是送他去哪儿?!!”东东果然不负她望,声音很大很大,

“——什么!北京军区总医院是吧!!————”

高犰一下起身,捞起外套就跑了出去!

“犰犰!别慌!”荷兰当然忙跟了出去!心想,这真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呐!

17

第四章

荷兰妹妹这一路开车堪称彪悍,稳稳妥妥停在北军总跟前。

高犰裹了裹外套,直走进去。就算这北军总直属最大的头儿已然临危被送至此,从一楼门诊是看不出异样的。

“到了么?”高犰扭头问,

荷兰手里捏着手机,脖子伸着往顶楼上瞧,“见着直升机就说明到了,——现在没听见动静。我们来早了。”

站在骑楼外,两个女人都引颈向上瞧,来来往往不少人还以为上面出了什么事儿呢,都往上看,发觉啥也没有,没少人心说这俩儿是二货儿!

高犰双手裹着外套环胸状,心急了,还咬右手的指甲。眉头蹙得死紧,“怎么混进去咧?”

这是个问题咧。包括这北军总或许都不少人认得这神经病,莫说韩帅身边人!荷兰这一想,忙拉着她的胳膊低着头往里走,楼梯间里等算了,一会儿先跟东东联系上再说。

正拉着人走呢,突然迎面就碰上一人,荷兰抬头一看!——心说,跟这吴老二真是缘深呐。

吴俣看见荷兰何尝不是如此心想,跟这俩儿最近真是面熟得很。淡淡看她们一眼,没想多言语,绕道准备走了的。却,再多一眼,就望见后面被拉着那酒量货裹着外套,好像还按着肚子,貌似很难受样儿。

“怎么了,”还是多问了句。

他不想多言语,这俩儿哪个又想多言语呢?他像陌生人一下走开就算鸟,偏偏临了还是多了这一句,———高犰有点烦。本来就cao心韩应钦的伤势呢。

“没怎么,”高犰眉头蹙着。她这是烦,给人的感觉却是难受。

吴俣想既然已经多嘴问了声儿,能帮一把就带一把吧。一手放进军裤荷包里掏出手机,刚想拨电话,“哪儿不舒服直接找他们院长吧,我给他打个电话,——”

这可不把高犰跟荷兰吓死!高犰忙朝他摆手,人也像忒烦躁样儿,“谢谢您谢谢您,不用您管不用您管,我妇科病妇科病,自己看自己看。”全用复数儿,拉着荷兰小跑步就跑了。那小高跟儿,跑得可稳健咯。

吴俣有些失笑,好心硬是当了驴肝肺咩。也没放心上,刚要收起手机转身也走,这时候手机响了,一接起,眉头也轻蹙了下,“———嗯,知道了,我正好在北军总。———”收了线,又转回头上了电梯。

他哪里知道,那两二货躲在楼梯间看着他又返回电梯了呢。

“一定是知道韩应钦出事儿了。”

“嗯,他肯定是上去看他的。”

“啧,怎么办,甭说其他人,撞着他都不行。”

“犰犰,你火急火燎儿跑这儿来到底是想干嘛,指望进去看他一面?”荷兰问她,

高犰微垂着头,点了点,慢慢说,

“他真的不一样。现在他又出了事儿,不看一眼,心里难受。”

荷兰拍了拍她的肩头,“咳,果然你的心肝儿吧,瞧瞧你那骨头戒指,在香港落入淫窟,人家看是骨头做的,都嫌恶心,不要。你带着,都取不下来了。”

高犰边摸着手指上的骨头戒指,“无论如何要看一眼。”

荷兰何尝不感叹,韩应钦要知道高犰已经这样了,对他情不自禁依然情痴若此,——他如此日月同辉般的人物,得高犰一痴儿,何尝不也是难得的福分!

荷兰又拨通了东东的电话,先前几个都不通,最后一接通,里面传来的就是焦急的人声儿。荷兰也没废话,

“东东,还记得那天吃鲻鱼那吴老二吧,他也上去了,注意避着点儿他。我跟犰犰在北军总东侧楼梯间四楼。你机灵点儿,看有没有空隙叫犰犰上去看他一眼,——”话打断了,估计是那边东东在说困难蛮大,荷兰叹了口气,看了眼高犰,“——咳,这人不痴痴搁这儿等嘛,你看着办吧,———嗯,有情况随时联系,好了坏了,都给信儿。”

电话挂了,又看了眼高犰。

高犰依然那样双手抱胸裹着外套,坐在了楼梯台阶上。荷兰挨着她坐下来,

“抽不抽烟?”

高犰摇头,眉头还蹙着。

这是真着急。却如此着急的模样叫人看了又多了层感慨。

难道这才是她的本性?

荷兰仔细揣度了下,嗯,这还真是她的本性呢。

往日里做三做四的高犰,遇大事儿了,有怕有急有懦弱,可细想,每每突闻事情的一开端,她都是现在这副模样,显得平静,只是微蹙眉,好像在思索什么。比如那时候,她妈妈去世。

然后,不出半个钟头,就好像那反应慢半拍,她开始哭了。那模样,就小女儿小媳妇小妇人,———反正做的厉害。

而今,她一直保持着这样,充分说明此次失忆这孩子的深层次人格完全得以暴露,———那从反面说,是不是,以往她那“做”,就有点“装”的成分了?——荷兰妹妹就望着她,十分好奇。

突然问她,“犰犰,你怎么不哭啊。”

高犰抿抿嘴,“哭什么,还没到那程度。”

“你以前可爱哭,动不动就落猫尿。”

高犰扭头看她,“可现在哭不出来。被逼急了才有可能哭。”几认真地辩解喏。

荷兰咬了咬唇,“那现在还说你妈妈去世那事儿,——”

哎呦,说不得说不得!

眼见着高犰眼睛就红了,一副马上就哭的样子,荷兰忙拍她的肩头,“你能哭你能哭,我只是好奇你性子是不是变了,——”咳,你说荷兰这孩子也是有鬼,试她这。高犰这孩子却更有鬼,不禁试。也说明了,她口里的“逼急了”实际上就是一个“情”字,深了,她哭;浅了,她哭不出来。或许这么说,以往,“逼不急”她的,那全是假哭。这孩子心有点呆傻的凉。

东东后来尽职来了多个电话,堪称详尽,堪称惊险。

韩应钦进手术室了。———看见吴老二了。成功避开吴老二了。————看见好多军装大员了。有些颇为面熟,都是高老庄的常客。也成功避开了。———韩应钦出来了。情况还好。头部伤势不重,主要背脊受伤。今晚估计还在术后昏迷期内,明早有望清醒。———今晚守夜安排了专门人员,已用“亲属”身份占得一席,可于午夜后,夜深人静之时,将犰傻子伪装引入病房,注意,一定要有“月黑杀人夜”那样的“夜深人静”时,因为,韩帅负伤事件重大,往来的大小侯爵太多太密。———肚子饿了,准备宵夜一份犒劳。

高犰和荷兰都松了口气。又躲躲藏藏地出去找了个地儿进了晚餐,带了饭盒,再次返回北军总楼梯间,后来人来人往之时,也躲进洗手间一段时间。

抽烟,玩手机,只等“月黑杀人夜”那样的“夜深人静”时鸟————

18

夜晚,很多地方味儿不同,夜店,是脂粉,医院,是消毒水。

黄东东十分逆天,硬是守着了一个“月黑杀人夜”那样的“夜深人静”,把痴心的衙内“引入室”。

东东与荷兰交头接耳:“她脸怎么这么红?”

“才睡醒,又做了个春梦。”

“春梦?”

“嗯,嘴里嘟囔,‘哎呀,真是暴敛天物,《牡丹亭》讲得就是小姐杜丽娘在花园中做春梦而死,又因公子柳梦梅的情深而还魂。老外常常看不懂:他们发生了什么吗?手都没拉一下。咳,国人笑言:生死爱欲,什么都发生了。——神交超越x交,东方人的云雨呀,鬼佬懂什么——’”

“我真是佩服你!她说的梦话你每个字都记住了?”

“那当然,你不知道这次失忆的她有多神奇——”

交头接耳的哥儿姐儿确实有些为此时的神经犰犰着迷。

你看她,

双颊酒红滋,眼含春含露,嘴儿轻合,侧面看一个嘟嘟蒙蒙宝儿。

就算此刻病床上趴着的伤病男人妖惑的人心颤颤,———男人背部受伤,只能俯趴,头上缠着白纱布,却丝毫不影响强悍的魅气!——集权力与霸气,杂洒脱与个性,如此一个大妖大祸俯趴着,熟睡。每一份呼吸都是诱惑。———却,哥儿姐儿依然将全情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内心如鼓的女人,面容平静如鼓皮。

希冀滚到鼓手的怀抱之中。鼓手此时却在沉睡,鼓,爱上了自己的一鼓作气,和万分豪迈。也许,还爱上了自己的多情、放荡。

高犰一步一步走到床头,微歪着头看他,

突然想到李白和波德莱尔对性感的理解真是不同。李白的性感是“一见钟情”,波德莱尔的性感是“最后一瞥”。

高犰注视着他,仔细分辨他的性感属于哪一类,最后,实在分不出个界限,两者兼有吧。

相逢红尘内,各揖黄金鞭;万户垂杨柳,君家阿那边。

李白的《相逢行》二十个字,都是大白话,却把一见钟情的暧昧与美感诠释得耐人寻味。也许是踏春,肥马轻裘的富家公子,不免对擦肩而过的谁家小姐动了心思,彬彬有礼地搭讪,那小姐也款款回复,留了个地址,我的家就在那垂杨柳的万户间。——这是古典的相遇。

高犰朝床头又挨近了一步,膝盖都碰到床边,头更歪,看着他更仔细,

同样是陌生人,波德莱尔带来了现代都市感的体验,深入骨髓的美感来自于不可再现,这就是最后一瞥。

“大街在我的周围震耳欲聋地喧嚷,走过一位穿重孝,显出严峻的哀愁,瘦长苗条的妇女,用一只美丽的手,摇摇地聊起她那饰着花边的裙裳,轻捷而高贵,露出宛如雕像的小腿————我像狂妄者浑身颤动,畅饮销魂的欢乐和那迷人的优美,电光一闪,随后是黑夜!——用你的一瞥,突然使我如获重生的,消逝的丽人,难道除了在来生,就不能再见到你?————”

高犰轻轻叹口气,胸中一窒。想着波德莱尔的《黑寡妇》,灵魂都为之颤栗!恰如此刻再仔细端详他之后,胸口处深切涌动着的,———在交错而过的那一瞬间,惊魂夺魄,不是占有之爱,发展之爱,而是雷击之爱。一个人死了,重生,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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